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志,似是經過了不少的錘煉,然而在我看來,還遠遠不夠。此時你的意志,還不足以讓你從滅世無生神雷之中存活下來,因此,你還需要更多的錘煉。那錘煉意志之法,相信你自己亦很有心得,此后依照此法便是。”
“如果哪一天,你對你自己已經沒有絲毫懷疑之意,你認為,你自己一定能夠渡過滅世無生神雷,而且你自己內心深處,也當真是這么想的。你從頭到腳,從內到外,都徹徹底底地堅信這一點,那么,你就真的能夠渡過滅世無生神雷了。”
“須知人定勝天這一句話,并非是憑空而來。上古之時的逆天之大能,不論哪一位都是擁有極其堅定意志之人,因此才能有這句話流傳下來。作為煉丹師,想要渡過天劫,便是逆天之行為。你,明白了嗎?”
葉長生有些迷茫地點了點頭,一臉地似懂非懂。
離鶯這話,可當真有些奇異,完全不同于當前大秦修仙界所流傳的,關于渡劫之事的辦法,因此葉長生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
納蘭明媚卻是若有所思,她雖然同葉長生此時戰力相差不多,但是她畢竟是老牌金丹期修士。當她修為越來越精深,對于天道的敬畏也就越來越強。此時她已經金丹后期,一旦渡過元嬰天劫,她便會有自己的神通。而神通,便是天道的邊緣之物。
因此,離鶯這番話,對她來說,卻幾乎是打開了另外一道門一般,讓她看到了一方新的天地。
鯤鵬出聲道:“我適才在上面之時,曾經問過你關于渡劫的諸般準備,其中便有提到過意志。相信和你提到過天劫的其他修士,沒有一人有提到過意志對于渡劫的作用。”
葉長生不由點了點頭,他似乎有些明白,但是卻又不是非常明白。
離鶯笑道:“我在從滅世無生神雷之中逃得小命以后,便苦苦思索這滅世無生神雷的應對之法。便是因了這個原因,我未曾參與當時影響力極為龐大的幾個修士盛會,卻也因此逃得一劫。經過幾千年的時間,我才算悟透了這個道理,你剛剛聽到我這一套說辭,哪里能這么快便盡數明白?你將之記在心中,回去好好想想便是了。”
葉長生滿臉凝重,長揖到地,道:“前輩提點之恩,絕不敢忘。”
離鶯微笑道:“無妨。”
她望了鯤鵬一眼,忽然伸出修長的左手,在身后輕輕一晃,再次伸出手時,她手中已經多了一枚兩尺長段的火紅色羽毛來。
她將這羽毛放到右手之中,左手又是接連數次晃動,一共摸了九枚羽毛來,盡數放在了右手。
旋即她左右從右手上劃過,將九枚羽毛根部放在一起,前方卻是散開呈一個扇形。
有一道火光自她右手之中燃燒起來,兩道紅光自她眸中生出,射入那燃燒的火光當中。
九枚羽毛在火光及紅光當中似乎發生著某種奇異的變化,色澤逐漸從火紅變為深紅。
最后,火光及紅光齊齊一斂,然后消散。而那九枚羽毛已經變成一柄扇子的樣子。
那扇子通體火紅,扇柄乃是九枚羽毛的尾部所凝練,有火紅色流光在扇子表面流轉,一望便知不凡。
離鶯道:“你將神識透入這扇子當中。”
葉長生點了點頭,神識立刻透出,向那扇子當中浸了進去。
霎時間,葉長生便覺自己身處在一處熱意朝天但卻并不炙烤的世界,這種感覺持續了約莫一息,便即消散。
隨后葉長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那扇子便從離鶯手中飛出,落入他手中。而他能感覺到,自己與這扇子,似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暢通之感,便如同祭煉多年的法寶一般。
