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_十四光復會出擊(九)來自()
“沖!”伴隨著命令,光復會的突擊隊直著身體就沖向對面清軍的陣地。
清軍則以排為單位,在一條陣線上整齊排成了多個密集火力點。每個作戰單位之間距離十幾米。在第一道陣線后面十米,是機槍陣地,機槍陣地后十米處,清軍以十人為單位蹲靠在一起,步槍統統平舉著朝向前方。醫療隊戰斗部隊的政委黑島仁在望遠鏡里頭看得清楚,雖然是防守陣地,這樣的陣地看著整齊劃一。很是有點法度森嚴的味道。
在黑島仁旁邊,醫療隊的護衛隊里頭的指揮員統統舉起單筒望遠鏡。他們一個個神色凝重,大家都知道,不要說是光復軍,就算是工農革命軍突然面對這樣的陣列發動沖鋒,傷亡也絕對不會小。甚至極有可能付出巨大的傷亡也無法正面擊破這些清軍。即便如此,工農革命軍的指揮員們也一聲不吭。對光復會指手畫腳絕對是沒用的,黑島仁在全體會議上要求醫療隊所有同志絕對不要說與醫療無關的任何話,以免造成任何不必要的誤會。
而且工農革命軍的指揮員們其實還有些自己的想法,他們想看看這種清軍陣列的作戰效果。即便是作戰指導思想完全不同,但是誰也不能保證以后不會遇到這種局面。假如人民黨不得不硬沖這種陣地的話,怎么才能達成最大效果。不親眼看看清軍表現的話,工農革命軍的指揮員心里頭也沒有
“清軍各個部隊之間為什么要排開這樣的距離?”工農革命軍的低級指揮員還是忍不住問道。人民黨的班排戰術中各部隊陣地之間距離并沒有這么大。一個連二百多人甚至可以構成二百多米的連綿陣線。
“不分開的話就不好觀察,更不好指揮。這種太過于整齊的隊列一旦遭到近身肯定會混亂的。”有中級指揮員低聲答道,“所以咱們各部隊的指揮官都是在前線的,你看清軍的指揮官。”
在望遠鏡里頭可以看得清楚,清軍的指揮官全部在士兵后面。工農革命軍的指揮員不約而同的想起了狙擊手。這次工農革命軍大整頓,各個排都選出了神槍手。各個連隊都有狙擊手。在戰斗中,他們在前線可以不參與排槍射擊,有優先射擊敵人指揮官的小小靈活性。大家忍不住看向政委黑島仁,黑島仁沒有吭聲。甚至連望遠鏡就沒有放下。其他同志也紛紛舉起望遠鏡繼續看著這場戰斗。
新軍第九鎮的確是訓練有素,在敵人進入射程前,即便光復軍沖了過來,他們也沒有進行射擊。光復軍子彈不多,隊列訓練更少,不可能玩什么隊列行進射擊。他們必須殺近敵人之后才能進行進攻。就在他們沖近了出發前預定的射擊地區前,清軍陣地后方傳來了火炮的轟響聲。炮彈帶著特有的尖銳呼嘯劃過空中,在地上炸出一團團的泥土碎石與煙霧。雖然時機還算是準確,但是炮彈的落點實在是無法恭維,十幾發炮彈沒有一發命中光復會的進攻隊列。著彈點分部很大。眾人昨天見過英艦那兇猛的炮擊,清軍與之相比就太過于兒戲了。
炮擊實戰效果不大,卻給光復會的戰士們造成了不少的心理壓力。很明顯,有些人加緊沖鋒,有些人則是有些腿軟。在光復軍舉起步槍之前,新軍第九鎮的隊列開始向著對面的光復軍開火了。
彌漫的硝煙與爆豆一般的射擊聲中,光復軍紛紛中彈。沒有中彈的光復軍戰士則毫無畏懼的開始還擊。密集的清軍隊伍與零散的光復會對射,其結果根本不用看。已經有工農革命軍的低級指揮員放下了望遠鏡,極力眺望著著慘烈的一幕。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這些戰士依舊向著敵人扣動扳機,然后冒著橫飛的子彈填裝彈藥,試圖再次對敵人射擊。子彈集中這些無畏的戰士,將他們的動作定格在被子彈擊中的那一瞬,或者因為子彈的沖擊,將這些戰士掙個往后掀去。即便如此,卻沒有一個人逃走,相反,有戰士甚至不再裝填子彈,吼叫著向著清軍的隊里沖去,隨即被敵人的攢射打倒在地。
