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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門峽市靈寶黃金礦區,章瑜第一次見識到化學煉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風云網黑乎乎的液體中加入了鋅粉之后,立刻冒出很多氣泡,液體也幾乎要翻騰起來。隨著不斷加入鋅粉,氣泡逐漸減少,液體的顏色也變得淺了不少。而沉積在液體底部的東西則泛出一種暗金色來。
“這就是化學置換法?”章瑜曾經聽陳克說過這種使用“王水”溶解煉金的法子,陳克講過在野地里面弄個瓷缸煉金的事情。因為說的活靈活現,反倒讓章瑜懷疑陳克是在編造故事。但是金礦礦粉經過數次氫氰酸溶解,再用鋅粉置換還原。置換物從黑色一步步的變成了金色,過程果然如同陳克所講。眼前的事實讓章瑜不得不承認,至少陳克沒有說錯。
“是的,這就是化學置換法。”負責金礦冶煉的工作人員答道,“現在高溫冶煉技術還是不夠成熟,只能暫時采用這種化學置換法。”
章瑜點點頭,從中間的冶煉車間到了戒備森嚴的坩堝精煉車間,最終產品的確是一根根金條。章瑜隨手拿起一根,看著只是不大的一塊,入手感覺極重,果然是黃金。
放下金塊,章瑜再次瞅了瞅周圍,荷槍實彈的戰士們在生產線兩邊監視,記錄員時時刻刻刻都在記錄各種數據。這份森嚴產生的威壓讓人很容易就忘記了面前的產品是價值極高的黃金。
同行的還有柴慶國,等他與章瑜一起從車間里面出來,柴慶國笑道:“沒想到陳主席以前不是和咱們開玩笑。”
“哼,陳主席真的不愛開玩笑啊。”章瑜冷笑著說道。
河南軍區代司令柴慶國對章瑜的表現很是不解,“章書記,你怎么看著好像不高興。”
“我只是覺得陳主席的來歷太離譜了。”章瑜答道,“老柴,咱們聽陳主席講故事也不是一次兩次,黃金這件事看來你也記得。我想問你,陳主席和咱們說過瞎話么?”
柴慶國搖搖頭,“以前總覺得陳主席愛開玩笑,可到了現在我可再也不敢這么想了。”
章瑜表情陰冷的說道:“如果陳主席沒有到過三門峽,沒有親眼見到野地里煉金,他給咱們講不了那個故事。但是你真的覺得陳主席來過么?在咱們之前,三門峽就沒有人聽說過氫氰酸這個名詞的。”
柴慶國聽到這里,臉色也嚴肅起來,“老章,你到底什么意思?”
“陳主席給咱們講故事,那是因為信得過咱們。我的意思是咱們以后不要講陳主席的故事。我聽見你和別人談起過陳主席的故事,這好像不合適。我調查了,然后覺得不能再調查下去,可是有些聽過故事的人未必會罷手。你覺得呢?”章瑜說完,盯著柴慶國看。
柴慶國和章瑜對視了一陣,然后扭開了頭。陳克的出身是人民黨內的一個大疑團,陳克極為罕見的以主席的身份發布不許調查陳克年輕時經歷的命令。如果不是陳克本人,只怕人民內務委員會早就把身份不明的家伙帶走嚴加審查了。但是陳克以前偶爾給同志們講起他年輕時候的事情,每件事都顯得極為玄乎,就跟說書先生一樣。但是除去這些故事的主人公是誰不論,這些故事本身卻沒有問題。就如同煉金這件事一樣,陳克把地點,方法,工藝流程講述的清清楚楚。只用按照這個來操作就造就了靈寶這個人民黨最大的黃金冶煉基地。
“老章,我知道了。以后我會管住自己的嘴。”柴慶國答道。章瑜的提醒沒錯,人民黨的高級干部們沒人懷疑陳克,哪怕明知陳克的出身是個謎團,也沒人真的想去解開這個謎團。陳克作為人民黨的締造者,擁有的核心地位,以及革命的這些年所起到的推動作用,讓同志們不在乎陳克年輕時候到底做過什么。但是章瑜和柴慶國可以做到真心不在乎,別的同志就未必不在乎。如果有人利用這件事做文章的話,倒真的相當棘手。
“知道就好。”章瑜自己也不想對陳克的出身問題談論太多,就章瑜本心來講,他恨不得自己把這件事徹底忘掉,“這一年多后就要打仗,咱們河南肯定是首當其沖。就當下的局面來講,讓北洋軍不打進河南也不可能。所以讓他們打到什么程度,我心里面很沒譜。看看河南的情況,靈寶肯定會變成前線,結果偏偏在這里還有黃金冶煉廠。陳主席說過不要怕打爛了瓶瓶罐罐,可是陳主席有這個心胸,我沒有。咱人民黨家里面本來東西就金貴,打爛了我心疼。”
