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保佑,在蘭望家的和石中玉等人不眠不休的照顧下,三天后,蘭望終于退了燒,并清醒了過來。雖然仍然極其虛弱,但這意味著,他能活下去了。而只要能活著,不管多大的困難也能克服,這就是俗話說的:除死無大事。
與此同時,這三天里裕王府內還有一些變動,令下人們八卦著。
第一是石中玉等四個被提到水局院的消息正式公布,惹來無數的羨慕、妒忌、恨。自從水局院的四個家丁被打出府,就有很多人盯著這個位置。這么多日子來,更不知有多少人暗中活動,可是沒想到讓四個無根無基的人搶了這肥差。居然沒一個是家生子!
第二是范通大管事因為車馬院事件被攆出了府。這個懲罰舉府嘩然,畢竟車馬院是蘭望在管的,范通又是魏大管家的親外甥,只是為事后處理不當而免職就已經是很重的懲罰了,最后竟被打發出了府。
第三,蘭望本是夏世雄干兒子的消息不脛而走,令眾人紛紛猜測,以上第一、二件事,與此有重大的關系。大家私下里說,以后可別小看老管家,夏老的情分與殿下畢竟不是同的,平時不顯山不露水,若真惹了他的人,連范通這樣的地位和背景也不能善了。
第四,凡夫人實在仁慈慷慨。按慣例,王府死了下人,不過隨便打賞些銀子,至多不過五兩,因公殉職的也才二十兩。可這回,凡夫人居然賞了各自回家養傷的蘭望和王老十每人五十兩。因為怕壞了規矩,卻是夫人從自己的體己錢里出的。
一時之間,凡夫人賢惠心慈,忠厚持家的美名更盛。而同時,夏世雄卻隱隱有些仗勢欺人的名聲傳出。
夏世雄對此無動于衷,好像所有的傳言都與他無關,可石中玉心里卻有自己的小算盤。趙碧凡那個女人很會借勢啊,一重傷一殘疾的局面,她毫發無損,只出了點銀子,就硬讓她鞏固了自己的聲名和地位,卻把夏世雄推到了風口浪尖。當慕容恪回來,會做出什么反應呢?還是,他根本不會理?夏世雄已經與他有嫌隙了,這樣下去,真的沒事嗎?
車馬院事件,已經必成一件無頭公案。那匹馬當天就被宰殺了,說怕是瘋馬,會傳染到別的馬匹身上,而當事者之一的范通被責令即日回鄉。就算慕容恪回來,心血來潮的想問這件“小事”,他這么沒責任心的人,也不耐煩派人大老遠去把范通找回來。
不過這件事怎么能就這樣算了!
如果只是損失財物和面子,說不定這口氣就咽下來。可是現在,才三十來歲的蘭望就此失了一條腿,在這個年代算是喪失了勞動能力。至于才十五歲的王老十,身子完全垮了,如果不能好好調養,只怕是毀了整個未來。
而這一切,僅僅緣于幾個賤人的私心!源于魏鎖,或者他背后的主子趙氏對她的懷疑,以及魏、范舅甥兩個對她的覬覦!
她石中玉就算再窩囊,再想忍辱偷生的活下去,也不能假裝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必須有人為這件事付出代價,哪怕只是最微小的、財產上的、身體上的代價!
況且,她急需要錢。
三天來,她除了幫著她干姐姐干活兒,就是坐在角落里發呆。表面上,好像是為蘭望的傷情而揪心,實際上,她是把這小半年來暗中所做的事梳籠了一番。
之前她為了能在王府中生存下去,制訂了上中下三策。
上策是除掉范通,這件事似乎歪打正著的辦到了,卻不是她的手筆,付出的代價太大,且并不徹底。不過幾個月來,她為這件事付出了很細致的努力,現在看來,那些情報完全是可以利用的。
中策是搭上夏世雄,這件事以前覺得做不成,沒想到錯有錯著,算是做到了。
下策是拼個你死我活,爭下魚死網破。如今看來這一策沒有必要,可她要完成上策,說不得要動用一些光棍的手段和方式,算是借用下策的氣勢了。
只是她不能急,必須安靜的等。她知道不用等太久,因為她相信范通很快就會溜回太府都。
蘭望蘇醒的那天,范通離開了京都。因為范嫂子在東廚房的差事暫時放不下,也沒人能頂上,所以她和女兒范莉都沒有跟著走,還留在府里。不過王府上的人逢高踩低慣了,如今范通失了勢,閑的、淡的話就一籮筐一籮筐的冒出來,平時都巴結的母女倆,現今沒什么人愿意理。
而打那天開始,石中玉和屈忽昀輪流,死死地盯著范通外室所在的冬青胡同。
她借著侍候蘭望的名義,一直沒回王府,出行倒是方便多了。不過她很小心,在偶然發現有人監視后就更加謹慎,每回出門,都要蘭弟蘭妹配合,務必甩掉尾巴才行事。屈忽昀本來是個莽撞的性子,讓她磨練得也變得機靈許多。沒辦法,一個籬笆三個樁,要做成她謀劃的那件事,僅憑一個人是不行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蘭望蘇醒后的第五天,范通回來了。正在屈忽昀監視的時間里,他終于悄悄回到了冬青胡同。
“這混蛋比我想的能忍。”石中玉笑起來,“他必定認為事件平息了些,這才偷溜回城。蛐蛐,做得好!”
