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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平靜下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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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編
第四十九章平靜下的危機
帝都的三月,并不像南方那么炎熱。(《》)北方草原和雪山的積雪才剛剛融化,掠過高原拂向帝都平原的風還有些沁涼。但牧場和農田卻早已經綠了。
那嬌艷欲滴的綠色大片大片地鋪陳在山坡上,原野中。陽光變得明媚起來,冬季陰冷的蒙蒙霧色似乎在一夜之間就已經被春風蕩開了。天色比往日亮了許多,空氣也純凈了許多。尤其在雨后,數百公里外的地平線上的崇山峻嶺也清晰可見。
就是什么都不做,只靜靜地呆在在這藍天白云下,人的心情也特別的舒暢。
當然,在城堡里蜷了整整一個冬天的貴族們,是絕對不肯浪費這一年中最美妙的時光的。草長鶯飛兔走鷹揚,是狩獵的好時節,那充滿了陽光的原野和策馬奔馳的速度感,對他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只要天不下雨,人們就能看見成群結隊的貴族們穿著獵裝,在騎士和家仆的簇擁下,自道路上飛馳而過。帝都四周大大小小的獵場,到處都能聽見圍獵的號角聲,女士們的笑聲,歡呼聲和飛馳來去的馬蹄聲。
千里之外的戰爭陰霾,似乎還并沒有蔓延到這里。尤其是南方的一場勝利之后,人們對戰爭的擔憂和恐懼已經比之前減輕了許多。
南方戰區就不用說了。西北和西部戰區,斐烈人也早已經停下了他們所向披靡的腳步。雙方在漫長的交戰線上相持著,互相之間只是偶爾有小規模的交鋒,勝負各半,誰也奈何不了誰。
但對帝國來說,這樣的局面顯然更有利。
畢竟,這里是圣索蘭的領土。斐烈帝國的入侵部隊和他們本土之間還隔著魔獸山脈和漫長的補給線。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斐烈帝國正在不斷的增兵,準備著下一階段的攻勢,但索蘭帝國的準備又何曾停止過?
前一階段皇室和宰相一方在軍權方面的爭奪,已經隨著戰場上一連串鮮明的戰績對比而落下了帷幕。
這為帝隊指揮的統一掃清了道路。
統帥部的聲音統一了,戰爭的準備就加快了許多。現在,帝國的軍隊正源源不斷地開赴前線,各地的貴族領主們也在皇室戰爭令的召集下,將金錢、武器、糧食、戰馬和麾下的武裝部隊源源不斷地輸送向帝都。
趁著這一段來之不易的緩沖期。整個帝國都如同一輛全力奔馳的馬車一般,沿著戰爭的道路高速行駛。
這些日子以來,帝都的民眾可算是開了眼界了。帶著公雞般的大紅高冠頭盔的歌盧騎兵;打著皮綁腿手持五米長矛的迦特基步兵;還有穿著皮甲背著一人高的大弓和箭囊的盎克魯長弓手和手持巨盾斧頭的高加斯蠻兵……….
