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艾薇,香餑餑。
“八級魔法,大束縛術!”
“好恐怖的力量,這是什么武技!”
眾人心神俱震。魔法師們駭然注視著那巨蟒般的綠藤,而騎士們,則緊緊盯著那直劈而下的斧光!
他們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子,居然……
“轟!”的一聲巨響。
還沒等他們的念頭在腦海中轉過,羅伊的戰斧和奎克的拳頭,已經如同兩顆相向而行流星,猛的碰撞到一起!
一道沖擊波驟然炸開。空氣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打手狠狠地扯了一把,狂風從巷道兩頭狂卷而來,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巷道石壁,地面,都在這碰撞的力場當中粉碎,無數碎片四散飛射。
隨著兩聲悶哼同時響起,彌漫的塵土中,兩個身影一觸即分!
羅伊整個人都被轟得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又斜著彈到巷道中央。渾身皮膚都被炸得裂開一條條口子,血箭飛射。
可另一邊,奎克如同鐵塔般的身形,竟然也蹬蹬蹬倒退出十幾步,跌坐在地。一張黝黑的臉膛被翻涌的血氣漲的通紅,右手無力的耷拉下來,八個戰環崩潰了兩個,剩下的六個也黯淡無光。
在場的人,全都懵了。
奎克受傷了?!
身為四階榮耀騎士的他,和一個一階武裝實力的少年交手,不但被一招震退十幾步,崩潰兩個戰環,竟然還受傷了?!
剛才的一幕。大家看得很清楚。奎克那一招驚濤亂石,左掌為濤,右拳為石,左右分套兩個戰環疊加擊出,剩下的四個戰環,更如同四個巨大的鐵錘一般,自空中呼嘯著一同轟向那少年。
可就在那時候。一道綠藤憑空浮現,如同一只巨蟒纏上了一只狂奔的犀牛,將狂沖而至的奎克狠狠地一扯。而當他扯碎綠藤時。那少年已經如同怒虎一般,狠狠一斧頭劈上了他的拳頭。
沒有人能夠用語言來形容眼前的一幕。
拳頭,呼嘯的金色戰環。綠藤,還有那帶著雷電的戰斧,在這一刻組成了一幅讓人目眩神迷的畫面。當那少年不出意料的被奎克的拳頭和戰環轟飛的時候,奎克也被那驚天一斧砍了個七葷八素。
人們呆呆地看著奎克耷拉的右手。不用檢查他們也知道,奎克這只連六階魔獸都能一拳放倒的強壯臂膀,已經斷了。如果不是奎克斗氣雄厚,同時有戰環保護,只怕這一斧就能讓他永遠失去右手!
這真的是一個毛頭小子和一個四十多歲身經百戰的榮耀騎士的碰撞結果?!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中滿是駭然。可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就聽見一聲氣急敗壞的罵聲。
“該死!”
眾目睽睽之下,古斯塔斯,史蒂夫和霍夫發瘋般同時沖了出去。在經過奎克身邊的時候,三位大賢者別說停,連看也沒看奎克一眼就直接奔向羅伊。史蒂夫甚至嫌奎克擋路。一腳從他身上踩了過去。
而當跑到羅伊面前的時候,三個老家伙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心疼。古斯塔斯一把抱起羅伊,霍夫迅速施展小束縛術為羅伊止血,而史蒂夫則飛快掏出一顆綠白相間的藥丸,塞進了羅伊的嘴里。
人們張大了嘴,目光呆滯。
這一幕的沖擊比起之前的交手更恐怖。尤其是看見史蒂夫拿出的那棵綠白相間的藥丸時。就連那白衣女子,也無法保持淡定了。
身為一名煉藥師。她比誰都清楚,那是七星傳說級的巫羅草淬體丹,有著療傷和靈力淬體的雙重功效。其稀有程度,就是搜遍整個分院也找不出五顆來。而史蒂夫居然連想都不想就塞進了那小子的嘴里!
“怎么會這樣,這小子……”漸漸地,所有人的眼睛都睜大了,一聲驚呼,“他是羅伊!”
