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卿,我這就準備出發了。你還有什么要交代的么?”徐錫麟坐在秋瑾的病榻前,帶著一種看似很輕松的表情說道。
秋瑾靠在幾個枕頭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聽徐錫麟這么說,秋瑾慘白的臉上露出了關切的神色,她氣息微弱的聲音里面都是關切,“伯蓀,你這次去安徽要去多久?”
“這個說不清楚,我是盡快趕去,盡快回來。倒是璇卿你要好好養傷。我盡快從安徽帶醫生回來。”說道這里,徐錫麟的聲音里頭已經有些顫抖。
“去上海的同志有消息了么?”秋瑾追問著最關心的事情。
徐錫麟裝作開朗的說道:“這幾天就應該有消息了。”
秋瑾一看徐錫麟的表情,就知道光復會派去上海找醫生,買藥的事情不會樂觀,她抓住徐錫麟的手,“伯蓀,你這次去安徽,不要聽那些人胡說八道。無論如何,都要請文青出手幫咱們。受傷的同志都是咱們光復會里頭的敢戰之士。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
徐錫麟知道秋瑾受的傷到底有多重,但是秋瑾根本不提自己,滿心想的都是其他受傷的同志,原先裝出來的輕松表情再也維持不下去,徐錫麟鼻子一酸,眼淚已經流了下來。他反手握住秋瑾冰涼的手掌,“璇卿,放心吧。文青他們打了那么多大仗,我們都親見過文青那里的軍醫院,好大夫不會少。這次我無論如何都會請文青幫忙。”
聽徐錫麟說的堅決,秋瑾點點頭,“那就好。伯蓀,你趕緊去吧,早去早回。我肯定沒事的,你不用掛念。”
徐錫麟也不再多說,他抹了抹了淚水,起身給秋瑾掖了掖被子,就大踏步往門外走去。
杭州戰役前,光復會上下都以為自己懂得戰爭,真正經歷過杭州之役后,他們才知道他們自己距離懂得戰爭還差得遠。戰斗結束,并不意味著一切萬事大吉,相反,千頭萬緒的事情此時方才開始。光復會上下都沒有接受過人民黨的軍事教育,他們自然不可能聽陳克在軍校里頭講述“清末一次性軍隊”這個概念。
“一次性軍隊”這個概念的核心,是指部隊缺乏全面的保障。把官兵投向戰場之后,就生死由天。若是幸運的不死不傷,那么就可以作為下一輪的一次性軍隊來對待。整個體系把官兵當作消耗品,根本沒有竭盡所能把保障工作做到最大程度的努力。
光復會既然沒有戰爭經驗,他們到不是有意這么做。不過客觀事實總是不管主管愿望,無論光復會有沒有這種想法,事實上光復會的戰前準備水平就是標準的“一次性軍隊”水平。
杭州戰役持續了五天,雙方進行了十數次的進攻與防御戰,光復軍傷亡人數達到了五百多人。這五百多人里頭,當場戰死的不過七十多人。但是戰斗結束后的三天里頭,受傷的光復軍又死了四十多人。這是還建立在光復會搜羅了杭州以及控制區內幾乎所有能找到醫生的情況下。陶成章與徐錫麟都在第一次安慶之戰中見識過人民黨的戰地醫院,盡管沒有人民黨那么多受過專門門培訓的軍醫和護士,光復會也學著架起大鍋煮紗布。由于使用了消毒繃帶,加上現在是冬初時節,細菌感染的幾率低了不少,死亡人數總算是沒有大幅度上升。
