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秀劉八爺名字很文氣,但他并不是個讀書人,實際上他從來不怎么愛看書。所以劉八爺從沒讀過“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句詩。而在此時,陳克剛剛把白話文標準綱要寫成了提綱,連鳳臺縣根據地都沒有普及,劉八爺也自然不可能聽說過“暴風雨前的寧靜”這句話。
有種說法叫做藝術源自生活。劉八爺在文學藝術方面是個門外漢,在生活上卻是一個絕對專家。昨天幾個神秘藍衣人的出現,那個槍手驚世駭俗的一擊,家丁們自然希望再也不要遇到這樣的槍手。而劉八爺卻很想和這位槍手以及槍手背后的那股子勢力好好談談。
作為淮北能幾十年屹立不倒的家族傳人,劉八爺靠的不是仁義心腸,也不是心狠手辣。一定要說的話,劉八爺是作為守成者而并非開拓者存在的。遇到事情固然堅決果斷,但平日里他可絕對不喜歡激化矛盾。
想不激化矛盾就得交流,交流就需要交流對象。如果不是水災到了如此地步,劉八爺也未必不會施舍點糧食,緩和一下矛盾。這次天災已經超出了劉八爺控制的范圍,他不得不選擇中止交流,閉門自守的策略。這樣的策略固然穩定了內部,卻也切斷了劉八爺和外界的聯系。
災民打上門來,劉八爺還能下定決心堅持自己閉門自守的策略,那是因為他知道災民實力有限,鬧不出什么玄虛。可神秘藍衣槍手的出現,已經證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全面介入了劉家鋪。這幫藍衣人很快勸走了災民,在接下來的兩天里面,劉家鋪外面無比清靜。平日里常來哀求的災民蹤影全無。家丁們可以覺得放心,劉八爺可沒有這樣輕松,他只覺得一種越來越強烈的危機感。
當劉文濤進了自家院子,就見到大哥正背著手在院子里面來回踱步。凡是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劉八爺都是這樣來回踱步,思量對策。
“大哥,我又派出去兩撥人。”劉文濤說道。
“嗯。”劉八爺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卻毫根本沒有停下步伐。見大哥不發話,劉文濤也不敢離開,就那么站在旁邊等。直到站的腿都有些酸了,劉文濤卻依舊沒有見到大哥發話。他正在考慮自己是不是干脆先回屋去,卻見劉文秀八爺突然停住了腳步。
“老二,我們得派人出去。”劉八爺突如其來的說了一句。
“我已經派出去好幾撥人了。”劉文濤連忙答道。
“不是派出去探子和送信的,而是要帶著一大批人出去。要讓那些穿藍衣服的知道咱們的厲害。”劉八爺慢慢的說道。
“知道咱們的厲害?”劉文濤很明顯沒有弄明白大哥的想法。這圍子,墻頭的那幾百人,足夠證明劉家圍子的厲害了。還要怎么讓藍衣人怎么知道劉家的厲害呢?而且雖然派出去了人,但是關于那些藍衣人的消息還沒有送回來。就算是想讓那些藍衣人知道厲害,也得找到人家再說啊。
劉文濤是站在墻頭親自見到那一槍的,那個揮舞著紅旗的藍衣槍手矯健的身手,果斷的射擊,每次讓他想起來都覺得一陣心悸。潛意識里面,劉文濤根本不想和那個槍手再打照面。而這種態度變成語言就成了另外的說法,“大哥,我看他們也沒有幾個人……”
“沒有幾個人?”劉文濤打斷了弟弟的話,“沒有幾個人,那些遭災的土匪為啥這兩天不來了?他們這兩天吃什么?喝什么?難道是把那幾個穿藍衣服的人給吃了?”
