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暴風眼
慶歷二年七月中旬,遼國用時兩月,在遼夏邊境分別筑成河清城、威塞城、金肅城,天德城等幾座新城,說來遼國人的筑城速度還是差了點,應該派人來跟范仲淹、種世衡他們學習一下;
想當年,范仲淹在宋夏邊境筑大順城,種世衡筑青澗城,都是且戰且筑,十來天就完成了,遼國在沒有夏軍威脅的情況下,用時兩個月才筑成幾座城,這種施工速度要用在后世那劇烈的房地產競爭中,遼國必敗![俠客]
城終于筑成了,遼國分別置軍防守。
許清跑樞密院,一邊和韓琦泡茶,一邊翻地圖,仔細研究一翻后可確定,目前遼夏邊境線就是從后世的包頭市西面幾十里處劃分的;
許清前生去蒙古旅游過,曾詳細研究那一帶的地圖,遼國的天德城大概就在后世的烏梁素海的位置,河清城、威塞城大概就在包頭市南面的達拉特旗附近,扼守黃河兩岸,金肅城在后世的準格爾旗北面不遠,河清城在東勝南面。
金肅城的位置正好是宋遼夏三國的邊界處,南面不遠就是大宋的豐州、府州、麟州;西去是西夏的……總之是西夏的,沒城,隔著幾百里你大概能找到幾個帳蓬!
從府州折繼閔(從宋代算起,折斷閔是府州折家的第八任家主,折家世襲府州知州,目前擁兵一萬人左右。)那邊傳回的情報看來,李元昊這次反應似乎慢了點,等遼國筑好城了,才開始派兵搶奪這些城寨;
他派出的軍隊有些意思,大都是剛投奔地去的原遼境黨項部族,一個嘛,路熟門清!二來嘛,大概也想讓這些投奔過來的親戚納個投名狀。
雙方正在爭奪這些城寨的控制權,李元昊繼續發揚黨項人的傳統,攻不下城寨就搶略地方,試問他何來這么大膽,惹完大宋搶大遼!從這點上可以看出,李元昊雖然稱得上雄才大略,但依然保留了游牧民族搶掠成性,愛貪小便宜的毛病。
加上遼國這回被拐走那么多部族,連節度使都跟著跑了,卻沒有什么實質行動,只在邊境筑城防守,這更助長了西夏的囂張氣焰!
許清很奇怪,耶律宗真在干嘛呢?這家伙一向狂妄得很,不會真個是紙老虎,只會吼兩聲吧?
韓琦呵呵地笑道:“子澄料事精準,夾山地區果然成了遼夏是非之地,這回就看耶律宗真的耐性了!”
夾山地區其實就是后世呼和浩特西北面的一大片地區,目前遼國對這些地方的管轄還差些,有些鞭長莫及。
許清喝著茶,點點頭說道:“李元昊秉性如此,不難猜出,然則耶律宗真雖然狂妄,視西夏如趨狗,但目前遼國奸臣當道,國政糜爛,兩個能不能打起來還很難說,若是遼國采取妥靖的政策,任李元昊再這么掠奪下去,還真能對西夏國內困境有莫大裨益,對我大宋伐夏之計反而多有不利!”
韓琦皺了皺眉,深思了一下說道:“目前我大宋大力精兵強訓,遼國會不會是因為這個,才對李元昊的行為這般忍讓呢?”
韓琦這話讓許清覺得很有道理,目前大宋軍改已經進行差不多一年了,幾十萬禁軍每日里摸趴滾打,磨刀霍霍,遼國就是再遲鈍也不可能不知道,以耶律宗真的性格來分析,他不但狂妄自大,而且一直看不上西夏,從上次遼國將西夏當奴仆使喚,就可以斷定這一點;
若不是感覺到來自大宋的威脅,西夏這個小弟當眾打遼國老大的臉,遼國會選擇去邊境筑城防守,而不是出兵教訓不聽話的小弟嗎?這是個很值得思考的問題。
許清感嘆道:“咱們還是太缺少來自遼國的情報了!韓樞密,我建議象西北建立對夏的諜報司一樣,對遼國也應有針對性的建立這樣的情報部門,摸清遼國內部的情形,以方便朝廷制定相應的戰略方針!”
對西夏的情報戰現在已經讓大宋嘗到了切實的甜頭,是以韓琦很快點頭稱是,大宋一直以來不是沒的間諜在遼國活動,只是太少,形不成系統的情報網,發揮不出什么作用來。
許清和韓琦這次談話才過去幾天,府州方面又傳來消息,遼國西南境內又有部族發生叛亂,耶律宗真派西南路招討蕭普達、四捷軍詳穩(詳穩是遼國官名;又譯相溫,為漢語“將軍”的契丹語轉譯;詳穩非專指某一職官,為將軍、長官的一種通稱。遼許多機構中都設有詳穩)張佛奴率軍前往平亂。
結果叛亂的部族向西夏求助,李元昊大概前段時間嘗到甜頭,而且遼國妥靖的態度讓西夏人信心再次暴棚了,這次李元昊不但向遼境的叛亂部族提供了‘國際人道主義援助’,一戰之下還把蕭普達、張佛奴給殺了!
