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總們,你們的狗看著可是挺中的!”朱懷濟說道。愛斯基摩狗不急不躁的拉著沉重的雪橇在雪地中行走著。且不說這種雪橇動力看著新鮮,碩大的有如小馬駒一樣狗,獵人朱懷濟等人也是第一次見到。
工農革命軍的官兵們只是和善的笑了笑,這些狗的確是不錯,不過它們對后勤的壓力同樣不小。但是沒人愿意說那么多話,雪地行軍相當消耗精力,能夠省點力氣還是省點力氣的好。
突擊隊長接過話頭,“朱兄弟,這礦山的衛隊很厲害么?”
“要說厲害也沒多厲害,不過他們人多啊。”朱懷濟提起日本礦山的護衛隊就一肚子氣。不僅僅是朱家有三個人在礦山喪命,礦山那邊原來是不錯的獵場,現在也沒什么野獸在那里可以狩獵,“這位老總,你們難道想打他們么?”
突擊隊長笑道:“打他們也不是不行,只是那需要你這這本地人幫忙才行!”
“要我怎么幫忙?”朱懷濟見有希望打日本人,連忙問道。
“你得把日本人給引出來才行。我們這幫人若是直接去打日本人,他們只怕是龜縮不出。得有人把他們給弄出來!”突擊隊長答道。
這是必須的方法,而且即便如此也是抱著相當大的風險。為了不打草驚蛇,到現在工農革命軍還沒有切斷鞍山各地的電報線路。所以短期的圍攻很可能遭致敵人的援軍。在這么一個陌生的地區,即便是有地圖也是沒用的。
“要我把日本人給騙出來么?”朱懷濟當時就有點蔫了,這誆騙日本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做,關鍵是萬一日本人沒有與朱懷濟一起出來的話,那可就糟糕了。
看到朱懷濟的神色,突擊隊長也沒有勉強,他笑道:“咱們還是先把路給探好。朱老兄,有你這本地人,我們可是省了大事啦!”
接連幾天,朱懷濟以及幾位朱家的獵人帶著工農革命軍在鞍山附近的各村走了個遍。現在各地都聽說過人民黨的名頭,又有本地人帶隊,特別是工農革命軍態度謙和,但是提起打日本人的事情,又是毫不謙虛,怎么大殺的日本人就怎么講。這讓農村的群眾相當的佩服。
朱懷濟或者不敢去引誘日本礦山衛隊出來,和日本人有仇的不僅僅是朱懷濟一家,另外一家姓謝的獵人自告奮勇去當幫忙引誘日本人出來。“我們家好幾口都被日本人給殺了,這次終于有機會報仇,我自己是沒什么怕死的!只希望諸位老總能夠殺光日本人,幫我們家報仇!”
突擊隊一共有五十多人,這股兵力在伏擊戰中大概能夠對付一二百人。問題的關鍵就是能否把敵人誆騙到伏擊圈里面來。這真的只能依靠本地百姓的幫助。
經過兩天的周密安排,作戰終于實施了。戰斗結果還算是不錯。一人沒有損失的情況下,披著白色偽裝服的部隊先是輕松全殲被謝家獵人帶進包圍圈的五十多人。又順著小路突襲了守衛礦場的日本礦山衛隊的營地,以三人受傷的代價,全殲了一百三十多人。然后當著礦工以及當地百姓的面,工農革命軍依照解決滿鐵的法子,除非有人肯站出來保日本人,并且說出那日本人可以不死的理由,這才放了某個日本人。沒有人求情的情況下,日本人統統被砍了腦袋。當然沒人給日本人求情,結果這礦山上下所有日本人都給殺了個干凈。
伏擊戰的死尸也被拖回了礦山。費這個力氣是為了避免讓日軍發現戰斗是在兩個地方展開的。反正這些天下雪也多,地上的痕跡很快就消失了。謝家獵人心里面非常清楚,伏擊戰中他可是起了不小的作用,掩蓋了伏擊戰的戰場也是對他的保護。
突擊隊留下了幾名聯絡員在鞍山地區繼續行動,突擊隊主力迅速撤退。既然向群眾展示了戰斗力,剩下的就是趕緊取得聯系。這實在是進攻的好機會。
帶著在鞍山有所進展的消息,突擊隊回到了盤錦地區。原本就已經打算奪取鞍山的18軍立刻調整了部署,先是請14軍派部隊前來接掌18軍的一部分駐地,18軍的部隊也開始繼續北上。
14軍的反應很快,他們接到18軍的通告之后立刻把消息轉給了東北軍區司令蒲觀水,蒲觀水立刻命令14軍全部進駐盤錦地區。在河北的兩個軍,15、16軍則進駐錦州以及錦州到盤錦之間的地域。有了大部隊的支持,14軍也是士氣旺盛。而18軍更是分批北上。
錦州、盤錦、鞍山等地區此時已經是很冷,不過和更加北邊的長春一筆,寒冷程度依舊有限。長春雖然名
萬大軍,更是長春城里面的傳奇。
但是最新的消息讓張作霖越來越害怕,日本人盡管沒有繼續進攻,而且張作霖也曾經聽說過人民黨在山東殲滅過日本一個師團。那時候北洋說人民黨吹牛皮,張作霖很怕日本人,自然也認為人民黨是吹牛皮。直到他在奉天的情報系統把人民黨殲滅日本第二十師團,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炸斷鴨綠江的消息送到長春。張作霖才知道人民黨沒有吹牛。
這位亂世中獲取的巨大機會的北洋雜牌軍頭真心的害怕了。在張作霖看來,日本人肯定不會在中國待太久。即便是日俄戰爭打成那樣子,日本最后也沒有留在東北。
可人民黨就完全不同,人民黨肯定是想奪取整個中國。連給陳克做過媒的袁世凱大總統都被陳克給逼死了,陳克怎么可能對張作霖客氣?