對于弟弟的這種態度劉八爺十分不滿。“老二,如果他們當天就開打,倒是你說的那樣,他們沒有幾個人。現在兩天過去了,他們還沒有動靜,近千號人的吃用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天災什么模樣,你自己清楚。哪怕這東西是咱五河本地運來的,光這些糧食就得多少人運。而且他們明顯不是官府來賑災。你說說看,這些人運了這么多糧食,就為了賑濟那些個窮棒子?這么說你信么?”劉八爺越說越生氣,聲音也越來越大。
被哥哥這么一通訓斥,劉文濤也覺得挺沒面子。不過哥哥看事素來很準,既然他這么說,肯定是有道理的。“那大哥要讓我帶多少人出去?”劉文濤直截了當的問道。
“唉!若是當時我稍微給那些窮棒子放點糧就好了。”劉八爺突然長嘆一聲,“說到底,還是我私心重了。想著現在這樣,地肯定要荒到明年。而且明年也未必能打多少糧食。只怕咱們自己的糧食也不夠,其實稍微能給那些窮棒子放點糧,也不會鬧成這般模樣。現在人一死,說什么都沒用了。”
哥哥突然來了這么一句,劉文濤倒非常不解起來。這么一個大災年,放糧這事根本不能開頭的。你今天放了,明天要不要放,難道還真的要把那些窮棒子給養起來不成?
“大哥,你這么說……,啥意思?”劉文濤本來想說大哥這想法未必對頭,不過轉念一想,大哥也不是那種喜歡懊悔的人,這么說肯定有自己的意思,于是反對的話就變成了詢問。
聽了弟弟的詢問,劉八爺嘆道,“如果我們稍微放點糧,現在也不至于不知道那些穿藍衣服的人在什么地方。去村里面稍微打聽一下,就立刻能知道。”
“我已經派人去村里面打探了。”劉文濤連忙應道。
“哼,”劉八爺苦笑一下,“你覺得那幫小崽子們敢進村么?”
事實證明,劉八爺對自己家丁的看法是正確的。劉文濤派出去的探子真的沒敢進村。附近的幾個村莊現在基本都成了廢墟,他們遠遠的在村外繞了一圈,就離開了。前天門口慘烈的攻門戰,燒死了快二十號人。加上打死的那些沖上來的百姓,這可是二十幾條人命。如果這些探子們還待在圍子里面,他們或許覺得安全。可自己身處廣大的外面,這些人只覺得仿佛身處敵境。這些天的水災已經讓這些人形成了心理暗示,只有圍子里面才是安全的,離開了圍子,一切都是危險。
“哥,咱們回去吧。”探子部隊里面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瞅著遠處毫無人煙的村落廢墟問道。
“十爺交代了,得把這幾個村子都看完才行。”被少年稱為哥的那個人說道。探子部隊有四個人,兩個年長的,兩個少年。劉文濤雖然對于大事上沒有他哥看的深遠,不過在小事上倒頗有些門道。他沒有選什么精明強干的,選得卻是比較老實的人。那些滑頭們派出去之后只會編一個瞎話回來騙自己。那些老實人瞎話都編不圓,他們知道自己騙不了劉文濤,反倒會賣力。
和劉文濤想的一樣,那些年長者雖然也挺怕的,可是他們更害怕得罪了劉文濤。盡管弟弟說出和自己一樣的恐懼感,但是年長者堅持要把幾個村子都看完了再說。“走,咱們往下一個村子去。”哥哥帶著頭,拉著弟弟離開了。
等他們剛走遠,村子的廢墟里面突然站起兩個保險團的戰士,對于劉家鋪的策略,保險團是早就有了相應的應對措施。孤零零的土圍子里面或許能夠產生幾個聰明人,但是人民黨和保險團里面卻是用體制和制度這樣的整體優勢與這些聰明人對抗的。劉家鋪外面雖然看似沒有任何人,但是保險團的偵察兵們早就布下了自己的天羅地網。劉家鋪的圍子一派出探子,保險團的偵察兵們就已經對其進行了監視。監視的方式也不是跟蹤,而是據事前做好的預案,根據探子們的行動路線和特點,在前面有計劃的進行蹲點。
很快,偵察兵們通過旗語,通過改變各種明顯地方的一些不起眼物品擺放,信息飛速的傳回了參謀部去。