雖然圣索蘭帝國在三大帝國中,只以經濟和文化著稱,軍事力量最為薄弱。但是,這個百年前曾經在兩大帝國和教廷的夾擊下硬生生打出了廣闊的疆土和百年和平的國度,依然有著屬于自己的傳奇軍隊。
歌盧人生活在帝國的西部平原,是一個人口多達六十萬的大族。他們善于耕種,冶煉鍛造和養馬,英勇善戰,是天生的騎士。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野蠻人之外,沒有任何一個民族敢在歌盧人騎兵面前正面沖鋒。
每一個成年的歌盧男子,在出征的時候,都會戴上有著火紅高冠的頭盔。當成千上百的歌盧人騎馬沖鋒時,那如同火海一般的洶涌奔騰的景象,是任何一個狂妄自大的對手都會為之戰栗的噩夢。
迦特基人來自帝國東部海岸,有著人類最強步兵的美譽。
他們健壯靈活,善于奔跑。長距離奔襲的能力甚至可以媲美騎兵。在戰斗的時候,他們尤其善于使用一種長度超過五米的長矛。一支一千迦特基人組成步兵方陣在戰場上,可以正面抗擊雙倍數量的騎兵沖擊。
盎克魯人分布在帝國的各大行省,是一個喜歡生活在山地森林的民族。他們以耕種,伐木和狩獵為生,對皮革極為癡迷。不但衣服鞋子是野獸的毛皮,就連他們日常使用的許多以物品和飾品,都是皮質的。
而最讓他們舉世聞名的,或許就是每一個成年盎克魯人那比他們的個子還高的長弓了。
盎克魯人的長弓,是一種極其恐怖的武器。這種弓,可以將一米長的箭矢送到五百米遠的地方。那鋒利且比普通箭矢重兩到三倍的金屬箭頭,能夠輕易地穿透三層熟牛皮蒙面的木盾。
當成百上千的盎克魯人集體拋射的時候,天地間,就只剩下那恐怖箭矢撕破空氣的嗚嗚呼嘯聲和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即便是斐烈帝國引以為傲的重裝騎兵,也不敢在盎克魯人的長弓前沖鋒。
高加斯人來自于高加斯高原。救贖之地原本就貧瘠苦寒,而高加斯高原,更是被稱為生命的禁區。那里天寒地凍氣候惡劣,除了草以外,幾乎不生長任何的植物。就連飛鳥也不愿意從高加斯高原的天空中飛過。
可是,高加斯人卻在那里生活繁衍。艱苦的環境,給了他們高大而健壯的體魄。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能輕易長到兩米以上,能抱起重達上千公斤的牦牛。就連十幾歲的孩子,也能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和一個接受過嚴格訓練的成年士兵搏斗。
高加斯人的武器是刀。他們的力量很大,刀厚重而鋒利。任何一個高加斯戰士都能一刀將一只牛攔腰劈成兩半。如果是在戰場上,十個普通士兵也不是一個手里握著大刀的高加斯勇士的對手。
不過,讓他們聞名天下的,卻不是他們的刀,而是他們的盾。
高加斯人的盾,都是由精鋼打就的。輕則百斤,重的可達上千斤。這種盾牌,是他們的防御裝備,也是他們殺敵制勝的武器。盾牌不但沉重,而且邊緣極其鋒利。一旦被這些力大無窮的戰士揮舞開來,擋者披靡。
無論是歌盧人還是盎克魯人,無論是高加斯人還是迦特基人,都是圣索蘭帝國的寶貝。百年前,他們就跟隨索蘭大公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功勛,成就了傳奇的名聲。
平日里,別說整支整支的隊伍,就是邊軍和各大騎士團中,也不過只有一兩個歌盧騎兵或者盎克魯長弓小隊罷了。圣堂.可現在,隨著愛德華一世下達的戰爭動員令,這些帝國武力都拿起了武器,披上鎧甲,聚集到了一起。
除此之外,大家還聽說,帝方內部,也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統帥部已經撤掉了一大批平庸無能的將領和基層軍官,啟用了許多在戰爭中表現出色的年輕將領。同時,以前那些能打仗,而又受到排擠的將領,也重新回到了帝方的指揮中樞。
其中最著名的,或許就是威震邊軍的一代名將薩芬老將軍了!