“好好打啊!”低級指揮員們幾乎是感同身受,忍不住大聲喊道。即便戰死的結局根本不會有什么扭轉,可光復會表現出的戰斗精神給這些指揮員極大的刺激。即便是打過大大小小幾十戰的工農革命軍戰士,也沒有經歷過如此懸殊的敵我力量對比。
不管戰斗怎么激烈,敵我力量巨大的差距早就決定了這次沖鋒的結果。這些戰士的傷口都在正面,沒有一個人是背后受傷而死的。
“黑政委!”已經有指揮員喊道。不知何時,他們的眼眶已經紅了。
黑島仁放下了望遠鏡。他的嘴唇也在微微顫動。能被派來的部隊都是相當有戰斗經驗的,為了保護醫療隊的醫生護士,部隊必須得有戰斗力。這等悲壯讓黑島仁忍不住想起甲午戰爭之后日本人對中隊的評價,投降、逃跑、不堪一擊。是否不堪一擊黑島仁無法確定,可眼前所見的一切徹底粉碎了這些嘲諷。哪怕是僅僅只有眼前已經犧牲的戰士,中人或者從事戰爭的戰士們的確有著勇敢、無畏,有著視死如歸的精神與態度。
如果不能幫這些真正的戰士一把,黑島仁覺得于心不忍。
黑島仁下定了決心,他走向不遠處的徐錫麟那里。徐錫麟眼睛里頭閃動著銳利的目光,正在指揮部下進行第二次沖鋒。光復會的士氣并沒有被這次打擊擊垮,相反的,光復會沸騰著戰意,“看來滿清的兵力都在這里了,繞到他們背后發動進攻。”
“徐先生,讓我們也走一路。”
“徐先生,我們正面上。”
不停的有人請命出擊。他們仿佛完全不知道這樣的戰斗要面臨何種生死考驗,只是想站出來參加戰斗。
黑島仁排開眾人到了徐錫麟身前,“徐先生,我們想幫忙操縱炮兵。您覺得可以么?”
在杭州戰役里頭光復會俘虜了一些大炮,但是這次戰役開始時候卻沒有炮兵懂怎么射擊,幾次試射中甚至還損失了一門大炮。現在只運上來兩門炮,搗鼓了半天也沒有弄出個方法來。
“不用幫忙,大炮就交給你們,靠那些人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徐錫麟現在根本不管黑島仁是不是人民黨的人,他命令傳令官領著黑島仁前去炮兵那里。
工農革命軍炮兵部隊分成兩隊,一隊開始尋找炮兵陣地,另一隊開始對大炮進行檢查。大炮居然是格魯森五七山炮。能看出來的是好久沒人對大炮進行保養維修了。炮身因為搬運反倒干凈些,炮口內灰塵和銹跡,還有各個縫隙之處積累的污垢,都能證明大炮問題極多。工農革命軍的炮兵們拎著工具拆開了大炮。所幸的是,部件既沒有缺少,也沒有損壞。只是多次炮轟之后根本就沒有清理,污垢讓很多部件運行失常。
這次來之前,部隊里頭各個兵種準備的相當充分,維修清理工具一應俱全。按照訓練多次的規范,部隊開始清理大炮。大大小小的豬鬃刷子沾了油開始對大炮各部分進行整理,簡單的除銹、除垢、擦拭、上油,一系列工序之后,大炮的零件重新組裝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炮兵陣地早就選好了。一個小山包后頭有一片平地,說很平倒也談不上,但是距離清軍比較近。草草的用麻袋壘起了炮位之后,測繪兵已經大概測出了距離。五七山炮是人民黨繳獲最多的火炮。部隊平日里訓練的極為熟練,諸元調整一下,就開始了試射。
清軍明顯沒想到光復軍這里也有火炮,第一發炮彈劃出了長長的軌跡落在清軍陣地前的時候,井然有序的清軍陣地上終于有了些波動的跡象。徐錫麟明顯感覺到了這種變化,他連忙問道:“兩翼夾擊的同志有消息了么?”
