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送來戰報。大雪一停韃子如瘋了一般地開始搶掠邊鎮。不過白世年有了準備,過來搶奪的死傷慘重。
這次的雪災,牧民馬匹牛羊死傷不計其數,損失極其慘重。糧食沒了,所以雪一停,他們就開始掠奪物資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溫婉得到消息,知道大戰要來了。滿清人沒了資源,唯一的可能就只有發動戰爭搶奪物資了。否則這些牧民沒辦法生存了。雖然這些都在溫婉的預料之中,但心里卻仍然難受。
皇帝那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得了邊城的這個戰報,皇帝對著文武百官表示他要御駕親征。
皇帝要御駕親征,在朝廷之上掀起了一股浪潮。當下有不少的大臣上折子強烈反對。反對的理由也很有力,皇帝就應該坐鎮京師,運籌帷幄,不能以身犯險。
皇帝都準備了三年,意已決,豈是大臣上折子就能打消念頭的。當朝一道一道旨意下去。
太子得到這個消息,終于知道為什么溫婉說今年會是一個多事之年了。皇帝要出征,邊城要開仗。不是多事之年是什么。
太子對于皇帝親征是歡喜的。皇帝御駕親征,自然是他這個儲君監國了。這是一個挑戰,也是一個機遇。跟隨太子的屬下全部都認為這是一個機遇。所以東宮面上都很緊張,但是內里卻是很歡喜的。
太子妃得到這個消息,眉頭緊皺。太子妃覺得這個不僅不是什么好事,對東宮來說反而是一件很棘手的事:“三皇子是留京城還是跟隨皇上?”若是三皇子能留京城,對殿下來說是一件好事。若不然三皇子跟了皇帝御駕親征,那就是白撿的軍功。三皇子在叛亂的時候已經積累了不少的軍功,這次若是再得軍功,更得軍中將領的支持,對太子非常不利。
太子妃自然是不可能確認三皇子是否隨皇帝親征。因為現在這件事還沒有定論。皇帝剛剛決定親征,哪里就定下了跟隨的人員。
太子妃有些擔心:“皇上不會是突發奇想地說要出征,定然是早有此想法了。這段時間一直宣溫婉進宮也定然是為了這件事。皇上定然是有了詳細的計劃的。”她如果沒猜測錯。溫婉也應該知道這個詳細的計劃。可惜溫婉的口風太緊了。若是能早點告訴她。她也有個準備。而不是如現在這樣,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容嬤嬤在邊上沉吟片刻后說道:“娘娘,老奴認為,皇上定然會留溫婉郡主在京城。這也是郡主上次邀請娘娘的原因。”
海如羽知道容嬤嬤的意思。皇上肯定不會下圣旨讓溫婉監國,太子是儲君,名正言順的監國人選。但是皇上對太子不放心。需要有人來監督太子殿下。而這個人選非溫婉莫屬。這就能理解溫婉為什么會說今年會是一個多事之秋。皇上走了,溫婉的處境就微妙了。
海如羽仔細琢磨:“嬤嬤,那你說溫婉跟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當時皇上的人來得太急,溫婉明顯話沒說完。弄得她現在也想不透溫婉到底是做什么。示好。海如羽自動摒除。就算皇帝不在京城溫婉的地位微妙,但也沒人敢隨意動溫婉。不說溫婉的地位太過特殊,就是溫婉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的。只要不是逼不得已,太子是絕對不會動溫婉的。也因為明白這點,海如羽不知道溫婉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海如羽最后苦笑:“溫婉的心思,是越來越難猜了。”都說皇帝的心思難猜。溫婉如今也不逞多讓。
三皇子祁幕之前也有猜測,這次得到確切的消息那是相當的興奮。這次無論如何。也得跟著父皇一起,這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了。
最鎮定的要屬五皇子。監國沒他的事,隨大軍出征也沒他的份,就燕祈喧自己的算計,他最多就是協助太子一起管理政務了。基于此,燕祈喧是最穩定的一個:“溫婉在做什么?”