但是當下東北軍里面另一派系的頭目王永江的看法就與張作霖完全不同。在殲滅了二十師團之后,工農革命軍大殺滿鐵成員的消息傳到了長春,王永江就建議張作霖主動派人與人民黨聯絡,雙方尋求合作。共同對付東北的日本人。
張作霖當然不同意了,他認為當下的局面應該是坐山觀虎斗的好時機。當下最大的wēixié是日本人,甚至應該先向日本人傳遞消息,張作霖沒有與日本人為敵的打算。換取到暫時的平安。反正只要不出兵招惹日本人或者人民黨,等到大勢已經明顯的時候,至少是雙方都處于激liè戰爭的關鍵時期,那時候張作霖不管是投靠誰,誰都要給張作霖出大價錢。
王永江對這種首鼠兩端的態度是極為看不上的,“大帥!若是日本人與人民黨都沒有接納咱們的意思,您準備怎么辦?”
“都沒有接納咱們的意思?”張作霖一時沒有完全考慮清楚,片刻后他總算是明白了王永江的意思,這下張作霖沉下臉色。
王永江是東北軍中少有的真正讀書人出身的高層,他并不在乎張作霖不高興,“大帥,日本人這次打進東北是為了占領咱們的東北。絕對不是為了扶植孫中山政權。人民黨打進東北也是為了奪取東北。兩相比較,我們也只有與人民黨聯絡。好歹我們都是中國人。現在即便是與日本人聯絡,暫時得到了安寧。那也不是日本人真心想放過咱們,而是他們與人民黨對峙之下,完全沒有力量來攻打咱們。這等局面下,咱們就算是不搭理日本人,他們也不可能打過來。大帥,您可不能弄錯了!”
張作霖當然知道這其中的道道,他沉吟了好一陣才說道,“這本來應該是人民黨前來找咱們說事的……”
王永江怎么可能不知道張作霖在想什么,他心里面相當的失望。原本以為張作霖也算是個豪杰,沒醒到到了關乎自己身家性命的時候,他還是露出了本來面目。但是既然王永江當了張作霖的部下,王永江也不能不認真的給出正確的建議出來,“大帥所想的只怕還是想繼續當奉天督軍。”
張作霖臉微微一紅,王永江直接說出了張作霖內心的真正想法。其實張作霖也知道,這明顯不現實。若是人民黨打敗日本人奪取了奉天,那么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以往的地位。可當過奉天督軍之后,哪怕只是當了沒多久,張作霖也已經無法放棄曾經的地位。所以只要人民黨能夠承諾張作霖繼續當奉天督軍,他就會義無反顧的投奔到人民黨旗下去。
“大帥,您這奉天督軍是靠您多少努力,給歷任都督效力才得來的。但是當下的局面中,您想繼續做這奉天督軍,就只能繼續給最終獲勝的一方效力,出力的份量不能比您以前出力的份量更少!”王永江真的是連掏心窩的話都說出來了。
張作霖微微一凜,如果王永江不提及的話,張作霖自己都忘記了以前的日子里面他到底出過多大的力氣了。其不說他在遼西建立保安隊的時候,為多少人鞍前馬后的出過力。就算是各地保安隊都是土匪的局面下,張作霖的保安隊也是紀律嚴明,很多時候都是先辦事再拿錢。深得遼西地方上的贊譽。若不是如此的話,張作霖也不可能被招安成為遼西官軍。
日俄戰爭時期,張作霖除了要維護境內的治安外,還在盤算如何增強自己的實力。他的原則是誰給我好處,我就幫助誰。一開始,俄軍強大,他就接受俄軍的槍械和金錢,幫助俄軍。后曾被日軍俘虜,差點處死。被釋放后,他又同日軍簽訂誓約,“立誓援助日本軍”。1905年日俄戰后,他的部隊不但沒受損失,反而擴編為3個營。
在那之后,張作霖先是用計干掉了地方上的大土匪杜立三。接著又在洮南剿滅蒙古土匪。洮南一帶是廣闊無垠的大草原,是蒙古叛軍活動的根據地。他們熟悉地形,了解民情,精于騎射,出沒無常。他們行蹤無定,多用奇襲,打了就跑,渺無蹤跡。其中,有幾股大的蒙古叛軍,如白音大賚、牙仟、陶克陶胡等,都“擾害邊疆,至
年之久,此剿彼竄,滋蔓難除,國家視為巨寇”。
張作霖當此重任,開始并不順利。后來,他采用了強攻和智取兩手策略,派人打入蒙古叛軍內部,取得情報,而逐漸扭轉了劣局。1909年,徐世昌看到張作霖的兵力不足,便給他擴編,增強他的實力。把5個營擴編為7個營,又將駐扎在洮南的孫烈臣部劃歸張作霖部。這樣張作霖的部隊增至3500人,成為東北的一支勁旅。
