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過兵了!”在盤錦向安東的路上有個很不起眼的周家屯,一戶人家的門被推開,青年興沖沖的邊喊邊沖了進去。
“?”家主聽到這個消息,嚇得一哆嗦。他從火炕上站起身來,“趕緊把家里面的藏起來!”
“過的是人民黨的兵!”青年不僅沒有害怕,他反倒興沖沖的繼續說道,“爹,咱們把家里面打倒的山貨賣給人民黨把。”
“你失心瘋了!”家主更是被年輕人的話給嚇到了,“賣給官軍,你這是嫌官軍不咱家有吧?無不少字”
“爹!人民黨殺滿鐵的時候說了,他們三大ji律八項注意,和百姓做買賣都是評價買賣。前面村子的人已經賣了好多給人民黨!”年輕人其實也沒有真的和官軍打過交道,只是聽說前面村子賣了不少山貨給人民黨,很是賺了一筆。
“官軍說的話你也能信?大清朝還說過愛民如子呢!咱家讓官軍禍害過多少次!”家主腦袋上幾乎蹦起了青筋,他對自家諄諄教導起來。
年輕人當然不服氣老年人的說教,他嘗試著反駁道咱們這里過兵也不是一次兩次,也沒見到人民黨拿過!”
“滿鐵那么多都被人民黨拿走了,他們能在乎咱們這點么?你這孩子就是不懂事!”家主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那你把上次我打到的那幾只狍子給我,我拿去賣!”年輕人還是沒有信服他老子的話。
“放你的屁!”老頭子大怒,“叫你打到的?沒你爹我買的火藥槍子兒,你打個屁的狍子!”
父子倆吵了這么一通,結果自然是不歡而散。不過老頭子心里面倒也沒有嘴上說的那么擔心。人民黨多次經過村子附近,不僅沒有強掠過任何,還幫村民看過病。老頭子雖然對官軍有著根深蒂固的畏懼,但是這大雪天誰肯沒事吃飽了撐的把自家費力氣藏起來。
但是知子莫若父,老頭子在屋里面不安了好一陣,突然想起那不安分的性子,絕不可能這么安靜好一陣子。等他穿好了衣服沖進存放山貨的后屋,果然見到原本掛著七八只狍子肉和皮的位置空空蕩蕩。不用說,肯定是自家偷偷拿了跑去賣給人民黨了。
“娘的!”老頭子是勃然大怒,不過片刻后一種恐慌就溢滿了胸膛。那畢竟是的,就他那二桿子性情,若是被官軍搶了,定然是要和人拼命的。老頭子也管不了那么多,連忙急急忙忙的往外趕。被搶了還沒,要是出了三長兩短,老頭子也活不成了。
到了村外不遠處,果然見到一支看不到盡頭的漫長隊伍正在紛紛揚揚的雪中行軍。老頭子從沒見過這樣規模的軍隊,而且這支軍隊也與他見過的軍隊都不一樣。不僅僅是穿的那花白色的衣服,也不僅僅是他們手中奇怪的桿子。所有的士兵都給老頭子一種感覺,在這樣的雪天中,他們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向前走。仿佛沒有能夠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
被這股貫穿整支軍隊的氣勢所震懾,老頭子一點都不想靠近這樣的一支軍隊。不過前面有幾個人熟悉的身影,一看都是村里面的年輕人,包括老頭子的也在其中。那幾個人圍著幾個穿花白衣服的官軍正在說著。老頭子不得已趕了。
“老總!您看這毛皮多好,您就收了吧!”老頭子剛靠近人群,就聽到自家的大嗓門正在吆喝著。
“是啊!長官,這皮子到市面上賣可不是這個價錢,這可真是便宜賣。”旁邊不知死活的年輕人也跟著幫襯著。
“老鄉,這肉我們買了,皮子我們現在真的沒用。遠路無輕重,我們捎上這皮子也只是累贅。”那幾個官軍很和氣的解釋道。
這么和氣講理的官軍可是把老頭子嚇壞了,是謂反常即為妖,官軍和百姓講道理這就是反常,官軍肯定打著鬼主意。三步并作兩步沖,老頭子陪著笑把幾個年輕人攔在身后,“長官,這皮子我們不賣了,光賣肉就行了。”