參謀部此時如同一個熱鬧的大蜂巢,作戰計劃隨著信息的豐富一步步的完善和精煉起來。最初,水上支隊憑著一股熱情,要打圍子。但是出兵前,部隊的同志們就已經知道強攻的話,必然產要出現大量的傷亡。現在既然情況已經變了,不必臨時強攻,部隊可以詳細的計劃,然后進行更加周密的作戰。水上支隊自然不會固執己見非得強攻。劉文濤給了保險團時間,章瑜就充分的利用其這些時間和人力。部隊針對劉家鋪的圍子內部地形進行專門的訓練。
而蒲觀水領導的新軍也得以發揮自己的作用。他抽調了出身貧寒,比較可靠的一些新軍官兵提供更有效的技術服務。工兵們已經在繪制地圖,找到各種道路,約定各種通訊方式方面發揮自己的能力。
如果在以前,新軍的官兵提供的技術支持或許能讓保險團的官兵感到一些佩服,而這次完全沒有這類情形。因為所有的技術支持是按照陳克提供的教程來實踐的。
實戰是最好的學習場所,這次水上支隊里面的保險團,竟然能夠湊齊攻打岳張集的一個完整的小團體。從參謀,到工兵,從偵察兵到戰地醫院。陳克給他們沿途上的教程完全是針對攻打圍子制定的。蒲觀水是個職業軍人,是個專業人士。拿著這些東西一看就知道門道。而且他對陳克提供的戰例教程,對部隊作戰各種環節的理解能力遠遠高于保險團的同志。
在蒲觀水的幫助下,同志們對陳克的戰爭態度和戰爭技術的應用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這兩天,水上支隊里面經常有恍然大悟的驚嘆,“原來打仗是這么一回事”是出現頻率非常高的一句話。
就連蒲觀水這樣的專業人士對陳克也是無比佩服。他最清楚,若是身經百戰的軍官,或許能在執行上做到陳克這樣的水平,但是把這些軍事理念變成教材,提煉成條例,這就不僅僅需要有實際戰斗能力,更需要對戰爭本身的深刻理解。提煉條例最能看出軍人的軍事素質,那種紙上談兵的人蒲觀水見得多了去了,北洋新軍里面這種人可以說是車載斗量。各種專業用詞寫成的笑話一樣的條例,還有各級軍官們根據自己的喜好寫出來的比笑話還笑話的條例,蒲觀水看到連笑都笑不出來。
而陳克的條例倒是讓蒲觀水私下偶爾笑出聲來。和那些軍人寫的東西不同,陳克的用詞一看就不是軍人,而且用的都是大白話。所以難免就有如同拉家常那樣啰嗦不清的文字在里頭。但是這些外行用語說的卻是內行話。讓蒲觀水特別贊嘆的不是那些簡明扼要的文字,卻是那些在面對復雜情況下的說明,陳克喋喋不休的講述著各種復雜的情況,然后一一歸類。再講出辦法,再敘述為什么要這么做的原因。
這樣的文字讓蒲觀水覺得非常有趣,一個人用一種講述種地一樣的方法來教給別人打仗,這種事情是蒲觀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而保險團的官兵們則是一頭霧水。負責分析現實情況,再選出符合當前情況的解決辦法,這個工作就由蒲觀水承擔了。蒲觀水一面做著這方面的工作,一面在心里面思索提煉著陳克的這些教程條例。
最開始的時候,蒲觀水覺得自己能夠勝任這項工作。但是越是想陳克寫下的這些東西,他反而越覺得這些東西無法刪減。文字或許可以精煉,用詞或許可以專業化。但是陳克提到的這些戰術方面的東西,只讓蒲觀水感覺越想越有道理,而陳克說的不是太多,恰恰相反,陳克還有好多東西沒有講清楚。很多奇妙的部分甚至能不知不覺之間把蒲觀水的思路引出去很遠很遠。
蒲觀水自然不可能知道,陳克這種21世紀網絡上三腳貓的家伙,倒也是讀過幾十本經典軍事著作以及解放軍的教程,還有不少備戰年代各種地方民兵作戰的教程。花去過無數時間與網上熱愛軍事的朋友們吹牛討論,他的知識本來就不是那種詳細條理的玩意。陳克的知識雜亂不堪,混雜了各種玩意。從18世紀的排隊槍斃,到21世紀的各種陸海空戰術全面交織成了一個復雜的混亂體系。陳克本人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能把自己的知識在某一個方面理順成能寫出來的玩意。即便如此,陳克不知不覺之間還是把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給填進了這個攻打圍子的體系。
