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夏中侯許清、副樞密使石崇禮、都指揮使起野、李承武、梁成棟、任東橋覲見!”
文德殿前,聽了太監拉得長長的宣唱,許清帶著五人雄赳赳的跨進文德殿,除了石崇禮外,連許清也是一身鎧甲,他那鬼頭面具雖然沒有合上,依然散發著寒氣森森的味道,身上的鐵甲摩擦聲在文德殿里回響著。
趙野他們是第一次走進這座凝聚著大宋最高權力的大殿,在百官一道道目肖注視下,表情十分謹慎嚴肅,就算戰場上獨對千軍萬馬,估計都沒有此刻緊張。
走到大殿中央,許清帶頭拜例:“臣許清、臣石崇禮,臣趙野、臣李承武,臣梁成棟、臣任東橋,叩見陛下!”
各人念完自已的名字,齊聲叩拜!洪亮的聲音把大殿震得嗡嗡作響。
趙禎第一次看到許清那副鬼頭面具,果然是鬼氣森森,據說他是效仿狄青的,不過瞧這面具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趙禎又好氣又好笑,暗忍了一下才朗聲說道:“各位愛卿平身!這次郭邈山、張海叛亂,各位愛卿授命出征,不負朝廷所托,迅速平定叛亂;同時,把安置難民的工作完成得十分出色,使京西南路百姓少受了許多離亂之苦,居功甚偉!”
“陛下洪福齊天!臣等不敢居功!”
許清一邊跟著大聲念著臺詞,一邊腹誹不已,早知道就不擺酷,穿著這幾十斤鎧甲上殿來了,這么來回折騰,不,展翅更新組。是要命嗎?
“許卿,聯聽說你每戰皆以身作則、沖鋒在前,安置難民時更是不舍晝夜,為了安撫民心,甚至與難民一起喝粥住窩棚,為朝廷贏得了極大的民心,許卿!膜沒弄錯人,聯心甚慰!”
許清咯噔一下,趙禎你沒事提這個干嘛!這不是要將咱放火上烤嘛!
他趕緊又拜道:“陛下錯愛!臣慚愧!其實陛下理應知道,臣從沒有帶大軍作戰的經驗,這次所有的作戰計劃,都是幾個都指揮使制訂的,安置難民則主要是石副樞密使的功勞,臣只是按計施行,當不得陛下夸獎!”
這時御使黃亦然突然跳出來奏道:“陛下!許清作為招討使帶兵平亂,雖有微功,但臣聽說,夏寧侯許清居功自傲、目無法紀,返京途中大肆盤剝沿途官員,收受賄賂!許清這等囂張不法之舉,沿途百姓聽了無不憤慨萬分,痛恨異常!陛下!若不嚴懲許清,朝綱不正、民憤難平啊!”
黃亦然話聲一落,殿中一片大嘩,一些官員禁不住班前不言不動的晏殊望去,紛紛猜測這唱的是哪出啊?
黃亦然是晏張的人,這個很多人心中都有數,難不成是晏殊許清這對翁婿鬧翻了?不會是因為清平郡主同日嫁入許家的原因吧?
許清神色凜然,這次可別弄巧成拙才好,趙禎坐在御座上,眉頭緊蹙,瞪著許清問道:“夏寧侯許清!黃御使所言可真有其事啊?”
“陛下!臣冤枉!黃御使說臣盤剝沿途官員,收受賄賂完全是捕風捉影,誹謗于臣!陛下,臣在返京途中,難卻盛情,確實接受了一些官員的宴請,有些官員聽說臣準備大婚,便說官職在身,到時無法親來道賀,所以提前送臣點土產作新婚賀禮,僅此而已,請陛下明鑒!”
趙禎聽了怒色滿臉,大喝道:“許清!你還要朦明鑒?你這般作為還當不得居功自傲、飛揚跋扈嗎?真到了你大婚,收些賀禮那是人之常情,可你尚未到婚期,返京沿途便一路收什么賀禮!百姓怎么知道你收的是賀禮還是賄賂?此舉影響之壞無以復加,許清!你可知罪?”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臣收些賀禮,百姓豈會知道……”
“你還有理了你!”
趙禎怒色不似作偽,一副恨鐵不成鋼、痛心疾首的樣子。
賈昌朝臉上陰晴不定!他心里明白,晏殊和許清這是在演雙簧,許清收禮之事他們早已聽說,也猜到了這是許清故意所為,既然如此那么許清就必有后手,憑這個是參不例許清的。
想把許清往下拉不行,那么就往上推一把吧!賈,展翅更新組。昌朝快步出班奏道:“陛下請息怒!夏寧侯大婚大即,盛情難卻之下,收些賀禮確是人之常情,我大宋乃是禮儀之邦,大家同朝為官,若夏寧侯大婚官,員們還幫作不知,那才是于禮不合!夏寧侯這次帶兵出征,餐風宿露,英勇果決,以犁庭掃穴之勢迅速平安叛軍,實乃勞若功高。
更難得的是,夏寧侯在戰后對幾十萬難民的安置,成立互助組、發動禁軍、利用俘虜,只用了不到一個月功夫,竟把戰亂的京西南路重建得煥然一新,甚至還對容易引發火災的襄州竹木房、進行了大改造,極大地減少了襄州城再次發生大火災的可能性。
夏寧侯對京西南路的重建之功,可謂是前無古人,如此多的難民,如此多燒毀的民房,夏寧侯以一已這力安置重建,沒有讓一個難民凍死、餓死,如今京西南路民生穩定,百姓和樂!夏寧侯種種舉措為朝廷贏得了天下的民心!
