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快從王身上起來!”
到底……還是妒忌心最先沖破尷尬,宗政彌也狂怒地尖叫。
一片死寂中的這聲吼,令所有人都從入定的狀態清醒過來。自然,大家的神情、反應、心里的感受不一。而石中玉身為肇事者,近乎彈跳了起來,后退了數步,跪在地上,“嚇”得渾身發抖,顫聲道,“奴婢該死,請王恕罪!”
表面上惶恐之至,心里卻在罵:小爺我以前跪你就算了。現在兒子都給你生了,還千里尋夫來,居然還要跪?好你個慕容恪,今后要不讓你跪跪我,小爺兩世為人算白活了!
不過,她聲音之所以顫抖,是因為……那滋味……好多年沒親他了,居然像初吻一樣,激動得不行。而且,她居然很渴望。
她還以為這么多年能清心寡欲呢,哪想到只親親就讓她連靈魂深處都熱了起來。看來,她不是不想某些愛做的事,而是一直心甘情愿地守著一個人。
雖然說某人蒙蔽了自己的心靈,是個大傻瓜。但,她可以看在美色的份兒上,原諒他。
而她這邊胡思亂想,暗自花癡,那邊宗政彌也已經撲了過來,尖銳的指甲抓向她的臉,胡女也在一旁幫著。她們兩個可都是帶著金質鏤空雕花指套的,這要是真劃到石中玉的皮肉,就算這張臉是假的,皮膚可是真的,非得毀容了不可。
左左和右右敏感,早就意識到不對,可是人小力弱,只剩下大聲哭叫的份兒。其他人,有的沒料到宗政彌也這般潑法,有的離得遠,竟然一時無法援手。
眼看兩個北魏悍女就要傷害到石中玉,舉座皆驚。而恰在此時,慕容恪突然動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救這個潑了他一身湯,還“非禮”他的姑娘……不,是婦人,但他就是出手了,一把掀得宗政彌也坐到了地上。
“王!”宗政彌也不可置信地望著慕容恪,絕望,哀傷,憤怒,令她面容扭曲。
“這好歹是我老婆子的院子,宗政側妃要教訓人,多少問一聲吧。再者,王還在這兒,凡事自有定奪。女人家,安分些好。”戚老夫人冷笑道。
宗政彌也幾番明里暗里侮辱,戚老夫人都不跟她一般見識,不是怕她,而是不屑。現在眼看慕容恪有點下不來臺,戚老夫人立即發威,解了這個為。把事情說成是慕容恪不容許別在他面前自作主張,即全了慕容恪的臉面,也給了他臺階下。
“王,這賤婢沒規沒矩,以卑賤之身,近王的龍體,實在污穢,應該立即拖出去,亂棒打死!”宗政彌也被戚老夫人噎住了,倒也光棍,干脆咽下這口氣,再度對慕容恪言道。
“哪有這么嚴重?”寧山王也插口道,“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戚老夫人做壽,又收了干孫子。王親自來賀,說起來哪一樁不是佳話?別說不宜見血,連怒氣也不宜動。再說了,王寬宏大量,難道就因為奴婢無意間的冒犯就殺人?傳出去,于王之德的損,還怎么鎮服天下?”
“就是。”戚老夫人和寧山王一向配合良好,于是趕緊對石中玉丟了個眼色。
石中玉會意,膝行幾步,掏出帕子,往慕容恪身上擦去。
慕容恪此時還站著,那碗湯水潑在他的前襟,此時已經已經滲進衣料中一部分,另一部分滑落到了腰帶左右。石中玉跪著,只得抬起頭,伸高手,幫他擦拭。
慕容恪煩躁的想閃身,可一低頭,正與抬頭的石中玉四目相對。她神色不明的黑眸,深處似乎有些閃閃發光的東西,一下就鉤住了慕容恪的心魂。他只感覺心口有什么動了動,像是種子破土。
不知為什么,他忽然想起他院子里,正屋前面的那片土地。普普通通的土層,用漢白玉的石料圍了一圈,珍而重之。似乎,那里面埋了什么。他不記得了,卻感覺很重要,每天會呆呆地望上一會兒。奇怪的是,他不想讓那土中長出東西來。可現在的感覺……現在的感覺……就像那塊土地里發了芽。
他在發愣,而石中玉與他這么四目相投,卻感覺眉心顫抖,似乎這張臉要掉下來似的。她驚、她悸、更沉醉于慕容恪那迷惑的神情。而當慕容恪情不自禁的伸手捂住胸口,覺得心跳格外異常時,她也同時著魔般的撫上了自己的臉。
他們兩個,渾然望我,卻忘記周圍還有很多人呢。于是所有人看到的情況是:王迷戀地看著一個姿色平常的女人。而那女人,簡直花癡了。
總結起來是很俗氣的四個字:一見鐘情。
“哇”的一聲,有人哭了。這一次,倒不是宗政彌也攪局,而是左左和右右。
宗政彌也氣得臉色鐵青,心中又是恨,又是妒忌,又是得不到慕容恪的不甘和失去慕容恪的惶恐。她那變態心里的底限就是,她得不到,趙碧凡也得不到,別人更休想得到。
可是,以前一個叫石中玉的女人把王徹底搶走。現如今,一個走江湖的下九流女人也會搶了她的所有嗎?
