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水寒第一卷廟堂第一百七十三章麻將寒武記
煙水寒
第一卷廟堂第一百七十三章麻將
第一百七十三章麻將
安解語在一旁冷眼看了張姨娘的神色,徹底對她冷了心。——罷了,自己本以為,和她不是一個房頭,沒有什么利益沖突,做做朋友也是無礙的。誰知自己到底是擋了人家的路。只是現在要自己退讓,也是不可能的。至少在王爺回府之前,她是不會將管家權交出來的。正好趁著今日這個機會,好好敲打敲打她。若她還是不知悔悟,仍舊私心里要興風作浪,自己有的是法子治她。
想到此,安解語也和范朝敏攀談起來,故意問起了范朝敏當日是如何和家里的小妾過招的。范朝敏知道四弟妹是有意說給別人聽的,便也半真半假,說了許多法子,兩人笑成一團。
張姨娘在旁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終于聽不下去,起身告辭了。
安解語也不多客套,便對她只點點頭,道:“姨娘以后有空,就來坐坐。”并不多留。
張姨娘見四夫人不再叫她“小嫂子”,心下更是惴惴,也不敢再多說什么,便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帶著繪絹回去了。
范朝敏見張姨娘走了,也起身道:“你忙了好幾日了,如今趁人少,多歇歇吧。我改日再來看你。”
安解語也確實有些累了,便起身送她到門口,道:“大姐要常來。”又笑道:“大姐要是不過來,我過去尋大姐說話,也是一樣的。”
范朝敏含笑攜著她的手到門口,道:“我自然會常過來。只是你管著內院,也人多事忙,只怕耽誤了你。”
安解語在門口跟范朝敏道別,聽范朝敏說起管家,就笑道:“如今的管事都是新考上來的,都還本分老實,且一切都依舊例,倒沒有什么忙的。大姐過幾日過來,我給你看個好玩的。”又想了想,道:“這個玩意兩個人不好玩,至少要四個人。說不得,還得讓張姨娘過來做陪客。”又悄悄附在范朝敏耳邊道:“大姐要是看誰不順眼,咱們就將她的銀子都誆過來。一個人要是沒了銀子,腰桿兒自然硬氣不起來,就不敢作怪了。”
范朝敏聽了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有這種好東西?那可得見識見識。”
沒幾日,王家的夫人又帶著嫡女王萍過來拜年請安,安解語便留了她們吃飯,又叫了范朝敏和張姨娘過來作陪。
吃完飯,安解語就拿了她讓外院的人做的麻將過來。
這個異世還沒有麻將這個東西。當日在鎮國公府的時候,安解語曾讓人做過一套麻將,皆是翠玉牌子,可惜都被大火不知燒成什么樣子了。如今讓外院做的,不過是普通的白玉石磨成,一共一百四十四張牌,加上兩顆骰子。骰子此地倒是有,可是麻將牌就沒人見過,更沒人玩過。
當日在安解語前世工作的異國賭場里,麻將算是舶來品,和賭場里別的玩法比起來,卻只能是怡情養性的小把戲。且一般都是給老頭老太太玩玩,并不賺錢。因了麻將的復雜程度適合老年人鍛煉大腦,后來安解語靈機一動,便讓賭場配合養老院,在那些異國老頭老太太那里推廣麻將,也為賭場成功地做過一次社會公關。
所以麻將這玩意兒,要玩得精,不容易,要上手,卻是不難,多摸幾圈,也就都會了。
這邊幾人就都在桌前坐下,聽四夫人講了如何玩這個玩意,然后又上手摸了幾圈,便都會了。除了王萍經常放銃給人點炮,另外幾人雖是新手,卻打得十分謹慎。
