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宰相大人,有仆人說,事發之前,好像,好像看到揚益小公子一個人,一個人,偷偷地溜進了焰火庫……”
一個管家膽顫心驚地說道。別看耿金宏長得白面無須,斯斯文文的,可一旦發起怒來,任是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什么?是這個小王八蛋干的好事?他為什么要點焰火庫?”
耿金宏愣了一下,隨后更是大怒非常,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寶貴兒子搞出來的事情,耿金宏肺都要氣炸了。真是溺子如殺子,年僅六歲就能干出來這樣的事情,他以后長大了還不得把天捅破個窟窿啊!
“據幾個侍女說,白天隔壁軍部大統領劉忠誠的小女兒來跟公子玩兒的時候,公子為了哄她開心,說,說晚上要放焰火給她看。侍女們都以為是小孩子的話,誰都沒當真,結果,結果了這么大的亂子。”
另外一個內務管家結結巴巴地接口說道,他倒不是有意想“出賣”小公子,而是,這個事情如果現在不說清楚,恐怕他們就真有難了。這事情是小公子搞出來的,還是讓小公子兜著吧,他們腦瓜皮兒薄,頂不起這個罪名啊。
“這個小王八蛋跑到哪里去了?還不把他給我抓回來。這一次,這一次,如果不打死這個混蛋小子,我就不是他爹。”
耿金宏暴跳如雷地大吼著。
整個耿府的人都散出去找揚益了,可找了小半夜直到日上三竿,愣是沒找著這位惹了大禍的小公子。
“人呢?都給我找,馬上給我找,如果中午前還找不到,你們全都給我去死,去死!”
耿金宏又急又氣又害怕,倒不是怕別的,家里著火事小,可如果這個唯一的兒子要是被火燒死了,恐怕他真要一口血噴出來翹辮子了。無論如何,這也是耿氏家族唯一的家丁啊!
“宰相大人,找到小公子了,他,他,他正爬在那棵最高的黑霧松上,天,小公子,你別動,我馬上過來救你。”
一個元素師終于發現了揚益的蹤跡,在空中大叫道,同時身形向下俯沖過去。
“滾開,滾開,不要你救我,我不要下去,如果下去我就死定了,老爹會打死我的。誰敢動我,我就跳下去自己摔死算了。”
筆直挺拔黑霧松上,揚益趴在一條斜斜伸出來的枝干上大叫,那條枝干離地面最少六七碼高,真要掉下來,摔不死也得摔殘廢了。
原來是揚益心里害怕老爹找他算帳,竟然爬上了一株黑霧松。那么高的樹,天曉得這個六歲的孩子是怎么爬上去的。
“小弟,小弟,你,你千萬別干傻事,乖乖的呆在那里別動,讓魔法師先生把你救下來。”
耿府的大小姐耿嵐提著長裙焦急地跑了過來,金色的頭發扎成的馬尾辮在陽光下一甩一甩的。她今年十八歲了,正是她這個長姐從小將妹妹耿娜和揚益一手帶大的,這種長姐的愛堪比母愛。
“小弟,你要聽話啊,爹爹不會打你的,只要你安全地下來就好。”
十二歲的耿娜也跟著姐姐跑了過來,她天生膽小,被弟弟這個冒險的舉動已經嚇得滿臉淚水了,拼命地在樹下向揚益搖手。
“我不,我就不,除非老爹真的答應不打我不罵我我才下去,否則我寧可掉下去摔死。喂,你,還有你,別仗著能在空中飛來飛去的就想把我弄下去的,我告訴你們,如果我真摔死了,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揚益邊哭嚎著邊指著旁邊的幾個使用飄浮術飄在空中想救他下來的元素師們罵道。
“你們幾個,離他遠點兒,快。”
耿金宏此刻也趕到了,看著場面亂做一團,氣急敗壞地把氣撒在了幾個忠心救主的元素師身上。
幾個元素師無可奈何,只好退得遠遠的。
“揚益,好孩子,你下來,咱們有話好好說。”
耿金宏耐著性子勸解揚益,只要把這小子勸下來,那就一切就由不得他了。
“老爹,你別騙我了,我惹了這么大的禍,險些把咱家給一把火燒沒了,你能饒得了我才怪?除非你當場立誓,我下去之后你肯定不打我不罵我不變相罰我,否則,我寧愿餓在這棵樹上。”
揚益這小子才六歲,卻滑頭得不得了,在樹上又哭又叫道。
“你,你,你個小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我堂堂一個宰相,豈能受你一個毛孩子要挾?我……”
正當耿金宏氣得臉色鐵青想要說些狠話的時候,不提防,外面的侍衛跑進來低聲在他面前耳語了一番,耿金宏當即臉色大變,再也顧不得揚益現在的狀況,轉身就走,竟然不理揚益了。
“老爹竟然走了?謝天謝地,胳膊酸死了,哎喲,不好……”
揚益看著老爹可能是又國為什么國家要事不得不走開的時候,終于長舒了一口氣,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正要向下面的兩個姐姐扮個鬼臉,卻忘了這是樹上,兩手一松,登時就從那條側枝上掉了下來。旁邊所有人都救援不及,而那幾個元素師剛才被揚益罵到一邊去了,也來不及救援,樹底下只有兩位姐姐。
