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王語夢便來到醫館,陸峰輕輕把老人抱起,和狗鬼醫、郭森幾人一起離開醫館。
回到住處后,郭森又送來幾套被褥,在其他房間鋪好床鋪之后,便在陸峰的笑容中離開。
“語夢,我先給這個老人洗個澡,你找一件我的衣服,這個老人那么瘦,應該能夠穿我的衣服,肥大一點沒關系的。”陸峰伸手從沙發上再次把臟兮兮的老人抱起,才對王語夢說道。
“行,你給他洗澡的時候慢著點。”王語夢囑咐道。
陸峰點了點頭,大步走進浴室,慢慢為老人脫去衣服后,把他放進浴盆里。
或許是浸泡在溫熱的水中,一直昏迷不醒的老人,幽幽從昏迷中醒來,他迷茫的眼神看了看四周,當視線定格在陸峰臉上后,頓時心中一驚,掙扎著想要從浴盆中站起來,同時嘴里還急促的問著:“我這是在哪里?我,我……”
陸峰連忙制止老人的掙扎,開口說道:“老人家,您應該還記得我吧?在風月體育場大門口,你給我要錢買吃的?”
老人坐在浴盆里,看著陸峰熟悉的臉龐,重重點頭說道:“記得,我做夢都記得,你是一個好人,對我有恩的好人。”
陸峰笑著擺了擺手,才開口繼續說道:“老人家,當時我給您錢后,便準備離開,卻突然發現您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間摔倒昏了過去,所以我便把您帶了回來,猶豫您身上太臟,所以我剛剛給您脫了臟衣服,想給您洗個澡。這不,您再熱水中泡了泡,便醒了過來。”
陸峰這個時候,并沒有直接告訴老人得了絕癥,就算是告訴老人病情,也要提前找到他的家人才行。
老人被陸峰的話說的怔住了,幾秒鐘后,才他再次轉頭看了看浴室,那渾濁的眼睛竟然涌出兩行清淚,用手一邊擦著眼淚,老人一邊嗚咽道:“謝謝,謝謝您孩子,我來到北京五天了,錢包和行李都被人給搶了,連我兒子住的地址和電話號碼都丟了,我乞討了五天,第一次碰到一個好人,謝謝你,謝謝。”
陸峰心中一陣難受,看著這個淚流滿面的可憐老人,他強心壓制住心中的情緒,安撫道:“老大爺,您別哭了,咱們這不是都好好的嗎?而且我已經給我女朋友說過了,等會您洗好澡,我們帶您到附近的粥鋪喝點熱粥,我會點醫術,而且我一個前輩也是很有名望的老中醫,他給您會診過后,知道您餓了有一段時間了,所以等會咱們吃好喝好,然后就住在我們這里。”
老人的身體,再次在浴盆里掙扎著要對陸峰跪下,這一次,他沒有再壓抑心中的苦楚,在陸峰架著他那皺巴巴長滿紅疹的胳膊時,嚎啕大哭,仿佛他想要把這五天來的委屈,全部都給發泄出來。
上了年紀的老人,總是愛流淚,而在農村生活了一輩子的老人,善良單純的心,更是把所有的情緒表現在外面。
陸峰理解老人的心理,恐怕來到北京的這五天,對老人來說就是一種災難吧?
在陸峰的安慰中,老人激動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陸峰一邊幫著老人搓背,一邊關心的問道:“老大爺,您剛剛說您是來北京找兒子的?結果行李被搶了?”
老人滿臉苦澀的點頭,說道:“是啊,我是從江蘇彭城來的,祖祖輩輩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以前我最遠的地方,也只是到我們當地的市里,這還是第一次來北京。我本來有兩個兒子一個閨女,在我小兒子十六歲的時候,騎著自行車帶著我那閨女上學去的時候,出了車禍,結果一下子我就失去了兩個孩子,老伴也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沒多久便過世了。”
“這些年,我在家里種的賺錢,培養大兒子上學,我那大兒子也爭氣,考上了北京一所重點大學,而且畢業后,還留在北京當了官。這些年,我那大兒子倒是多次回家,要求把我接到北京來,跟他們一家生活,可是我一個地地道道的鄉下人,哪里會適應北京這樣大城市的生活,所以便一直都沒同意。”
“前些日子,我感覺身上挺難受得,就在村子里打了兩天針,然后就想著來北京一趟,看看我的兒子,還有已經都十歲的孫子。誰知道我剛剛出了火車站,拿著地址準備找人問問的時候,有個婦道人家說她對北京熟,我只要給她二十塊錢,就帶我到我兒子住的地方。”
“所以我就跟著她去了,結果她把我領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突然竄出來幾個男的,不但搶了我所有的東西,還踢了我幾腳。我這五天,就在北京到處流浪,想著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兒子。”
說到這里,老人不再說下去了,那飽經風霜的蒼老臉龐,寫滿對人生的無奈。
陸峰眉頭微皺,疑惑道:“老大爺,那您怎么沒有找警察啊?”