安解語在旁笑吟吟地指點眾人,看各人都上手了,才讓人收了麻將牌,道:“今日就到這里。以后大家要還想玩,可以遞個帖子過來。我們再安排。”又含笑道:“今兒頭一次,給你們都發個紅包,算是個彩頭。下一次,咱們可就得玩真的,用銀子說話了。”
王夫人自是甘愿,便連連稱好,恨不得立時就定了下次的日子。安解語卻讓她們等著,有空再說。
等王家的人告辭離去之后,張姨娘卻有些勉強,便對安解語道:“四夫人,婢妾還要照顧然哥兒,以后卻是不能做陪了。”
安解語就故作含怒道:“真是豈有此理,家里婆子丫鬟大夫一大群,居然還要姨娘去親自照顧然哥兒——給我將然哥兒屋里的婆子丫鬟都叫來,就說她們得罪了張姨娘,讓她們過來給張姨娘磕頭,然后再去刑房領板子”
張姨娘嚇得花容慘淡,趕緊拉了安解語的衣袖,忙道:“四夫人真是急性子,我不過是玩笑呢,哪里真的要我去做事?——下次一定來,一定來。”
安解語這才轉怒為喜,道:“張姨娘真是會說笑話,說得跟真的似的。”又殷勤道:“既如此,咱們就說好了,張姨娘下次可不能不到啊。”
張姨娘連忙點頭,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一時這邊的牌局散了,范朝敏最后才走,到門口的時候,對送她出來的安解語低聲提醒道:“王夫人心思不簡單,你要考慮清楚。”
安解語滿不在乎道:“不過是閑來無事的玩意,大姐不會真的以為我要用這個斂財吧?”
范朝敏笑道:“我知道你不會斂外人的財,可是家里人卻不一定了。說,你為何一定要拉著張姨娘一起?”
安解語也忍不住用帕子捂了臉,低頭笑了一回,便湊到范朝敏耳邊,低聲道:“沒辦法。她讓我心里難受,我就要讓她荷包難受。——這就是得罪我的代價,實打實。我從來不在乎面子,只在乎里子。”
范朝敏便做樣子捂了袖袋,道;“這我可記好了,以后得罪誰,都不能得罪我們四弟妹。否則,可不是賠禮道歉能抵事的。”
安解語一向不懂謙虛含蓄為何物,也得意道:“不用那些個虛禮。還是用銀子道歉最有誠意,也能讓她們真正記憶深刻。可別好了傷疤忘了痛,下次又繼續躍躍試。”又壓低聲音道:“沒了銀子,連底下人都使喚不起來,自然就老老實實了。——小妾們若是都吃不飽,穿不暖,過得連丫鬟都不如,你看有哪個人還有本事給正室夫人添堵?還有哪個丫鬟想要爬主子的床?小妾們的壞習慣,還不都是給人慣的”
范朝敏聽了更是樂得不行,用手指頭在安解語頭上輕點一下,道:“你呀,四弟不找些小妾回來給你收拾,真是白瞎了你這么多玲瓏心思。”
安解語含笑不語。
送走了范朝敏,安解語也扶著阿藍上了二樓去歇息。
阿藍一邊給四夫人捶腿,一邊笑道:“夫人有這么厲害的招兒,以前為何不使出來,白白受了那許多閑氣。”
安解語躺在軟榻上,半瞇著眼,懶洋洋道:“你夫人我,是最懶不過的人。一般人家不招惹到我頭上,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去做什么的。——不過若是我出手,一定要一勞永逸,絕不拖泥帶水。”其實安解語也沒有把話說完。這種淺顯的套子,也就對張姨娘這種從來不知“賭”為何物的人有用。且自己現在的地位高過她,為了不讓人覺得自己有意打壓她,才好用這種手段。既沒讓人覺得自己有意為難她,也能讓她吃個啞巴虧,更能讓她消停一陣子。
沒幾日,安解語又在風存閣擺了一桌麻將,這次只有范家的人,又叫了周媽媽過來做陪。安解語也親自上陣,和范朝敏、張姨娘、周媽媽一起摸了幾圈。按照上次說的,大家這次都要拿銀子出來做彩頭,且每一局都要算番,每一番一分銀子。剛剛打的時候,四人都是有輸有贏,將另外三人的興趣都吊起來了。后來幾圈打完,大家一算帳,還是張姨娘贏得多。就笑了一回,讓張姨娘請客。
