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力從慕容恪身下逃出,赤lu的身體和他赤lu的胸膛擦過,仍然令她心火升騰。伸手摸了摸,他后腦并沒有出血,卻迅速腫起一個包。
石中玉松了口氣。
這種程度,傷不到他的根本。可是,他應該很快就會醒。而他不能醒,他若醒了,她就肯定走不了了。
再補上一下,舍不得。
捆上他,以他的武功,肯定輕松掙脫。
點穴,她不會。
那怎么辦?搞不定床上的半裸美男,不能讓他睡到明天早上,她的計劃就會失敗。
本來以為,選他的新婚之夜是最佳時機,畢竟男人進了洞房,還能出得來嗎?哪想到他就是這么與眾不同,偏偏在這一夜跑出來,丟下如花美眷,來找一個不男不女的家丁。
石中玉望著慕容恪,急得團團轉,無意間瞄到桌子,靈機一動。
為了慶賀裕王殿下大婚,府里的仆眾,每人賞了一小瓶酒。當然不是什么好的,但越劣的酒越烈,對那種吃一碗酒釀圓子都能人事不知的人來說,簡直是殺傷力最大的武器。
她本來還想先穿上衣服,但此時慕容恪突然動了一下,把她嚇壞了。再不多想,拔開酒瓶塞子,站到床前。
可是……怎么灌進去?
正在她猶豫的時間,慕容恪翻了個身,長長的睫毛抖了抖,似乎就要醒了。倉促之間,石中玉也來不及多想,先自己喝了一大口酒,含在嘴里,然后吻在慕容恪的唇上。
以口哺之吧,沒辦法。
慕容恪在半迷半醒之間,對那唇齒間的溫柔觸感似有所感,沒用石中玉費力,張開口,唇舌纏綿,把石中玉的氣息和那劣酒,一起吞了下去。
烈酒像刀子一樣滑過喉嚨,那痛,令慕容恪有瞬間的清醒。他半睜著眼,正看到石中玉赤lu著身子,俯在他的上方。他憤怒得伸出手,想把這個人死死按在懷里。沒人,沒有人能把他的心硬生生摘走后,還要逃跑。他要懲罰她他要懲罰她
可手才伸到半空,就跌落了下來,無意中抓到石中玉鬢邊的一小縷散發,直接扯掉,疼得石中玉輕叫,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而他拼命想保持清醒,卻感覺溫膩的舌頭和冰涼的液體又出現了幾次,隨后就徹底地陷入黑暗。
石中玉站在床邊發愣,心跳得亂糟糟的。
一口酒就能令他醉得不省人事,有必要喂好幾口嗎?其實,她只是想吻他吧?色女
她罵了自己幾聲,連忙穿起衣服,卻發現手都抖了,折騰半天才收拾好。眼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她一步竄到門口,卻又折回床邊。
“殿下,我也喜歡你。”她以為慕容恪聽不到,于是吐露心聲,不知怎么,眼淚不斷涌了上來,好幾滴落在慕容恪的臉上,“謝謝你能讓我喜歡,可是,我要離開你。”說完,她在慕容恪額間落下告別吻,一咬牙,轉身出了房門。
又有什么崩斷了,似乎是她左肋下一根看不見的弦,與他割斷,血肉模糊。每走一步,她都強烈的感覺,她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生命中不可或缺乏東西丟失了,就在她身后,再也拿不回來。
她告訴自己不許哭,面對未來的生活要保持笑容,可不管她怎么咧開嘴,落到唇角的是熱辣咸澀的淚水。她喜歡慕容恪,她提醒自己不要愛上他,她以為自己沒有深陷,可在這即將遠離的時刻她才發現,她早就陷進去了。一切自我保護,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殿下,再見。”兩生兩世的真正初戀,系在一個人身上,在此刻,嘎然而止。
石中玉抑制不住的哽咽著,從懷里拿出兩個信封,悄悄來到東廂和西廂,分別塞到下面的門縫中。幸好她的房門關得緊,幸好她從沒有大聲呼叫,不然吵醒了屈忽昀和牛蠻,麻煩事就更多。信封中是一千兩銀票和只字片語,對她重生在這世上真正的好友,她要有個交待。
做完這一切,她再沒有留戀,憑借著地形的熟悉,趁黑來到穿山游廊院。
內外院的連接處是有人看守的,到了時辰也會落鎖,除了能高來高去的武林人士,要到外院去,就要通過此院的大門。但王府內定期修繕的款項給魏大管家貪污了不少,石中玉無意中發現東邊墻角處有破洞一個,被花木掩映著,久沒有修理,這十幾天她哄著看門婆子吃酒,已經暗中擴大到她一個人勉強能通過的程度了。
此時隱約聽到守門的婆子不知在和誰小聲吆喝著什么,明顯在喝酒賭錢,當下輕手輕腳的鉆出洞去。到了外院,她沿著花徑小路走,避開來回巡視的府衛,順利來到后邊西角門處。