聽到這聲音,剛剛把藥塞進羅伊嘴里的史蒂夫一下就氣樂了。轉過頭來一聲怒斥:“廢話,除了他還能是誰?”說著,他瞪著奎克道:“奎克,你打鐵打傻了。連問都沒問清楚就下這么重的手?”
奎克捧著一只斷手,連連苦笑。
倒不是他真的想致人于死地。他的斗氣和武技,走的原本就是剛烈路線,最擅長于慘烈戰場的搏殺。在戰場沖殺中,騎士只能向前,不能后退。稍微有絲毫的軟弱,就是身死魂滅的下場。
當時和羅伊交手,第一下他就已經看出了羅伊的步伐不簡單。因此,從第二招開始,他拿出了最拿手的焰翼功,試圖把羅伊擒拿下來。
可誰也沒想到,他還是低估了這小子的實力。接下來的七八招,他不但沒能碰到羅伊的影子,反倒被對方那詭異的步法弄得心浮氣躁。
而更重要的是,羅伊雖然因為境界差距被壓制得死死的,沒能還手攻擊,可他那帶著一種最濃厚的戰場搏殺氣息的頂級步法,卻每一分每一秒都讓奎克感到一種致命的威脅,似乎自己只要一不小心,就會被一劍封喉。
所以,在最后一招發動之前,奎克實際上已經被牽動了氣機,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連他自己也收不住手!
而此刻聽到史蒂夫的證實,他和身旁的其他人才知道,這個差被他殺了的小子,居然就是暗營唯一的弟子,也是他們所有人共同的學生!
羅伊這個名字傳進暗營,還是在不久之前。
慕尼城分院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總數超過四千人的學院,說是一個小城市也不為過。人和人之間,并不是都彼此認識。
而在暗營中,就更是如此了。在場的這些人中,除了少數在地面兼任職務的人之外。其他大部分平常都在地下法師塔或研究室里閉門工作。常常一關就是好幾個月,別說到地面去,就是門也難得出一次。
就像今天。如果不是暗營中最關鍵的法陣出了問題,以至于大家誤以為有外敵入侵,只怕天塌下來,他們也不會管。
正因為如此,哪怕這一個多月來。羅伊很干了些轟動學院的事情,可偏偏對暗營中這些成天閉關的人們來說,這個名字不比慕尼城大街上隨便抓一個人熟悉多少。
直到幾天之前。古斯塔斯宣布羅伊加入暗營,這才讓大家知道了這么一個人。而隨著他們了解了關于這小子的信息,古斯塔斯這個突如其來且不容商量的決定。也引發了暗營的一片震動和分歧。
震動,是因為暗營建設二十年來,只有教導,沒有學員。地面上的學員倒是一抓一大把。可有資格成為暗營弟子的,一個也沒有。
而分歧,自然就是這小子的資格了。
第一個分歧是因為羅伊魔武雙修。當聽史蒂夫等人說起這個時候,許多人認為,光憑這一羅伊就沒資格進暗營。
同時擁有魔法和斗氣資質的人雖然不多,卻也不是沒有。尤其是在魔法學院中,十個魔法師就有那么一兩個能夠修煉斗氣。可為什么他們明明知道自己的體力和近戰能力是自己的致命缺陷。卻沒有修習斗氣?
這不是別人傻。而是所有人都知道,人的生命和能力時有限的。而無論是魔法還是斗氣,每一條修煉之路都難于上青天。天賦,刻苦,機遇缺一不可。常有人受制于瓶頸魔障。而不得寸進。
一條路都這么難走,哪個狂妄的家伙敢走兩條路?歷史上無數失敗的例子,早已經證明了魔武雙修只是一個美麗而殘忍的夢。光是龐大的斗氣和魔力積累量,就能讓任何一個魔武雙修者絕望。
這些就連三歲孩子都知道。可羅伊卻依然選擇這樣干。唯一的解釋,除了狂妄之外,就只剩下愚蠢了。這樣一個連自己應該專注的方向都找不到的小子。未來又怎么可能獲得偉大的成就。
用奎克當時的話來說就是,“這小子腦子被錘子砸過吧?狗屁魔武雙修,媽的還不如陰陽雙修靠譜呢!”
