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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局長的話歷歷回響在耳畔,揚益深吸口氣,仰起了頭,望向窗外穿棱不停的車流與人群,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仿佛要把胸中所有的悲痛和苦悶全都吐出去。
“馨馨,我會好好的活著,你,也要好好的,無論在哪里,無論在什么地方。馨馨,你要記得,我愛你,我想你,永遠!”
輕輕閉眼,兩行思念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肆意洶涌……
既然打算要繼續活下去,揚益首先便要琢磨怎么個活法兒。而目前當務之急的是,他必須得先填飽肚子。
因為錢包丟了,連帶的身份證與銀行卡包括他剩下的那幾十塊也全都丟了,他現在翻遍了家里,除了幾塊的毛票零錢之外,根本再也找不到任何面值超過一塊錢的“大票”,家里的方便面也沒有存貨了,現在的揚益用彈盡糧絕來形容絕對不為過。
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他以后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生活的問題,而是,他現在必須要填飽肚子,保證基本的生存需要,否則的話,就算他想好好活著,到最后也要無可奈何地去見馨馨了。
可恨的是,因為極度的自卑以及被別人惡狠狠的瞧不起,揚益在這城市里根本沒有一個朋友,況且他還是個孤兒,也沒有一個能向他伸出援手的親戚,目前的情況,對揚益來說,似乎很糟糕。
“唉,實在不行,還是回公司去碰碰運氣了,但愿公司還能要我。”
揚益搖頭苦笑,最終拿定了主意。
其實,這么做他心里也很別扭,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回去公司,不愿意去面對那樣一群卑鄙、齷齪、將自己的快樂建筑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人,尤其是那個可恨的周妖嬈。
“這個女人真該死!”
揚益一想起周妖嬈那天說的話,做的事,就氣不打一處來,低聲咒罵道。
無論公司里有多少他不想去面對的人,沒辦法,現在他還得回去。目前只能回去公司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有希望讓那個心慈面善的人力資源部呂主管高抬貴手的開開恩,讓自己重新回去上班,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暫時還不至于餓死。
或許,公司里只剩下呂主管這樣一個好人了,這么多年,如果不是他護著自己,恐怕自己都要被公司里的人欺負死了。
“我發誓,再沒人能欺負我。欺我者,我要讓他付出十倍的代價。”
揚益握著拳頭對天高呼。
既然活著,既然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好,就讓一切都徹底地改變吧,揚益也不想再做以前的那個窩囊、卑微、可憐的揚益了,馨馨盡管不在了,卻給了他最大的信心和勇氣,他決定要像馨馨臨終前說的那樣,要好好地活著,活出個樣子來,這樣才不辜負馨馨對他的一腔深情,不辜負馨馨拼死救下了他。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揚益就準備出門“上班”去了,說實話,他對這一次回歸,多少有些底氣不足,畢竟,他已經離崗一個多月了,如果按照公司的慣例,無故曠工超過十五天就視為自動離職了,但愿,呂主任那里能夠開開恩,繼續賞他口飯吃。
臨出門前,揚益特意照了照鏡子,唔,雖然人有些憔悴,不過看起來還算不錯。
嗯,等等,揚益的眉頭皺了起來,盯住了鏡子里的那個人,不知道為什么,一種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涌了上來,讓他很疑惑,這個人,真的是自己嗎?
揚益對自己的個頭和長相向來很自卑,可現在,一個多月下來,他對自己的個頭倒有些信心了,以前不足一米六五的個頭現在已經猛躥到了將近一米八,雖然有些讓人不敢相信,可這畢竟是活生生的事實,況且這一個多月以來,揚益已經適應了這種變化,倒也沒什么了。
關鍵是,鏡子里的那個人,那副長相,好像與以前有些不大一樣了,可是,具體哪里不一樣,揚益也說不出來。
沒錯,依舊是以前的自己,大致上,并沒有什么變化,可是卻再非以前的其貌不揚,而是,從眉宇間,從眼睛深處,多了一種令人一望過去就心神悸動的氣質,這種氣質內斂而不張揚,卻時時刻刻提醒著周圍的人,他有多么的與眾不同。
這種由內而外的悄然變化,讓揚益百思不得其解。
“大概,是經歷得多了,看破了很多東西,讓我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了吧?”
