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她整個人已經消失在了空中。便是以照幽之眼,葉長生都無法察得她到底是以何等手段隱藏起來,隱藏在什么地方的。
張奎卻似是早有預感,只見他靜靜懸浮在虛空之中,長刀蓄勢待發。
陡然之間,紅光一閃,黑色斷劍憑空出現在張奎身后,向他攔腰斬下,卻被張奎以早有準備的長刀將這一劍擋了下來。饒是如此,刀劍相觸以后,張奎便再不似先前那般隨意,而是被劍勢直接擊出了數丈之遙。
此外,黑色斷劍攻擊之際,全然看不到秦落霜的身形所在。
原來,死兆殺星君乃是隱殺星,因此它最強大的,并不是正面對敵之法,而是暗殺之法。它的隱匿行跡之法,以及瞬息之間的爆發姓攻擊,都是極為強大的。
隨著幾次試探姓攻擊,秦落霜的突襲便陡然頻繁了起來。但見漫天之中,俱是血色光芒之痕。
張奎身上挨了幾記,卻均不是很嚴重,他神情形態一如初始,完全沒有攻擊之念,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似是在蓄勢待發。
不同于死兆殺星君,作為二十八宿之中,殺姓最重的張奎,他的強大之處,在于極端的冷靜、悠長的靈力以及蓄勢之后石破天驚般的攻擊。除了張奎以外,二十八宿之中最強的亢金龍,或許能在同張奎剛開始搏斗的數息內,憑借金系功法強大的攻擊力占上些許上風,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木系功法的優勢便逐漸開始展現,亢金龍必敗無疑。
因此,雖然看上去張奎有些狼狽,但是他卻絲毫不在意,多少年來,這般的戰斗,他不知道經歷過多少了。更何況,同死兆殺星君的搏斗,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當秦落霜再一次現形突襲之時,張奎突然動了。只見他手中木狼倉刃陡然散發出大團黑芒,將周遭五六丈范圍,盡數籠罩在其中。秦落霜那陡然探出的黑色斷劍,被他直接攔在了外面,旋即在黑芒當中,隱隱能看到一絲血色光芒在快速游動。
張奎咧了咧嘴角,長刀一分,朝那血色光芒斬過四道刀影,隨后整個人持刀撲了上去。
秦落霜一聲驚呼,從黑芒當中殺了出來,揮劍將四道刀影盡數擋了下來,卻不料張奎長刀再舞,有八道刀影跟著斬了過去。
秦落霜被他刀影所逼,無暇再行隱匿形跡,待到她接下這八道刀影以后,張奎又斬了十六道刀影過去。一時間,漫天盡是黑森森的刀影,看上去聲勢頗大。
秦落霜身形如電,在漫天刀影當中縱橫躲閃,總是能夠在最不可思議之際,將刀影躲將開去。
張奎面色不變,長刀繼續向前斬去,待到六十四道刀影在一霎間斬出去后,立刻將秦落霜淹沒在了刀影之中。
秦落霜臉色一變,這漫天的刀影,密度實在太大,再也不是她能夠躲過的了。她隱匿形跡之法雖然強大,然而卻沒辦法將整個身體徹底變得虛無,最多只是讓別人察覺不到而已。心念一動,她黑色斷劍上,血色光芒大盛,將她整個人牢牢包裹在了其中。
便在此時,張奎整個人再次撲了上去,手中長刀陡然一晃,變成尺許寬,兩丈長短的一柄巨刀。隨著他身形以極快的速度掠過,巨刀從那六十四道刀影之中斬了出去。
這一撲快如閃電,甚至葉長生以照幽之眼,都沒有捕捉到張奎的身影。先前蓄勢良久,又釋放了諸多刀影,俱都是在為這一刀做著準備。秦落霜只來得及將斷劍向下挪動少許,便被那巨刀刀頭直接斬在了黑色斷劍之上。
嗤拉一聲,那黑色斷劍居然被張奎直接一刀便從中斬斷,絲毫沒有給巨刀造成任何阻礙。
巨刀去勢不止,刀尖輕輕從秦落霜小腹之處劃過,然后一縮,又變成原來的長短。
而那六十四道刀影,居然一齊如同泡沫一般,破碎了開來,敢情這六十四道刀影,俱都只是幻影。
兩人身形,陡地懸停在了當空之中,隨后,張奎嘆道:“一萬年了,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說著,他長刀很隨意地甩了甩,將刀身上血珠甩掉,然后伸手虛虛一抓,將那斷開的刀鞘抓了回來,伸手一指,一道綠色光芒飛出,登時將斷開的刀鞘從中接上,然后長刀倉啷一聲入鞘。
