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江山代有人才出
許清在翠薇院擺了一桌宴席,為幾位好友慶賀,這年頭的高級青樓通常是兼有飲食功能的,翠薇院這種頂級青樓,其菜色不下于蓬萊閣這些專業酒樓。{173}
這次恩科,包括晏思飛在內,應試的四人全一舉通過,曾鞏一舉奪狀元頭名,一時名滿天下,令許清意想不到的是,四人中成績第二的竟是晏思飛,奪得甲科第四名。
這已經是僅此于探花的名次了,連許清都不禁對他刮目相看,若不是朝廷科舉防范極嚴,晏殊這次又沒有涉入科舉,許清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這廝提前得知考題了,太出人意料了這!
馮雨也沒有令他失望,同樣擠身一甲,雖然是一甲最后一名,但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畢竟這次取仕人數很少,總數只有八十多人。
趙長德最菜,得了個二甲賜進士出身。
科舉考試分三榜:第一榜是進士及第,二榜等就是趙長德的賜進士出身。
這‘進士及第’與‘[賜進士出身’差別在哪里呢?玄機就在那個‘賜’字上,這個字傳遞出來的信息大概可理解為:進士的名額本來沒有了,但鑒于你們考得也還不錯,好吧,也賜你們一個進士做做吧!
換句話也就是說,人家一榜是憑自己本事考上的,二榜是靠皇帝賞賜的,當然了,好歹二榜賞賜的也是進士。而第三榜,唉!這個不提也罷,因為三榜就是最令許清郁悶的賜同進士出身了!
這個‘同’字用在這里,簡直讓人郁悶得要死,因為同就是不同,它的解釋不是相同的意思,而相象的意思,你長得非常象進士,至于是不是進士,你自己琢磨吧!反正朕沒說不是。
曾鞏進入翰林院,這雖然是個比較閑的地方,目前沒什么實權,卻極為清貴,今后升遷也最快,進入翰林院磨幾年,往往就能直入臺諫這些權柄極重的部門,再接下去或會外放地方任幾年主官,平順的話那就是等著入閣了。象當初的王拱辰,三十歲坐到從三品的御使中丞一職,并不是他政績多么突出,而是因為他是狀元出身。
晏思飛進入禮部,這個沒什么好說的,禮部是六部之中最清閑的,三年一次科舉,通常到科舉時才能體現出禮部的重要性來。
馮雨許清自然是不放人的,依然歸于司農寺,將成為研發司正式主官,因為他之前就有過從政經驗,這一點在考功時也可以增加他升遷的法碼。
四人中唯獨趙長德即將外放,具體外放那一縣,目前吏部還沒有明文下發,畢竟裁下的官員的策論考試也幾乎同時舉行,吏部忙得不可開交,推遲一下也很正常!
憑他老頭子的關系,就算許清不出面,他外放的地方也不會很差,這個許清不擔心,若需要許清幫忙,趙長德絕對不會客氣,既然他沒有開口,許清也沒有多此一舉。
幾個人一同及第到不奇怪,這次恩科不象原來那樣以詩賦經義為重,最要考的是時事策論,在這方面他們占著天然的優勢,幾人身在京中不說,由于家庭的背景,加與經常與許清接觸,對朝廷大政走向的理解都比較透徹,現在朝中的大政幾乎都是許清一手參與策劃的,他們作為許清死黨,耳聞目濡之下,自然多些體悟!
“來來來,趙長德啊,今天你一定要多飲幾杯,唉!說來真有點舍不得你呢!等你一出京,可就再沒有人叫我懂事長了,你說你好好的京華時報主編你不干,去地方做個小知縣干嘛呢?要不別去了?”
趙長德舉杯而飲,一雙賊看直勾勾地看著下邊跳舞的柳依依,嘿嘿而笑道:“懂事長,您江南塞外都趟過幾回了,我連京畿路都沒出過,您還別說,人人羨慕子固他們留京,我卻覺得沒什么好羨慕;
如今啊,我就盼著吏部早點落實下來,若是能去江南,那就更美了,我這就走馬上任去,到時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嘍!
至于懂事長您若是想我了,就再找個由頭到地方去巡視,到了我的地頭上,一定找幾個粉嫩粉嫩的、水靈水靈的、嬌媚嬌媚的小美人伺候懂事長您……”
“還有完沒完了你,感情是在京里天天被老爹揍怕了,一心想溜出京去解脫,對對對,就是解脫,又解又脫的,這詞我怎么覺得就是專為趙長德你造出來的一樣!哈哈哈!”
不管許清怎么說,晏思飛聽了趙崗的話,倒真的大有遇到知音一般,只聽他嘆道:“還別說,我也是一樣,在這京中真呆膩味了,只盼著出去走一走看一看,真不是矯情,實在是有些羨慕長德兄了!”
許清倒不懷疑晏思飛說的是假話,這位二舅哥一向被晏殊限制得死死的,那可憐勁兒,別提了,若是許清換在他的位置上,怕是早悶瘋了,如今就算出仕了,但身處禮部,一舉一動還是在老爹的視線下,每日還一樣得提著小心,哪有外放地方來得自在?
