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慶在這個時候到來威鎮堡做什么?徐興夏的腦海里,轉過了無數個念頭。王守祿的事情,徐興夏不認為可以輕易的掩飾過去。上頭暫時沒有動靜,乃是因為他們還沒有足夠的對付自己的把握,又或者是時機還沒有成熟。一旦條件具備,時機成熟,上頭肯定會對自己動手的。
可是,張秋慶輕車簡從的帶來威鎮堡,到底是為什么呢?這十幾個隨從,不可能動手抓捕自己。如果他們悍然動手,徐興夏甚至不需要出動白衣軍,就能將他們全部干掉。既然不是為了抓捕自己而來,那就是為了別的目的。難道是他要親自回來威鎮堡摻沙子了?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啊!
努力的將內心的思緒平定下來,徐興夏揮揮手,讓白衣軍暫時停止騎射訓練,大踏步的上前去,彎腰行禮,大聲的說道:“屬下徐興夏,參見副千戶大人!歡迎副千戶大人來到威鎮堡!”
張秋慶的神色,相當的不錯,仿佛完全忘記了王守祿的事情。他笑瞇瞇的看著徐興夏,就好像是看著自己最出色的下屬,同時樂呵呵的笑著說道:“徐百戶,免禮!免禮!”徐興夏挺直身軀,站在張秋慶的戰馬旁邊,雙手肅立,大聲說道:“副千戶大人難得有空回來威鎮堡,我等都非常掛念,不知道副千戶大人有什么指示?”
張秋慶并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威鎮堡一切都安好吧?”
徐興夏點頭說道:“托副千戶大人的洪福,威鎮堡一切安好!”
張秋慶微微感慨一聲,目光閃動,頗有些感觸的說道:“唉,王守祿畢竟還是老了,沒有年輕人的銳氣啊。威鎮堡在他的管轄之下,一直是死氣沉沉,沒有什么起色。今日所見,大不相同啊。”
徐興夏內心里冷笑一聲,你在我的面前批評王守祿,以為就能博取我的好感嗎?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他朗聲回答:“王守祿百戶在的時候,對威鎮堡的貢獻,威鎮堡的軍戶,都是有目共睹的。現在他不幸為國捐軀,軍戶們都很懷念他。”
這就叫睜著眼睛說瞎話。什么為國捐軀,什么對威鎮堡的貢獻,簡直是不知所云。至于王守祿的惡行,軍戶們的確是有目共睹,敢怒不敢言。很懷念他的意思,自然是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扒皮拆骨口王守祿就這樣死了,實在是便宜了他。
徐興夏話里頭的意思,張秋慶焉能聽不出來,卻是故意裝作沒有聽出來,還贊同的點點頭。
無論是徐興夏,還是張秋慶,都很清楚,眼前的這個人,乃是自己的敵人,都想置對方于死地而后快。但是,在表面上,兩人卻顯得非常的親熱。下屬對上司恭恭敬敬,上司對下屬關懷體貼,簡直都要成為和諧典范了。
張秋慶斜眼看著附近肅然挺立的白衣軍士卒,嘖嘖贊嘆著說道:“這就是你組織的白衣軍?看起來果然不錯,器宇軒昂,精神抖擻,只要稍加訓練,日后必定是國家棟梁啊!還請多多努力,快速提升他們的水平,以便為國效力。”
說是這么說,張秋慶的內心,卻是暗暗的吃驚,甚至有點發苦。幾天的時間,徐興夏居然拉扯起了這么多人,簡直是太瘋狂了。這混蛋到底是哪里弄來的錢糧?威鎮堡的這些軍余,又是吃了什么樣的毒藥,居然愿意死心塌地的跟著徐興夏混下去?
看這些白衣軍的精神面貌,甚至比澎峰的那些武裝家丁,都還要勝出一籌。他們的戰斗力尚且不清楚,光是這股勁兒就不好對付。有了這些白衣軍助陣,徐興夏就更難對付了。現在就算是彭峰傾巢而出,想要干掉徐興夏,也得付出很大的代價。難怪彭峰不肯出動自己的武裝家丁,估計他也是損失不起。
“副干戶大人,請!”
“徐百戶,請!”