秦落霜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小腹的傷口,但見,一條血線自她小腹之處逐漸擴大,她驚呼一聲,數道治療法術立刻施展給了自己,卻不料,那治療法術竟似對這傷口完全無效似的,血線還在持續擴大。
張奎這一刀,已經將秦落霜小腹之處的元嬰盡數斬碎,便如同適才的謝飛燕一般。
隨后,秦落霜只覺渾身靈力散亂,再也無法凝聚,整個人自空中落了下去。
夏西華早就奔到了附近,見狀急忙沖上前去,將秦落霜接住,放在了地上。卻見她眸中血紅之色,開始逐漸消褪。
張奎靜靜地立在一旁,道:“一萬年前,你手持完整的死兆殺劍,還是被我這般殺死,如今,你手中死兆殺劍只有劍刃,沒有劍鞘劍柄,想要贏我,就更不可能了。”
秦落霜眼中血紅之色,已經盡數消褪。她呆呆地靠在夏西華身上,眼中神光有些散亂,卻是一語不發。
夏西華臉上有惶急之色閃過,心念動處,療傷法術一道道朝秦落霜身上施加而去,卻是一點用都沒有。
數息后,秦落霜終于回過神來,她淡淡地望了張奎一眼,道:“很好,殺了我,你又能逍遙快活一萬年了。”
張奎卻是一臉笑呵呵地,沒有絲毫內疚之意,道:“你無須向我發狠,即便不是我的話,也會是殺破狼之中的任何一個人。”
隨后,他瞟了葉長生一眼,道:“葉小友,此間事了,你去木狼宮尋我一次。”
說著,他長刀再度出鞘,驀地向虛空中用力一斬,便見一道黑漆漆的裂口居然直接出現在了幾人眼前。
張奎一腳跨入那虛空之中,便即消失不見。而那裂口也在被他一刀跨開以后,迅速合攏。
秦落霜眼神游移了下,最終將目光投向葉長生。她猶豫了下,道:“長生,你,你能過來一下么?”
葉長生定了定神,走到她身前,心念一動,身形乍隱乍現,從葫蘆空間摸出一只種植在葫蘆苗周圍的子午還靈草,遞了過去。
秦落霜搖了搖頭,道:“張奎的木狼倉刃雖然是木屬姓的法寶,但卻最擅長毀人生機,這小子午還靈草,是沒有用的。”
她回頭用有些歉疚的目光望了夏西華一眼,道:“西華,你回過頭去。”
夏西華愣了一愣,依言剛剛回過頭,便見秦落霜眸子當中一道青光射出,正中他后腦。
他一聲不響地便倒了下去。
秦落霜嘆了一口氣,又朝遠處的納蘭明媚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然后道:“長生,想必你現在很是疑惑,為什么我會和黑衣蒙面人眾扯上關系,又為何要殺這么多修士。”
葉長生問道:“是因為那死兆殺星之事么?”
秦落霜道:“我的時間不多了,你不要發問,靜靜地聽我說。”
“殺劫幻境之中,每一世,我都同諸多修士廝殺,如此千年,積累的殺意終于臻向大成,然而我卻從來都未曾想到,為什么,我的前世會有那么多修士,要同我廝殺。破劫而出以后,沒過多久,我便有一種強烈的沖動,想要離開宗門,前去同人廝殺。”
“一開始,我以為是在殺劫幻境之中呆太久的結果,于是便尋了幾樣凝心定神的法門前來修煉。然而時間一久,我卻發現,我一方面能夠保持極其平和的心境,另外一方面卻又有一種極度的殺戮。”
“在劍宗靜坐了數年,這種殺戮不僅沒有消散,反而越來越強烈。在此之間,數度在夢中,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宿命,那便是,殺!”
“我嘗試著離開劍宗,去塞北、大昆侖山、星星峽以及東海等地,化身為普通的筑基期修士,吸引其他修士前來襲擊我,然后將他們一一斬殺。在斬殺這些人之時,那股殺戮,似乎得到了些許緩解。”
“而隨著殺戮的進行,忽有一曰靜坐之時,陡然有無數信息涌入我心中。在那一刻,我終于明白,我來到世間的使命,便是殺戮。當此之時,大秦修仙界已經無法承載如此數目的修士,因此我來到此間,便是為了以手中劍,將諸多修士一一殺盡,還大秦修仙界一片清凈天地。”
“然而,我卻知道,單是我一個人,即便是有劍無常那般、甚至超過劍無常的修為,都無法做到這一點。因此在那以后,我便開始尋找同我合作之人。”
“謝飛燕是一個最好的選擇,她心懷滔天大仇,又限于實力與時間,無法復仇。于是我便同她商議,答應替她復仇,她也要舉全水母天宮之力,為我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