如果是保險團戰士的話,他們對軍事的理解不深。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根本無法引起他們的興趣,而蒲觀水這個內行對這些內容的敏感程度遠比保險團的二把操們強的多,他敏銳的感受到了這主題里攜帶的題外話。而這些題外話也并非沒有道理,這就讓蒲觀水加倍的迷惑了。陳克絕非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蒲觀水能確定,陳克絕對沒有接受過正規的軍事教育,蒲觀水更能確定。但是陳克的軍事理念非常先進,蒲觀水身為一名軍人,非常清楚的感受到這個事實。
陳克在政治上有自己獨特深邃的看法,而且在軍事上也有著蒲觀水看不到盡頭的能力和潛力。蒲觀水在休息的時候,忍不住想到,或許自己真的遇到了傳說中的“明主”?因為不管別的東西,至少蒲觀水深知,無論如何,自己是帶不出保險團這樣一支軍隊的。哪怕是把他放到陳克的這個位置上,蒲觀水也絕對做不到。
得到了劉家鋪圍子派了探子的事情,參謀部立刻指揮百姓轉移了居住地。反正現在滿地沙土,反倒有一個好處,細菌滋生不厲害。災民的住處本來就是臨時的。轉移也就轉移了。探子們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反倒是高高興興的回去交差。
不管劉家鋪內部有什么反應,保險團決定了破圍子,這計劃就不能改變。有了本地災民的幫助,劉家圍子的情形分析的越來越清楚,訓練的針對性也越來越強。隨著偵查,訓練的完備,作戰計劃也日漸成熟。第三天中午,水上支隊的指揮部已經下達了決定。第四天正式開始作戰。
如果是后世的解放軍或者八路這種身經百戰的精銳,打個小小的圍子根本用不了這么長時間的準備。但是保險團這支建立不過半年的軍隊,能夠以這種初具模樣的正規模式訓練,準備,三天的時間只能說絕對不算長。陳克曾經下過那么多的心血,終于到了收獲的時節。
按照人民黨和保險團的規定,戰前動員早就開始了。為什么要打仗,打仗的目的是什么,隊伍里面開誠布公的說的清楚。作為老部隊,黨員眾多,即便是普通戰士或多或少的也知道些人民黨的志向。
造反這件事對中國百姓而言,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滿清整個朝代,幾乎沒有一年不存在造反的。太平天國,捻軍都是比較大的。白蓮教等等組織發動過的造反遍布各地。小規模的造反更是此起彼伏。
和中國歷史上的其他朝代相比,滿清從來沒有過真正的太平年景。這個政權的歷代皇帝,除了雍正一個人之外,也沒有誰真的想建立一個太平天下。這個政權本質是建立在徹底的壓迫基礎上的,到了后期的所謂開明,只是無力壓迫而已。
唯一像是一個中國皇帝的雍正,到了自己人生的后期,竟被生生逼得寫了本《大義覺迷錄》。陳克是看過的,里頭這位兄臺簡直是直言不諱,有啥說啥。很多話作為一個政治家而言,甚至顯得無比幼稚。但是這樣的幼稚以及急切的心情,反倒是能夠證明雍正本人是真的想履行身為皇帝的義務。因為這本書是全國發行,雍正希望全國的百姓都能知道他的苦心,他的所作所為。
除了雍正這么一個人之外,滿清的其他時代就是徹頭徹尾的黑暗殘暴。這也是為什么各地起義不斷的原因。
所以保險團的戰士們并不對造反有什么偏見,也沒有什么發自內心的熱情。而且這次只是破一個圍子,哪怕黨員軍官們都知道這次破圍子的意義所在,但是士兵們還沒有理解到這次破圍子的歷史意義。
和黨歷史上面對的情況一樣,人民黨就要告訴戰士,為什么要破圍子。破圍子的意義所在。看到了那些慘不忍睹的災民,保險團戰士們心中自然而然的生出了同情。而人民黨在鳳臺縣的所作所為,鳳臺縣能夠戰勝天災,恢復生產。恰恰作為一個活生生的樣板,告訴這才參與了災后重建工作的戰士們,天災不是不可戰勝,之所以這些五河縣的百姓竟然弄到這樣的死地,那肯定是有壞人在作惡。只要打掉這些壞人,五河縣,至少是劉家鋪的百姓就能過上有盼頭的日子了。