但是陶成章與徐錫麟都知道,這不過是暫時的。如果沒有大批受過專業培訓的醫生進行救治,那些身體越來越虛弱的受傷人員,只怕撐不了太久。但是這種傷勢中醫是解決不了的,西醫只有上海才有。而且大多數還是洋人,他們根本不可能來杭州治病。陶成章一面派人去上海努力請醫生,一面讓徐錫麟前往安徽向陳克求助。
原先對人民黨極為反感的干部們這次都沒有什么廢話,年輕氣盛的干部們多數上了第一線作戰,受傷的人里頭他們比例可是不低。關系到自己性命的時候,沒人再敢趾高氣揚的說話。上次他們本來就不希望人民黨來浙江,提出條件的時候自然是故意刁難。而現在他們都很清楚,請人民黨派醫生的事情,即便是好話說盡,人民黨也未必肯真心幫忙。如果此時再大放厥詞,故意刁難,那還不如不派人去呢。
從秋瑾病房里頭出來,有人已經在門外等著徐錫麟,馬匹和簡單的行李已經備好。徐錫麟和幾個同志上了馬匹,向著城外官道方向去了。陶成章也騎著馬同行,他和其他幾名干部親自送徐錫麟到城外。所有人的神色都是焦急,受傷的同志都是光復會里頭的敢戰之士,其實打到第四天的時候,光復會的兵力已經枯竭。很多人第一次上戰場之前都是一副急不可耐,不懼生死的模樣,真的在子彈橫飛的戰場上經歷過,見到前后左右的同志受傷倒地,聽著身邊同志們發出的慘叫,聽著敵人方面的大炮轟鳴,很多人的那點子膽氣很快就被剝奪干凈。
如果不是清軍主動出擊,如果不是倉促組織起來的最后一波敢死隊誤打誤撞的側擊了出擊的敵人,如果帶隊的不是秋瑾……,陶成章每次想到這些,心臟就仿佛墮進冰窟,渾身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寒意。如果沒有這些準備,這次杭州戰役光復會只怕是輸定了。
杭州戰役好歹是勝利了,戰后的光復會絕對承擔不起缺乏治療而導致的大量死亡。這些人可都是光復會真正的敢戰之士。
一行人心里頭有千言萬語,卻沒人敢提再說什么。除了陶成章和徐錫麟之外的干部們在戰前說過太多的大話,對人民黨表示過太多的敵意。人總是要給自己留點廉恥的,在去安徽求援的路上,這些人無論說什么都是在打自己的臉。
杭州城內現在一片冷清,原本繁華的街道此時空空蕩蕩。裝著膽子開門的店鋪也沒什么顧客。偶爾經過的藥鋪,或者醫生坐診的門臉,都能看到被強行打破砸爛的門板,或者鋪面的鋪板。看到大隊騎者穿街而過,市民們臉上都變得緊張起來。根本沒有“光復”后普天同慶的喜悅模樣。
一行人到了城外官道,大家勒住了馬匹,徐錫麟看著陶成章憔悴疲憊的神色,心里頭也是很不忍。陶成章幾年前破衣敝屣奔走于浙、閩、皖各地聯絡革命志士。他經常以麻繩束腰,腳穿芒鞋,奔走于浙江各地“每日步行一百一十里,不辭勞苦”。杭州離他家僅一水之隔,他卻“四至杭州而不歸”。有一次,抵達杭州時已經是臘月二十六,魏蘭勸他回家過年,他答:“幸老父猶健,家計無憂,一至故鄉,恐被人情牽累,不能復出矣!既以身為國奔走,豈尚能以家系念耶!”
