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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冬站到了吧臺后面,手法嫻熟的拿起了調酒桶,手指輕輕撥動,幾瓶調酒被他灌進了手里的酒桶之中,他的動作并不花俏,卻讓人看的賞心悅目,并且讓人覺得他游刃有余。
梅雨看著劉冬的表演,脫口道:“沒想到你還會這么一手。”
劉冬已經調好一杯雞尾酒,倒入了高腳杯里,又往里面加了一片檸檬和吸管,推到了梅雨面前,聳了聳肩膀道:“我開酒吧之前,做了幾個月的酒保,簡單的調酒還難不倒我。”
梅雨明了的一笑,劉冬做事總是給人一種十分牢靠的感覺,他無論做什么,都會計劃一番,然后憑借鋼鐵般的意志,讓事情按照他的計劃一步步的往前推動。
梅雨心中苦笑,這就是她為什么坐在這里的原因。
看著劉冬又調出兩杯酒來,放到吧臺之上,梅雨若有所悟,卻沒有開口,只拿起了高腳酒杯,在手里微微晃動,看著青色的酒液沿著杯壁攀爬出一層層的波瀾。
這杯雞尾酒的顏色,實在談不上漂亮,頗有點曲高和寡的味道。
梅雨終于啜了一口杯中的液體,舌尖上一點冰涼,隨后微甜的酒味在整個口腔中蕩漾,當這淡淡的甜味遍布口中,突然爆炸,一股辛辣從喉頭逸出,嘴里無處不在燃燒。
梅雨忍不住咳了兩聲,臉上瞬間變色,她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杯子,說不出話來。
劉冬悠然自得的一笑:“酒名絕世佳人,佳人者,外表美麗。卻難以接近,所以此酒入口微甜隨后辛辣。”
梅雨瞪了他半天,沒有說話,門口處傳來了一陣響動,梅雨回頭,正對上了連銘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二人俱是一愣。
在祖父的生日宴后不久,連銘便回到了國內,平時偶有聯系,隔了一年時光卻是頭一次見面。
一年未見‖銘臉上青澀盡去,原本的鄰家男孩的陽光感覺仍在,卻多了一分穩重,他把黑框眼鏡摘下,一雙明亮的眼睛含笑看著梅雨♂聲打了招呼:“I!”
梅雨站起身,巧笑嫣然的遞過手里的酒杯:“渴了吧,嘗嘗這個□冬剛兌好的酒。”
身后的劉冬眉毛一挑,看著連銘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梅雨,接過了絕世佳人一飲而盡,梅雨期待的眼神漸漸化成了失望。垂下眼簾看著連銘手里的空酒杯,不解這酒到了連銘口里怎么變了味道。
連銘上前一步。把酒杯放到了吧臺之上,看著另外兩杯酒,和劉冬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梅雨老老實實地坐到了自己位置上,看看劉冬,又看看連銘,攤開手笑道:“兩個老板,說吧,到底是拍什么戲?”
連銘咳了兩聲,坦然道:“這部戲,我只出力□老板才是負責出錢的,還是讓他跟你說吧!”
劉冬手里握著一個白色棉帕,在吧臺之上不緊不慢的擦著。看著梅雨笑道:“我從很久以前,就有一個愿望。我想要為于眉小姐投資一部片子,你知道,于眉小姐雖然拍攝了很多片子,卻很少做主演,我一直消,能為她提供這樣一個機會,可惜……”
梅雨完全愣住了,她沒有想到,劉冬居然是為了于眉籌備影片,一瞬間,無數奮斗的日子在眼前飄過,作為女星于眉的那些年,她摸爬滾打,好不容易創出了些許聲名,卻隨著年紀漸長,而與女一號越來越遠。
渴望得獎,渴望得到世人對自己演技的肯定,這渴望如同跗骨之蛆,已經深深的銘刻進了她的五臟六腑,讓她永世不能忘懷。
哪怕成了梅雨,前世的遺憾也始終沉在心靈最深處,始終沒有離開。
這一刻,她的靈魂終于圓滿,一直知道,劉冬是十分欣賞于眉的,卻沒有想到,劉冬竟然會做到這個地步!
梅雨死死咬住下唇,她怕忍不住痛哭失聲,上一輩子所有的遺憾都在這一刻得到了補足,人世間再沒有什么缺憾,從此以后,影后寶座將不是她的羈絆,她終于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喜愛的演藝事業中去了。
劉冬抬起了眼,略有些錯愕的看著淚流滿面的梅雨,微微愣了一下,隨后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方手帕,遞到了梅雨面前。
連銘悄無聲息的伸進西褲兜里的手把一包面巾紙攥緊又送開,心中黯然。
梅雨不好意思的接過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對著劉冬綻放了一個美麗的笑容,宛如雨后彩虹,清新自然帶著一抹陽光。
劉冬眼神一錯,不敢再看下去,繼續道:“我,不知道為何,總是能在你身上看到于眉小姐的影子……”
說到這里,劉冬略微頓了一下,似乎也十分困惑,他抬起頭,看著梅雨,有些顛三倒四的辯解道:“當然,你們其實是兩個人,我沒有把你看成于眉小姐的替代品……”
看到劉冬的尷尬,梅雨搶下話柄道:“因為我也是于眉的粉絲,所以下意識的模仿她的緣故吧!”
