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西部大開發的事情,石磊和大老板足足談了半個多小時,沒有太多的賣弄,石磊只是將自己所記得的在那一世的西部大開發,加上了自己的一點點期望,將其描繪給大老板聽。很顯然,大老板對于石磊的描繪,還是頗有些興趣的,這里頭原本很多東西就出自他自己的手筆,石磊此刻儼然就有些成為大老板的“知音”的感覺。
“我說過我記得你。”聽著石磊泛泛而談,最后石磊又結合了自己所從事的高科技行業,談到了關于民營企業將會在國民經濟中擔任的角色,同時也闡述了一下自己對于科技為本自主研發的決心,大老板很是贊賞石磊的一些觀點,用這么一句話作為了結尾。
聽起來很平常的七個字,但是卻狠狠的叩擊在石磊的心臟之上,這,幾乎已經是這位國字號的二號人物,能夠對石磊說出最為激賞的話語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能夠被一個國家的二號人物“記得。”這是何等的重視?
“時候不早了,壽宴也早該開始了,本想隨便聊兩句的,不想一聊就這么久。靳老,耽誤您的壽宴了。”
靳老爺子呵呵一笑:“生日這種東西,每年都要過,沒有耽誤不耽誤的。對了,石石,你剛才說有個花錢買不著的禮物要送給我‘帶上來沒有?”
石磊搖搖頭:“帶不上來,還tǐng大的一個家伙。正好,大老板要走了,循例肯定得去后頭跟其他的叔叔伯伯們打個招呼,您也該去主持壽宴了。當著大伙兒的面,我把禮物送給您吧。”
靳老爺子是個痛快人,當即站起身來,石磊趕忙上去扶住老爺子,大老板也笑著說:“那就一起到后院去吧,我打個招呼也的確要走了。當然也要看看是什么禮物,讓你這個小家伙這么神神秘秘的賣關子。”
拉開了房門,老趙依舊侍立在外頭,攙扶住子靳老爺子和石磊一左一右扶著靳老爺子下了樓。
“老爺子,您和大老板先去后邊吧,我拿了您的禮物就過來。”
靳老爺子和大老板一同走向后院,石磊打開一個柜子,將里頭包的好好的三八大蓋取了出來,扛在肩膀上就也僂后院走去。
石磊出現的時候,大老板剛好也將幾句簡單的祝詞說完了,正在陪靳老爺子喝壽宴的第一杯酒。喝完之后大老板說道:“聽說有人要送禮物我看完這有什么值得神神叨叨的就準備走了大家都坐下吧。”
眾人依言坐下,大老板也在身后早有人搬過來的椅子上坐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石磊的身上。同時,不少人心里都在琢磨,石磊剛才難道和大老板有交談么?怎么大老板知道他要送生日禮物了呢?但是很快多數人都釋然了,估計是一號首長下來的時候,靳明鏡送著他到了后院就沒再回前廳,而石磊則是一直在等候大老板下來。當他看到安老板和靳老爺子一同下來的時候石磊就賣弄著要送份禮物,結果神神秘秘的引起了大老板的興致。這些人里,甚至有些在幸災樂禍如果石磊的禮物拿出來之后沒有那么神秘,想必大老板會覺得頗有些失望吧。
不過眾人也都看到了石磊肩上扛著的龐然大物,私底下自然也在紛紛猜測這是個什么東西。
石磊將包好的三八大蓋遞給了靳老爺子,笑著說:“老爺子,我知道您的習慣,不允許別人送貴重的禮物。
選擇余地實在太有限了,我就花了點兒心思。這件東西,如果放到市場上,價值至少能值個幾萬塊的,算是一件小小的古董。不過您先別忙著拒絕,首先這種古董不是隨便一個人就有資格收藏的,這需要一些部門的特殊手續。第二呢,這件東西對您的意義不一般,對您而言這東西不能用金錢來衡量其價值。第三,我找這份禮物一分錢沒花,只是給當地做了點兒贊助。不管如何,您先打開來看看,如果您覺得不要,我扔掉就是。”
聽到這話,許多人就開始嘩然了,而對于這件禮物的一窺究竟的心思也就愈重。
靳老爺子見石磊說的凝重,點點頭接過了那把三八大蓋。年輕的時候沒少摸這種槍,甚至建國后他也留下過這種槍把玩,是以石磊雖然包裹的很嚴密,形狀上已經看不出太多的端倪,但是一入手,那中瞪違已久的熟悉感,還是立刻就涌上了心頭。
掂了掂,靳老爺子問到:“槍?”
