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門口這一大幫子群情激奮,都一個個叫嚷著要去討個說法的老大爺老大媽。揚益心里像是冬日里的陽光一般溫暖,擦了擦眼角溢出的馬尿。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都安靜下來。此刻的揚益感覺自己頗有當年某領導人在天安門講話的做派。
大家眼光都從始至終的盯著揚益,自然也第一時間看見了揚益的手勢,明白了他的意思。都不約而同的將表忠心的話給生生咽了下去。一時,黑壓壓一片人竟然聽不到一丁點的聲音,安靜的有些出奇。
揚益見大家都聽話的安靜了下來,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就當是領導臨講話之前喝茶了,對著大家和善一笑。才朗聲說道:“說實話,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么自豪過。今天,我在這里看到了你們對我的態度,看到了你們對我的支持。我很高興,真的。將一名醫生當成這樣,值了。”揚益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都掃了一遍,頓了頓才接著說道:“我也就不廢話了。現在,咱們開始治病救人!哦,還有一件事情要和大家說。”揚益停了一下,醞釀了一下措辭。“我其實還有一個身份,就是醫科大學的學生。哦,不,現在應該說是那里的老師了。你們別問我怎么一下子從學生變成老師的,我也沒搞明白,反正很難解釋清楚的。所以。我以后可能不會經常的在這了,一般是沒課的時候在的,等我弄到課程表的時候在這兒貼一份,你們自己看看吧。”揚益指著診所的大玻璃門笑著說道。
幾百號人目瞪口呆的望著揚益,心里都好奇他是怎么從一個學生變成老師的?可是揚益有言在先,大家也只好忍住不問。
日,還好老子有先見之明。要不然解釋到天黑估計也解釋不清楚。揚益看著一雙雙好奇的眼神,悄悄的抹了把冷汗。補充道“要是誰有病的很重的話,你們可以告訴他讓他直接打我的電話!”揚益又把自己的電話慢慢的念了一遍,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幫人像是聽話的學生一樣掏出手機急忙將電話存上。笑著搖了搖頭,才準備開始行醫。
“揚醫生,不好啦,封診所的那個人又來了。”人群后邊的一個小伙子一邊扯開嗓子給揚益通風報信,一邊用自己的身子堵住了曾元一行人三人的路。
揚益微微一愣,目光深邃的盯著急匆匆趕來的三個人。嘴角泛起一絲古怪的笑意。然后自顧自的走進了診所。
其他人一聽是那個人,也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退縮。都自發的將曾元幾人給圍了起來。大有只要揚益一句話,就開始圍毆的架勢。
曾元今天本來心情還是不錯的,可是自打接了姐夫的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就徹底蔫了。剛接通就被一頓臭罵,然后只說了一句有用的信息,‘你他媽給老子捅大簍子!’最后又被帶著往他剛帶人查封的診所趕來。曾元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惹到惹不起的人了。心里一直琢磨著那個小小的醫生到底是什么來頭,一抬頭就看見起碼被百來號人給圍住,曾元臉上一臉的恐慌。大聲喊道:“你們要干什么?我告訴你們,你們可別亂來。毆打國家干部是會坐牢的。”
旁邊一個微胖的中年人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曾元的腦袋上。低聲罵了句傻貨。然后又恢復了一臉的賤笑,對著一幫虎視眈眈的老大爺老大娘道:“各位大叔,大嬸,你們別誤會,我們今天來是對查封診所一事賠禮道歉來的。”
眾人一聽不是來挑事的,都不自覺的松了一口氣。和當官的對著干,這可是頭一遭,要說不害怕那真是太假了。一聽這個當官的還算好說話,眾人心里都樂了。原來這些官也是人生肉長的,并不是吃肉不吐骨頭的魔鬼啊。
那人賠笑了半天,也沒見到那個所謂的醫生。踢了一下身邊還一臉沮喪的小舅子。低聲道:“這么多人。到底誰是那個醫生?”
“我剛看見他進了診所。”曾元眼神有些陰翳的遙遙望著診所方向。因為這次的事情,自己的鐵飯碗估計都保不住了。對于這個醫生,他可是恨到了骨子里了。
那人對著周圍一幫人露出一副自認為和善的笑容。低聲道:“麻煩讓讓好嗎?我們這次來是要向那個···那個揚醫生道歉的。”
其他人自然也不好說什么,只好自覺的讓開一條道。那人道了聲謝,便急急往診所走去。
揚益優哉游哉的喝著茶,眼神玩味的看著三人,心里卻冷笑不已。要不是劉瑞琪的能量,他們恐怕就是另外一副嘴臉了。
微胖的那人輕聲咳嗽了一聲,打破了沉默的氣氛。臉上帶著公式化的笑榮,掐媚道:“這個···揚先生,關于診所被封的事情我想應該是一場誤會。希望揚先生不要放在心上。”說著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邊的曾元。
曾元一臉不樂意的從包里掏出一張支票放到揚益面前。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道:“揚醫生,這次的事情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這是一點小小的心意。希望揚醫生可以不計前嫌。”
揚益瞄了一眼,后面起碼有五個零。又是一個國家的蛀蟲。揚益心里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臉上帶著一絲不屑。笑問道:“先生貴姓?”
