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12月8日,德皇倉皇逃離柏林,跑去了荷蘭。12月9日凌晨5時,巴黎東北貢比涅森林的雷通車站。德國以外交大臣為首的代表團走上聯軍總司令、法國元帥福煦乘坐的火車,簽訂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停戰的條約。停戰的條約是十分苛刻的,它包括:
14天內德軍撤出在這次戰爭中占領的法國、比利時、盧森堡的領土,還有在普法戰爭中所占領的阿爾薩斯—洛林地區;
一個月內將萊茵河以西的德國領土,以及萊茵河以東30公里的德國領土交給聯軍;
交出巡洋艦、戰斗艦、驅逐艦、潛水艇234艦,空軍全部飛機,500門大炮和大量槍支彈藥;
德國交出3168億美元的戰爭賠款(德國拿不出這么多,后一再削減,成為714億美元);
德國要交出性能完好的火車頭5000個,車廂15萬個,卡車5000輛。
德國交出全部殖民地……,這場慘烈的戰爭終于劃上了句號。
有人說過,當一切歸于終結,就會出現新的開始。舊戰爭終結之日,分贓會議立刻啟動起來。這世界上的聰明人多得很,甚至在戰爭正式終結前的1918年11月中旬,共和國就接到美國的邀請,請人民黨一起商談戰后問題。
共和國很識趣,作為一個大撈好處的成員國,也作為美國的伙伴國。陳克自己沒有出席和會,而是派出了總理尚遠、宣傳部長章瑜,外交部新進雇員顧維鈞唐紹儀等人,以及緊急抽調進外交隊伍的李潤石、伍翔宇等人組成的外交團隊。
在路上花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后,外交團隊于1919年1月10日抵達華盛頓,前去拜會了美國總統威爾遜以及華盛頓的戰后和平決策班子。美國方面向中國透露了一個消息,在1月7日,英、法、美、日、意五國代表已經舉行了巴黎和會準備會議,英法意日在準備會議上試圖達成一個秘密協議,規定英、法、美、日、意五大國為有“普遍利益的交戰國”,可參加和會的一切會議。比利時、中國、塞爾維亞等國為有“個別利益的交戰國”,只能出席與其本國有關的會議。玻利維亞等與德國斷交的國家,只在五大國認為有必要時,才得以用口頭或書面陳述意見。議事規則還限定各國出席會議的全權代表的名額,五大國各5名,比利時、塞爾維亞、巴西各3名,中國、波蘭等國各2名,共計70名。
人民黨常用語之一就是“靠山山倒,靠河河干”。對于英法等國的態度,共和國代表覺得再正常不過,他們要是不這么干,反倒會讓共和國代表大感意外。
美國方面代表認為人民黨那淡然的神色是一種心灰意冷的表現,他得意的表示,在美國極力堅持下,中國也成為了“普遍利益的交戰國”,有權參加所有問題的討論。
投桃報李,美國方面這么體貼,人民黨當然很識趣的表示會盡力支持美國的立場。
先確定人民黨沒有“非分之想”后,美國代表才安排人民黨代表團見到了美國總統威爾遜。威爾遜希望人民黨能夠堅定支持他的“十四點計劃”。既然人民黨堅信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支持威爾遜自然不在話下。陳克以前引用過《桃花扇》里面話,“看他起高樓,看他宴賓客,看他樓塌了。”既然列強們肯玩命的跳,人民黨陪他們一起跳一跳又有何妨。
美國方面此事正值志得意滿的時光,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他們得到了空前的利益,還向人民黨轉嫁了不少英國與法國的戰爭債券。這么順風順水的好時光里面,美國終于提出了自己的世界爭霸路線。威爾遜唯一不解的是陳克為什么不參加這么重要的會議,人民黨告訴威爾遜,“陳克身體不好,實在經不住旅途勞頓。”這理由倒也很靠譜,美國方面也就接受了共和國的解釋。
中美代表團匯合之后,規模龐大的代表團一起坐船前往巴黎。1919年2月7日,也就是一戰結束后的兩個月,世界大部分主權國家的使團都抵達巴黎。急不可耐的分贓會正式開始。