張姨娘見這玩意兒還能贏錢,并不似自己先前所想,是要被逼了掏銀子,不由也來了興趣,就爽快應了。
如此這般幾次來回,張姨娘的癮頭逐漸大了起來。起初她倒是都贏的,自然贏得越多,興趣就越大,下的籌碼也更大,且動不動就整大胡,小胡已經都看不上眼了,儼然已經成了王府內院的麻將高手。
安解語見時機已到,便又擺了一桌。等張姨娘又開始做大的時候,安解語才開始出手。
這次安解語也做大胡,對她來說,不管做什么,自然都比張姨娘要快得多。且盯著張姨娘的牌,看她做那一張,就專揀她不要的牌做大胡。
張姨娘其實還是初學上道,之前又被安解語的“糖衣炮彈”迷惑住了,以為麻將的打法不過如此,都要聽天由命,靠運氣。結果碰上安解語這個記牌算牌的老手,便翻了船,頻頻給四夫人點大胡的炮,一局就能輸掉幾十番。
幾輪下來,張姨娘不僅輸光了之前所有贏的銀子,反而還欠了四夫人一屁股債。她讓丫鬟去自己屋里取了一趟又一趟的銀子,只想翻本,卻一次又一次比先前輸的還要多。最后連現銀都拿不出了,只好寫了借條,透支了從今以后三年的月例,才能從四房脫身回去。
張姨娘這才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上了四夫人的套?——可又想到賭桌上各人都在,俱有輸有贏。自己也一直盯著四夫人,并沒有發現她作弊的地方。且自己之前也贏過不少錢,如此看來,大概是自己太過貪心,一直要整大胡,才頻頻放銃。想到這麻將,向來就是有輸有贏,便又起了心,想找四夫人翻本。誰知四夫人卻不再叫她去玩,也不再設麻將桌了。不由很是無奈。又想著讓外院的人給她也做一幅麻將,她好自己設桌子。誰知外院的人說,四夫人只讓做一幅麻將,完工后,四夫人將模子都收去銷毀了。張姨娘這才死了心,每日里只能將自己的首飾拿出去當了周轉,又將繪絹的月錢拿出來用,才不至于太過拮據。
安解語得知這些事,不過一笑了之。她這次出手,就是要擠干張姨娘的私房。如今目的達到,也就收了手。——最好的賭徒,不是一直贏錢的人,而是知道何時收手的人。
而王夫人回家之后,一直等著范四夫人再請她們去玩麻將,卻是一直沒有等到。就有些失落,便在去周家串門的時候,說起了范四夫人的新玩法。
周夫人聽了很是感興趣,就對周仁超說了,想再去拜訪四夫人。
周仁超忙攔住她,只說讓周欣帶著婆子丫鬟單獨去就行了。誰知周欣去過幾次,范四夫人都是淡淡的,也沒有留她吃飯,更沒有讓她去玩那個王夫人嘴里贊不絕口的“麻將”。
周欣回家無精打采。周仁超也無法,一時都愁眉不展。只知道范四夫人這條路是完全走不通了,周欣要進王府,還得另想別的法子。
日子逐漸過去,眼看北地冬去春來,到了要春耕的時候,卻是一滴雨都沒有下。
四處都在人心惶惶,不知道會不會有“春荒”,北地各處,已經又有了流民,開始四處逃荒。
周家的田地,算是北地里最多的,也頗受影響。只好到處設法,力圖要解決春旱的問題。
這一天,周家有人過來對周仁超回報,說是下面有人尋到一個道士,號稱有通天徹地之能,可以呼風喚雨,能幫家主解決春旱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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