陛下!臣認為,就夏寧侯的功績,朝廷理應重賞,否則有功不賞,豈不寒了天下臣子的心!陛下!臣請封夏寧侯為國公!加大學士銜,升司農寺卿!”
賈昌朝一翻如數家珍的長篇大論,把許清夸得花團錦簇,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他的話聲才落,章得象、王舉正等人也紛紛出來為許清請功,特別是劉元瑜,聽他話里的意思,仿佛不按賈昌朝說的封賞許清,天下官員就會心寒得全體請辭一般。
賈昌朝開始夸獎許清時,殿中那些不明所以的臣子自是大嘩,聽到這會,瞧著這陣勢,所有人都算醒過神來了!
許清年未弱冠,賈昌朝竟要把國公、大學士、司農寺卿這么多大帽壓在許清頭上,什么叫捧殺,這就叫捧殺啊!
難怪晏殊老早就讓黃亦然跳出,來往許清身上潑臟水,感情雙方這一褒一貶之間,竟是反著來的!許多官員不禁為剛才生出晏殊和許清鬧翻的猜測感到慚愧。
范仲淹見賈昌朝等人鬧得兇,這時也出班奏道:“陛下,招討使許清這次平亂確有大功,但返京途中收受賀禮,也確實造成了惡劣的影響,極大了損害了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所以,臣以為,許清功過相抵,應有封賞,得不足以重賞!”
蔡襄、王素、余靖等言官也很快出班附和范律淹。
趙禎臉上本已平靜下來,但一看到站在班列中間的許清時,淡淡的怒色又浮了上來,冷哼一聲,最后封賞下來,石崇禮、趙野、李承武幾人皆是榮寵恩遇,連指揮使一級的王守毅等人都是加官進爵,唯獨許清只賞了些財帛,官爵上一無所蕊
退朝后,許清被太監宣到天章閣,他看得出來,趙禎今天對他的怒意絕對是真的,進了天章閣后許清謹值地行了大禮,趙禎也不讓他起來,低著頭批閱奏章,對他不理不睬。
許清一身重甲,累得不行,他已在心里發了一萬回誓,從今往后,只要進了東京城門,哪怕光著身子,也絕,展翅更新組。對不再穿著鎧甲示人了!
直過子一盞茶功夫,才聽到趙禎冷哼道:“許清,你可知道罪!”
“臣知罪!”不管如何,先認下吧!
“哼!收賀禮!你那小伎倆別以為朕不知道,便是別人說你千般不是,聯心里從未懷疑過你,你去問問看,他人領兵出征,可曾有過你這般專橫獨斷的權力,多少彈劾你的奏章,聯一力幫你擋著,讓你在京西南路放手施為,對你的奏請更是有求必應,你說!朦哪點不信任你了,值得你弄些上不了臺面的小伎倆來自污嗎?你把膜看成什么人了?”
趙禎越說越怒,甚至忍不住拿起一份奏章往他身上砸去,最后看了看他那被寒風吹得干裂的雙手,終是于心不忍,語氣緩和了一些:“起來吧!”
“臣知罪!陛下心胸若海,其實臣也從沒懷疑過陛下對臣的信任,臣在京西南路實行軍管,未經請示便擅自對叛軍戰俘作出許諾,臣深知種種所為雖然是為了幾十萬難民著想,但確實多有僭越,若不是知道陛下對臣信任,臣也不敢施行這些舉措。”
許清一字一句說得緩慢低沉,聲音感人之極:“只風……陛下!臣只是不想讓您為難,陛下您今天也看到了,臣若不這么做,不知還有多少人要將臣捧到懸崖之上;報君黃金臺上意,愿提玉龍為君死!陛下!臣所做的一切,不求什么高官厚祿,只愿能報陛下知遇之恩于萬一,若有不妥之處,還望陛下寬宏大量!”
“起來!子澄快起來!聯也就說說,其實聯心里也未真個怪過你!”趙禎是個重情義的人,聽了許清的話,竟親自走來扶起他。
許清哪敢真個讓他扶,順勢站了起來,心里暗吁一聲,這一關算是過去了,今后還是得多注意才行,千萬別透支了趙禎對自己的信任,趙禎性格雖然比較仁慈,不必象明清時那些臣子一樣,每天小心翼翼,伴君如伴虎;但他畢竟是帝王,該注意的地方同樣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