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的一組人剛剛和大家分散,就在前邊不遠的地方碰見了渡江回來的五個人,確切說是三個活人兩具尸體。
“是你!‘老臭蟲’!”一向以冷酷無情著稱的“酒鬼”認出了來人,幾乎要哭起來了,倒是向來不動聲色的“老臭蟲”一直很本色:“沒啥,弟兄們還好嗎?接應上了吧?”
“什么接應上了?”“酒鬼”吃了一驚,“老臭蟲”一撥人是他遇見到的第一批弟兄!
“我們從火輪上過來的人,骨干和傷得比較重無法自己劃船的,都先到了,我是和他們一起到的;這是我折回去救出的幾個弟兄,可惜有兩個沒撐住……”“老臭蟲”很驚訝:“八十七師的邢龍帶隊,‘叫子’、‘單耳’他們都在那一隊啊,沒碰見?”
四周是茫茫白雪,應該會留下足印,但是大家都沒發現;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根本沒走多遠,在還是下著雨雪的時候就停下來了,他們還在江邊一帶!太危險了!“酒鬼”和“老臭蟲”不約而同猛皺眉頭……
最大的一撥人竟然走在最后!但是想想就覺得很正常了,這一撥乘船過來的人大都是傷得最重的,像那些被鬼子用鐵絲穿了鎖骨的很多就在里邊,他們能撐多遠?至于那些護衛他們的弟兄,誰能夠在這情況下拋下弟兄自己回來!?
“走,通知其他人,快速向江邊插!”酒鬼趕緊下了命令,除了留下一個人護送兩個剩下一口氣的弟兄沿路回去,其他人全部加速前進。
“你怎么折回去撈了這幾個弟兄……”“酒鬼”忽然覺得很奇怪,“老臭蟲”不是也乘船過來的嗎?怎么他沒和大家在一起?
“大家過來了,可沒見營長……”“老臭蟲”道:“咱們從羅店活著回來的弟兄可沒幾個了……再說,劉峻嶺那小子說了,要是我把營長撈回來,他請我嫖……”一絲很下流的笑意忽然浮現在臉上。
明明是自己放不下弟兄,明明是一種不理智的沖動,但這就是老兵,永遠不愿意流露自己的感情,寧愿用一個下流的玩笑去掩蓋自己的高尚或者傻!
“成啊,算我一個,要撈著了,我也請你……”兩個老兵淡淡的互相笑了笑,又向東出發了。
“咱們營長以前有個外號叫‘草民’,他自己蠻喜歡的,他說他就是個小老百姓,抗日也是做了個小老百姓的本份……”吃了一大碗雜糧糊糊,劉峻嶺出了一身汗居然退燒了,畢竟是練家子出身;身體一好就話多,劉峻嶺開始和那幾個農民扯開了——他還想套套他們,看有沒有更多的糧食呢。
幾個農民現在都已經不怕這些軍人了,他們收了錢,把藏著的糧食拿出了很多讓這些官兵們都喝上了一碗不算太稀的雜糧糊糊。
他們知道了這支部隊的長官就是難民口的救苦救難的曹小民長官,那個力挽狂瀾,在最后時刻依然組織各種力量強搶渡難民而自己卻還在南京死戰的英雄;他們知道了這支軍隊是不會搶掠老百姓的;他們知道這支軍隊每一個人都殺過鬼子,很多的鬼子……當然,他們也知道這支軍隊目前幾乎人人帶傷個個有病!
正當劉峻嶺把幾個農民感動得快要把他們其他的存糧拿出來的時候,忽然大門被推開了,一個士兵帶著寒風闖了進來:“報告連長,兩公里,鬼子一個騎兵班,十二人,正東方向過來……”
鬼子來了!?屋子里的官兵們忽然想打了興奮劑一樣,包括那些看上去半死不活的還在高燒當的人,全被“鬼子”兩個字把精神頭提了起來;一瞬間這些病人又全部成了軍人,一上戰場就會眼袖玩命的軍人!
“老鄉,你們能不能幫個忙?”邢龍稍微想了一下對那幾個農民道:“我想請你們去帶那幾個鬼子過來……”
幸好自己的傷不在鎖骨上,可以開槍……“砍刀”趴在雪地上,身上還覆著一塊麻布,麻布上再堆上淺雪;寒氣很快穿過了棉衣滲了進來,但是這股寒意卻讓他感到無比的清醒。他用左手捧了一點雪拍到右手的掌心,那里是他被鐵絲穿過的部位,但是很快他的手就被冷得發僵——看來這個辦法不能止疼,他開始拼命揉自己的手指……
他從廢墟的尸堆里走出去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那個想阻止他的弟兄叫自己“小北”,但是現在他知道了,他還知道那個叫“砍刀”的大男孩曾經用槍瞄準了自己的背心但卻始終下不了手。現在他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作“小北”了,他要記住這一次的恥辱和慘痛,現在他的位置就在“砍刀”的對面,在他的北方……
所有的三十幾條槍全部都用上了,在倉庫東邊的一個小土坡后,按照邢龍他們估計那些想要把他們全部活捉的鬼子騎兵會在這里下馬摸過去,那么這里就是鬼子的埋骨場!