薩芬在帝國民眾心目中的地位極高,他英勇善戰,意志堅定,用兵老到。極善于打苦仗惡仗。而且,長年的邊軍生涯,讓他在充斥著桀驁不馴的兵痞油條的邊軍當中有著極高的威信。
他的復起,讓整個邊軍面貌到煥然一新。別的不說,至少駐扎在帝都附近的兩個邊軍軍團,就顯得規矩了許多。不但尋釁滋事的家伙少了,就連營地里,也沒有了往日的散漫和臟亂。
一幫傲慢的軍官將領和刺頭大兵們,個個都老實得像乖寶寶一般,讓熟悉他們的人們不敢相信他們和以前是同一個人。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圣索蘭帝國的戰爭機器,已經全力運轉了起來。圣索蘭民眾們相信,當戰火再度燃燒起來的時候,帝國一定會給敵人一次狠狠的教訓。大家甚至迫切地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不過,這只是普通民眾們的想法。
而事實上,在帝國的高層,對于這場戰爭的擔憂,并沒有隨著目前局勢的穩定而減輕。甚至恰恰相反,掌握著更多更機密情報的人們,對目前帝國面臨的戰爭態勢,遠比以前更加憂心忡忡。
皇權山上,圣索蘭帝國皇宮,就像帝王頭頂的皇冠一般,俯視著雄偉延綿的帝都和一望無垠的平原。
已經是深夜,國事大殿的水晶燭燈,依然如同往常一樣通宵達旦地亮著,數以百計的無煙長明燭的燭火,在剔透水晶的反射下,將大殿映得透亮。
身穿著一身寬袖絲綢便服的愛德華一世,靜靜地站在大殿西側墻前,仰頭看著巨大的地圖,眉頭深鎖。
一年多的戰事,已經讓這位帝國之主顯得憔悴了許多。剛剛年過四十的他,雙鬢就已經隱約有了些白發。
不過,在所有人的眼中,現在的愛德華一世雖然依然文雅恬淡話語不多,卻遠比一年多之前那個保養有術的他,更讓人心生敬畏。
愛德華一世登基已經十二年了。這十二年來,無論是在帝國百姓的眼中,還是在能進出皇宮的帝國貴族和群臣們的眼中,他都只是一個坐在那冰涼寶座上的雕塑,或者說得更難聽一點,只是個傀儡罷了。
無論大小國事,十二年來,國事大殿上,永遠只有宰相唐納德的聲音。而愛德華一世的存在,不過是諸侯林立,內部傾軋嚴重的貴族們為了平衡的需要,給皇室一個表面上的體面罷了。
十二年的時間很長,長得足以讓人們忘記很多很多的事情。
人們已經忘記了這位帝國皇帝,才十幾歲的時候,就曾被人預言為繼索蘭大公之后百年來最英明神武的一代未來雄主。也忘記了當年還只是皇子的他,整頓吏治,改革經濟,以一連串的手段,讓整個帝國在十多年前煥發出驚人的活力,國力竟隱約有趕超斐烈和龐貝帝國的跡象。
同樣,人們也忘記了,就是這個外表文雅恬淡,像一個藝術家多過像一位帝王的男子,當年是何等的年輕氣盛,鋒芒畢露。十五年前,他就曾經差點將權勢滔天,連先皇都壓制不住的唐納德趕下臺去。
如果不是教廷出手,如果不是十五年前的那一場慘案,如果不是接下來的一系列變故,恐怕.
忘記的一切,現在都已經隨著愛德華一世的背影,而慢慢復蘇了。
人們這個時候才驚訝啊發現,有些人,天生就是一把寶劍。哪怕時間再長,哪怕在泥沙中在掩埋多少年,都無法銹蝕他的身軀,掩蓋他的鋒芒。
如果無法毀滅他,就別給他機會。因為,只需要一點點的縫隙,他就能一飛沖天,光芒萬丈,再也無法封印。
愛德華一世,無疑就是這種人。
十二年來,他雖然只是靜靜地坐在他的寶座上,看著唐納德和貴族們主持著這個國家,可是,那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沒做。
他只做了兩件事——沉默和平衡。
現在回頭看去,許多人都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愛德華一世,而是換另外的任何一個帝王,恐怕索蘭皇室都已經被掃進歷史的角落中了。
百年前,索蘭大公建立圣索蘭帝國,是因為當年的索蘭公國的貴族們和大陸東南方向的所有貴族領主,都不愿意接受斐烈帝國和龐貝帝國的統治。在羅曼皇朝分崩離析的那一刻,他們選擇了成立自己的國家。
而當年的索蘭公國,只不過是現今帝國疆土中很小的一個公國。在這片疆土中,還有舊羅曼皇朝的數十個公國和王國。
最終,索蘭大公是最終憑借著他的睿智果敢和一連串的勝利,才脫穎而出,成為了所有希望擺脫北方控制的貴族們共同的代言人。
貴族們的這一選擇是正確的。在新的帝國,他們獲得了遠比他們以前在羅曼皇朝時期更大的利益和更高的地位。他們的家族,他們的領地因為更少的賦稅,和更大的自主權力而變得日益繁榮興盛。
而索蘭大公,也得到了他應有的報酬,那就是成為這片疆土所有貴族中最尊貴的一員,帝國皇帝。(《》.)