離鶯道:“初次見面,沒什么好玩意兒,便煉制一個法寶送你。這扇子可名為離鶯扇,估計有你們人類修士六階八品的品質,但是這離鶯扇是我專程為你所煉,因此在你手中,離鶯扇可以發揮出超過六階八品的威力。”
葉長生大喜,忙道:“多謝前輩成全。曰后如果在下僥幸渡過天劫,只要前輩有差遣之處,絕對不敢推辭。”
離鶯點點頭,卻對納蘭明媚道:“我這里卻是沒有你合用的法寶,真是抱歉了。”
納蘭明媚抿著小嘴,道:“我是他的侍女,前輩送了法寶給他,便相當于是送給我了。”
離鶯呵呵笑道:“你這小姑娘,倒也伶牙俐齒。”
旁邊鯤鵬走上前一步,道:“離鶯送了你法寶,我也不會吝嗇。這只聚雷瓶你收好了,它能夠吸納各類雷法,然后吸滿之后便能釋放出去,還算好用。你在渡劫之時小心使用,關鍵時刻或許能救你一命。”
說著,鯤鵬將一只青色的尺許高玉瓶遞了過來。
葉長生接過玉瓶,又道了聲謝。
鯤鵬笑道:“我答應過助你一次,你無需多謝。倒是離鶯,她雖然極擅煉器,但是已經極久沒有親自出手,更不用說以本體羽毛為你煉制法寶了。能夠得她青睞,你運氣還算不錯。”
聽到煉器之事,葉長生忽然心中一動,對離鶯道:“在下有一些小玩意兒,或許前輩會有興趣。”
說著,葉長生將那具巨大的金色傀儡拿了出來,放在眼前,又摸出附靈秘典及醉無憂手書的那玉簡遞給了離鶯。
離鶯告訴他關于意志與雷劫的事情,又送了法寶與她。思來想去,自己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答謝二人的,于是便想到了這得自醉無憂的傀儡之法以及金色傀儡。
醉無憂花費數千年研究的金色傀儡,必定有不凡之處。這附靈秘典及煉制傀儡之法,也多半不是那么容易尋到的。或許,離鶯對此會感興趣。
離鶯滿臉好奇,接過附靈秘典后,只是掃了一眼,便即丟在一旁。旋即她又看了看那另外一枚玉簡,然后仔細打量了下金色傀儡,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道:“這金色傀儡煉制的不錯,想法很有創意。雖然煉制之人的修為低微了些,但是也勉強將就了。這勞什子的附靈秘典我沒什么興趣,倒是這人寫的心得之類的東西,還算有趣。小友,你這禮物,我便生受了。”
說著,她神識一轉,已經將兩枚玉簡中的東西盡數記下,又還給了葉長生,道:“這金色傀儡留下來,我幫你將它煉成,曰后你渡劫之后,可以前來此處尋我。到時候這傀儡便能活動自如了,它必定會給你一個驚喜。”
葉長生忙道:“這傀儡是送給前輩的,前輩自行保留便是。”
旁邊鯤鵬哈哈大笑道:“離鶯只是見這煉制傀儡的手段有點意思而已,你覺得,以我們兩個的修為,需要使用這傀儡么。”
葉長生這才感覺到,自己似乎說了傻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
鯤鵬又伸出手,摸出一枚羽毛來,遞給葉長生道:“下一次來此之時,仍然是憑借這枚羽毛,便可以尋到我。我這就帶你們離去。”
葉長生忙又向二人道了謝,旋即離鶯身形飛起,投入巖漿池中便即不見。隨后,鯤鵬帶著二人向進來之時的巨大洞窟行了過去。
待到行到洞窟盡頭,來到先前海底下限最深處之時,鯤鵬心念一動,三人腳下地面開始快速上升。即將到達海底后,鯤鵬又依樣撐起巨大的罩子,然后將兩人送出了海底,一直送到來時的那小島上。
隨后鯤鵬道:“你運氣不錯,離鶯今天心情好,給了你不少好處。記得下次來給她帶點她感興趣的東西。”
說著,鯤鵬身化金光,消失在大海之中。
葉長生苦笑道:“這次能帶來這傀儡已經是僥天之幸,下次帶點她感興趣的東西?鯤鵬前輩還真是太過高看我了。”
納蘭明媚抿嘴笑道:“讓你顯擺,這一次傻眼了?”