揚益搖頭苦笑了一下,又想起了某些往事,一抹憂傷就那樣輕輕涌上了心頭,被他呼出口長氣,輕輕地壓下了。
不再理會身上的任何變化,簡單地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揚益出門而去了,他自己也不清楚,茫然而未知的命運,究竟會怎樣。
剛一出門,便聽見一聲尖叫,“揚益!”
揚益不提防,被這把尖利的女聲給嚇了一跳。回過頭去,卻發現是原來的女房東正奔著他奔了過來,臉上呈現極度的亢奮。
有必要聲明一下,上個月月末的時候,揚益就已經到了應該交房租的日子了,只可惜那幾天他經受了巨大的挫折與打擊,結果拖欠了三個月的房租也沒付,就來了個人間蒸發,女房東急得直跳腳,現在隔了一個多月,終于逮住了揚益,女房東高興壞了。
“李大姐,對不起,對不起啊,房租我過幾天就會給你,你別著急,別著急哈。”
揚益訕訕地笑著,頗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事情確實錯在自己,好幾個月的房租都沒交,有些說不過去了。
“你……咦?你真是揚益?”
女房東正跳著腳奔著揚益奔過來,可是奔到近前,卻有些吃不準了,眼睛里閃爍著驚詫的目光疑惑地問道。
畢竟,揚益的變化太大了,接近一米八的個頭,再加上內形諸外的氣質上翻天覆地的變化,怎么看上去都像一個深沉成熟的男人,而不像以前那個遇人唯唯喏喏不敢說話的自卑男孩子。
“我是揚益,李大姐,你不認識我了?我真的是揚益,否則的我也不至于主動要求還債吧。”
揚益摸著鼻子笑了,從心底往外說,當別人看到現在的自己發出驚訝的嘆息時,他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得意的,這也更給他增加了做人做事的信心與勇氣了。
無論怎樣,以貌取人都是自古以來相傳不變的潛在道理,這沒辦法。就如同,一個丑女和一個美女同時去應聘,盡管丑女才學滿腹,卻極有可能落淚敗北,而美女應聘上的可能性要比丑女多上百分之二十的可能,這個道理用在男人身上其實也同樣適用。
沒辦法,現實總是有著讓人無可奈何的殘酷性與多重性,大概,這與人性深處天生的審美劣根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這個事兒,也說不清是誰對誰錯了。
“你看起來有些不太像啊?怎么突然間長高了這么多,剛才如果不是看你的正面,而是看你的背影,恐怕我都認不出你,又讓你給溜了。”
女房東李大姐目不轉睛地盯著揚益,目光中開始流露出極其驚訝與隱隱約約的欣賞的表情。
的確,做為一個成人來說,身高上在短短的一個月間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這確實讓人有些費解。不過,好在這已經是一個各種怪異事件層出不窮到讓人麻木的社會,在這樣的社會里,再奇怪的事情也只能是一時的新鮮而后就失去了討論的價值與韻味,畢竟,怪事太多了,人們都習慣為常了。
所以,李大姐的目光只在揚益身上巡回了幾圈,當認定他是揚益的時候,已經不再感到驚訝,開始發飆了。
“你個小呂八蛋,趕快交房租,一個月四百,三個月一千二,再加上下半年的房租合計三千六百塊錢,今天你必須你給付清,否則的話,就收拾你的東西滾蛋!”
女房東開始跳腳發威了,也真難為她了,那么胖大的身子,怎么就能跳得起來?!她也不怕把樓道里的樓板蹦塌了。
“大姐,你就寬限我幾天吧,其實上個月原本我要交房租來著,后來,我的一個朋友需要錢,就先借給她了。
大姐,我真不是欠帳的人,你就容我幾天。上些日子我出門了,這幾天才回來,你放心,我肯定能還上這筆錢,只不過需要點時間。”
揚益搓著手,陪著笑臉說道。畢竟是自己理虧,這個事兒還得好說好商量的。
“不行,我管你出不出門,干什么去了,今天你必須還錢。我還告訴你了,你們公司我都去了,他們說你因為陽、萎的事兒被人知道了,結果尋死去了。你要死了,我上哪兒找你要錢去?”