這就是當今皇室的前身,也是隱藏在皇權之下一個鐵一般的現實——皇室,是統治階級的代言人。
皇帝并不永遠都是皇帝。皇室也是貴族中的一員。當年,索蘭大公如果不能取得帝國獨立戰爭的勝利,那么,他不但成不了皇帝,反而可能被失望的貴族們拋棄。
即便現在皇權確立已過百年,但如果皇室不能得到大多數貴族的擁護和承認,那么,就算是帝王,最終的結局也不過是被送上斷頭臺或者流放到某個孤島在暗無天日的囚禁中死去罷了。
因此,當年愛德華登基的時候,甚至沒有人認為他能挺過三年。
畢竟,在那之前,這個天才睿智卻沒有足夠經驗的年輕皇子,才剛剛慘敗給了有教廷支持的老狐貍唐納德。只要唐納德能夠爭取到大多數貴族領主們的支持,那么,愛德華被廢黜,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
可是,十二年來,哪怕在唐納德權勢滔天,勢力最鼎盛的時候,帝國依然保持著一股足以讓他投鼠忌器的牽制力量。
這就是愛德華一世的力量。
靜靜坐在皇位上,如同一個傀儡般的他,無聲無息地保持著這個帝國的平衡,讓貴族們興不起半點改朝換代的。即便是唐納德的死忠們總是蠢蠢欲動,但他們身邊更多的,卻是不愿意打破平衡的貴族們警告的眼睛。
十二年過去了。
就在人們已經忘記了曾經的愛德華時,斐烈人的入侵,給了這位帝國皇帝一個絕佳的機會。
從一年半之前,盧利安行省的南方港口小城波拉貝爾遇襲到現在,愛德華先是在教廷和皇家騎士團的沖突中,顯示出最強硬的姿態,以公主艾蕾希婭加入圣女殿,下令驅逐圣殿騎士團,徹查所有教堂等一系列手段,逼迫教廷和唐納德在面臨戰爭威脅的所有帝國貴族面前選擇了妥協。
緊接著,他又利用四大老牌家族的支持拿下了監察院,把這個套在所有帝國貴族脖子上的繩索,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而后,在與斐烈帝國的戰爭中,他利用唐納德一系在西北和西部戰場上的接連失誤,引導了對嚴峻局勢和自身利益憂心忡忡的貴族們對唐納德應對戰爭能力的質疑。同時,他還利用美丁城大捷和第五軍團拋棄阿道夫大公做法的鮮明對比,將三個集中了帝國所有資源的新軍團,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直到現在,人們才驚訝的發現,僅僅一年多的時間,這位文雅的中年男子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成為了整個帝國真正的核心。他的力量,已經足以和唐納德分庭抗禮,再不是那個可以隨便揉搓的傀儡皇帝了。
當然。這一切,現在看來還不那么穩固。至少還不足以讓愛德華真的君臨天下,真正統治這個帝國。
因為,他現在的一切,都來自于貴族們對自身利益的憂慮。
沒有任何一個貴族希望帝國敗亡。他們的身家性命,已經在戰爭爆發的那一刻起,完全栓在了一條船上。
和百年前的索蘭大公一樣,愛德華一世如果能帶領大家獲得勝利,那么,他的力量就會越來越強大,地位就越來越穩固,直到最終誰也無法動搖。可一旦他在這場戰爭中接連失利,那么,他面臨的,或許是比以往更猛烈十倍的反噬!