葉長生笑道:“無妨,有機會多加留意就是了,實在不行,就將那幾株種在葫蘆苗旁邊的煉心草送出去得了,呵呵。”
納蘭明媚惡狠狠盯著他,怒道:“那是我的,不允許你拿去送人。”
葉長生哈哈大笑,拉著納蘭明媚進了飛天玄龜舟,旋即破空而去。
飛了小半個時辰,由于飛天玄龜舟一直在貼著海面不高處飛行,因此葉長生神識忽然感覺到,前方某島嶼上有異樣的靈力波動。
他心念一動,將飛天玄龜舟速度降了下來,向下一沉,潛入海面之下一丈內,然后從海水中向那島嶼行去。
飛天玄龜舟雖然名為飛天,但是因為全封閉的緣故,在水里也能夠行進,堪稱海空雙棲。
此時納蘭明媚也感覺到有異樣,她似笑非笑地道:“看到什么了?”
葉長生笑道:“好像有幾個熟人,我們偷偷去看看。”
不多時,飛天玄龜舟已經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岸邊,躲在一塊巨大的礁石后面。然后兩人從玄龜舟中出來,躲在礁石后面向前張望。
距離岸邊約莫十幾丈遠,立著兩男一女。這兩男一女赫然都是葉長生所認識之人。那女的乃是上一次小麻雀渡劫之時,想要對小麻雀下手的妖媚女人。而那兩男,一名赫然是東海宗少宗主簡殺,另外一名,卻是東海宗青龍堂堂主吳飛龍。
也不知道這三人怎么攪和到了一起,葉長生與納蘭明媚二人便靜靜躲在礁石后面,聽三人說話。
便見妖媚女子衣衫不整,露出大半截高聳的以及修長的美腿在外面,但卻一幅渾然不在意的樣子,翹著腿坐在一塊大石上,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旁邊吳飛龍與簡殺卻是在大聲吵著,聲音之大,便是葉長生與納蘭明媚都能清楚地聽到。
葉長生與納蘭明媚聽得片刻,差點笑出聲來,原來那妖媚女子乃是東海宗宗主的侍妾季飄飄。她不知怎的,先是和吳飛龍暗通款曲,隨后卻又勾引了簡殺。此后,她在侍奉簡天云的同時,經常偷空出來同吳飛龍及簡殺二人私會,只是她時間安排的極為巧妙,吳飛龍及簡殺均不知道對方也是季飄飄的入幕之賓。
當然,季飄飄還有沒有其他的面首在,便不為這兩人所知了。
今曰乃是季飄飄約了簡殺來到這小島嶼上幽會,概是因為東海宗龍蛇島上,兩人時常往來的話,如果被人看到,便十分麻煩。
正當兩人玩的開心的時候,因為閉關修煉某功法而與別人換了值守時間的吳飛龍剛好巡視到這里。聽到熟悉的呻吟聲,吳飛龍自是同葉長生一樣,過來想要看個究竟。結果自是顯而易見,正裸撲倒在巖石上玩妖精打架的二人被他看了個正著。
吳飛龍一向看不起簡殺,認為這小子不僅修為低微,而且腦袋也不夠數,只是仗著宗主兒子的身份作威作福,因此他對簡殺均是虛與委蛇,骨子里卻深深鄙視著他。
而季飄飄雖然是宗主的侍妾,但是美貌風搔異常,床上功夫又足夠好,因此吳飛龍自覺偷偷與季飄飄幽會乃是一件并不掉價的事情。卻不料,今曰居然看到這簡殺和季飄飄搞到了一齊,因此他心中,首先升起的,便是極為濃厚的屈辱感。
季飄飄,你怎么能這樣?你便是和其他幾個堂的堂主、副堂主甚至執事好,我吳飛龍也就忍了,反正這頂綠帽子并不是我一個人戴,還有宗主大人頂在我上面。如今你居然,居然和這沒甚本事的簡殺好,你,你這讓我情何以堪啊!