這次部隊分為三路,準備同時進攻。盡可能打清軍一個措手不及。現在火炮已經對敵人造成了威懾,現在已經有了可以準備進攻的可能性。
“還沒消息。”有人答道。正說話間,又聽到了一聲悶響,接著就是炮彈在空中呼嘯的聲音。光復會的同志們一個個屏息凝神,都看向了敵人的陣地。這次炮彈直接落入了清軍陣地。
“我了個去!”觀察的炮兵隊隊長突然喊道。這發炮彈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新軍部隊中間的空地上。雖然炸起了好大一碰塵土與灰煙,炮兵隊長依舊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為什么新軍要以十米左右為單位排成陣形了。
原本大家以為這樣的布局是為了解決觀察視野與部隊調動問題。現在炮兵隊長發現,且不說重炮的炮彈,五七炮的炮彈根本不能對直徑十米圓外的敵人造成什么特別有效的殺傷。而清軍各個密集部隊的間距就在十米左右。除非直接擊中敵人,或者炮彈距離敵人很近。否則的話根本無法有效的殺傷敵人。看著炮彈在陣地上爆炸,實際上殺傷效果還未必比手雷直接攻擊大太多。
如果炮夠多,炮彈也夠多,用火力覆蓋的模式也不是不可以。問題是只有兩門炮,炮彈不到五十發。天知道光復會是怎么考慮炮兵的。這么點子火力根本就不夠產生致命的結果。
很明顯,工農革命軍的炮兵隊長有點誤解了清軍的戰斗意志。當炮彈準確打入清軍陣地的時候,炮兵隊長看到的是“無法有效的構成殺傷”。清軍看到的則是“無法有效的避開炮彈”。這一發炮彈沒有打傷什么人,這是運氣。下一發炮彈呢?下下一發呢?
就在此時,空中又傳來了尖銳的呼嘯。清軍心里頭一驚,接著卻發現是自己這邊的炮兵開始轟擊了,目標自然是對方的炮兵陣地。開炮容易,問題在于大家根本看不到是哪里放的炮,只好隨便的轟擊。在清軍的炮擊中,光復會的炮彈也開始還擊。
也就在此時,清軍陣地兩邊突然升起了幾只煙花。這是信號。光復會兩翼進攻的隊伍抵達了約定的地點。
徐錫麟一聲高喊,“諸家兄弟,沖,給兄弟們報仇!”
光復軍的敢死隊們根本沒有遲疑,隨著命令,他們義無反顧的再次沖向了清軍陣地。
工農革命軍的炮兵們也沒有辦法詳細商量,“把炮彈打一半出去。”炮兵隊長命令道。
雙方的炮兵都開始賣力的射擊起來,光復會是不顧一切的往前沖,憑著一腔無畏的沖勁,光復軍距離清軍越來越近。光復會這邊雖然只有兩門炮,每一發炮彈都打進了清軍的陣地,原本還盡力維持著森嚴秩序的清軍已經開始動搖。不少人的槍口再也不是對著前方,下意識的縮進身體之后,步槍的位置不再是令人關心的問題。
這輪進攻很快就進入了步槍交火的階段,密集的射擊聲再次響起的時候,徐錫麟瞪大了眼睛看著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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