此刻,愛德華一世靜靜地站在地圖前,眉頭深鎖,而在他的身后,一干帝國將領和大臣們,個個都憂心忡忡。
這不是例行的軍事會議。能夠站在這里的,都是忠于皇室的人。
站在愛德華一世身后靠左的位置的,是代表著四大老牌家族,以一輛箭尾地行龍拖曳的馬車和一個昆侖奴直入監察部小樓,在所有貴族們凝神屏息的注視下一刀斬殺了前任部長夏洛克,穩穩坐進了監察部辦公室,讓差點要和皇室撕破臉龐開戰的宰相唐納德最終只能偃旗息鼓退避三舍的監察部新任部長墨雅。
現在,這個年僅二十多歲的漂亮女孩,已經是整個帝國最讓人恐懼的人物。
這不僅僅是因為她代表著帝國四大老牌家族,更因為她的手段,已經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象。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墨雅就已經將帝國監察部,變成了她手中的一把利刃。
以前忠于唐納德和前任部長夏洛克的所有人,不是被她抓住無法辯駁的理由清除出去就是莫名的失蹤了。整個監察部的內外兩大監察網絡,被徹底換血,打造得如同一個密封的鐵桶般潑水不入。別說其他的貴族,就是帝國頂級貴族和唐納德,也無法掌握監察部的任何一點訊息。
而且,在墨雅的控制下,這一系列激烈的動作不但沒有影響到監察部的穩定和效率,反倒讓現在的監察部比以前更可怕。
如果說以前大家恐懼夏洛克時代的監察部是因為恐懼背后的唐納德的話,那么,在墨雅時代,對監察部的恐懼就是對這個外表優雅的女人本身的恐懼。因此,墨雅也得到了一個讓人生畏的綽號——美杜莎。
距離墨雅不遠處,是一位身穿白色法師袍,相貌清瘦,須發花白的老人。在整個大殿中,他或許是氣息最溫和,最普通的人了。不過,只有知道他的名字的人才明白,這個人對于索蘭皇室,乃至對于整個圣索蘭帝國來說,有多么重要。
他就是帝國魔法協會會長,亞伯拉罕。
亞伯拉罕今年已經九十歲了。實力深不可測,是圣索蘭的定海神針。這些年來,圣索蘭帝國雖然在軍隊的數量和騎兵方面落后于其他兩大帝國,不過,在威力最為強大的魔法方面,卻因為有亞伯拉罕的原因而不落下風。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是斐烈帝國,龐貝帝國,教廷和圣索蘭帝國宰相唐納德都迫不及待希望除去的人的話,那毫無疑問,就是亞伯拉罕了。
他不但是斐烈和龐貝兩大帝國的眼中刺肉中釘,也是宰相唐納德十二年來不敢對索蘭皇室下手的最大因素。而更重要的是,因為他的存在,圣索蘭帝國至今還保留著魔法協會這一純粹的法師組織,和教廷分庭抗禮。
因為圣索蘭魔法協會的存在,許多被教廷視為黑巫師和瀆神者的魔法師,不但逃避了宗教裁判所的制裁,甚至暗中成為圣索蘭帝國魔法師,受到帝國的保護和禮遇,拿著不菲的報酬,躲在法師塔里做著瀆神的魔法實驗。
正因為如此,圣索蘭帝國的魔法環境,成為了救贖大陸除去異教徒和瀆神者橫行的混亂之地外最為寬松的地方。許多受到教廷迫害的魔法師,都競相來到圣索蘭帝國。而給予他們保護的,正是亞伯拉罕。
雖然這數十年來,針對亞伯拉罕的刺殺行動從來都沒有斷絕過。可無論有多少人想要亞伯拉罕的命,也無論是當街行刺還是暗中下毒,都沒有人能殺得了他。至今,他的名字還掛在地下世界的暗殺名單上,永遠高居第一位。
除了亞伯拉罕和墨雅之外,剩下的另外幾個人,都是軍方將領和皇室重臣。
這其中有剛剛起復的兩朝名將薩芬;紅葉卡雷家族的族長老卡雷公爵;皇家軍團軍團長康斯坦丁將軍;以及同為五大騎士團的星盾騎士團團長海因茨公爵和中樞掌令官,最高紋章官等人。
