葉念庵給武羅準了半個月的假,事實上武羅三兩天就已經完全康復了。從離人淵出來,也沒什么事情,武羅尋思一下駱長老送給自己那座鎢鐵礦是該去看看了。
反正現在他是假期,也不用跟誰說,便一個人除了若盧獄往摩云峰去了。
摩云峰在若盧獄西方偏北一點,距離數百里,并不難找――能叫摩云峰,必定不會太矮,武羅從葉念庵那里借來的飛行舢板還沒還回去,事實上是葉青果故意留下來的。
幾百里的路程,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
從高空看去,摩云峰巍峨如云,好像就在眼前,伸手便能觸摸到一般。
這座山峰綿延也有十數里,山腳下朝南一面,正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翠綠色的植被都已經被挖去,露出一個直徑超過六十丈的大坑。坑邊用木頭搭建著許多梯子,大約有數千凡人,背著背簍,腰上插著礦釬,順著梯子爬上爬下。
礦坑深達十數丈,挖開了黃泥之后,下面就是天然的鎢鐵礦,果然是一處出產不低的富礦,而且開采時間的確不長。
在礦坑外圍,半山腰上還有兩個礦洞,不過隱蔽在蒼翠的樹林之間,一般人不容易發現。
而圍繞著這幾個礦坑,建起了一座巨大的山寨,外圍用一人粗的原木夯入土中,堅固無比。除此之外,山寨外千丈之內,都被大型防御陣法包圍,光是這些陣法所需要消耗的玉粹就是一個驚人數量。
顯然這些陣法乃是為了防備燕山之中時不時出現的兇獸。
――開采礦脈雖然是個暴富的行業,但是前期的投入也同樣是驚人。
寨門兩側,搭建有高大的塔樓,數名修士正在塔樓之上巡視。武羅將法寶降落下來,便有一名修士迎著他費了上了,肅然道:“此乃私人禁地,不得擅入!”
這里背后的老板乃是駱長老,這些看門護院的當然飛揚跋扈。
武羅抬手將駱長老的玉牌打了出去:“我來接收這座礦山,負責人是誰,見他出來回話。”
那人結果玉牌一看,臉色微變,看了看武羅抱拳道:“閣下稍后,我這就進去通報。”
……趙成原本是駱長老在世俗界的一個后輩。駱長老如山修行數百年,駱家一脈已經絕后了,只有當年第六代孫子有一個女兒,嫁給了姓趙的人家,趙成已經是那個女子第七代的孫子了,駱長老一陣唏噓,便將趙成帶了回去。
只是趙成的資質一般,根骨也說不上太好,更是沒有慧根,駱長老雖然心念血脈,但是總不能明知道浪費時間還要自己調教,所以將趙成交給了自己的徒弟。
趙成修煉幾十年,靈藥耗費無數,也只能算是按部就班,沒什么亮眼的表現。
駱長老也就死心了,不過畢竟是自己的子孫,用他做個什么倒是放心,于是便被派出來打理這座鎢鐵礦。
這座礦山也是駱長老廢了很大力氣才到手的,趙成在這方面倒還有些天分,這數年來,將這座礦山打理的井井有條。
幾天前他收到駱長老的陣法傳音,告訴他會有人來接受這座礦山,并且讓他好好配合。駱長老倒是有心和趙成多叮囑幾句,可惜這一次出征魔焰谷失利,他們三人都立在了風口浪尖上,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交代清楚了也就趕緊結束通話處理要務去了。
趙成心中便開始琢磨起來。
駱長老已經告訴他了,那人乃是若盧獄的班頭總領。在若盧獄中,武羅一人之下百人之上,可是在趙成眼中,這個班頭總領的官銜就有些鄙薄了。
趙成畢竟是駱長老的徒孫,見過的都是長老、客卿,最差的也是判官。班頭總領算個什么鳥官?
可是老祖宗為什么要把這么重要的礦山交給他?
趙成琢磨了一番,便一拍大腿:是了,人言可畏啊!趙成以為駱長老是為了擔心別人說閑話,所以把名下的產業過戶給了武羅,武羅就是個傀儡。
這也不能怪趙成瞎想,當時在當陽城,為了埋伏魔道追兵,武羅煉制靈符為大家解毒的事情被童長老密令不得外傳,這幾天也還沒傳開,駱長老有沒有交代清楚,趙成當然不知道了。
想通了這一點,趙成未免就對武羅有些不以為然。一個傀儡而已,自己可是老祖宗的后代,說起來肯定是自己跟老祖宗關系更親近啊。
趙成在軟榻上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覺得自己這個土皇帝還可以繼續當下去。要是那個傀儡小子老老實實則罷,逢年過節的禮物也不少他一份。要是不老實……哼哼,別怪趙爺下手無情了!