石磊笑著沒開口,只是等著靳老爺子拆封。
眾人卻是盡皆一愣,隨即不少人,尤其是軍隊里的那些人似乎已經有些猜中了,都知道這恐怕是一件抗日戰爭時期的武器,現在屬于報廢品,但是卻也算的上古董,而且普通人的確是沒辦法擁有這樣的藏品的,需要特殊手續。
靳老爺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拆開了外包裝,一把早已被擦得雪亮幾乎還以原貌的三八大蓋呈現在老爺子的面前。
看到這把熟悉的三八大蓋,靳老爺子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好小子,也算你用心良苦了,是師父告訴你我當年從日本小鬼子手里繳獲的第一把武器就是三八大蓋吧?”聽得出來,雖然也覺得很欣喜了,但是靳老爺子卻并沒有太把這把槍當回事,畢竟,以他的地位,想要弄一把三八大蓋并不是太難的事情。
石磊依舊微微笑著:“老爺子,您先別忙著失望,您仔細看看這把槍。”
靳老爺子一聽這話,臉色再度凝重起來,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微微有些不自信的看了看在一旁低眉垂目的蔣伯生。見從蔣伯生臉上看不出什么端倪,靳老爺子就又把這把槍踹了起來,仔細的查看了起柬。
石磊注意到,靳老爺子的手已經微微的有些顫抖了,顯然他已經想到了這把槍的可能來歷。
而等到靳老爺子終于看到槍托上那個刻得歪歪斜斜的“靳”字的時候,雙手頓時劇烈的顫抖了起來,胸口也隨著呼吸的加重劇烈的起伏,甚至于,眾人都發現,靳老爺子深陷的眼窩里出現了兩滴渾濁的眼淚,很快奪眶而出,眼淚在他那皺紋縱橫交錯的臉上劃出兩道明顯的痕跡。
“這是……,?”靳老爺子的聲音也變得顫抖了起來,眼神頗有些空洞的看著石磊。
石磊點了點頭:“真是不知道該給老爺子您送個什么生日禮物恰好聽到爺爺說您當年繳獲的這把槍,可是歲月遷徙,您和爺爺都已經忘記了埋下這把槍的確切地點。我就動用了點兒私人關系,到當地詳細打聽,幸不辱使命,我的運氣不錯,居然真的找到了這把槍。我讓爺爺看過的,他確認這就是您當年埋下的那把所以我就跟當地的部隊做了申請特批了個手續把這把槍帶來給您當生日禮物了。其實,這把槍原本就屬于您,是您過往的一種榮耀,小子我這也不過就是借花獻佛了。”
靳老爺子的眼淚汩汩而下,看了看石磊,又看看蔣伯生,掙扎著就要站起來,老趙連忙上去扶住老爺子然后陪著他一起走到蔣伯生的面前。
“這位,就是當聳教會我一身武藝的師父,沒有他我早就死在江東那塊土地上了。當年和師父的故事,在場的大家都該聽說我,這些年我沒少絮叨這個故事。沒想到,老天居然能讓我在耄耄遲幕之年,再度鬼到師父。人老了,有時候就開始相信迷信這東西,是石磊這個小家伙,跟我家小五子認識了,這才讓我和師父在數十年后重聚。
今天,石磊這小子又給我帶來這樣的一份禮物……,師父,您……,您費心了,徒兒我不孝啊!”靳老爺子老淚縱橫,最后那句話頗有點兒撕心裂肺,誰都能明白,他這句不孝是個什么意思。以靳老爺子在建國之后的身份和地位,真要是認為蔣伯生并沒有死于戰火之中,下定決心要找,肯定是能找到蔣伯生的。可是,他只認為蔣伯生已經死于年輕之時,所以才一錯過就是數十年。