這下樂子大了!至少許清是這么認為的,以前就說過,宋遼金等國客觀上說都有些大國的風范,唯獨西夏從立國到亡國,徹頭徹尾就是個投機主義分子,惹完東家搶西家,這回要是耶律宗真還能忍下這口氣,估計他就不是耶律宗真了。
要是這年頭有網絡,大概就可以看看遼國現在是不是群情鼎沸,人人喊打喊殺了!
作為‘負責任’的大國,若是對自己國家不負責,這倒看遼國還怎么混。許清一邊架著自己的海東青前往銀行,一邊臆測著遼國的反應。
前次發行的五百萬交子在市場上一直運行良好,當然,目前銀行的銀錢儲量已經超過四千萬貫,若是以這么多硬能幣還保證五百萬貫交子的信譽,那才是咄咄怪事。
經過大半年的準備后,此次朝廷決定再次發行五百萬貫,三司那邊也有人提出一次性發行兩千萬貫的,被許清堅決抵制了,目前發行的五百萬貫在市場上流通,充其量不過是銅錢的補充而已;
要知道目前大宋每天市面上的貨幣流通量是極其驚人的,光是東京城里的金銀珠寶交易市場,每天的交易量動輒千萬錢,五百萬貫在整個大宋的日常交易中,根本算不了什么事;
但許清認為交子的發行必須給百姓一個心里上的認同過程,并不是說你現在發行少,百姓接受了,你就能全面發行交子代替金銀和銅錢;
一但市面上突然間流通的貨幣大部分變成了交子,很容易就引起百姓的恐慌,畢竟千年來都是使用金銀銅作為貨幣,一但真個發生這樣的信用危機,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許清規戒律堅持一步步來,就象冷水煮青蛙,逐少發行,慢慢滲透,讓百姓在一個緩慢的過程中習慣交子成為主流貨幣。
在不對國內過觸動的情況下,目前銀行已經成為強軍伐夏的主要支撐,朝打造軍械、到裁軍、強訓、各種實戰演練,過程能這么順利,除了有幾位朝中大佬鼎力支持外,可以說就是用錢砸出來的,許清以前在天章閣說在軍改上砸個五百萬貫,絕不是空話,現在砸進去的已經超過四百萬貫了。
若不是有銀行在支撐,朝廷根本無法完成這么大規模的整軍備戰,所以銀行絕不容有失,銀行一完蛋,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鏡花水月。
許清細細回想歷史上王安石變法,無論是市易法、均輸法甚至青苗法,核心宗旨其實就是為斂財,那么問題來了,宋神宗和王安石在沒有理清官場吏治的情況下,這么急著斂財干什么呢?難道是用來供自己花?或者供那些龐大的官僚階層花?
許清走到今天,算是明白宋神宗和王安石的用意了,他們不先肅清使治,而一個勁的斂財,目的和自己差不多——強軍!
這一點,熙河之役就是最好的證明。
說是軍國主義路線也好,那就是先強軍,把外在的敵人滅了,再挾大勝之威回過頭來犁清國內吏治!時到今日,許清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內在宗旨竟與這兩個大人物不謀而合,真是吾道不孤啊!
只不過王安石的那些斂財的法令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以至難以為繼,最終在一片反對聲中辛酸收場;
而自己是通過銀行,將民間的錢以另一個形式聚攏起來,這一點對既得利益階層的觸動小了一百一千倍,目前國內官僚士紳依然過著他們醉生夢死的生活,強軍過程沒有從他們口袋里掏一文錢。
呃,也不對,這錢還是掏他們的了,只不過不象王安石那樣硬從他們口袋里搶,銀行是通過一種更溫和更隱蔽的方式,讓他們自愿將錢存進來,供強軍之用。
另外本質上也不同,王安石那是硬搶,有去無回;銀行這邊充其量不過是借錢,錢始終還是人家的。
許清一進銀行的簽押房,寧平波就笑吟吟的走進來。
“寧大財主!準備得怎么樣了!”許清聽了遼夏的消息,心里樂著,于是說話的口氣也輕松了不少!
“行長其實不用擔心什么!以咱們銀行目前的信譽,以及金銀儲備量,發行五百萬交子根本不會引起什么波動,第一批交子發行以來,不少商家為了便于攜帶,還特意拿銅錢來銀行換交子呢!”
商人們出門做生意帶銅錢實在不方便,而異地匯兌又要收一定的手續費,比如他們外出做千把貫的生意,那么換交子自己帶過去就合算得多,只要交子信譽不出問題,這些人自然是愿意用交子的。
許清還是警告道:“莫要大意,銀行要多派人到市面上去調查,隨時掌握交子的流通情況,一但有什么不良反應,咱們才能提前作出應對!”
“行長提醒的是,屬下會遵照你的意思去辦的!”
這次發行第二批交子,除了方便市面流通,也有曾加國庫收入的意思,遼夏大戰一觸即發,大宋又將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