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的愛德華一世,正面臨著他登基以來,最嚴峻的一次挑戰。
剛剛得到的情報顯示,斐烈帝國在西北普魯行省和西部龍門邊境的增兵,已經達到了目前圣索蘭帝國在這兩大戰區兵力的兩倍以上。而且,準備充分的斐烈帝國,還在源源不斷地將他們的軍隊和物資送向前線。
在最近一段時間交戰雙方表面看似平靜的對峙下,掩蓋著越來越洶涌的暗流,如果帝國再不能拿出克制對方的方案,那么,當戰事再起的時候,帝國或許就將迎來一場繼普魯行省淪陷后的又一場慘敗。
如果說上一次的慘敗,讓宰相唐納德對帝國的控制力大為削弱,從而給了皇權重立的機會的話,那么,這一次就可能是為愛德華挖掘的墓坑。現在的他,就像一艘迎著滔天巨浪駛去的海船,如果不能闖過風暴,就會葬身海底。
而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愛德華凝視著巨大的羊皮地圖,緩緩問道。
“最多一個月。”薩芬走到愛德華的身旁回答道。他長著一張方正的臉,獅子般亂蓬蓬的長發和一臉如同鋼針般堅硬的花白絡腮胡,即便年過六旬,卻依然有著健壯的體魄和一雙讓女人著迷的藍眼睛。
事實上,年輕時候的薩芬,原本就是帝國著名的美男子。他的風流韻事和他的戰績一樣輝煌。
“一個月.......”愛德華看著地圖上那密密麻麻的斐烈兵力標識,無聲地嘆了口氣,轉過身,走到皇位上坐下來,一邊示意眾人落座,一邊對薩芬道:“薩芬將軍,你來說說我們現在的兵力。”
“是,陛下。”薩芬走到地圖前,指著地圖對眾人道:“目前,帝國十二個邊軍軍團中,能投入作戰的只有九個。第四,第九軍團全軍覆沒,第十軍團也只剩下了一半,重建尚需時日。”
“而在九個邊軍軍團中,第五軍團部署在南部盧利安行省戰區,第三和第六軍團,部署在西北戰區的蘇蘭高地,分別據守風笛城和愛丁城,阻止占領了普魯行省首府貝林城的斐烈華倫侯爵和他的部隊沖擊我帝國縱深腹地........”
薩芬用一根木棍,在地圖西北方向畫了兩個圈,將第三和第六軍團所在的位置示意給眾人,嘴唇緊緊地抿著,目光冷峻。
眾人凝視著薩芬木棍所指的地方,都是一陣心悸。
從帝國疆域圖上來看,圣索蘭帝國地勢北高南低,西北的普魯行省就像一片凝固的瀑布群,沿著魔獸山脈的中央延綿下來,居高臨下俯視美麗的索蘭平原。
這里原本是帝國西北方向的門戶。不但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而且行省大公腓列特的軍力,遠比南方的盧利安要強大得多。可是沒想到,戰爭一開始,反倒是這個最穩固的堡壘當先失守。
現在,攻陷了貝林城的斐烈軍,已經將整個普魯行省變成了他們的前進基地。他們不但可以依靠普魯行省的物產就地補給,而且,他們龐大的騎兵還能順勢而下,席卷整個索蘭大平原,甚至兵逼位帝都。
而在貝林城和帝都之間,除了那些根本就沒有天險可守的平原城市之外,就只有現在第三和第六軍團所在的這片位于普魯行省邊緣的蘇蘭高地可做最后的依托了。這道防線失守,后果不堪設想。
越看,大家的心里就越是沒底。
第三和第六軍團是薩芬的嫡系,在邊軍十二個軍團的戰斗力排名中名列第二和第四,算是精兵強將了。可是,隨著斐烈人源源不斷的增兵,第三和第六軍團的頭頂上,正疾速聚集著一個巨大的雪球。一旦其席卷而下,就是天崩地裂之勢。
到那個時候,這兩個軍團能不能頂得住?!