象他們外放地方大小也是一縣之尊,那一畝三分畝上憑他們擺弄,加上不用擔心象其它新上任的官員一般,被上官打壓,畢竟他們身后的背景在這擺著,有幾人敢因他們官小而欺負到他們頭上,那樣一來真可用逍遙來形容他們的外放生活了。
聽了晏思飛的話,趙崗更加得意,一邊看柳依依跳舞,手上一邊敲擊著桌面,好不神氣。
“不是我說你們,沒事考什么一甲,象子固還搶了個狀元,哈哈哈,能不留京嗎?對此我是早有先見之明,就考個二甲行了,這樣才有外放的機會啊!各位連這個都沒想到,太差了!羨慕吧?”
“不會吧,你真是故意考個二甲的?”一邊的于清泉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當然,憑我趙崗之才,就算跟子固搶不到狀元,搶個榜眼又有何難,不屑為之耳!”
許清象看白癡的看了于清泉一眼,這么久以來,怎么就沒看出自己這個手下這么好騙呢?
娘的喂,趙崗就是個滿嘴跑火車的貨,接觸了這么久,于清泉還信他忽悠,這還能說什么呢?趙長德這廝若是考了個頭名狀元,不知道又換個什么說詞呢!
于清泉被許清鄙視的目光看得訕訕然,大概也覺得自己那問題問得有點白癡了,再看看趙崗那副得意嘴臉,立即鄙視回去!惹得眾人大笑不止。
“你們別不信,若在以前,我趙崗也一定力爭考個好的名次,可從懂事長身上,我總算是認清了一件事,光考個好名次沒用,關鍵還得看個人能力,咱們懂事長出仕兩年多,功績不下于我大宋任何一個名臣,可真論出身,你們別忘了咱們懂事長是什么出身,哈哈哈!賜同進士出身是也!比我趙崗還差呢,那又如何?還不一樣位極人臣!”
“趙長德,我看你是欠揍了,這是本國公心中永遠的痛,為一個同字本國公痛不欲生,你竟然還來揭本國公的傷口,你太不人道,太不理智,太不仁義……”
“得了吧!懂事長,我就不信你沒聽出我是在夸你,少裝腔作勢,得我趙崗這么夸的能有幾人,唯懂事長一人耳!”
“耳你個頭,反正今后不許提同進士這三個字眼,誰提我揍誰!”
“哈哈哈!”
幾人大笑過后,曾鞏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啊!咱們幾個錯過了伐夏的盛舉,如此驚世盛舉,咱們卻只能在邊上看著,說真的,當時我真想找子澄說說情,就算到軍中做個書吏,那也足慰平生啊!”
許清端起酒杯與各人邀飲,一付成竹在胸的樣子,淡淡笑道:“尚成功,諸君仍需努力啊!”
“哈哈哈!這個你們不必細考,常言道流水不腐,戶樞不蠹,無論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國家都必須有自己的目標,不斷的進取,才能保持他們的生命力,西夏平定了,但并不代表大宋就沒有外敵了需要對付了,各位打聽打聽,幾十萬禁軍可曾因平定西夏后放松過訓練?”
幾人聽了許清這話,立即來了精神,幾人也算是比較熱血之人,特別是趙崗,許清第二次遇到他時,就聽他在和鐘子期大嚷什么要提三尺青鋒殺到上京去,而許清現在作為朝廷中的核心人物,他的話無疑對朝廷的舉措有著準確的預見性。
“懂事長你別藏著掖著,咱們大宋難不成短期內還會對外用兵不成?”
“趙長德啊!聽說過打鐵趁熱,一鼓作氣的話吧,幾位都是知交,現在也都已出仕為官,我也不瞞你們,現在幾十萬禁軍不但沒因平夏后放松訓練,而且比當初還要強出幾分,西北連同原來的青唐軍,已經確立十五萬騎兵的編制,將來大宋將會保持二十萬騎兵的常態,諸軍可以想想,大宋養這么多騎兵,意欲為何?哈哈哈!”
“契丹!”
趙崗從牙縫里崩出這兩個字時,臉上已經有些漲紅了。
“呵呵,西北新收之土尚需要消化,騎兵的組建也需要時間訓練,諸君還有些時間,倒時若是沒些政績,還在旁邊看著吧!”
“大概幾時?”
趙長德實在忍不住打破沙鍋問到底,幾人都是死黨,柳依依他們在下邊跳舞離得也比較遠,幾人刻意放底了聲音,倒不擔心他人聽到,說來這雖是朝廷的秘密,但事實上有心人只要仔細分析大宋現在的各項舉措,便不難得出大概的結論來。
“秘密!這是朝廷特級秘密,想知道,趙長德你努力啊!爬啊,爬啊!爬到首相的位置時,自然就知道了。”
趙崗提著耳朵傾聽了半天,沒想到聽到這么一段話,立即放棄做君子,起身準備學小人動手!
許清老神在在,只是挑了挑眉頭,趙崗馬上意識到,還是做君子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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