說完之后,老頭子就開始把年輕人往村里面轟,“行了行了,別人長官添亂。趕緊回家。”
“老鄉!等等!”官軍連忙喊道。
老頭子心中一驚,看來沒看,官軍這是欲擒故縱。
“老鄉!肉錢還沒給呢!”官軍接下來的話更是駭人。
幾個年輕人立刻繞過老頭子興沖沖的拿了錢,還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年輕人讓官軍在這里等等,他們回家把家里面的其他肉都給拿來賣了。
老頭子的也不甘人后,得意的瞅了的老爹一眼,老頭子的也跑回家拿自家的肉去了。老頭子微微嘆了口氣,這些年輕人就是不厲害。不過這官軍看著挺和氣,看上去也不是蔫壞的類型。希望官軍搶了不要傷人就好了。這也算是給年輕人們上了一課。
直到官軍完成了這些肉食買賣,又和氣的拒絕了皮子的買賣。他們把肉食搬上了一些大狗拖著的雪橇上,又從脖子里面拽出圍在脖子上的奇怪布料蒙住臉。老頭子覺得這幫官軍該動手了。沒想到,官軍們竟然催動了狗拉雪橇,跟著部隊向前而去。這買賣居然就完成了。
但是老頭子也不甘心,官軍這么做大概是為了掩人耳目。這看不到頭的整支部隊每個人都用一種奇怪的布蒙著臉,突然蹦出來幾個人把大家搶了,誰這是誰干的?但是老頭子并沒有等到給包括在內的那幾個燒包小子教訓的機會。人民黨的部隊就這么毫不停歇的冒著飛雪向東挺進。根本沒有任何人試圖對這荒郊野地里的小村子實施搶掠。
懷著慶幸和不高興的心情回到家,老頭子就見正在和那幾個混賬小子商量去盤錦一帶的城鎮去賣皮子。臭小子們興奮的說道人民黨的兵都把路給走扎實了,咱們走起來就輕快的多。”
老頭子從沒見過看不到頭的軍隊冒著大雪行軍,這說不清多少萬的人走,再厚的雪也被踩的扎實,而且也完全不用擔心迷路的事情。但是過兵就意味著打仗,天外面到底打成了樣子。老頭子堵住了門,大聲說道這賣的事情,只能說你們運氣好。遇到了好官軍,但是你們去盤錦,我說都不會讓你們去!萬一路上沒遇到好官軍,你們這不是去送死么!”
青年人也只是一時興奮而已,這大冬天的即便有道路可走,外面的風雪與低溫也不是好承受的。見老頭子真的發怒了,年輕人們也不再吵吵。“那再過人民黨官軍的時候,我們再去買給他們。”
人民黨部隊其實倒是真心歡迎路邊村落的群眾賣吃的給部隊,遠路無輕重,行軍超過一定距離,任何一點多出來的負重都能造成極大的體力消耗。而且行軍的15軍也沒有完全習慣東北的天氣。不用說別的,18軍大部分官兵都已經掌握了使用雪橇的技能,15軍的官兵還是剛剛嘗試著掌握。
東北的雪一下就是老厚,半人多高的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為了加強行軍速度,部隊先讓狗拉雪橇在前,比較好掌握了滑雪技能的部隊跟著雪橇隊。他們壓出來的道路再由后面的步兵走過,中間又是后勤部隊的雪橇進行著某種程度的碾壓,這才算是勉強維持著能夠保證行軍速度的路面。
15軍軍長韋伯是武漢人,08年參加工農革命軍,論資歷遠比18軍軍長兼第四野戰軍司令穆虎三更深。但就這一件事就讓他明白了為穆虎三能夠后來居上,光行軍這一項,就能看出穆虎三到底費了多少心思,動了多少腦筋。
24日時分,部隊已經到了預定的休息點,18軍和14軍在這里修建了很大一片雪屋,此時隨著刺骨的大風,雪很快就停了下來。此時刮的是西北風,部隊還算是順風,如果部隊繼續冒著大風前進的話,很有可能在晚上趕到目的地。如果現在就開始休息的話,最少要耽誤幾個小時。
雖然很想命令部隊繼續前進,韋伯卻請教起18軍派來的向導參謀。想到參謀給的建議是立刻休息。
韋伯心里面是很贊成這個建議的,但是他問道為?”