“目前的情報顯示,斐烈人的兵力,已經是我第三和第六軍團的兩倍以上,雖然我們已經加強了風笛城和愛丁城的防御體系,加高了城墻,準備了大量的糧草和戰斗物資,不過,這只能應對現在的局勢。而一旦斐烈人再向西北戰區增兵,那么”
薩芬眉頭緊鎖的搖了搖頭。后面的話已經不需要多說了。在場的人,個個都不缺看清局勢的眼光。
“薩芬將軍,當地領主部隊呢?”一旁的最高紋章官薩蒙德開口問道。
紋章院,是管理貴族紋章的專職機構,負責貴族紋章,家族印記,文書,族譜檔案記錄,身份甄別,爵位升降以及與貴族身份有關的一切事務。
可以說,一個貴族從出生到去世的所有信息,都會被紋章院收集,掌握和記錄,進而影響到他的家族,后代,族群分支以及爵位,領地和財產的繼承,甚至連皇子繼承皇位,都需要得到紋章院的身份確認,因此,這一機構的權力極大。
而作為紋章院的最高長官——最高紋章官薩蒙德,更是所有貴族都不愿意輕易得罪的人。別的不說,單是想想得罪了這位膚色白凈,身材胖胖的,看起來一臉和氣的先生之后,自己家族中某些不體面的往事被翻出來傳揚的后果,就足以讓視臉面為生命的貴族們心生畏懼。
薩蒙德的問題,正是在場的人們所想知道的。
在圣索蘭帝國,軍事力量由三大部分組成。第一部分就是皇室的直屬部隊。這一部分不僅有皇家騎士團,皇家衛隊,皇家軍團,還包括所有由皇室統一下放番號,統一武裝配備的所有部隊。
例如五大騎士團以及目前雖然從各地聚集而來,卻整編成皇家軍團,不再歸其領主指揮的軍隊,都屬于皇家直屬部隊。
第二部分,是十二個邊軍軍團。這些戍邊的職業軍隊在帝國中自成體系。他們和皇家軍團的區別是,皇家軍團的職責除了保家衛國之外,更要捍衛皇室。而邊軍的任務,只是抵御外敵。
按照當年索蘭大公和貴族領主們的約定,哪怕帝國內部血流成河,邊軍也不能有一個人介入到內部的戰爭中。和邊軍有著同樣特性的,還有作為帝國戰備部隊的三大訓練營和最為特別的法林頓公國。
而第三部分,就是五大公國,各大行省的大小領主們的私人武裝了。
作為索蘭皇室的效忠者,法律規定,在帝國遭遇侵略或者反叛,以及皇室需要發動戰爭的時候,領主們必須按照其與皇室的契約中規定的數量,提供軍費,武器裝備,糧草馬匹和戰斗人員。
因為帝國在和平年代時不可能保持太過龐大的軍隊,增加財政的壓力,因此,這一部分軍力都藏于民間,由領主們掌握。盧利安大公麾下的領主軍隊,海岸傭兵團,巴伐利亞騎士團,慕尼黑衛隊以及臨時招募的烏合軍,就屬此例。
雖然這部分軍力平時都分散在帝國各地,但其一旦聚集起來,軍力還遠超皇室和邊軍部隊。只不過,戰斗力要打上點折扣罷了。
在大家看來,普魯行省的首府雖然已經淪陷,但是,當地領主手中還有相當數量的軍隊。這部分軍力,對于守衛風笛城和愛丁城的第三和第六軍團,是極大的助力。哪怕不能野戰,只是守城,也多少能減輕點壓力。
“大家都知道,腓列特大公已經率領他的殘兵抵達了帝都,目前正在城外休整,而他之下的所有普魯領主,能跑的都跑了。現在在蘇蘭高地方圓幾十公里的區域,連一個貴族都找不到,更別提他們的武裝了。”
薩芬面色沉重的道。他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過,這還不是我們所面臨的最嚴峻的局勢,畢竟,我們的兵力和糧草輸送要比斐烈帝國容易許多。”良久,薩芬開口道。他用木棍沿著蘇蘭高地指向東面:“而且大家別忘了,即便我們最終丟掉了風笛城和愛丁城,我們第三和第六軍團,也能退到這里........”
