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睿很清楚,如今的鶴鳴市看似平靜,但是不管是政法公安、組織宣傳還是紀檢工作的壓力都很大,尤其是紀檢工作,李亞杰幾次找自己反應的問題和困難,讓陸睿隱隱有個猜測,在鶴鳴市存在著一張大網,這張網之中,有不少大魚。
只不過,這里面的問題雖然不少,但是如今卻不是一個處理問題的好時機,陸睿需要掌控一個度,一個慢慢來的度,通過一點一滴的不斷滲透,緩緩的解決所有問題。
而在這個期間,陸睿更要考慮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何控制局面,保證各方面工作平穩運行,否則一旦不穩,將會導致災難性的后果。
但是陸睿也清楚,用不了多久,隨著這次常委會結束,自己必然會在鶴鳴市樹立起威信,到時候就要忙碌起來了。
“書記,紀委李書記來了。”陸睿正在想著事情,林蔚然敲門走了進來道。
陸睿點點頭:“請他進來。”
眼看著李亞杰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陸睿笑了笑,這應該只是一個開始。
就像陸睿猜測的一樣,李亞杰只是一個開始,緊接著在這個下午的時間里面,組織部長張佳樂、市委宣傳部長王志一紛紛來到陸睿的辦公室,向陸睿匯報工作。陸睿認真的聽取了這些人的工作匯報,并對他們的工作進行了指示,核心自然是以穩定大局為主。
晚上的時候,陸睿原本打算下班,可林蔚然走進來說道:“書記,政法白書記來了。”
眉頭皺了皺,陸睿無奈的搖搖頭:“好吧,你去安排一下,我跟白書記一起吃晚飯。就在小食堂好了。”
白福來是鶴鳴市政法委書記兼任公安局局長,鶴鳴市的政法大權集中在他一個人的身上,可見他的位置之重要。
現在的形勢嚴峻,實話實說,陸睿對于鶴鳴市的政法公安戰線并不是十分放心,也不了解白福來和白東旭兩人的關系究竟怎么樣?所以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白福來找自己匯報工作,陸睿肯定要跟他好好的溝通一下,一來是表示對政法工作的重視。另一方面也是要深刻的了解這一方面的情況。
“書記。您這是?”白福來看到陸睿走出辦公室,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問道。
陸睿哈哈一笑:“我說老白啊,你也不看看這是幾點了,想餓著肚子跟我聊天么?”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白福來道:“剛剛碰上個事情。就耽擱了,要不您先下班吧,我明天再來。”
陸睿擺擺手:“算了吧。你跟我一起吃頓飯,怎么樣?就在小食堂。”
白福來愣了一下,點點頭:“那好吧。”
鶴鳴市委小食堂里面。有市委領導專用的餐廳,陸睿平時也在這里吃飯,畢竟工作太多了,有時候忙不過來。而且平時這里的人也不多,正好可以聊聊天。
說是食堂。可實際上這個餐廳是專門出來的,因為平時偶爾有客人來市委的話,大多數就在這里接待,所以說是小食堂,跟外面的大飯店也差不了多少。亭臺樓閣,樹木蒼郁,環境優美宜人,設施古樸典雅,處處彰顯大家之氣,比之豪華酒店有過之而無不及,陸睿自己喜歡在這里吃飯,因公事宴請客人也當然喜歡選擇這里。
小餐廳里面沒有別人,林蔚然剛剛已經來過進行了一番安排,他很清楚,陸書記和白書記兩個人談話,是不希望有別人在場的,所以他干脆專門把小食堂的人囑咐了一下,上菜由他來,周圍不留服務員,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之后,這才報告陸睿。
陸睿跟白福來到了餐廳之后,心情倒是不錯,對林蔚然笑道:“你也去吃點東西吧,不用管我們。”
林蔚然看了看周圍,發現酒菜都已經上齊了,這才點點頭,轉身退出了房間。
白福來四十歲左右的樣子,個子很高,也許是因為當過兵的緣故,臉色很是嚴肅,看上去有些讓人心生畏懼,但是腰桿卻挺的筆直,坐在那里仿佛軍人一樣。
陸睿對這位政法委一把手的了解并不深,只是知道,即便在常委會上,白福來也是一個不茍言笑的人。平時發言也很少,只有涉及到政法公安戰線的時候,他才會發表自己的意見,其他的大部分時間,白福來都是默不作聲,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望著林蔚然退出去的身影,出人意料的,白福來開口道:“書記,您的這個秘書,很不錯。”