這次分贓會很有趣,除了人民黨早有了腹案之外,每一個國家的代表都互相串聯,互相勾結,試圖在這次“改變世界”的會議上能夠有更多斬獲。各國除了在密謀消滅新生的俄國布爾什維克政權上有相當統一的意見之外,其他任何一個條約都是矛盾重重。
人民黨的成員每天都要與各國代表們互相認識,每天晚上的總結會上,同志們對世界的認識水平也是越來越深刻。同時,作為西太平洋新列強,同志們也親身體會到國家的強大到底意味著什么。
每天都有外國代表對陳克不能出席這次會議“抱以遺憾”,新崛起的中國獨裁者的大名已經慢慢在世界上有了點影響。英國國王腦袋上的印度帝國皇冠、俄國沙皇、奧匈帝國腦袋上神圣羅馬帝國皇冠、奧斯曼土耳其大皇帝、中國皇帝、埃塞爾比亞皇帝,這幾頂皇冠都是當時世界所公認的。以一己之力在38歲站到曾經公認的帝國權力巔峰,這樣稀有的存在對各國代表看來的確有觀賞一下的價值。
人民黨代表們沒有這么無聊,大家談道的更多是另外一個問題。恩格斯雖然沒有活著看到一戰,卻對這樣一場戰爭做出了預測。
“占領比利時……總是進攻者必要的條件,無論是德國進攻法國或法國進攻德國都是這樣。”(恩格斯《波河與萊茵河》)
常備軍制度在歐洲已發展到極端,只要常備軍不及時改組為以普遍武裝人民為基礎的民兵,那末,不是這種制度使各國人民負擔不起軍費重擔而在經濟上破產,就是它必然導致一場毀滅性的大戰。”(恩格斯《歐洲能否裁軍?》)
“但是可以預言:如果這場戰爭爆發,……它將是階級國家在政治上、軍事上、經濟上(包括財政上)和道義上的徹底破產。它可能會引起這樣的情況:軍事機器起來造反,并拒絕繼續……互相殘殺。階級國家的呼聲是:我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但是,洪水過后,出來的就是我們,而且只有我們。”(恩格斯《致奧古斯特倍倍兒》)
恩格斯預言未來世界大戰持續的時間是三、四年。
1887年,恩格斯在《波克罕“紀念1806至1807年德意志極端愛國主義者”一書引言》中寫到:“……對于普魯士德意志來說,現在除了世界戰爭以外已經不可能有任何別的戰爭了。”
“這會是一場具有空前規模和空前劇烈的世界戰爭。那時會有800萬到1000萬的士兵彼此殘殺,同時把整個歐洲都吃得干干凈凈,比任何時候的蝗蟲群還要吃得厲害。”
革命導師恩格斯用深邃的眼光預言到了這場戰爭,人民黨代表對此很是佩服。唯一問題則是恩格斯對戰爭結果的預言,
“……舊的國家及其世代相因的治國才略一齊崩潰,以致王冠成打地滾在街上而無人拾取;絕對無法預料,這一切將怎樣了結,誰會成為斗爭中的勝利者;只有一個結果是絕對沒有疑問的,那就是普遍的衰竭和為工人階級的最后勝利創造條件。”
戰爭結束后,俄國沙皇、德意志第二帝國、奧匈帝國的王冠倒是掉落了,而且這三個國家大概都不會再出現皇帝。其他歐洲各王國即便王冠還在,卻也沒有了影響世界的力量。但是工人階級的最后勝利到底是在這次戰爭之后爆發,還是在遙遠的未來。看陳克的意思,帝國主義者們根本沒有從這次戰爭中吸取教訓,這次大戰僅僅是開始而不是結束。
為了準備新的戰爭,隨隊的一些同志一到巴黎就暫時脫離了隊伍。蒲觀水拜會了德國代表之后,就在德國代表團的引薦與幫助下去了柏林。
作為德校的學生,蒲觀水先和自己尚且幸存的幾名老師,以及人民黨送回德國的那些“暴風突擊隊”專家中的幸存者接上了頭。克虜伯鋼鐵是德國武器裝備最大的供貨商,有德隊的引薦,蒲觀水終于見到克虜伯的總裁。
“貴方認為未來的十五年中,你們需要在亞洲設立一些研究中心么?”蒲觀水問。
對這個建議,克虜伯總裁明顯不感興趣。克虜伯是一個傳統的工業家族式企業,并非是美國那種股份公司,更不是人民黨這種以資本營運為手段的組織。基于家族企業堅定態度,任由蒲觀水嘴皮磨破,克虜伯總裁也沒有同意與人民黨進行合作。
此時的德國一片混亂,舊軍隊人心惶惶,社會上各種思潮泛濫。蒲觀水完全不能相信這就是自己上學時見到的那個德國。盡管蒲觀水也試圖多方聯系德國上層人物,但是這么一個緊要時期,蒲觀水的努力完全找不到要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