“這陣大風之后,氣溫還要猛降。就咱們同志的情況,我只怕他們頂不住。”參謀答道。
“日本人會不會跑掉?”韋伯很清楚15軍已經在東北的冬天吃了多少苦頭,可因為一時松懈讓戰役目標無法完成的話,責任首先就會歸到韋伯的頭上。在工農革命軍中,追究責任從來是先把最上面的處理完再處理下面的同志。韋伯可是親自參加了制定這種規則的軍委的會議。
“日本人在這種天氣里面進行夜晚行軍的話,那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只怕那時候日軍連拉槍栓的力氣都沒了。”參謀平靜的說道。18軍就干過一次這種事情,結果那支部隊行軍后完全失去了戰斗力。
充分了解了情況之后,15軍軍長韋伯立刻命令部隊進行住宿準備。18軍參謀的建議是非常正確的。別看當下是,等到天黑之后,15軍才勉強整頓好了住宿條件,所有部隊都住進了冰屋。
聽著外面狼嚎般的風聲,韋伯忍不住親自出去巡視了營地。即便穿的極厚,韋伯也感受到冷風迅速的抽取著的體溫。更可怕的是,韋伯甚至連冷的感覺都沒有,只是走了一陣,他就覺得身體逐漸僵直起來。而天空的彤云竟然被狂風很快給驅散了,到了午夜的時候天就晴了。冰冷的月光灑在雪白的大地上,更讓人感到一陣寒徹心肺的凍意。
巡邏部隊已經不是一宿兩班,而是每一個小時一班。盡管巡營是韋伯的習慣,但是他今天也只在外面待了一個半小時就被迫回到了的司令部。用手指摸著的臉,韋伯手指與臉頰上都失去了觸感。盡管不是第一次被東北的酷寒驚呆,韋伯還是對18軍參謀的準確預言感到些震動。
每天黎明前是最冷的時候,晴朗的夜晚會導致地表溫度更快散失。陳克從初中學到的地理知識也同樣完全擴散到了人民黨根據地,特別是工農革命軍中。即便如此,在黎明前的酷寒中,15軍依舊起床吃了早飯,然后部隊踏著被黎明晨曦染成微紅的白色原野向目的地繼續前進。
25日兩點,在18軍偵查部隊的接應下,工農革命軍15軍終于占據了本溪湖到安東的鐵路。韋伯命令部隊沿著鐵路北上。根據情報,日軍第七師團就在前方不到二十公里的地方。在雪地中,狗拉雪橇是最有效的行動工具。行軍沒有太久,工農革命軍就抓到了兩批日軍偵察兵。雪后晴天的大風如同刀割一樣,這些日軍偵察兵凍得渾身哆嗦,根本跑不動。只是把他們上衣脫光在雪地里面遛了兩分鐘,這些日本鬼子就嗷嗷叫著開始投降。不老實回答的家伙被脫的只剩條內褲繼續在雪地里面溜,老實的家伙則提供了第七師團的近況。
第七師團根本沒想到工農革命軍能從后面繞,現在甚至連防御陣地都沒有布置。昨天晚上開始的大風天氣,讓第七師團全部龜縮在冰冷的營地里面動彈不得,部隊戰斗意志低落。
15軍的參謀部都看著韋伯,盡管15軍的情況也很慘,不過親眼見到日軍偵察兵的軍服,15軍的指揮員們都,和日軍相比,15軍絕對是遠遠勝過他們。如果能夠對日軍發動突然襲擊的話,有很大機會取得極大戰果。
臨時指揮部在一個臨時帳篷里面,說是帳篷,其實也是四處漏風。韋伯的軍用兜帽罩在腦袋上,一時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一師師長說道軍長,如果你擔心的話,讓我們師打一下試試看。”
經歷了長途雪地行軍之后,韋伯很清楚在最少過膝的積雪中發動進攻是多么艱難的一件事。一旦一師遭到敵人優勢兵力的打擊,后面的部隊根本無法有效援助。讓一師發動試探性進攻,與讓一師獨立作戰根本沒有區別。思前想后,韋伯最終還是向發動奇襲獲得戰功的誘惑屈服了。
“部隊向敵人第七師團發動進攻!”韋伯命令道。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