動員期間,有個單純的士兵問,為啥鳳臺縣沒有壞人作亂。結果同志們哄堂大笑起來。“有咱保險團在,哪個壞蛋敢作亂!”立刻就有同志們回答了這個問題。戰士紅著臉坐下了。但是那紅色的面孔不僅僅是因為羞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理解到,自己身為保險團的戰士,居然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守衛了家鄉父老不受人欺負。
其實很多戰士以前并沒有這種自覺的,他們只是在無所適從中被迫接受了人民黨和保險團的領導,為了混口活命的飯吃,加入了保險團。直到親自看到“真正的災區”,他們才知道自己到底可能遇到什么樣悲慘的命運。而他們自己在人民黨和保險團的領導下,親手創造出了一個什么樣的功業。
動員很順利,蒲觀水最終確定了全部作戰計劃細節之后,也想看看部隊的情況。當然,也有一個別的原因吸引了他。外面整齊的口號聲讓蒲觀水十分好奇。那是充滿熱情的聲音,甚至充滿了一種童趣的感覺。蒲觀水實在不明白,為什么喊一個口號居然能喊出開心的感覺。戰爭,應該是風蕭蕭兮易水寒。應該是森嚴肅殺。這種開心實在是過于兒戲了。
蒲觀水到了部隊聚集地的時候,卻聽到了他有生以來最不可思議的一番后號內容。準確的說,那不是口號,那是問道。
“大家要怎么走?”政委李照喊道。
“跟著干部走!”同志們異口同聲的答道。
“干部讓大家停,大家要怎么做?”
“我們立刻停下來!”
“受傷了怎么辦?”
“服從干部和醫生的命令!”
這是戰場上行動的綱領,行動的方式。遇到各種問題該怎么應對處理的辦法。保險團的戰士大部分認了些字,不過這些字還不足以讓他們能夠順利的讀懂陳克編寫的那厚厚的教程和條令。所以保險團就通過這種集體問道的方式來進行溝通,向戰士灌輸作戰要領。
蒲觀水從沒想到過,軍隊里面居然可以采用這樣的模式。在新軍里面,都是靠毆打來完成紀律的灌輸。即便如同蒲觀水這種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軍官,依然不反對體罰。而保險團不是,他們就是通過戰士能夠理解的方式,一遍遍的進行著灌輸,一次次的進行訓練。
看著戰士們一張張開心但是認真的面孔,蒲觀水突然有種疑慮,這樣的訓練真的能起到效果么?
而在另一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吶喊聲,這倒是把蒲觀水嚇了一跳。看了過去之后,卻見到三百多災民在不遠處,扛著梯子,手拿各種農具和木頭削成的長矛在練習吶喊。這是作戰計劃的一部分,保險團并不想打草驚蛇,要打就投入精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敵人。而在敵人那里埋設炸藥就是重要的一部分,夜里面挖土動靜太大,所以需要有人能夠牽制敵人的注意力。周興瑞領導的災民就正好承擔了這份任務。從今天晚上開始,他們就要去騷擾敵人了。在這時候,好好練習一下,也是必須的。
這是蒲觀水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戰斗,看了看自己的懷表。已經是下午四點,要不了多久,這次作戰的前奏就要開始。到底會有什么樣的戰斗等著自己,蒲觀水只覺得莫名的興奮當中,夾雜這一股恐懼。那是真正的恐懼。咽了口唾沫潤了潤干渴的喉嚨,蒲觀水決定去睡一會兒。因為接下來的戰斗,沒有再睡覺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