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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進山并沒有這么辛苦的按照具委辦主任的說法,可以叫人通知一下旺財鄉的干部,讓他們多找一些群眾,做成那種椅子把人抬進去,往年縣里面如果有領導來視察,他們就是這么搞的。
不過這個建議還沒等說出后半部鼻,只是說出找人把領導們抬進山去的時候,就被陸睿一個冷冽到極點的眼神給噎了回去。[..]
陸睿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就讓東林縣所有的領導面紅耳赤。
當時陸睿看著遠處的山巒,看著那崇山峻嶺間若隱若現的房屋,淡淡的說道:“我們是公亻仆是老百姓的服務員,不是騎在老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地主,有手有腳的還讓人抬,莫不是你們誰需要回家休息休息?”
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東林縣委書記恨不得一腳把那個縣委辦主任踹飛,回家休息?估計就不用再上班了。誰不知道這位陸書記看著和和氣氣,實際上手段卻是極狠
的一位,晨光高新區管委會前任領導們,被他一句話就給趕下了臺,除了雙規的那些人,剩下的連一個科員都沒剩下,當初從什么地方來,現在就回什么單位去,這樣的手段雖然眾人怨聲載道卻沒有一個敢反對,因為陸睿只說了一句話:“五年的時間把高新區弄成了一個爛攤子,一群尸位素餐的家伙還好意思講條件?”
當初晨光工業園的貓膩大家自然都很清楚,從上到下撈了多少好處也個人自知,所以很多人就算心里面很是不滿,也只能在背地里暗罵陸睿手段毒辣,卻沒辦法再說些什么。
一行好幾十人,沒有通知旺財鄉黨委鄉zhèngfǔ,李江南、陸睿和陳揚為首,市委的一眾隨員,再加上東林縣委縣zhèngfǔ的一幫領導,幾十人的隊伍就那么步行了快四個小時才到了李江南口中的那個鄉小學。
說是鄉小學,實際上是坐落在一個村子里面的,窮困偏僻到了極點的一個村子里,最醒目的不是房子,而是遠遠就能夠看到的一面國旗。
“李部長,你來過這里?”陸睿再一次問道。
李江南點點頭:“那是個讓人很難忘記的人,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給村里的孩子們上課,他是研究生畢業,在這里當了十五年的教師了,省里面想要把他樹立為典型,調他去市里,但是他拒絕了。”
陸睿一笑:“還有這樣的人?我倒要見識見識了。…,
沒有人注意到,在走進這個村子看到那面國旗的一瞬間,東林縣常務副縣長孫竹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一個在山村里面甘心奉獻十五年的研究生,陸睿覺得,這樣的一個人很值得自己見一見。
不過可惜的是,他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
福勝村,一個很普通的華夏北方村莊,村子里只有不到一百戶人家,大部分人一輩子沒有走出過這個大山,偶爾有出去的,也是在城市里面干著最臟最累最苦最少收入的工作,這樣的一個地方,貧窮落后已經成為了人們生活當中習以為常的一種事情,長久的閉塞使得生活在這里的人對于知識的渴望并不那么強烈,只有那些在外面打工有了一點見識的人才會想著讓自己的孩子多讀一點書,以求在以后跟人家干活的時候能少被騙幾次。
直到這里來了那個讀書人,村里的老人眼看著讀書人從風華正茂的年輕人變成了滿頭白發未老先衰的中年人,他在這里守了十八年,妻子也因為生第二個女兒的時候難產去世,除了兩個女兒之外,他一無所午。
他死了,死于積勞成疾,生病的那天全村的老少爺們兒拼了命的把他放在床板上抬到了醫院,你一塊我一塊的給他湊了住院費,他的學生們哭喊著跑了四個多小時的山路來到縣醫院看他,卻只能徒勞的看著那個似乎永遠都能夠撐起一切的男人被病痛折磨的痛苦著彎著腰
他被葬在村子后面的山頂上,從這里可以看到小學校的樣子,村里的老人們說,他如果不上課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坐在那里望著遠處的城市,他說希望有一天可以帶著自己的學生們去城市里走走,因為這些孩子們還沒出過縣城,對于外面的世界并不了解,他們需要有夢想,因為只有有夢想的人,才會有精彩的未來。
現在,他
的墳前站著三個男人。
陸睿,李江南,陳揚。
墓碑上只有一個名字…鄭儒。
村子里從來沒有來過這么多領導,當陸睿等人走到村口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發現了,等到他們說出來意的時候,才知道鄭儒已經去世快要半年了,一行人震驚之余連小學都顧不上去了,在村里人的指引下
來到山頂上,看到了那座孤零零的土墳。
陸睿看著墓碑上那張帶著微笑的照片默然不語,李江南的眼睛早已經泛紅了,至于陳揚,則是揚起了頭,不敢讓人看到他那眼角處的一滴滴眼淚。隊伍當中的幾個女性,早就已經泣不成聲。在這種震撼人心的力量面前,沒有人能夠抑制自己心中那一股善良的本能。
夜色漸漸降臨在山村當中,李江悄悄的來到陸睿身邊,低聲道:“書記,夜深了,要不要回去?”