而左左和右右,完全是嚇壞了。畢竟是孩子,看到自己最愛的娘親闖了禍,又差點被兩個壞女人欺侮,還跪下給王道歉,又替娘委屈,又心疼娘親。可惜這個游戲有規則,他們不能上前去救,急痛之下,哭得異常傷心。
響亮的哭聲,令處于“兩兩相望,物我全忘”的慕容恪和石中玉回了神。兩人幾乎同時轉過頭去,看向兩個寶寶,一模一樣的產生了心疼的情緒。可惜,他們一個要裝矜持,一個不能上前抱著孩子相認,于是默契的干在那兒。
結果是戚老夫人先受不了了,年紀這般大了,卻健步如飛的跑到兩個寶寶面前,一手摟一個,兒啊肉啊的一通亂叫,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壞人嚇到我的干孫了。乖,不哭不哭,咱以后不許壞人進門,讓王好好處置壞人!”她老人家旁若無人的念叨,表面上好像是罵石中玉,但誰心底不是明鏡兒似的。
此時,戚老夫人的最佳雙打搭檔,寧山王再度開口,“瞧瞧,瞧瞧,把孩子嚇成這樣。多大個事,至于這般折騰嗎?干脆,老夫給王陪個禮,快揭過這一篇,后面還有干親酒沒喝完呢。”
他是王叔,慕容恪雖然失憶了,但后來重新認知的人際關系倒不混亂。再看兩個孩子,哭得抽抽噎噎,恨不得上前抱著安慰,卻又偏偏不方便表示。又看向腳下跪的女人,就是沒來由的生不起怒意。結果一腔糾結無處發泄,驀然就厭惡起宗政彌也來。
“王叔不可。”慕容恪攔住寧山王要賠禮的動作,轉過頭對宗政彌也說,“你,先下去。”
“王!”
“別讓本王說第二次。”
宗政彌也這個恨哪!可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不敢違逆慕容恪的話。雖然他身體里的蠱在飼養時用了她的血,但在偷偷摸摸之下,她與蠱之間的聯系要遠遠差于趙碧凡。王是天下奇人,中了蠱,也并沒有完全聽命于趙碧凡,何況是她?若直是兩相逼迫……現在還遠不到魚死網破的時候,她不能來硬的。
“是。”她憋著一口氣,低眉順目地說,差點心血逆流,當場氣死。
而見她轉身退出院子,戚老夫人忙道,“王,到底是我的人不對,老身給您陪個禮。好在主院離此不遠,叫輕煙快快去拿了衣服來,給您換上。天氣雖暖,不至于濕了衣服凍著,但總是怪不舒服的。小芳,快去準備洗澡水,就罰你親自侍候王沐浴更衣。”
嘣的一聲,石中玉感覺頭發里有炸藥,一下全炸開花了。
老夫人,您老要不要做得這么明顯?
今天這事經不得推敲,戚老夫人也好,寧山王也好,對石中玉多番回護,本來就已經令人生疑了。此時這種行為,好像故意推了她給掃北王同學暖床一樣,類似于那啥地方的媽媽。看來,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她沉得住氣,兩個老人看在孩子的情況上,已經等不得了。
可目前的情況,容不得她不應下,也只好半驚半恐、半羞半怯的低頭退下,心里卻開了鍋一樣翻騰。
有疑問!
首先,剛才的事太過巧合。她怎么就會被“絆倒”了?怎么會那么準確地“飛到”慕容恪身上。當時她正常行走,雖然速度快了點,也不至于如此。似乎,那時有人推了她一把,腳下也是被絆著了。誰這么做的?從方位上看,應該是寧山王。
他老人家也這么急,居然急到下絆子給她,以制造機會的程度?這也太為老不尊了!
其次,慕容恪這態度不對。雖說五年的失憶時光令他的性格和行為變了很多,變得陰郁而沉默,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那種不容人接近的個性,怎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了?
第三,最重要的第三點……似乎,她在瞬間感受到了兩只蠱的互動。
天哪,她需要時間,她必須細細體會一下!難道,必須要身體的引誘,才能達到蠱蟲的感知?那樣的話,她豈不要做個蕩婦,才能完成任務?
………………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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