趙成傳了令下去,這幾天會有一個拿著老祖宗玉牌的年輕人來礦山,誰看見了趕緊來報告。
他就這么隨便交代了一句,什么迎接新礦主這種在趙成看來純粹扯淡的事情,也沒怎么放在心上。
值守的修士前來報告的時候,趙成正在整理礦山里出產的伴生礦是。他這個礦山主管的油水十分豐厚,就好比這些珍貴無比的伴生礦石,他隨便動個手腳,就能貪墨三成。
反正老祖宗心里也明白,肥水不流外人田,老祖宗從來不會說什么。
趙成停了手中的活計,接過玉牌來看了看,確認是老祖宗的無疑,隨便將玉牌放到了一邊去,點頭道:“讓他到前廳等著吧。”
那人出去了,趙成渾沒放在心上,繼續整理著礦石。足足小半個時辰,他才忙完,又喊來了清秀的侍女凈了手,這才施施然往前廳去了。
武羅也不動聲色,只是坐在廳中等著,一壺茶加了兩次水,味道已經淡了,才聽見一陣故意作出來的腳步聲,趙成姍姍來遲。
武羅端坐不動,趙成第一看看見他就很不喜歡:一個傀儡而已,還真當自己是礦主了?擺什么臭架子!
只是第一個印象,趙成就決定了,今后逢年過節那一份禮物,沒有你的份了。
武羅不動聲色的看著他,趙成咳嗽一聲:“這位就是武兄弟吧,后面有點事,脫不開身,見諒見諒。”
武羅點了點頭:“若是為了礦上的事情,那自然是應該的。”
趙成聽著有些刺耳,心中更是不悅:就算不是礦山的事情,老子晾著你你又能你怎么樣?
他心中冷哼一聲,面上也懶得在裝什么和善了,冷淡道:“咱們這也算是認識了,今后還要在一起為老祖宗效力,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武兄弟盡管開口。”
武羅起身道:“先帶我四處看看吧。”
趙成卻坐著不動:“礦山一應事物運轉正常,沒什么好看的。”
武羅不介意有個桀驁不馴的手下,只要他能老實干活就行。可是如果這個手下把自己的產業當成是他的,誰也不能忍吧?這件事情,只怕是駱長老沒有跟他交代清楚,否則趙成應該不會這么倨傲。
武羅想了想,駱長老曾經求過自己,好好照顧這些人。也罷,就饒他一次,跟駱長老聯系一下,把事情說清楚好了。
武羅壓著火氣,道:“駱長老的玉牌呢?還給我,我跟他說。”
趙成冷笑一聲,斜眼看著他:“你這人好不識趣,也不知道怎么巴結上老祖宗,混了這個差事。還不明白自己的任務?你就是個幌子!有什么事情,我自然會跟老祖宗回報,你還不夠資格直接跟老祖宗對話。你不是若盧獄的嗎?趕緊回去吧,不送!”
駱長老的玉牌,趙成是不打算給他了。這么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只怕到時候要拿這玉牌到處炫耀,敗壞老祖宗的名聲。
武羅被他一陣搶白,張了張嘴,卻又覺得自己跟他說個什么呢?這種人,真正的拿只雞毛當令箭,一派小人嘴臉。
武羅取出童長老的玉牌,一股靈元輸入進去,叮咚一聲激活了里面的傳音陣法。
“哈哈哈……武小哥,你怎么想起老哥哥我了?”童長老爽朗的笑聲傳來。要說這一回魔焰谷大敗,童長老差點把全部身家都賠進去了,唯一的喜事,便是結識了武羅這位前途無量的符師,童長老看到傳音玉牌中是武羅,自然十分開心。
武羅笑了笑:“童前輩,我人微言輕啊,這不是被人擠兌的沒辦法了,才想到找你嗎。”
童長老立刻聽出來武羅話中的怨氣,還以為他在若盧獄受氣了。若盧獄也是長老會的下屬啊,誰給武羅氣受那就是不給他童長老面子啊。童長老立刻殺氣森森:“誰,誰敢對武小哥不敬?你說出來,我老頭子一定幫你出氣!”
一邊的趙成冷笑不已:“找個人冒充童長老,虧你想得出來這主意!”
武羅也不理會他,只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也沒有要求童長老什么,切斷了陣法聯系,甩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