而第二個分歧,是這小子的個性。
從聽說這小子干的那些事情起,在大家的腦海里,就已經給他扣上了惹禍精的帽子。雖然暗營里這幫脾氣古怪的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可也沒人在阿道夫大公城堡里當著所有貴族的面揍一位尊貴的郡主啊。
羅伊這種極端的性格,說好聽是魯莽,說難聽是不知死活。就算天賦再好,活不到毛長齊的那一天也是白搭。只怕大家花費再多心血再多投入,到最后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等不到他為第一訓練營揚眉吐氣,就已經嗝屁了。
原本大家就已經在擔心他這個問題了,可誰也沒想到,他們還是低估了這小子闖禍的本事。這邊大家還在爭論不休,那邊,這個剛來了沒幾天連地皮都還沒踩熱的小子,就給他們來了這么一下。
看看那被破壞的法陣,看看奎克,再看看古斯塔斯懷里昏迷不醒的羅伊,所有人的臉頰都直抽抽。
巫羅草淬體丹的藥效,已經開始發揮了。一道道可感知的靈力,在羅伊的身體中游走著。緩緩修補著傷口和撕裂的血肉。雖然比不上神術師的治愈系神術速度快,卻勝在藥力溫和,不會如同神術強行逆轉那般霸道。
古斯塔斯仔細查看了羅伊,發現他雖然渾身是血,神智昏迷,但身體并沒有什么大礙之后,把他交給霍夫放到墻角倚著,然后站起身來。
“究竟出了什么事?”古斯塔斯走到奎克身邊,丟給他一顆藥。
胳膊折斷,對奎克來說只是小傷。當下吃下半顆,然后把剩下半顆咬碎了熟練地敷在手臂的斷骨處,一邊讓旁邊人幫忙包扎,一邊將自己等人趕到這里以及和羅伊交手的情況簡要說了一遍。
古斯塔斯仔細的聽著,當聽到那白衣女子沖出來的時候,他的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從奎克的說法來看。如果不是這丫頭忽然沖出來一副興師問罪的吃人架勢,只怕還沒那么快動起手來。
他瞪了白衣女子一眼,而那女子則毫不客氣的反瞪回來。
古斯塔斯看著奎克問道:“這么說來,你們到這里的時候,就看見這小子一個人在這里,不是外敵入侵?”
“是的。”奎克道。
一旁的那位銀甲的騎士道,“我們檢查了暗營。沒有發現其他人。而且,其他地方的法陣都完好無損,被破壞的只有這里。”
古斯塔斯頭。轉頭看向那白衣女子,頭疼道:“艾薇,你又是跟著湊什么熱鬧。”
“什么叫湊熱鬧?”白衣女子艾薇一也不怵古斯塔斯。怒道,“我花了一個星期才把那顆六星靈力丹的成分分析出來,實驗正到關鍵時刻,結果這小子忽然斷了我房間里的照明法陣,把我的實驗全毀了!”
說著,她冷哼一聲,轉頭看向羅伊:“幸虧他暈過去了,不然……”
看著艾薇臉上的表情,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就連如同老母雞般護著羅伊的史蒂夫和霍夫,也對視一眼。選擇保持沉默。
艾薇是暗營中的特殊存在。她不是暗營成員,也不是學院教導。可是,這個不到三十歲的漂亮女人,卻是暗營最厲害的藥師。在神匠堂中擁有七級藥劑大師的稱號。
而更重要的是,她是古斯塔斯的獨生女。從小在暗營長大。可謂萬千寵愛集一身。只要她想要的,就沒有要不到。想做的,就沒有干不成。為了煉丹,就連史蒂夫和霍夫都被她抓著試過藥。
大家對她是又愛又怕,平日里能躲就躲。這也正是奎克等人當時一看羅伊栽贓,立刻就火冒三丈的原因。換做別的人眼看要被艾薇誤會。只怕也是一樣。
古斯塔斯拿自己女兒一辦法也沒有,見艾薇瞪眼睛,反倒先軟了。當下扭頭,把話題扯開。
“看來,這小子這次闖的禍不小。”古斯塔斯走到魔紋法陣前,仔細查看了被羅伊破壞的魔紋,對旁邊一位黑袍法師道:“威廉姆斯,你是我們學院魔紋研究最深的人,如果讓你來,你能做到嗎?”