陸睿淡淡的搖搖頭:“今天在這住下,李部長你說呢?”
李江南毫不猶豫的點頭:“東林縣的同志可以先回去,我們幾個住一晚上再走。”
市委領導都能住下,更何況縣里面的領導,只不過縣里自然還有事情,不能所有領導都留下,于是東林縣縣長高一邦主動留了下來,其他的縣委領導則是在縣委書記于浩洋的帶領下離去,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等到他們到縣城的時候,估計也得晚上八點。
村子里面的村長很快得到了消息,誠惶誠恐的出現在陸睿等人面前。
“縣,縣長好。”老人可能從來沒見過比縣長還大的官,見到陸睿等人之后先跟高一邦問好起來。
高一邦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連忙對村長說道:“這是市委陸書記,市委宣傳部李部長,這是市zhèngfǔ陳市長。”一番介紹下來,老村長才知道,原來自己面前的這幾個人都是比縣長縣委書記還要大的官兒,更讓他詫異的是,那個最大的官,被稱為陸書記的年輕人,似乎比自己家的孫子大不了幾歲。
村里面沒有太好的房子,所謂村委會所在地也不過是兩層的破土房,村長慌忙收拾出來讓市里面的大領導住,又讓自己的婆娘招呼村里人準備吃食,想要款待這些貴客,卻被陸睿給制止了,將近三十個人的東西,這些一年收入不過一千多塊的村民要怎么才能準備齊全,轉身對李江吩咐,讓大家吃從市里面帶來的一些東西,陸睿讓村長找幾間空房子給自己這些人住。
村長為難的想了想,最后有些畏懼的說道:“祠堂的地方比較大,能睡二十多人,剩下的,就只能在村公所里面對付了。”
陸睿點點頭,轉過頭看向眾人,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道:“今天晚上就在村長安排的地方休息,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從來沒想過清江市還有這樣的地方,所以,你們大家最好安安分分的老實聽村長的安排,在這里呆一晚上,明天我們就走。這一晚上要是誰把自己當成城里人,跟這些農民兄弟耍威風的話,那我不介意讓他看看什么是領導的威風。”
說完,陸睿轉過身對著鄭儒的墓碑鞠了一躬,然后轉身離開,風聲中他冷淡的聲音傳來:“鄭老師能在這里呆上十五年,所以我相信你們能夠在這里呆一晚上。”
陳揚苦笑了一下,他認識陸睿的時間要比李江南長一些,自然對陸睿的了解也更深一些,知道這位雖然#嘴上總是說自己是個完全礻刂己主義者,但是實際上在很多時候卻是很沖動的,尤其是在面臨某些事情觸及他底限的時候,陸睿的理智往往都會被淹沒,甚至于會做出一些官場中人不會做的事情,就好像現在這個樣子,以市委副書記的身份公然威脅自己的下屬們。
無奈的搖搖頭,陳揚拉了拉有些發愣的李江南,低聲說道:“李部長,我們也走吧。…,
李江南看著陸睿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陸書記是個性情中人啊。”
苦笑著點頭,陳揚低聲道:“他是真的被感動了,陸書記出身農村,對這樣的事情很在意。”
李江南嘆了一口氣,對一眾有些發愣的隨員以及東林縣的干部說道:“陸書記的話雖然有些嚴厲,不過也是我的意思,我知道你們很多人下鄉的時候都有各種各
樣的毛病,喜歡對地方上的安排挑三揀四,甚至有人嫌棄地方上安排的伙食不好。在別的地方也就罷了,今天在這里,誰要是給我把那些臭毛病帶過來,我保證讓他后悔一輩子!雖然我老李說話不算太管用,不過相信很多人都會愿意聽我一句的。”
一時間,山風吹過,所有人都感覺到后脊一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