得了臺階的劉冬深深的望了梅雨一眼,他真正想說的話是,為什么世界上會有這么相像的兩個人?相像到除了長相無一不似?
這困惑被他深深的埋在了心底,也許有生之年,永遠不會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劉冬深呼吸一口氣,坦然道:“所以,我想請你來完成我未盡的心愿,替于眉小姐拍攝這一部電影。”
他坦率的看過來,一雙眼睛漂亮的像是晴朗的天空下的湖泊,純凈的讓人生不出任何異樣心思。
梅雨如何拒絕?梅雨怎能拒絕?
這一份拳拳之心,承載了劉冬和她兩個人全部的消,就像是一個窮困潦倒的孩子,最大的愿望也不過是去游樂場痛痛快快的玩上一天,而就在他生日這天,一個好心人出現了,告訴他,今天的游樂場只屬于他一個人。
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梅雨此刻的心情,幸福,帶著一絲飄飄然,暢翔在云層之中,眩暈的找不到方向。
她賬眨雙眼,鎮定了一下心神,定定的看著劉冬,十分堅定地道:“好!”
劉冬溫潤的臉上微微動容,眼眶微紅,于眉的愿望,又何嘗不是他的愿望?
看著兩個人的視線交流,連銘一拳揮到了吧臺之上,哈哈大笑道:“上酒!”
魔咒瞬間被打破,劉冬低下頭,用手里的棉布使力擦了擦手里的缽杯,伸手拿出一瓶酒,倒在杯中,又把先前調好的酒推到了梅雨和連銘面前。
連銘卻不動,臉上帶了笑,豪氣地道:“此事大喜,要喝就喝烈酒!”
劉冬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伸手把連銘面前的酒隨手潑到了地上,又把剛才的酒瓶拿出,給連銘倒了一杯。
梅雨被他們感染,抓起酒杯,一干而凈,往吧臺之上重重一摔,豪氣萬千地道:“給我也來一杯!”
劉冬默默地倒酒,三人舉起酒杯,砰然相撞,酒杯中的酒傾灑而出,進入了彼此的酒杯之中。
干,干,干,三個空空如也的酒杯同時杯底向下,梅雨的小腹之中瞬間燃起了一團火,卻只覺得重生之后,從未有過的暢快,忍不住抓起了桌上的調酒棒,輕擊酒杯,引吭高歌,“蘇三,離了洪洞縣……”
劉冬眼中精光一閃,隨后消遁無形,仿佛泥牛入海,表面再無絲毫情緒泄露,心中卻已經掀起驚濤駭浪,當年,于眉拍完那部母子情深的戲之后,劇組的一群人到了酒吧慶祝,劉冬作為酒保一直低調的旁觀。
這部片子乃是于眉的巔峰之作,她心中十分得意,酒至三巡,脫了鞋襪,赤足站到了茶幾之上,唱的便是一出蘇三起解!
連銘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梅雨,在他面前,梅雨一直以超脫年紀的理智淡然處理著一應事務,從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激賞,在模特選拔大賽時的屢次驚艷,這個女孩,似乎總能游刃有余的處理著身邊的突發事件。
冷靜而自持,是梅雨給他的印象,偶爾活潑一次,已是極為難得。
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見識到了梅雨的這么一面,看著她醉眼惺忪,兩腮泛紅,一頭秀發也被甩的凌亂,衣扣解了兩顆,不見春光,卻頗有魏晉之風,豪邁萬千,灑脫自如。
連銘突然意識到,或許此時的梅雨,才是她的真實面目,肆無忌憚的放聲高歌,不去計較是否走了調子,不去管聲音是否難聽,只一心一意的抒發著自己的心情。
好吧,真是難聽。
連銘皺著眉頭,按住了梅雨的手,敲擊缽杯的聲音戛然而止,梅雨興頭上被人打斷,一臉迷茫的看了過來,連銘心中一顫,握住梅雨的手不由緊了一緊。
一旁的劉冬不動聲色的給梅雨的空杯子又倒了半杯酒,隨著酒水注入空杯,連銘的手,漸漸的松開。
梅雨笑嘻嘻的又吃下半杯酒,人看似醉了,說出的話卻十分清醒:“我唱的難聽是不?”
三更了,我真是言而有信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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