張作霖是個很知道感恩的人。受到東三省總督徐世昌如此青睞、如此器重,他剿匪更加努力。同時,他也在不斷地總結剿匪的經驗教訓,摸索出一套可行的規律。他本人也吃苦耐勞,身先士卒。因此,又經過年余苦戰,終于將白音大賚擊斃,生擒牙仟,并打敗了陶克陶胡。后來追擊陶克陶胡800里,一直將陶克陶胡趕到外蒙古。危害東北邊疆多年的蒙古叛軍之患解除了,打擊了蒙古分裂主義分子的囂張氣焰,維護了國家的統一和民族的團結。
辛亥革命之后,人民黨與袁世凱成為了中國當時最強大的兩股力量。當時的東三省總督得知知握有兵權的藍天蔚等革命黨人正在醞釀起義時,頓時嚇得不知所措,總督表示表示他即將入關,也就是說,準備逃跑了。這時奉天省咨議局副議長袁金鎧立即跪求勸阻,并建議重用巡防營舊軍。張作霖當時正在外視察,得到東三省總督召見的消息,便急忙趕回奉天,并連夜開會,研究對策。
革命黨人的首領藍天蔚、吳景濂等事先密議,用會議的方式兵不血刃地奪取東北政權。擬由吳景濂以奉天省咨議局議長的名義,召集省城各界領導人開會,在會上解決這個問題。他們研究了一個方案,以維持治安為名,成立奉天全省保安會,逼走東三省總督,然后推舉藍天蔚為關外都督,吳景濂為奉天省民政長,脫離清廷,宣布獨立,完成東三省革命。如果“東北大局既定,繼進兵關內,會師燕郊,直搗虜穴”。幼稚的革命黨人以為采取會議表決的方式,就可以一舉奪得東北大權。
此次會議,張作霖在會場內外布置人馬,持槍待命,明施壓力。張作霖則持槍赴會,滿臉殺氣。會場氣氛,非常緊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但是革命黨人并沒有膽怯,而是慷慨陳詞,主張脫離清廷,宣布獨立。張作霖急不可耐地跳了出來,把手槍往桌子上一拍,蠻橫兇惡地叫道:“我張某身為軍人,只知聽命保護大帥。倘有不平,我張某雖好交朋友,但我這支手槍它是不交朋友的。”這是個信號,會場四周他的黨徒,均立刻抽出手槍,情況極為險惡。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沒有辦法再討論下去了。傾向革命的議員,都憤然紛紛離開會場。但這也就等于把這個會議的主動權讓給了保皇派。
結果東三省總督執掌了會議的大權,很快就穩定了局面。加上徐世昌很快帶兵回到東北,平定了東北的局面。這下張作霖得到了袁世凱的賞識,更是步步高升。終于坐到了奉天督軍的寶座上。
但是現在張作霖面對的兩個強敵,日本與人民黨都是完全依靠自己手中力量來奪取東北。張作霖所擅長的種種中,恰恰最缺乏軍事力量。在這個領域,張作霖真的插不進去手去。
“王先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張作霖問王永江。
“那得看大帥到底想要什么。”王永江答道。
張作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最終攤牌,就算是冬天不打仗,可冬天好歹也會過去。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日本人不來人民黨也會來。他終于說道:“我是不想再退了,在退能退到哪里去?退到黑龍江?退到遼西?好歹我也得當個長春督軍!”
說這話的時候張作霖其實很是心虛,以他當下的兵力根本不足以謀取這個地位。沒想到王永江居然連連點頭,“也必須得保證長春督軍才對。”
聽王永江這么說,張作霖覺得心情好了不少。不過怎么保證自己長春督軍的地位,這一時還沒有商量出一個結果。
但是第二天,也就是1916年1月14日,王永江突然趁著夜色帶領自己的親隨出城而去下落不知。留給張作霖的信里面,王永江寫道:“英雄見與書生異,書生抱負濟何事?”后面是王永江以母親生病為理由的辭呈。盡管現在張作霖根本不算是什么奉天督軍,王永江依舊以下屬辭職的方式正式告知張作霖,他不干了。
現在長春城中的東北軍,三成以上是跟著王永江的警備司令部的人,王永江這一走,立刻是軍心動搖。張作霖的日子更加難過了。
想來想去,張作霖已經不敢再維持自己“光榮孤立”的政策,他決定還是得先依靠一方才行。叫來自己的親信,張作霖命道,“你去奉天送一封信!”
“給誰?”親信問道。
“給現在的總統孫中山孫先生。”張作霖聲音低沉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