在中國的傳統上,有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說法,而師父這個詞,也充分說明這一點,那就是老師即是父親,也要和孝敬父母那樣孝敬師父,哪怕遠個師父只比你大了三五歲而已。
對此,蔣伯生卻表現的很平靜,握住了靳老爺子的手:“我當年就說要與你兄弟相稱,你卻非要堅持稱我為師父,這已經足以讓我老懷甚慰。當年我們也不過都以為對方死于戰火,否則我也該早就聽說你了。不怪你不怪你,只怪這造化弄人。今天你是生日,不說這些,說點兒開心的事情。”
靳老爺子點了點頭,旁邊有人送來紙巾,老爺子擦了擦臉。
等到重新抬起頭的時候,靳老爺子的臉上已經掛上了少許的笑容,那溝壑縱橫阡陌交錯的皺紋,使得靳老爺子今兒看起來特別的慈祥。
沽石,你呀,很好,真的很好!”靳老爺子先是稱贊了一下石磊,卻又說不出哪里好,只是很好很好的說著,然后又看了看坐在蔣伯生身邊的蔣風約,笑著沖她招招手:“我靳老頭,一輩子三兒兩女,早就圓滿了。不過,當我看到這個丫頭的時侯,我就覺得,她應該是我最小的那個女兒,被我呵護的仿佛掌上明珠的那種。只可憐這孩子自小父母便去了,跟著我師父相依為命長到今日。還算好,老天爺總還算給我老頭子幾分薄面,讓我在死之前能夠見到這個孩子。今天借著大伙兒都在場,我想宣布一伴事,我決定認我師父的孫女,蔣風約,為我的義女。”
全場鴉雀無聲,原本已經準備等靳老爺子回到座位上就告辭離開的大老板,也微微一愣,但是很快他就蟊出了笑容。靳老爺子這分明是在幫石磊拔瘡啊,哪怕他再喜歡蔣風約,其實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宣布的。這就等于是直接告訴所有人,他會幫著石磊,石磊現在等于是他的師侄了,而這偌大的平京城里,誰不知道靳老爺子是一個多么重視親情的人?并且,他還是個極其護短的家長。
這或許是好事,但是也可能是壞事,若是換在從前,大老板可能還會對石磊的品性有些擔憂但是經過剛才那一番談話,他倒是不認為一個擁有如此大局觀的人能因此恃寵而驕到如何程度。雖然此子在京城里早有個惡少的名頭,不過這些大老板早就看在眼里,也知道石磊其實每次都占理只是下手略微狠點兒而已。不過,大老板也能夠理解,像是石磊這樣其實沒什么根基,不管是他父親還是他自己,都是憑著自身的努力爬上來的人,如果再不懂得在別人冒犯他的時候下手重一點兒,他也不可能擁有如此的發展。而且,最關鍵的是石磊出手看似很重其實還是留有分寸的。
是以在全場鴉雀無聲的時候,大老板輕輕的帶頭鼓起掌來,很快掌聲一片……。
掌聲停下之后,靳老爺子又說:“可能有些人會覺得我收風約做義女,是報恩之舉,但是你們錯了,我這把年紀,還能得到一個像是風約這樣的閨女那是我的福氣,是師父給我的再一次恩惠。你們自己看看,你們誰家的閨女比得上我這閨女?長的多好看氣質多好?要我說,這偌大的中國,就我家閨女最溧亮!”