因為是走夭折的嬰兒和死去姬妾的地方,西角門白天就給人感覺陰森森的,何況晚上?那扇大門看起來黑暗無比,門上的大鎖似壓在人心上似的,犯著暗紅色,好像被血浸過。
其實慕容恪成親多年,從未有過一兒半女,姬妾不多,更沒人死掉。就算是仆役,基本上不管是生病還是打殺,不等人死就抬出府,所以這個門很久沒開過了。鎖鏈顏色不正常,只是因為生繡的緣故。但不知怎么,到了此處,一向大膽的石中玉有些害怕起來。
哆哆嗦嗦掏出提前搞到的鑰匙,插在鎖孔里,攪了半天也沒打開,大概是長期不開,銹住了的關系。而鑰匙和鐵鎖碰撞,發出嘩啦的聲音,盡管輕微,但在漆黑無人的夜里,顯得特別刺耳,更加驚人心魄。
“快開快開”石中玉正滿頭是汗的繼續努力,卻忽然看到大門上映出一條黑影,悄無聲息地就站在自己身后。
這下子,她可嚇壞了。
之前不信鬼神,但穿越讓她改變了看法。這地方是極不吉利的,現在又是子時……她嚇得頭也不敢回,正冷汗直冒的時候,突然有只手掌搭在了她的肩上。
她再也控制不住,嚇得尖叫一聲。不過那只手迅速蒙上了她的嘴,把她的驚恐悶在喉嚨里。
“是我,蛐蛐。”屈忽昀的聲音傳來。
若不是被拉著,石中玉差點腿軟得坐在地上。回過頭,她氣得拍了屈忽昀一巴掌,低聲怒吼,“你想嚇死我啊,哪有人走路像你這樣沒聲音的。”
“逃跑的話,不能讓人知道,當然要輕手輕腳的。”屈忽昀很委屈,“你看饅頭,為了避免出聲,把腳用棉布包上了。”
石中玉目光一轉,看到牛蠻也站在一邊。和屈忽昀一樣,身上背著一個簡易的包裹。
“你們這是去哪兒?”她驚問,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跟你走”屈忽昀一臉堅定。
不會是剛才她塞信封的時候,這兩位知道了吧?不對,看他們衣著整齊,連行裝也收拾好了,神態半點也不驚慌,明顯是早有準備。難道說,他們早知道了?如果這兩個傻蛋都知道她要逃,那么全天下的人大概都知道了。
“你們怎么知道我要走?”她驚得三魂七魄都掉了一半。
得想辦法通知哥哥,若被人發現,她自己倒霉就算了,不能把哥哥,甚至他身后的陵王牽扯進去。她不在意陵王的生死,但他暫時是哥哥的靠山,不能倒的。
“夏公公告訴我們的。”牛蠻有點委屈似的,“你太過分了,大家好朋友,你居然偷偷溜走也不說一聲。只給這個,是怎么回事?”說著,他還晃晃手中的信封。
看來,他們是早準備好,剛才她塞了信封后,他們就一直跟在她后面出來。他們兩個習武時已經晚了,成不了武林高手,但在夏公公的調教下,等閑五、六個人進不了身,而且也變得身輕如燕了。她要鉆狗洞,這兩人要翻內院的墻是沒問題的,所以她才什么也沒發現。何況他們還學習馬匹,在蹄子上綁棉布。
“夏公公怕你疑惑,讓我告訴你一句話:你翻過這道墻,他就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信得過他,就別猶豫。”屈忽昀說。
石中玉遲疑不定。
她搞不清夏公公的意思。一時之間也想不出,這么隱秘的事,夏公公是如何得知的?更不明白夏公公讓蛐蛐和饅頭跟著她的用意。
而正在這個時候,子時的更漏聲響起。此時,哥哥正在墻外等她。她若晚一步,錯過了府衛巡房的時辰,有可能置哥哥于危險之中。她若返回,全盤的計劃就失敗了。
賭了吧
咬緊牙關,她回過身繼續開鎖,屈忽昀卻攔住她,指了指墻頭,也不把鑰匙拔出來,拉著她就走。裕王府的外院院墻很高大,屈忽昀和牛蠻單獨行動的話,誰也翻不過墻去。但兩人合作,就容易多了。
牛蠻力大無窮,雙手一拖,屈忽昀就躍上了墻頭。接著再托起石中玉,上面的屈忽昀猛地一拉,石中玉也上了墻。然后屈忽昀掏出腰間的繩子,丟下去,牛蠻借著這力量第三個上來。
下去的時候,是屈忽昀和牛蠻先下,然后石中玉往下跳,被兩個人合力接住。
三個人順利脫離了裕王府的范圍,迎著撲面而來的夜涼之風,石中玉突然感覺到從所未有的自由和舒暢。
終于,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殿下,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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