陸睿一笑:“能讓白書記你開口夸一句,蔚然也算值得了。說實話,我原本對這個秘書人選還有些擔心,但是聽你今天這么一說,我反倒是有了信心。畢竟在我們的干部隊伍當中,只要是有能力的同志,還是能夠提到提拔的。”
白福來呵呵一笑,慢慢的說道:“凡是但求無愧于心。”
陸睿一愣,點點頭:“你說的不錯。”
心里面卻是對這個政法委書記高看了一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起碼這個白福來的心里面,是有著自己的底線的,畢竟一個人的內心,從言談舉止當中還是可以看出一點的。陸睿剛剛那一番話,暗暗就是在說外面對于自己提拔林蔚然的風言風語,而白福來的回答,則是告訴陸睿,不要被外界的傳言所迷惑,只要林蔚然是個人才,那作為領導,提拔他就是沒有錯的,做事無愧于心,行得正走得正自然不怕別人暗箭中傷。
回到松江省之后,尤其是當了這個鶴鳴市委書記以后,陸睿最大體會還是覺得當官真要當一把手,副職和一把手完全就是不同的兩種思維狀態。陸睿現在回憶最多的就是以前仁慶市的那段一把手的經歷,如果沒有仁慶市的那一任市委書記,陸睿甚至難以想象自己是否能在鶴鳴市打開局面。
要知道,做一把手最難的地方就是要照顧全局,同時要習慣讓別人做事,而權力的運行有要可掌控。這中間涉及到的東西博大精深,非言辭所能夠表述。
就像現在白福來,陸睿需要倚仗他的勢力在鶴鳴市維護住社會的穩定,而站在白福來的角度,他是既希望能得到陸睿這個新書記的支持,又肯定不愿意承擔那些陸睿交給自己辦的事情的責任。所以如何引導白福來內心的積極因素,剔除其內心的消極思想,讓其為我所用,可以掌控,這內面涉及的東西都太多了。畢竟能做到市委常委的人,其本身肯定就處在一棵樹的節點上,他上面枝繁葉茂,下面也是根系發達,其名義上是一個人,其實背后的關系可能是盤根錯節。而使用人的時候,還要通盤考慮這些東西,這更增加了工作的難度。
人常說當官就是戴著鐐銬跳舞,官做得越大越需要如此,陸睿現在就是典型的帶著鐐銬跳舞,他要將一團散沙的鶴鳴市捏成一團,要重新樹立領導干部和人民群眾的信心,最后帶領鶴鳴市社會各界共同把經濟建設以及其他的各項工作搞上去。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還必須要保證全市社會穩定,這難度有多大可想而知。這就是一把手和副手的區別,這也是為什么干部履歷表上執政一方的履歷分量重的原因。
“陸書記,我今天是來跟您訴苦的。”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白福來面對著陸睿,打開了話匣子。
陸睿一笑:“老白啊,今天咱們倆在酒桌上,沒有領導,只有朋友,有什么話你就說說吧。”
白福來嘆了一口氣,慢慢說道:“書記,您說,這市一級政法工作究竟該怎么抓?抓什么?哪些該管?哪些不該管?這是在當前的新形勢下做好政法工作需要,而如今有的說事政法委只停留在一年開一次政法工作會、表彰幾個先進模范上,工作的主要精力放在綜合治理的具體事務中,抓綜治工作沒有把工作的重心放在謀大局、想大事、總體部署、指揮協調、督促檢查上,而是把大部分精力陷在報表填數、發文件等事務性的工作上,出現這樣的問題,您讓我這個市政法委書記該怎么辦?”
陸睿眉頭一皺,緩緩說道:“要我看,出現這樣的問題主要是市政法委沒有找準政法綜治工作的定位。市級政法委的職能究竟應該如何定位,怎樣才能發揮其應有的作用,我認為在當前形勢下,市級政法委應該成為黨委領導政法工作的參謀部、組織開展政法工作的指揮部、維護穩定的協調部、工作的重點要放在維護穩定、綜合治理和隊伍建設上,工作的主要精力要放在謀大局、想大事、總部署、抓協調、搞督促、究責任上。”
同樣的一番話,在陸睿的口中說出來,跟從白福來的口中講出來,居然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白福來瞇起自己有些發紅的眼睛看向陸睿,驀然間覺得,這個年輕的書記,真的是肚子里面有東西的人物啊。()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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