下面的人迅速將消息給燕祈喧:“溫婉郡主與往日里沒什么區別。每天除了進宮,就是在處理生意上的事。”皇帝親征,對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不少震撼。就算是相對鎮定的五皇子也是各種盤算。但是溫婉郡主卻是如往常一樣,什么反應都沒。
燕祈喧一聽笑了出來:“溫婉定然是很早就知道父皇的打算了。不過這個女人也沉得住氣。竟然一點口風都沒透出來。以那女人的性子,這次父皇親征,她很可能要出京。”燕祈喧說得很早不是說今年被皇帝頻繁傳召入京,而是指去年,若不然,好好的為什么要送明睿離開京城。
幕僚大驚:“溫婉郡主想要出京?”溫婉郡主出京,可不僅僅是出京城的事。溫婉郡主一旦出京,必定會牽扯很多事。
燕祈喧輕輕一笑:“那個女人最是惜命,父皇不在她就是所有人拉攏的對象。以溫婉的性子。也不會倒向任何一方。不幫任何一方。也就是得罪所有的人。她留在京城,相當于就是活靶子。海口卻是她的天下。在海口她就是頭。你說她不走留在京城做什么?”留在京城危機四伏,他都能知道的事溫婉會不知道。
幕僚卻是不贊同這個觀點:“皇上是不會答應的。溫婉郡主是皇上最信任的人,皇上不信任太子,所以肯定會用王爺牽制住太子。而皇上還需要一個監督者。這個人非溫婉郡主莫屬。所以,臣認為皇上一定不會準許郡主離京。”幕僚還有一些話沒說。其實就他認為若是京城里真正出事,王爺未必能鎮得住。在京城里,有這個威望與這個能力的只有溫婉郡主。溫婉郡主,是皇帝最大的王牌,所以,皇上絕對不會放溫婉郡主離京的。
燕祈喧搖頭:“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有定論。”父皇肯定是不會讓溫婉離開京城。但是溫婉的性子,不達目的不罷休。就看兩人最后誰勝誰敗了。
同樣在謀劃的還有六皇子燕祈楓。祈楓這幾年身邊籠絡了不少的人才。同時,野心也漸漸膨脹。可是別人不知道的是他身邊最得力的助手,隱形幕僚卻是何氏。
何氏對于皇帝親征這點表示出的是歡喜的:“王爺,皇上親征,太子監國,五皇子一定會協助太子處理朝政。王爺可以向皇上請命跟隨皇上親征。若是能成。對王爺來說好事一件。”
祈楓搖頭:“我已經給父皇上折子了。父皇拒絕了。讓我在京城里好好地跟著太子跟五皇兄學習。”
何氏精光一閃,這是皇帝也要重用王爺的意思,讓五皇子與六皇子協助太子監國,這可是大好事:“王爺是該向太子跟五皇子學習了。”停了一下后說道:“王爺,溫婉郡主此人不可小覷。若是我們能拉攏得了她,對我們成大事將事半功倍的。”其實何氏知道溫婉拉攏不過來。說這句話無非是想試探一下溫婉到底想要做什么。
祈楓聽到何氏提起拉攏溫婉,不禁笑出來:“溫婉表姐的身份敏感,沒誰能拉攏得住。不過我猜測溫婉應該不會呆在京城。”
何氏有些奇怪:“為什么?”
祈楓笑著說道:“我懷疑溫婉表姐可能會隨父皇親征。你也知道,溫婉表姐行事總是出人預料的。父皇可能不會答應。但是溫婉表姐很有法子,說不定能說通父皇,讓她跟著去。”
何氏愕然。但是在祈楓轉頭的瞬間,何氏面露一抹欣喜。京城之中最厲害除了皇帝,就是溫婉了。這個女人往日里看著不聲不響,不作為。可是一旦有事,她就會站出來。溫婉留在京城對他們不是好事。走了。他們行事更方便。
眾人各有各的心思。
大齊上下頓時籠罩在一片緊張的備戰氣氛之中,征兵,納糧,朝廷從上到下都開始忙碌起來了。
就在京城里都籠罩在緊張氣氛中,溫婉接到夏瑤的信。信是通過夏影傳過來的。
溫婉打開一看,笑著將信遞給夏影:“這封信你看看。”溫婉其實一直清楚她一直都是在皇帝的監視之下的。不過溫婉沒有介意,她心態很好,在公事上(就是生意)溫婉就當自己是聘請的ceo,皇帝作為最大的老板要監督屬下很正常。只要在私事上不干涉她。不觸犯她的,溫婉就當不知道這件事了。至于她的私人信件是否被人看過,溫婉只要看著信封是完好無損的,才不去追究。更不會去問。太過計較其實是自討煩惱。
夏影看著手里的天書:“郡主,這些是什么。”
溫婉呵呵直笑:“這我可不告訴你。”說完回了書房,尋了一本書過來。對著書上自己編的密碼翻譯。看完以后溫婉面上帶著笑意,然后就著火燒了。
夏影沒問溫婉信件的內容,這封信是夏瑤讓人送來給她的。肯定是有關于海口的事。溫婉既然不告訴她,她自然也不問。但是夏影對溫婉這一套天書感興趣:“郡主。你這暗語是怎么編的。郡主。能不能教一下我啊?”