由于拖欠房租,再加上無故人間蒸發一個多月,女房東氣不到一處來,說話就有些過份,說到這里時,臉上已經露出了曖昧與鄙夷的神色來,說到底,男人的雄風才是男人自信的底氣與本錢,如果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床上不行了,無疑,做為男人的信念就會全面崩塌,也會遭遇到無數曖昧與譏笑的目光。
不過,現在的揚益卻沒有以前那種一遇到這種打擊就欲生欲死的感覺了,因為,那已經成為過去,現在的事實是,他很男人,而且男人得不得了,這讓他聽到女房東尖利刻薄甚至有些惡毒的話時,只能感覺到好笑,而不是郁悶與悲憤欲絕。
“呵呵……”
揚益不置可否地一笑,并沒說什么。
“不用笑,其實,揚益啊,我也很同情你,做男人做到這個份兒上的確很難,甭管是天生的還是后天的,這事兒都不是你這樣正值年輕的小伙子所能承受的。不過,做人還得看開點兒,好好地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其實,每個人活著都不容易,大姐也是一樣,我是靠租房子吃飯的。
唉,別怪大姐逼你,今天如果你拿不出房租來,我也只能讓你卷鋪蓋走人了,畢竟,你交不出房租來,我只能再租給別人,總不能讓你賴在這里白住一輩子吧?
你就當是同情大姐,把房租交了吧,我們家孩子正上大學,一年一萬多的學費,我也是很為難啊!”
大約是感到自己剛才的言詞與態度都有些太過尖銳刻薄了,女房東略略有些不好意思,語氣放緩下來,不過要房租的態度絲毫沒緩,依舊是步步緊逼。
“大姐,我,我現在實在沒錢啊,回來兩天,餓了一天半的肚子……”
揚益真是無可奈何了,苦著一張臉說道。
“還差多少錢?”
就在兩個人一個步步緊逼,另一個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不提防,旁邊有一個女聲響了起來。
如果說命運總是以愛捉弄人的方式來詮釋所謂的人生的話,無疑,現在的揚益就面對著一種既尷尬又惱怒又無奈的命運。
因為,轉頭之間,他看到了郭雅蘭,沒錯,就是郭雅蘭,是他以前的那個女朋友,差點因為裸的背叛懷血淋淋的傷害與欺騙而導致揚益自絕于他鄉的那個女朋友,郭雅蘭。
揚益的眼神凝固了,望向郭雅蘭的神色十分復雜,經過了那么多的人和事,他現在說不清楚,對這個女人倒底是恨是愛還是其它的什么。
郭雅蘭抬頭看了他一眼,當看到他近乎翻地覆地的巨大變化時,眼中禁不住滿是驚訝,如果不是揚益的面容還沒有改變,如果不是他耳畔的那道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的刀疤還提醒她眼前的這人就是揚益,她幾乎都不敢相信這個人就是揚益。
看著揚益,她的眼神由最初的驚訝逐漸轉變為欣賞,甚至帶著一種無法訴說的悸動,她的眼神亮了起來。
只是,揚益望向她的眼神卻是那樣兇狠悍厲,讓她看了兩眼之后,便不敢面對他的眼睛,只是轉過頭去望著胖胖的女房東,再次問道,“他欠你多少錢?”
“不多,加一起三千六百塊錢,拖欠及預付的房租都包括在內。”
女房東隱約記得這個女孩子好像是揚益的女朋友,她見過幾次,還算有些印象。只是,她去揚益公司要帳的時候卻聽說了,揚益好像就是因為這個女人而想尋短見的,怎么,現在他們又復合了嗎?他們倒底是什么關系?
不過,無論他們現在是什么關系,這可都沒女房東什么事兒,現在當務之急的是要到錢才是真格的。166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