“我姓許名振宏,只是一名為民服務的人民公仆罷了。”許振宏雖然說的謙虛,但是臉上卻不自覺的露出些許的傲色。
揚益差點將嘴里的茶吐了,真是太惡心人了。看那肥頭大耳模樣,怎么看也不像是人民公仆吧?人民的噩夢還差不多。揚益冷笑著追問道:“那能問一下許先生的工資是多少嗎?”
許振宏微微一愣,腦子一下子沒轉過彎來。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月工資四千!”
“哦?”揚益故意露出一副好奇的樣子,拿起桌上的支票,道:“這是五十萬嗎?這得許先生多少年的工資啊。你怎么舍得給我呢?”
“額?”許振宏臉色終于有了些許的變化,眼神里閃過一絲陰翳。強笑著說道:“我老婆做了點小生意,所以還是有幾個閑錢的。”
“哦。”揚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后又低頭喝茶,就好像剛才他什么話也沒有說過一樣。
許振宏什么時候受過這氣,要不是這些年在官場上將棱角磨平了些。他早就拍桌子走人了。壓下心中的怒氣。不冷不熱的說道:“揚醫生,你看這件事是不是就這么著了?”
“啊?什么事這么著了?怎么著了?”揚益裝傻充愣,一副我不明白你說什么的樣子。
“就是封診所的事。”曾元一臉怒氣的說道。要不是姐夫說過這人不能惹,起碼不能明著惹。他早就將揚益那張欠抽的臉給揍開花了。
“哦,這事啊,你也知道,我這幾天沒有病人上門,損失了好幾百萬呢。而且我老婆和孩子也迫不得已的住到了外面,一天的花銷下來也要十幾萬。這樣吧,你在支票的后邊加一個零,咱們就揭過這事,怎么樣?”揚益一副我吃定你的樣子望著許振宏,輕輕的將支票又往他們跟前推了推。
“你這是漫天要價,想都不要想。”曾元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被人騎在脖子上拉屎,他從小到大還沒這么憋屈過。“姐夫,咱們走,我還真不信他只手通天。”
許振宏眼神陰晴不定,權衡了許久,才道:“揚醫生,事情還是不要做絕了的好,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不是?再說你診所的衛生條件,醫療條件合不合格,這個也沒用具體的標準,都是對人對事的。”
“你威脅我?”揚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字一頓的說道:“告訴你,我這人最怕別人威脅我了,今天的這事兒談崩了。門在那邊。”揚益直接指著門,冷聲說道。
許振宏也想有脾氣的摔門而去,可是一想到今天老領導的口氣,他不得不忍氣吞聲。繼續說道:“揚醫生,這診所好像還處于查封期間吧?你怎么今天就開門行醫了?”
“我操,我回來拿東西不行啊?你那只眼睛看見我行醫了?”揚益氣死人不償命的罵道。心里將這個許振宏給鄙視的一塌糊涂。也不知道這么豬腦子的一個人怎么混到現在的職位的?這不是丟國家的臉嗎?
許振宏的眉頭緊緊的皺到了一起。厭惡的望了揚益一眼,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既然揚醫生這么說了,那好。”許振宏咬了咬牙,從口袋里拿出一支筆又重新填了一張支票遞給揚益。“這是五百萬,希望揚醫生不再追究這事。”
“姐夫···”曾元一臉肉疼,那可是五百萬啊。夠自己逍遙快活一個月了。就這么白白的便宜了這個王八蛋,他開一輩子診所也掙不到這么多。
曾元的后半句話還沒說出來就被許振宏凌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自己也心疼,可是一想到只要在這個位置上就能撈更多的五百萬,許振宏心里也就舒服了許多。
揚益倒是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副局長都這么有錢。心里后悔有些要少了。可是還是含笑借過了支票。笑道:“許先生果然爽快,這事咱就當沒發生過。”
“那好,揚醫生,我們就不打攪你治病救人了。”許振宏笑瞇瞇的說道。
“嗯,那我就不留你了。”揚益依舊笑嘻嘻的抿著杯子里沒剩多少的茶水,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
“嗯”許振宏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又拿出一張紙遞到揚益面前。道:“你的診所據我們調查,各項指標都合格。所以從現在起解封了。”
“謝謝。”揚益欠了欠身,從許振宏手里接過。從始至終屁股就沒離開過椅子。
許振宏一直保持著狐貍般的笑容,看起來真像是揭過了這件事。可是曾元卻是一臉怒氣。臨走的時候還不忘狠狠的瞪了揚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