而那時候,陶成章卻是精神抖擻,態度昂揚,哪像現在這樣憔悴過?徐錫麟說道:“陶公,就送到這里吧,你也不要太辛苦了。”
陶成章雖然形容憔悴,神態間卻有著一種以前沒有的穩重。他點了點頭,思索片刻才開口說道:“煥卿,你見到陳克一定要帶上這話,若是陳克肯派醫生前來,無論救得或者救不得,我光復會絕無怨言。他日若得再見,我陶成章定然親自拜謝人民黨出手相救的恩情。”
徐錫麟有些意外,這話其實陶成章已經對自己說過。不過轉念間徐錫麟已經明白,這話其實是對同行的光復會同志說的。
又點了點頭,徐錫麟鄭重答道:“我一定把這話帶到。陶公,就此別過。”
眾人分別的時候都沒有無用的言語,盡管陶成章這話已經有點“卑躬屈膝”的意思,那些曾經放言“決不讓安徽人插手浙江事宜”的光復會干部們,再沒有一個字提及陶成章這話該不該。
光復會奪取了杭州之后,浙江西部再也沒有人敢對光復會表示一絲一毫的敵意。徐錫麟出發前,已經有人在前面安排行程。光復會曾經從池州一路回到紹興,走過的路再走一遍自然是有經驗。徐錫麟心急如焚,一路之上除了累的受不了才躺下睡會兒,其他時間全用在趕路上。
進入人民黨的地盤之后,光復會早就和人民黨聯系上。江南是章瑜的地盤,聽說陶成章是來請醫生的,章瑜難得的訝異了一次。以往陳克還真的有點未卜先知的意思,一般要發生什么事情,他總能給同志們事前說說。大家心理上也有準備,現在陳克的精力全部放到了內部建設上,召開人大會占用了中央的全部精力,章瑜這邊沒有得到與光復會有關的絲毫指示。
幸好根據地之間有信鴿聯絡,光復會打前站的人一到安慶懇請人民黨派遣醫生,章瑜就派人陸路送信,同時啟用了用珍貴的信鴿通訊。第二天,他收到了回信。“先用安慶地方上的醫療力量盡可能支援一下光復會。”
等徐錫麟筋疲力竭趕到安慶,章瑜立刻接見了徐錫麟。
“六名醫生,六名護士,以及二十名實習學生組成的醫療小分隊已經整裝代發。”章瑜一貫不愛擠出什么親切的表情,他用一種完全公事公辦的神態說道,“徐先生,我們安慶軍醫很少。現在也就能派出這么多人。你現在就給我們說清楚交通線,我們親自派部隊護送小分隊前往杭州。”說完之后,章瑜把一張已經準備好的軍事地圖放到徐錫麟面前。
章瑜是聽說過在人民黨里頭,一位名叫任啟瑩的政治新星迅猛崛起,不管別人怎么眾說紛紜,章瑜對任啟瑩很是有些不以為然。單論事務官水平,章瑜自認應在任啟瑩之上。至于政務官水平,章瑜根本不屑把任啟瑩當競爭對手。放眼人民黨,章瑜真心服氣的只有陳克一個人,就連嚴復,章瑜也只是認為自己沒有嚴復專精于學問的那點時間而已。
看著徐錫麟聽完安排后震驚的神色,章瑜有點意興索然。
徐錫麟自然有震驚的理由,人民黨辦事從來不愛開玩笑,徐錫麟是知道的。但是不等徐錫麟哀求,章瑜就弄出三十二人出來,更清清楚楚的說明這三十二人都是負責什么工作,每個人的專業是什么,水平大概如何,包括合作中需要光復會怎么與以配合,這等效率已經超出了徐錫麟的想象。只要人民黨肯辦的事情,總是能不扯皮,辦事中紕漏極少。這種作風讓徐錫麟心中同時涌動著無力感與畏懼感。
對章瑜來說,他已經極少有什么感動的情緒存在。章瑜作為官吏家族出身的子弟,對完成一件事情的步驟有著幾乎是天生的感覺。他見過太多的事情,對本來應該極為簡單的事情上被強加的諸多貪婪與欺詐,章瑜能理解,卻是真心的不能接受。
在人民黨的日子里頭,章瑜終于可以盡情的按照事情本身的規律來辦事。這種暢快是他以前只能在幻想里頭才會有的。不過這暢快感隨著日復一日的工作,也在不斷的降低。每一件事都不一樣,這樣細致的工作積累起來的壓力不是那么容易釋放的。安排完支援光復會的事情,章瑜只感到一種疲憊,他希望徐錫麟千萬不要再說一堆毫無意義的感恩廢話。當然,如果徐錫麟說了,章瑜也會聽著。不管這個環節多么無聊,這依舊是“與徐錫麟接洽”這件事中必然的環節之一,章瑜不會逃避自己的責任和義務。
看著章瑜那嚴肅的神色,以及針對救援一事做出的準備充分,徐錫麟忍不住問道,“章先生,您是醫生出身?”