柴慶國除了擔當著河南軍區代司令職務之外,正式職務還是工程兵與鐵道兵司令。甚至不用看地圖,柴慶國就能在腦海里面回憶起地圖,以及地圖上相關的地名以及當地的情況。
“袁世凱也不會只走河南,他也會派兵走山東。過了濟寧往南就是微山湖和棗莊,咱們在那里有煤鐵復合集團,再往南的徐州有咱們的重工業基地。”說到這里,柴慶國干脆讓警衛員掏出了全國地圖,他用手指沿著人民黨與北洋的邊界劃了一下。在邊界上除了沂蒙山之外,其他地區都有對人民黨極為重要的工業基地。更別說作為飛地的青島集中了人民黨控制的諸多德國工業企業。光一個四方機械廠,當下就是人民黨最重要的鐵路機械生產中心。
“但是咱們也不能違背命令獨自行事。”柴慶國嘆道。
“你還記得陳主席當時做過的未來30年預測么?”章瑜問。
“我光聽說過,那時候我不在安徽。”柴慶國答道。
“那時候黨內沒一個人真的信陳主席說過的話,現在看,陳主席可沒說錯。我覺得陳主席在等著歐洲列強自己在歐洲開打,他們無暇東股的時候,咱們就可以解放中國。那時候陳主席說,最晚到1915年,歐洲鬼子就要開打。這次出國考察的同志們帶回來的消息,英國和德國正在緩和關系。有些人認為歐洲打不起來,至少英國和德國都很控制。可是我的想法就不一樣,你看咱們和北洋當下在干什么?擴軍備戰!如果根據地真的完成了300萬軍隊的征集和訓練,那時候什么理由都能開打。就跟袁世凱準備建立100個師,200萬部隊一樣。他弄出來這么多人之后,不管什么理由都要和咱們打。我是覺得歐洲已經準備完畢了。”章瑜說道。
柴慶國自然不認為章瑜會關心歐洲佬,章瑜的目的是袁世凱,而且看章瑜的意思,是希望在人民黨當下占有人數、訓練、裝備等優勢的局面下開打。作為軍事指揮官,柴慶國認為以人民黨當下的力量,徹底消滅袁世凱或許還不夠,不過把袁世凱攆出河北,徹底占據北洋的老巢,也就是河北與山東,并不是問題。
這個計劃看似頗有吸引力,柴慶國覺得有些動心,強行抵抗住這種誘惑,柴慶國說道:“陳主席不可能看不到這個問題,他對戰略的把握能力在咱們之上。”
章瑜恨恨的答道:“我知道陳主席戰略上比咱們更厲害,可他現在不和咱們說戰略上的考慮,只是悶著頭搞建設,搞準備。我是覺得不能接受。”
柴慶國現在徹底理解了章瑜為什么要和自己一起來剛占領沒多久的三門峽,章瑜根本不接受放棄這些地區。雖然當下靈寶礦區的黃金生產廠完全是陳克那種“野地煉金”的擴大版,真的跑了之后也就跑了。北洋沒有大規模生產工業酸的能力,占領了靈寶也沒用。可是河南的煤礦,鐵礦,以及黃淮平原的糧食產地,都不是能夠讓人能夠忍心放棄的。
只用想到人民黨在鐵路上的投入,柴慶國答道:“如果你想向中央詢問這件事,我愿意和你一起聯名。”
章瑜想聽的就是這個,他知道陳克是不可能被說動的,至少不可能被章瑜說動。章瑜也沒有這種能耐去說動陳克改變戰役制定。所以必須聯合上柴慶國,才有能讓陳克有所反應。畢竟河南方面承擔著最大的壓力,在大平原上無險可守,北洋真的有了200萬部隊的話,他們是有可能一路直沖到徐州去的。
“那么就以河南省委的名義發電,你覺得如何?”章瑜問。
柴慶國現在也是省委常委,如果以省委發電,就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解。
“這倒不用,我覺得還是以軍區的名義詢問吧。我們可以讓顧璐同志向陳主席匯報工作。然后順道代表軍區詢問純軍事方面的工作。”柴慶國答道。
章瑜萬萬沒想到平素里面非常嚴肅的柴慶國居然也玩這個把戲,他忍不住笑出聲來。“老柴,咱們在陳主席面前就別玩這個把戲了。”章瑜答道。
“我相信顧璐同志。”柴慶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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