屈忽昀望著石中玉,搔了搔頭,因為石中玉的夸獎有點不好意思,也有點喜悅。
在他眼里,這個身材最瘦小、年紀也比他小的小不點,卻像是他們幾個的主心骨一樣。也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他們三個大個子就開始聽這小不點的話,而且似乎沒有懷疑,總是毫不猶豫的照他的命令去做。
此刻這小子雖然笑著,白嫩得近乎無暇的臉看起來那么漂亮,眼睛卻亮晶晶的閃出一絲壞壞的意思來,特別想讓人捏上兩下。
信賴他,想靠近他!這想法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就像現在,屈忽昀把掌心的汗在褲子上擦了擦,有點興奮地問,“下面要怎么做?”
“當然按計劃行事。”石中玉一揮手,“你快把饅頭和康康找來,各司其責。記得,不許自作主張,保證安全第一。實在不行,以后再想辦法。另外,別忘記跟夏老說一聲,就用老借口!”
屈忽昀應了一聲就跑,石中玉拉回他,囑咐他千萬不能露了相,這才放他走。
關于執行這個計劃的前期鋪墊,石中玉早就做過。簡單,利用“狼來了”的理論。因此像這樣突然進府找幫手的事已經做過好幾回了,現在暗中注意他們的人早已經麻木。反正是到蘭望家幫著干重活兒,或者挪動床鋪,好讓臥床的蘭望可以曬得到太陽嘛,最后還會在蘭望家吃過飯再回。所以,當今天他們四個要真正從蘭望家遁走,也沒人再留意了。
“蘭妹,上街多買點菜,記得買最便宜的。蘭弟,再去抓一副藥。小寶小佳,再多抱幾趟柴禾。”她再吩咐,好布下疑陣。
蘭望家的每天照顧丈夫、侍候老人,忙得不可開交,現在四個小的全歸石中玉來帶。她比古代人更明白一個真理……永遠別小看小孩子,他們是打掩護的最佳人選,大人們往往栽在那些“沒用”的孩子手上。而這四個孩子對她更是完全信任,甚至都不問一聲。
“小玉,你去哪兒?”石中玉才把那計劃在腦子里又過了一遍,打算進府,蘭望家的正好從廚房出來,不禁問道。
“剛蛐蛐跟我說,夏老讓我們進府一趟。”石中玉面不改色地撒謊,“今晚可能回不來,姐姐別給我等門。記得,也別出門,怕有人惦記著壞事。”
蘭望家的現在正處于驚弓之鳥的狀態下,自然也懷疑過降臨在丈夫身上的這場禍事,因此倒沒多說,只道,“你自己小心著點。就算你們現在是夏老的人,別人不敢明動,暗中可要絆子呢。你姐夫現在……保不了你。”
石中玉點點頭,真的向王府而來。不過,她沒去水局院,而是悄沒聲息地到了東廚房。
對于石中玉而言,雖然升職加薪了,但她仍然無權無勢,只是暫時保障了生命而已,最低的人類要求。怎么才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弄到一大筆錢?當然要靠非法的手段,比如……搶。那又如何算計別人?自然是利用那人的弱點。
而通常,要想達到非常的目的,又沒有絕對實力,也只有利用一些江湖手段了。
范通養了外室,偏偏又怕老婆,于是冬青胡同那位當然不能明著帶走。甚至,因為范嫂子這幾天盯得緊,他甚至連去見一面兒的機會也沒找著。
石中玉斷定范通舍不得,一是因著那位的美色,二是……不算別的非法進項,只范通貪墨外院家丁這么多月錢,幾年來也是一筆巨款。當然,那錢肯定有魏鎖、甚至趙氏一份,他也揮霍了不少,養外室、逛妓院、去小倌館……但剩下的也會很多。
范通沒辦法隨身攜帶這么多錢,又不好放在家里,于是儲存地就只能有一個……外室家。
這些事,全是小半年來石中玉不斷的秘密探查才得來的。只是,先前她沒辦法得到這筆不義之財,也沒動過腦筋,但現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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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大家木想到小玉同學要搶劫吧?哇卡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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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這段情節平了一點,但必不可少,高潮很快就會來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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