那黑袍法師從來到這里,目光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法陣。聞言,很干脆地搖頭道:“不行。”
古斯塔斯了頭,扭頭看向史密斯,霍夫以及其他的魔法師和魔紋師,問道,“你們能行么?”
還沒等眾人答話,那黑袍法師威廉姆斯就冷冷地道:“我都不行,他們就更不行了。”說著,他輕蔑地看了古斯塔斯一眼,毫不客氣地道,“你也不行。”
古斯塔斯笑了起來,指著羅伊道:“可這小子行!”
“闖禍倒還有理了?”艾薇一撇嘴。
“你們看他是闖禍,”古斯塔斯裝作沒聽見自己女兒的奚落,悠悠地道,“可我看他,卻是看他闖禍的本事!”
說著,他環顧四周:“別說咱們學員,就是找遍整個盧利安,誰能找出第二個可以直接破解我們的法陣,還把奎克打傷的新生?”
古斯塔斯的話,雷得大家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古斯塔斯對這小子這么維護,連他闖禍都說得這么理直氣壯。
“偏心!”艾薇瞪著古斯塔斯。而其他人,則議論紛紛。
“法陣真的是這小子破壞掉的?”
“這里除了他,沒別的人了。”
“可是,這小子才十七八歲吧,怎么可能破得了法陣?”
魔法修煉或許有天賦一說。可魔紋學是何其艱深的學問。暗營中這些魔法師魔紋師們研究了一輩子也做不到的事情。這家伙居然就做到了。難道他的魔紋學知識,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
隨著嗡嗡的議論聲,漸漸地,大家看向羅伊的眼睛已經越來越亮。想想這小子剛才釋放的那個八級魔法,想想他砍奎克的那一斧頭,再想想他從入校以來短短一個月里提升的實力,大家忽然覺得這小子怎么看怎么順眼。
魔武雙修,也不是大家想的那么差嘛。至于脾氣……暗營的弟子,沒脾氣怎么行?難道長得帥就不許有脾氣了,什么道理!
“好了,不說這么多了,”一副冷酷模樣的威廉姆斯開口道,“先把他送到魔紋研究室區。等他醒了再說。”
“什么魔紋研究室?這小子可是騎士學員,該送到我那里去才對。”旁邊一位騎士回過神來,嚷嚷道。
“放屁,人家是e大隊的。有卡梅尼教,你那幾手三腳貓功夫,還是別拿出來顯擺了。要我說,該送去我們法師塔。這小子剛才那個大束縛術太爛了,我們得好好教教他。免得出去丟臉。”
“古斯塔斯院長可是說這小子是咱們共同的學生,別想一個人霸占。照我說,先送我那兒去,讓我給他打打基礎,再送你們那兒……”
忽然之間,暗營就亂作一團。一幫腦子轉過了彎來的老家伙,爭得面紅耳赤,大有一言不合就打起來的架勢。
而這個時候,羅伊其實早就已經醒了。
他的傷并不重。在最后碰撞的關鍵時刻,劍靈接管了他的身體,避開了奎克攻擊中最致命的部分。身體出了最后那一下實在用力過猛導致脫力,同時有些外傷之外,內里一事也沒有。
不過,既然知道自己闖了禍,羅爺當然能暈就暈。裝死可是他的長項。除了被幾個老家伙心肝寶貝一樣抱著有起雞皮疙瘩之外,躺著的待遇,比起站著接受公審要好得多。
可哪怕他再怎么樂觀,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發展成了現在這模樣。闖禍,也能闖成個香餑餑?
一片喧鬧聲中,羅伊的眼睛偷偷隙開一條縫。
剛一睜眼,就看見一雙明亮而戲謔的眸子,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羅伊趕緊閉眼。
就在他眼皮子下的一雙眼珠子咕嚕亂轉的時候。耳畔響起了那艾薇的聲音:“都別爭了。這小子傷這么重,不想他死的話,就先送我那里去!”
整個暗營,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羅伊心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