溫婉呵呵笑著說道:“不能。”其實像這種數字組成的密碼,是最簡單的密碼。只是這個時代的人對阿拉伯數字不敏感。還是在她的推動之下。如今商界才漸漸開始用阿拉伯數字。現在這個最簡單的密碼能用一日是一日,一旦傳播開來可就不屬于獨家了。
夏影沒說話了。
明瑾也知道要打仗了,拉著溫婉的手高興地問道:“娘,是不是打完這場仗爹就會回家。娘,我到時候就能見到爹爹了,對不對。”不說外面,郡主府也是籠罩在京城的氣氛之下。
溫婉抱著明瑾,心理很難過。明瑾也要走了。京城里就留下自己一個人了,她要一個人在京城里戰斗了:“恩,要打仗了。今年年底你爹就能回家了。”不出意料,白世年年底就能回家。到時候就能一家團聚了。但是這一刻,溫婉嗅到了血的味道了。
明瑾沉浸在要見到爹爹的喜悅之中,沒有注意到溫婉那黯然的神色。明瑾沒注意到,但是翎昸卻想到了。
翎昸在溫婉給他上課的時候問道:“姑姑,皇爺爺去了邊城,姑姑是要留在京城嗎?”這是翎昸自己問的。跟著溫婉學了四年多,翎昸思維早就不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溫婉搖頭:“姑姑不想留在京城。”溫婉說的是她不想留在京城,而不是說她會留在京城。
翎昸松了一口氣,不留在京城就好。留在京城總歸不是好事:“姑姑是要跟著皇爺爺去邊城?還是去海口?”除了這兩個地方,翎昸不做他想。跟在皇帝身邊安全。另外明睿現在在海口。翎昸之前甚至想過。姑姑是否去年年初就知道皇爺爺想要親征,所以提前將明睿送走。不過這個念頭在溫婉說著她不會留在京城就拋開了。
溫婉對于翎昸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姑姑會去海口。明睿還在那里呢,明瑾天天說想哥哥了,正好這次去找明睿。”
翎昸遲疑了一會小心地說道:“姑姑,我能跟著去嗎?”明睿的信件讓翎昸也很向往。這次若是能跟著姑姑去海口,也能見下外面的世界。擴寬眼界。
溫婉搖頭:“姑姑倒不介意帶你去。但是你父王跟母妃不會同意的。”去莊子上跟去海口不一樣。去莊子上來回兩天路程。若是趕夜路也就一天的事。但是去海口不一樣,來回要三四個月。而且現在形勢不一樣了。太子跟太子妃是不同意讓翎昸去海口的。
翎昸很失望,不過他早猜測到了這個結果,剛才提無非是想爭取一把。沒有也不會有太大的落差。
一切準備得差不多了。皇帝下圣旨,三皇子跟隨皇帝去打仗。太子監國,五皇子跟六皇子輔助。要求一干大臣要盡心輔佐太子。
正在這個時候,溫婉上了一道折子。是上折子,不是私底下跟皇帝說的。溫婉是請求跟著皇帝一起去邊城。
皇帝看了溫婉的折子,心頭不知道溫婉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皇帝是沒直接跟溫婉說過他出征溫婉留守京城。但是皇帝確定溫婉是知道他的打算。兩人相處二十多年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所以對于溫婉這不合時宜的折子。皇帝知道肯定有事了。
皇帝跟溫婉在御書房里談了小半天,當初御書房里只有皇帝跟溫婉兩人,說了什么談了什么一無所知。唯一知道的是皇帝咆哮的聲音傳出了御書房。據說溫婉郡主出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紅的。
第二日,溫婉郡主上折子,請求離京去海口。皇帝留折不發,溫婉郡主直接跪在御書房,不起來。說著若不答應,就不起來。
皇帝大怒。
太子聽到溫婉要離京的消息大驚:“溫婉怎么會想著要離京。”太子還想著趁著皇帝御駕親征。將溫婉拉攏到自己的陣營呢!若是溫婉離京,他的如意算盤豈不是成空了。溫婉是萬萬不能離京的。
太子妃對于溫婉的這一舉措,倒是有五分的認同。皇上不答應,那是皇帝的意思。換成她,也想離開京城的。皇帝一旦不在,京城就有危險(也就是說不是溫婉自己的地盤了)。溫婉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子著想。不過對于溫婉的離京,太子妃是持否定態度的。皇上不可能讓溫婉離京的。