徐興夏和張秋慶兩人互相謙讓著,一起進入威鎮堡。
這時候的威鎮堡,已經是萬人空巷了。嗯,這個成語,需要套用另外一種解釋,那就是所有人都跑回去自己的家里了,街道上看不到一個人了。威鎮堡的軍戶,在徐興夏的有意無意的煽動下,對這位副千戶大人,可是相當的仇視。想要他們出門來歡迎張秋慶,簡直是做夢,不朝他吐口水,那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在徐興夏的支持下,甚至有軍戶有膽量暗算張秋慶,直接將他從肉體上消滅掉口當然,徐興夏不會允許他們這么干口除非他想立刻造反,否則,在消滅自己的內部敵人方面,一定要注意技巧。某些最基本的規則,還是要遵守的,就是王守祿的死,表面上也是死在山賊的手里。要是一個堂堂的副千戶,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威鎮堡,上頭肯定是要追查的,很難掩飾過去。
對于威鎮堡軍戶的反應,張秋慶的內心,自然更加不是滋味了。越想越不是滋味。威鎮堡本來是他的地盤,是處在他的絕對控制之下的,他就是威鎮堡的土霸王。但是,自從徐興夏受傷復原以后,這一切都改變了。他失去了對威鎮堡的控制,失去了自己的地盤。威鎮堡的軍戶,都將他當成了敵人一樣來看待。造成這一切的緣故,都是因為身邊的這個叫做徐興夏的家伙。
偏偏要命的是,張秋慶內心憤怒,表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不敢和徐興夏當場翻臉。他的身邊只有十幾個隨從,要是真的翻臉,根本不是徐興夏的對手。或許徐興夏有某些顧忌,不敢直接將他殺了,但是,他可以肯定,一定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至于那些隨從,肯定會被當做殺雞一樣殺掉的。
徐興夏神色有點僵硬的說道:“副千戶大人,威鎮堡的這些軍戶,簡直是不知好歹,居然沒有人主動的出來歡迎副千戶大人。要不,我派人去將他們都全鄯攆出來?怎么可以對副千戶大人如此的無禮呢?副千戶大人,你看……。”
張秋慶的內心,越發的慍怒。你妹的徐興夏,我故意裝作沒看見,故意不提此事,就是想掩飾我的尷尬,但是,你偏偏要提起,這不是要故意打我的臉嗎?你這是在故意嘲笑我嗎?行,你小子有種,你現在就笑吧!盡情的笑吧!吃些日子,有你笑的時候!看你到時候,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仿佛完全沒有聽到徐興夏的說話,張秋慶四顧張望,仿佛威鎮堡的他的眼里,有無比強烈的新鮮感。沒想到,他還真的發現了新大陸的。他看到了唐塵老道的茶館了。威鎮堡里面,居然開了一間茶館。就是張秋慶也感覺到相當的意外。威鎮堡的這些窮軍戶,什么時候,居然有時間,有金錢來喝茶了?
張秋慶隨口說道:“什么時候開的茶館?”
徐興夏隨口回應:“前些日子,剛開不久。”
張秋慶頗有興趣的說道:“威鎮堡居然開了一間茶館,想必徐百戶已經進去坐過了,不知道感覺如何?”
徐興夏漫不經意的說道:“還算不錯吧!”
張秋慶說道:“既然如此,咱們進去坐坐吧!”
說罷,他就跳下馬來,直接進去了茶館乙徐興夏跟在后面,也走了進去。茶館皇靜悄悄的,好像一個人都沒有口張秋慶不得不張口叫道:“掌柜的,掌柜的,來客人了!”
朱蘅芷從屏風的后面出來,微微彎腰,含笑說道:“歡迎兩位大人光臨,請坐。我還在煮開水,請稍候片刻。”
“咦?你是茶館的掌柜?你是女的?”張秋慶顯然是被朱蘅芷的美麗吸引住了,覺得相當的意外。一個美麗的年輕的女子,居然在威鎮堡開了一間茶館,張秋慶怎么想都覺得不對勁。他甚至下意識的猜想,對方會不會和徐興夏有什么關系。不過,這個荒謬的想法,很快被否決了。
徐興夏怎么會認識如此漂亮的姑娘?
張秋慶這樣的年紀,對女色已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倒也沒有什么過分的舉動。但是,這絕對不妨礙,他有某些其他的想法。如此美麗的女子,在整個寧夏鎮對難得一見,對她感興趣的達官貴人,一定很多。他需要做的,就是告訴他們,威鎮堡有一個美人兒,剩下的事情,他就不要管了。
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一個又一個的達官貴人,到來威鎮堡,給徐興夏帶來的麻煩和壓力。對于那些浪蜂狂蝶來說,一定不會放過這么美貌的姑娘的。他們在襲擾這個姑娘的同時,順便給徐興夏制造一些麻煩,他的目的就達到了。如果徐興夏因為美人兒和他們作對,那就更好了。一群的達官貴人聯合起來,足可以將他碾得粉碎。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以后,張秋慶就隨意的看了看茶館四周的擺設,然后坐了下來。從他表面上的神色,誰也看不出,就在剛剛一瞬間,他的腦海里,已經轉過那么多的念頭,而且每一個念頭,都是針對徐興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