老人苦笑道:“找了,誰說我沒找?我后來找到了一個派出所,結果我剛剛進去,就聞到那些警察身上的酒味,而且當時還是晚上,我給他們說了我的情況,可是他們一個個把我的事情,他推給他,他推給他的,所以我一生氣,便離開了那個派出所。”
陸峰臉上露出一絲怒氣,人民公仆為人民,派出所本來就是為老百姓排憂解難的地方,可是有些穿著警服的牲口,卻不為人民辦事。
這種情況,陸峰當然知道,這個信息化社會,網絡上整天都會報到出人民和警察的矛盾。
當然了,在國內絕大部分的警察還都是好的,那種吃著皇糧不辦人事的警察只是極少的一部分。
害群之馬,哪里都有!
陸峰看著老人,開口問道:“老大爺,那您就不知道您兒子是當什么官的?再或者說,他以前沒有告訴過您,他住在什么位置?或者給你提別的事情?”
老人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我只有我兒子和兒媳婦的手機號碼,還有他們的地址,我不識字,那個地址還是我孫子一個字一個字教給我認識的。對了,我兒子是做局長的,他說在北京這個官不大,但是我們村的村長,卻說這是老大的官了。”
陸峰心中一動,開口問道:“老大爺,你們村的村長知道您兒子當什么官?知道他是什么局局長?”
老人搖頭說道:“不知道,不過大家都是知道我兒子是個局長,對了,前段時間我給我兒子打電話,他說好像要調工作,還說穿警服去。”
陸峰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笑容,開口問道:“您用什么電話給您兒子打的?”
老人說道:“我隔壁大慶的手機啊,現在的孩子,都有手機了,日子過的越來越好,有錢人也多了。”
陸峰笑道:“那老大爺,您知不知道大慶的手機號碼?”
老人搖頭說道:“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們家的電話。”
陸峰嘿嘿一笑,開口說道:“我有辦法找到您兒子的手機號碼了,老大爺,您給我說一下那個叫大慶的家里的電話號碼,咱們只要找到大慶,就有可能從他手機里找到您兒子的電話號碼,畢竟手機撥打過電話,會留下記錄的。”
老人連忙點頭,看著陸峰掏出手機,他連忙把鄰居大慶家的座機號碼告訴了陸峰。
陸峰輸入后并沒有急著撥打,而是快速幫老人洗好澡,讓他擦干凈身子,然后才走出去從王語夢手中接過一套自己的衣服,拿回去讓老人穿好后,才扶著他來到大廳。
“老大爺,我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準媳婦王語夢,您叫她小夢就好。”陸峰笑道。
王語夢笑臉如花的看著老人,帶著敬色說道:“老大爺您好。”
老人看著王語夢美麗的模樣,連忙點頭說道:“孩子,你別客氣,我還要謝謝你們收留了我,如果不是你們,我現在不知道又要睡在那個橋洞里呢!”
王語夢伸手扶著老人的胳膊,笑道:“現在好了,您在我們這里,以后我們會照顧您的。來,您坐到沙發上。”
老人帶著感激之色點了點頭,才轉頭對陸峰說道:“孩子,您趕緊的打電話到大慶家,要我兒子的手機號碼。”
陸峰點頭撥通那組座機號碼,便把手機遞給老人:
電話打了一遍,沒有人接,老人再次讓陸峰打了一遍,響了五六聲后,電話才被人接通,里面傳來帶著惱怒的聲音:“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吃飽了撐的沒事干,打什么電話啊?”
老人顫抖著那雙枯手,激動的說道:“是大慶嗎?我是你張大爺。”
手機里傳來帶著一絲驚訝的語氣,快速說道:“張大爺,您到北京了?見到我猛子哥了?”
老人沒有回答大慶的話,而是快速問道:“大慶,你還記得我前段時間用你的手機,給你猛子哥打電話的事情嗎?你看一看你手機里,還有沒有你猛子哥的電話號碼。”
“好嘞,我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