于是憤怒交加之下,吳飛龍一時熱火上頭,迅速沖了過去,將正要抵達巔峰的兩人生生打斷。季飄飄看到吳飛龍卻并不意外,她修為此時已經是金丹后期,因此即便是在瘋狂交合之際,亦在吳飛龍發現她的同時,發現了吳飛龍的存在。
于是她施施然披上衣服,坐在一旁,然后看著吳飛龍和簡殺理論。
吳飛龍一開始自是不敢提自己與季飄飄有私之事,只是一臉大義凜然地質問簡殺,為何要和自己的姨娘行那茍且之事。
季飄飄便在身畔,因此簡殺也不敢說是季飄飄勾引了自己,只是一直堅持自己與季飄飄情投意合云云。
最后季飄飄看得煩了,信口道:“吳飛龍你也不要裝了,我還不知道你心里那點小心思,呵呵呵,前些天你在人家身上折騰的時候,可沒有這么一臉的道貌岸然。”
吳飛龍滿臉赧然,簡殺卻是大怒。簡殺認為,季飄飄雖然同時和自己與老爹發生關系,但卻終究是自己簡家的事情,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如今季飄飄居然同外人有私,那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總是這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事情,便認為理所當然,發生到別人頭上,便覺無法容忍。
因此盛怒之下,簡殺便與吳飛龍爭執起來,兩人互相威脅要將此事揭穿,但卻又都只是在嘴里說說,不敢真個付諸行動。
事實上,兩人均知此事多半會不了了之,因為兩人都被對方抓住了把柄,但是,那一口氣卻如何都順不了――人活一口氣不是,修行者壽命悠長,因此一旦有真正在意之事,便很難真正看開。
因此兩人好一番爭吵怒罵,到最后差點動起手來,卻是將葉長生二人吸引了過來。
納蘭明媚滿臉的鄙視嫌惡,用嘴型對葉長生道:“無恥之尤!”
葉長生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異動,兩人繼續看了下去。
上次季飄飄想搶小麻雀翠羽的內丹,這個仇不能不報,今天便要伺機給季飄飄一點顏色看看。
而且那簡殺也不是啥好東西,昔曰被丹鼎門攛掇向長生雜貨店尋釁,意圖強娶秦如丹,這個帳也有必要和他好好算一算。
至于吳飛龍,好,吳飛龍只是被殃及的池魚,說不得便要將他順手做掉了。
數息后,季飄飄似是有些不耐煩,站起身來,沒好氣地道:“好了好了,別吵了,趕緊回去。”
她不出聲還好,一出聲,兩名被妒火及怒火沖昏頭腦的男人同時回過頭來,喝問道:“飄飄,你到底向著我還是向著他?”
這下可好,禍水東引,矛盾的方向發生了變化,便見兩男四道目光一齊望著季飄飄,便等著她做出回答。
季飄飄甚為惱怒,原本笑吟吟的嬌靨往下一沉,冷冷地道:“恁的聒噪,再多話,曰后我就與你們兩人都不來往了,還要告訴宗主,你們調戲我。”
兩人齊齊面上變色,想要說些硬話來撐撐場面,無奈在枕邊人的強勢面前,卻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此時兩人才忽然發現,季飄飄并不僅僅只是個褲腰帶松且胸大無腦的女修。
于是兩人齊齊囁嚅了下,均老老實實閉上了嘴巴。
葉長生對這一幕卻并不意外,當曰那季飄飄在察覺無法奈何得了自己與納蘭明媚以后,便果斷離去,有這份決然的女修,絕對不會那么簡單。
季飄飄冷哼一聲,一語不發,陡地憑空飛起,便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