三皇子對于溫婉要死要活地要離開京城,表示不理解:“溫婉是個聰明人。為什么這次卻是在做糊涂事。父皇怎么可能讓她離京城呢?”父皇對太子。五皇子。甚至六弟都不放心。就三皇子認為,五皇子跟六皇子都不是太子的對手。唯有溫婉坐鎮京師。皇帝親征才能放心。否則后方著火,前方就危難。
幕僚搖頭:“郡主就是太聰慧了。知道皇帝要她牽制住太子,所以才想著要離京。王爺你想,太子不管如何都是一國儲君。若是做了什么逾越的事情也不好管。郡主地位超然但畢竟是女子。所以郡主才想著離開京城,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猜想郡主也知道此計策是行不通,但終究是要試一試的。皇上一離開,京城將來還真不好說。”留在京城,就意味著要擔無數的風險。而溫婉郡主還是首當其中的一個。
祁幕深深為溫婉鞠一把同情淚。
五皇子燕祈喧聽到溫婉要離京,輕輕一笑:“享受了別人一般人無法享受的尊榮,輪到要出力的時候卻不想。也不知道父皇會如何想啊?會不會想著這就是他最信任的溫婉?溫婉是否值得他這么信任呢!”享受了多少,就必須要付出多少。只想得到不想付出,世上哪里有這么便宜的事。
幕僚卻是想法不一樣:“王爺,也不能就此判斷皇上不答應。也許,郡主有法子讓皇上答應呢!若是溫婉郡主在京,變數可不是一星半點的。若是不在京,對很多人都是好事。”
燕祈喧聽了這話,倒是有了遲疑。因為皇帝對溫婉的縱容,那是無下限的。誰知道父皇會不會腦抽風,溫婉手段又深不可測,到時候皇帝同意溫婉離京,又當如何。
御書房內,皇帝頭疼地看著溫婉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別跟我藏著捏著?你應該知道,只有你在京城才是最穩妥的。幾個皇子都是各有各的心思。就他們幾個怎么兌付的了隱藏的逆賊。只有你在京師,才能將她們一網打盡。”
溫婉撇了皇帝一眼,早就知道你總是拿我當牛使喚,我不想使力也不成。不過溫婉這次鬧著要離京也是有她的目的。她很想離開這個風雨場所,但是她也清楚那是不可能的。皇帝一定不會答應的。皇帝對那幾個兒子都不放心,必須要她來坐鎮。不僅因為她最忠心,她的丈夫也在邊城。于公于私,她都不能離開京城。她所要求的離京,是另有目的的。
溫婉也沒跟皇帝說到底是為的什么:“皇帝舅舅,你只要答應我就是了。我知道我不能離開京城。若是后方亂了,前方肯定要殃及。我還想一家團聚,可不想做寡婦,更不想兒子見不著父親!”若是前方出事,身為征伐大軍的元帥是第一個要追究責任的。
皇帝不知道溫婉葫蘆要做什么,但聽到溫婉說她不會離開京城,當下考慮了一下就點頭答應了。
溫婉頂著腫紅的額頭,叫了夏影將她扶出了御書房。皇帝看著溫婉那痛苦得無與倫比的模樣,連走路都不穩當,皇帝面上無表情心里卻是無語,不就跪了眨眼的功夫,磕了兩下。哪里就這么嚴重。
不說皇帝不知道溫婉鬧的這是哪樣,就是夏影也不明白溫婉這是在鬧什么呢。
溫婉一上馬車,就恢復正常了。看得夏影嘴角抽搐。她剛開始還以為皇帝怎么著了郡主呢!感情她是白擔心了。
夏影非常怪異:“郡主。你既然知道離不開京城。為什么還要鬧這么一出?為的什么?”跟在溫婉身邊十多年,夏影知道溫婉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但是夏影真想不透,郡主到底要做什么。
溫婉坐在馬車上,沉默了一會說道:“這樣才能安全送走明瑾。”只要她離京的消息一散播出去。京城里所有人都在想著她的事,而不會去關注著明瑾了。
夏影真沒想到溫婉費這么大勁,竟然是為了明瑾的安全:“郡主,不是已經說好了要將明瑾送走嗎?若你擔心明瑾的安全,到時候多排侍衛,多安排一些高手就是了。”
溫婉搖頭。夏影自己不是當娘,不明白這當娘的對孩子萬分之一可能發生的危險都不能容忍的。溫婉沒過度解釋:“這件事我心里有數,你不用再多說了。”趁著眾人都在嘀咕著她要離京的事情,她再讓明瑾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京城。這才是最保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