“我不懂醫學。”章瑜冷冷的答道,“救人得抓緊,徐先生,你趕緊安排一下路線,我們好出發。”
徐錫麟激動萬分的交代了路線,安排了人手,等光復會的聯絡人員滿臉喜色的奔出去給杭州方面聯絡。徐錫麟起身,深深作了一揖,“章先生,您的恩德我光復會上下沒齒難忘。”
“這不是我個人的決定,只是我們安慶黨支部的決定。如果是我個人,我可沒有資格調動這么大數量的人員。”章瑜依舊是平靜的答道。章瑜沒有說這是黨中央的決定,哪怕別人都知道人民黨有信鴿通信的模式,但是這種透露人民黨內部情況的話,章瑜絕對不會自己說出來。用安慶黨委給黨中央打掩護的事情,章瑜還是有這個擔當的。
“徐先生,你是準備跟隊一起回去,還是準備繼續去鳳臺縣?”章瑜接著問道。
徐錫麟連忙答道:“我還想去鳳臺縣。章先生,并非在下信不過你這里的醫生,您能幫我們,已經是極大的恩情。只是我們有些同志傷勢很重,還是希望能有更多的醫生。”
“你們到底有多少傷者,傷情大概是怎樣的?”章瑜接著問了一句,這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這話問的不對,如果對方是陳克,這話問出來之后,陳克就會給章瑜一個極好的答復,有多少人受傷,槍傷多少,刀傷多少,燒傷多少,各種受傷部位的大概統計。不過章瑜面對的并非陳克。
果然,徐錫麟只是明確的給了一個受傷的數字,更加詳細的內容根本沒有。徐錫麟自己是關心則亂,開始按照印象絮絮叨叨的陳述,跟著徐錫麟的那些人看人民黨肯幫忙,也忍不住插話,交談里頭開始補充各種傷者的情況。
章瑜一面在心里頭大罵自己的愚蠢,一面果斷的選擇了自己節省時間的方法,他打斷了這些人的話,“徐先生,你們先自己把傷者情況給統計好。這樣的話,你們到鳳臺縣的時候,也能拿出一個準確的數據。你看如何。”
徐錫麟雖然心里頭也失去了清明,聽章瑜這么一說,他立刻明白過來。“章先生,我們這就下去統計。等統計好了,再給你談此事。”
章瑜笑道:“這倒不用,救人如救火。你們現在就出發,有一段路是水路。在船上坐著的時候,你們有時間來統計這些。徐先生你看如何?”
徐錫麟等人覺得這法子不錯,也不顧身體的疲憊,起身告辭。等徐錫麟出了大門,章瑜在心里頭總結了一下事情的前后,覺得自己把所有該做的都給做了。他轉頭問秘書,“都記錄下來了么?”秘書連忙答道,“記錄好了。”章瑜瀏覽了一番記錄,看記錄沒錯。他在記錄下簽了時間,就把這件事完全給拋在腦后。如果每件事都記在腦子里頭,這得累死人的。該結束的事情,就要立刻結束。
不過章瑜卻忍不住想到,陳克是絕對能看出這件事里頭章瑜沒有盡力的地方。不知道陳克會怎么想。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浮現了一瞬,章瑜隨即把這個念頭在腦海里頭“刪檔”了。
兩天后,陳克接見了光復會眼睛通紅的一群求救者。果然如同章瑜曾經想到過的,陳克詢問過程的時候,已經發覺章瑜偷懶的地方。徐錫麟把統計出來的傷者數據遞交給陳克的時候,順口說這是在章瑜建議下統計出來的。陳克當時就明白了,章瑜本人是不關心光復會傷者生死的。如果徐錫麟早早的統計出來這些數據,章瑜或許會使用珍貴的信鴿情報網來交流信息。這樣,也能節省點時間。光復會或許會少死幾個人。很明顯,光復會不注重統計的習慣讓章瑜覺得耽誤自己的時間,偶爾生出的那點子善心隨即消逝。
陳克一點都不想責備章瑜,章瑜堅定的執行黨中央的指示,不過在細節上,章瑜一點都沒有對光復會的支持。他甚至覺得章瑜這做法有點可愛。