“小弟……”
“小弟……”
耿嵐和耿娜都要嚇死了,一齊往前夠,伸著胳膊去接揚益,緊接著,一聲悶響,三人齊倒地,長姐耿嵐接住了揚益的大半邊身子,被砸得直接昏了過去,耿娜被揚益的兩條腿正踹中胸口,也是一口氣沒上來軟軟地躺倒,揚益連嚇帶摔也昏了過去。
這下可好,耿家三姐弟一鍋端,全都躺在地上動也不能動了。
一陣人慌馬亂,所有的仆人和護衛們全都撲了上來,奶娘們哭天喊地,管家們大聲吼叫,侍女們團團亂轉,全都亂套了。
好不容易把三個孩子抬到了堡內,一陣救治,三個孩子終于蘇醒過來。揚益倒是沒啥事,不過,兩個姐姐為了救他可被他害慘了,大姐耿嵐被砸斷了兩根肋骨,二姐耿娜被砸斷了右胳膊,雖然都不算重,可也不算輕,揚益的禍,是越闖越大了。
昊南國皇宮之內,金壁輝煌的帝國議事閣中,一群大臣們正望著被五花大綁的要務閣政務部長,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皇帝路德十世不知是什么原因,已經連續半個多月沒有上朝了,昨天晚一群大臣們苦候半夜讓門衛通報商議東南五大行省遭遇嚴重旱災開倉賑糧問題,可是依舊沒有得到皇帝的回信,可是,今天早晨卻突然間通知各位剛回到家的大臣們說有要事,現在就要開閣議事。可沒想到的,各位大臣剛剛來到帝國議事閣,卻發現要務閣政務部帕特里克五花大綁地跪在那里,據一個內侍偷偷通報情說,皇帝是因為帕特里克有謀反之心,只待這些大臣們到這里之后便要即刻問斬。
蒼天可鑒,這位帕特里克貴為帝國三大內閣之一的要務閣第一閣老,他擔任政務部長這個職位已經六十五年,三朝元老,國家重臣,政治支柱之一,平素對帝國忠心耿耿,辦事做人都是問心無愧,這是有口皆碑的事情,說他有謀反之心,那等于說天上的太陽馬上就要變成冰球一樣可笑。
這,這倒底是怎么回事兒?
一群長老武將們全都聚在耿金宏身旁,望著那位被綁在地上滿臉冤屈的帕特里克,一個個心里難過。
“大宰相,這倒底是怎么回事啊?說帕特閣老謀反,簡直不可能的事情,陛下是不是誤信讒言啊?”
旁邊的帝國財務部部長嘆息著問道,其他人也是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內廷的官員都以三大內閣閣老為首,外廷的長老武將,莫不以大宰相耿金宏為首,這倒不是對立的關系,而是內外分工明確的問題,是英明的路德十世大帝對帝國政治體制的延續和創新。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陛下已經連續半個月沒入閣議事了,今天議事,竟然是要殺帕特閣老,這是為什么呢?”
耿金宏眼中閃出一線精光,隨后精光一閃即沒,嘆息一聲搖頭說道。他也同樣不知。
“連您也不知道為什么?這,這……”
周圍的朝臣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中都是惴惴然,幾位大臣剛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卻聽見廷上金鐘鳴響九下,隨后,路德十世大帝在兩排宮裝侍女叢中由后方的偏門一路走過來,坐在了金案之前。
不過,這位路德十世看起來好像氣色不太好,臉色青灰一片,眼神也不似以往那種寬厚仁和,而是充滿了一種暴虐的神色,看上去像一頭隨時欲擇人而噬的野獸。他的眼神無論是掃過誰的臉上,那位大臣便是一個哆嗦,不由得低下頭去。每個人在膽顫心驚的時候,都不禁有些納悶,皇帝陛下是怎么了?平時他可不是這個樣子,今天他的眼神好可怕。
“各位朝臣,近日來吾有病在身,不便接見,還望涵恕。不過,今天有一件大事卻不得不宣召各位入閣,那就是,近日來,軍機處查出三大內閣閣老之一的要務閣政務部部長帕特里克在家鄉馬德行省囤積重兵,企圖謀反,鐵證如山,現在,請軍機處監察司卡德林宣讀其罪證。”
路德十世大帝開門見山,直接說事兒。還沒待群臣反應過來,軍機處監察司司長卡德林已經從其身后躬身走出,隨后,從身后拿出厚厚的一迭卷宗,當眾宣讀起來。
卷宗冗長空洞,所謂的罪癥里,十條倒有九條是匪夷所思,聽得眾人一陣迷糊。可憐九十六歲高齡的帕特里克被綁在殿下,兩眼眼角都睜出血來,拼命地扭動身體,卻因為嘴里塞了一個大麻核說不出話來,看得眾臣心中一陣惻然。
“罪狀宣讀完畢,請陛下定奪。”
軍機處監察司司長卡德林眼角掠過帕特里克,心中卻是一聲長嘆,隨后轉頭向路德十世躬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