看著薩芬所指的地方,在場的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法林頓公國!”
“對,”薩芬道:“就是法林頓公國。雖然根據人類公約,法林頓公國不能介入人類戰爭,但是,我相信,斐烈人再狂妄,也不敢踏入法林頓河以東半步。而我第三和第六軍團,只要能退入這里,就如同在斐烈軍的背后懸了兩把刀。他們的騎兵就算南下索蘭平原,也如芒在背。”
大家震驚地看著彼此,好半天,才松了一口氣。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法林頓公國不可能介入戰爭,薩芬的這一戰略計劃也不可能扭轉戰局,但是,這至少是第三和第六軍團的一條退路。而且,斐烈人南下進攻索蘭平原的時候,也多少會受一些影響。
這就足夠了。
“我相信,我們看到的,彼得一世也同樣看到了。因此,他不可能把西北作為他的攻擊重點。畢竟,除了法林頓公國距離不遠之外,還因為北方是我們和龐貝帝國接壤的地方。如果那只北極熊要來分一杯羹,那么,斐烈帝國就擋了他們的道了。所以,彼得一世的目標,還是自南向北侵占我帝國疆土。”
“現在,我們最大的問題,是在西面。”薩芬手中的木棍,移向了邊城龍門所在的區域,臉色,也隨之變得鐵青。
“根據我們剛剛得到的情報,斐烈軍已經在這里增加了三個軍團。而且,最近一段時間,他們頻頻出擊,大量騎兵小隊和獵鷹襲擾我軍防線,顯然是在為大舉進攻做準備。而根據我們的判斷........”
說道這里的時候,薩芬停了下來,冷幽幽地眸子盯著地圖,良久才深吸一口氣,說道:“斐烈軍的目標,是迂回南下,夾擊盧利安!”
整個大殿一片嘩然。
幾位軍政重臣們呆呆地看著地圖上的斐烈軍標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為什么?”中樞掌令官道格拉斯站了起來,問道:“斐烈人攻破西部戰區防線的話,最有利的方向應該是向東北挺進,進入索蘭平原西南部啊。他們為什么要南下夾擊盧利安行省?”
“兩個原因。”薩芬道:“從戰略上來說,夾擊盧利安,能夠使他們合兵一處,攻略西南。穩穩的在我們身上咬下一塊肉來,進而和西北戰區形成南北對進的態勢。”
薩芬的話,讓在場的幾位將軍都紛紛點頭。他們比其他人更明白斐烈人南下的戰略意義。這原本就是他們最為擔心的事情。
“另外一個原因,和彼得一世有關。”薩芬道:“彼得一世從來不接受失敗。既然在盧利安輸了,他就要在那里贏回來。”
薩芬的話,在大殿里回蕩著。
“而且,是加倍的贏回來!”
.回來了,慢慢恢復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