不過這念頭只是閃了一下,陳克就開始覺得自己太輕浮。一個領導者如果只是看到這些細節,然后根據自己的想法隨意猜測,其結果是致命的。和章瑜一樣,陳克很快就把這件事驅逐出了自己的腦海。這是陳克最近在工作中練成的一種能力,這能力就是“遺忘”。把注意力放到重要的事情上,其他想法自然而然的就被替代,只要不去刻意想起,這些事情就會被遺忘。哪里有閑工夫去考慮這些雞毛蒜皮的沒用事情。
“伯蓀兄,你的這份統計很好。我們現在就編成醫療隊,今天就能出發。”陳克對徐錫麟說道。
“那多謝了。”徐錫麟的臉煞白,兩只眼睛紅通通的,看著有點嚇人。不過聽陳克這么說,徐錫麟覺得心里頭徹底放松下來。這話剛說完,他的身體就不由自主的前后晃動起來,晃了幾下,徐錫麟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這是一次團結的大會,這是一次成功的大會。”陳克在主席臺上做著閉會講話。徐錫麟來的很巧,正好趕上人大會閉幕的日子。如果不是陳克在修改自己的講話稿,徐錫麟還真的未必能見到陳克一面。
陳克按照后世抄襲的各種大會講稿做著最后的總結。不過現在陳克對這些稿子的內容有著不同的看法了。“團結的大會”,這是指大會上人民黨壓住了陣,所有代表都承認了人民黨的領導地位。“成功的大會”,則是指人民黨所有的提案都得到了通過。至于什么“認真交流”,“深入討論”,這些詞不是瞎話,而是“只說出了一部分事實”而已。在這點上,陳克對于黨的文章可是非常贊同的。絕不說瞎話是必須的,如果理解不了事實,就指責別人說瞎話,這本身只是說明自己無知罷了。
人大會一結束,人民黨自己的黨代會就立刻召開。總結這次人大會的過程,并且制定明年黨的工作,這可是極為重要的工作。陳克早已經把徐錫麟等人的事情放到了一邊。
陳克已經明確幫助了光復會這些求救的人,不過俗話說好心落得驢肝肺。這幫人里頭不少人見人民黨幫忙這么干脆,立刻就露出了本來面目。他們到沒敢說陳克的壞話。不過他們去醫院的時候,居然敢詢問接待人員,“陳克先生沒來么?”
聽到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問話,人民黨的接待人員幾乎是同時變了臉色。大家根本不回答這個愚不可及的問題。徐錫麟還在昏迷之中,他若是在隊伍里頭,定然會想辦法解決這些矛盾。可惜他不在。所以光復會的人竟然沒有弄明白,為什么人民黨的人對他們的態度變得冷淡起來。
冷淡歸冷淡,黨交代的任務同志們也不會懈怠。不過軍醫院部門的領導私下把隊伍成員換了一下,把幾個秉性直爽,城府不深的年輕同志換了下來。換上了幾個更能容人的同志。這次是去救人,而不是去鬧矛盾的。光復會在根據地都敢說出“陳克先生沒來么?”這種話,同志們到了光復會的地盤上,天知道他們會說出什么來。
調整完的隊伍也出發了,根據地已經得知安慶方面派出了二十名學員。所以隊伍是由十名醫生,十名護士組成的。學員就沒有加派。解放合肥之后,人民黨水路暢通,船隊能從淮河邊的鳳臺縣一路進入長江,內河艦隊專門派遣了一艘機動運送醫療隊伍。照顧到徐錫麟的身體,他沒有隨隊出發。這對徐錫麟倒是一種運氣,他本來還負有其他的責任,如果在昏迷中坐上船,徐錫麟醒來之后只能中途下船,多走不少冤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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