蔣風約被靳老爺子這夸獎之語弄得很是不好意思,略微有些害羞的低喊了一聲:“老爺子……,您……。”
靳老爺子沂了不高興了,板起臉道:“喊我什么呢?”眾人聽到這話,也是集體噤聲了,畢竟,義女喊得第一聲義父,意義非比尋常。
蔣風約反應過來,見周圍所有人都看著自己,再如何不好意思也只能喊了一聲:“爸爸……。”在蔣伯生的暗示之下,蔣風約倒了一杯酒,雙手端著,自己則干脆跪在了靳老爺子的面前,將那杯酒舉過頭頂,高聲說道:“爸爸,女兒敬您一杯酒……”,靳老爺子剛剛止住的眼淚,此刻再度在臉上縱橫起來,聲音顫抖著連聲說道:“好女兒,乖女兒…爸爸我喝你這杯酒!”說罷,已經很久都不敢大口喝酒的靳老爺子,拿過蔣風約手里的杯子,一飲而盡!
眾人自然又是一通掌聲,掌聲消散之后,大老板說了一句:“苯喜靳老,今日可謂三喜臨門,八十壽誕,收了個乖巧溧亮的螟蛉義女,又找回了當年從日本小鬼子手里繳獲的第一把武器。可喜可賀,眾人一起喝一杯,敬一下靳老。喝完這杯,我也回去了,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大老板發話,在場誰敢不從,何況,靳老爺子今日三喜臨門,也的確值得恭姿一下。
足足二三百號人,一起喝了這杯酒,然后大老板過來跟靳老爺子低語了幾句,又鄭重的跟蔣伯生老爺子握了握手,說道:“老爺子,您身體真好,八十多的老神仙,不容易啊。多謝您,給我們黨和國家培養了靳老這樣的杰出人才,您才是共和國的功臣啊!”
蔣伯生哪怕面對著這個國家的二號領導,也并沒有顯出太多的緊張,依舊慈眉善目的微微一笑,啟唇說道:“您謬贊了,我不過是一介武夫,不懂得什么弄族大義,只不過不允許別人欺負自己罷了。那個年代所做的都是為了自保,談不得什么功臣。”
“您老一定要保重好身體,您這樣的,堪稱國寶啊。我要先走一步了,希望有機會可粵喝到您老的壽酒。”
蔣伯生淡淡一笑:“多謝。”
送走了大老板之后,后院這三十桌酒席上的人們就顯得輕松自如了許多。雖然這里都是位高權重之人,但是始終不像那兩位首長一樣可以給他們帶來太大的壓力,彼此之間也更加熟捻一些。
前來找靳老爺子敬酒的人絡繹不絕,當然都是單純的敬酒,沒有人敢讓靳老爺子喝酒。靳老爺子也無法堅持接受所有人的敬酒,所以來的人也是自己心知肚明的,并不是什么人都敢過來敬一杯,而是身份地位和權勢到了一定地步的人才敢過來。饒是如此,靳老爺子也至少和三十多人握過了手,精神頭顯然有些萎靡了。
石磊這時候走過去,對老趙輕聲說:“要不送老爺子回去休息吧,看他好像有些精神不濟了,最好找個大夫來看看,今兒老爺子太激動,別影響了身體。
蔣伯生坐得近,大概聽到了石磊的話,他干脆站起身來道:“氣血之道,找醫生用處不大。小猴子,跟我回房,我幫你看看氣血。”
蔣伯生說話很少藏著掖著,即便當著這幾百號人,他也依舊一如既往的用平常的聲調說話。可是,他卻忽略了一點,說醫生不行沒關系,說幫靳老爺子看看氣血也沒關系,可是這小猴子關系就大了。當今世上,竟然還有個人能喊靳老爺子為小猴子???
而等到蔣伯生和靳老爺子消失在后院之后,終于有人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很快,帶動著全場都跟著笑個不停。有些,僅僅是因為那句小猴子在笑,而更多的,則是衷心的替靳老爺子感到弄心,三喜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