遠處的鬼子很快就出現了,他們驚喜地得到一個農民報告說有二十幾個士兵渾身濕漉漉的到了他們的田莊,把他們的糧食全部搶光了,還把他家唯一的下蛋老母雞殺了……太好了,這就是他們的目標,他們就是奉命追進荒野農村去剿殺那些渡江的騎兵分隊。通過翻譯狠狠地夸獎了一番這個農民,并說會給他賞金后這些鬼子就把那個老鄉帶上了大洋馬一溜煙往田莊沖了……
“砰!”一聲槍響讓雪野顫抖起來,正間的一個鬼子忽然一頭栽在地上,“砍刀“連忙扣動扳機,但是槍機竟然被凍住了!該死!“叭叭叭……”槍聲大作響成一片,把周圍樹枝上的積雪震得沙沙地往下掉……耳邊還留著槍聲的殘響,眼還看見樹上往下掉的積雪落個不停,但戰斗已經結束了。“砍刀”眼睜睜看著自己瞄準的的鬼子被一槍爆頭……他娘的,不是自己開的槍!和他同樣郁悶的是兩個機槍手,他們負責補槍和壓制;但是很顯然他們是多余的……
全是百里挑一的神槍手,一擊即,就那么簡單——排級部隊成功的對班級部隊的伏擊從打響到結束不應該超過十秒鐘!
帶路的老鄉站在鬼子叢忽然聽得槍聲大作,一時慌了神,等他記起來那個邢長官叮囑他聽到槍聲就趴下的時候,卻已經看見那個長官笑呵呵地沖到他跟前了!
“膽子挺大啊,老鄉,真敢站著看鬼子怎么死啊?”笑呵呵的邢龍把二十響插回槍套,卻看見那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忽然看了一下身邊倒了一雪地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血的鬼子尸體“哇哇”大叫奪路而逃……
槍聲!怎么回事?救援隊的戰士們一個個定著,不自覺地看向“酒鬼”。
“是弟兄們在打伏擊!”“酒鬼”興奮地跑了起來,向著槍聲響起的方向飛奔,“老臭蟲”也一樣……為什么一定是弟兄們呢?幾個跟在他們身后的士兵想不通喘著粗氣追上去問道:“連長,為什么是弟兄們,為什么不是鬼子,那是三八大蓋啊……”
“笨蛋,如果是鬼子在槍斃人,肯定用機槍啊,剛才響了幾槍?聽清楚了嗎?應該是三十多支步槍在一起射擊……”酒鬼興奮地道:“還不賴,一下子就聽出那是三八步槍,打過不少仗了吧……嘿嘿,沒聽出來在三八步槍之前有一聲槍響是盒子槍嗎?那是長官的發令槍啊,其他步槍都只開了一槍,兩秒內命結束戰斗,應該是弟兄們在伏擊一個班的鬼子……出手的全是百發百的老兵,除了我那些老弟兄們放眼全軍還有哪些部隊能做到這樣干凈利落!”
帶著一身的自豪,為了兄弟們感到的自豪,兩個從羅店殺出來的老兵腳下生風地奔跑,把其他的士兵都拉開了好一段。
正在飛奔的其他士兵們不由得肅然起敬:什么叫百戰老兵,什么叫閻王爺?這就是!光憑著幾聲槍響就能聽出來這么多,想到了這么多!
“單耳!看誰來了!“大門猛地推開,“叫子”一進門就大聲歡叫……
“噓噓……他媽快關上門!”“單耳”幾乎是在尖叫!
袖著雙眼,“酒鬼”快步上前把剛從鬼子身上脫下來的棉襖披到“單耳”身上,到屋外打埋伏的三十多人竟是把兩百人的衣服全穿上了,屋里的弟兄全是赤條條的!
因為感動,渡江的弟兄們太苦了!從屋外進來的救援隊的士兵一個個不知不覺眼淚就奪眶而出。因為感動,援軍終于到了!屋里的傷員們淚流披面……
“別再叫我單耳了,現在我是連長……”
“誰叫你姓陳……”
“他娘的你找一個姓是雙耳的出來……”
“聶……好像也不對,這個是三耳……”
各種的無聊,各種的玩笑、黃段子、地方小調一下子充斥了倉庫。死里逃生后的松弛,弟兄們重逢的歡快……一伙人,相熟的和不認識的弟兄們一個個歡呼雀躍,把那幾個老鄉看得云里霧里的:這群人剛才看上去怎么還像半死不活似的!?
援軍終于來了,但不是軍方派來的,是弟兄們自己來的;在烽火歲月,老兵們最后的依憑就是兄弟!
(昨天的后是在和另一個軍寫手Q聊之后的感觸,沒想到今天自己的袖包打賞倒是大增,感謝弟兄姐妹們。網站也好,靠寫吃飯的寫手也好大概都不會像我那樣把現狀抖出來吧,但這是真實的情況,和我Q聊的寫手每天只有八十幾個訂閱,靠著微薄的打賞和全勤獎……我也不知道他怎能勉強度日,大概自己不靠這個吧。除了上一本書剛上架的兩個月從稿費拿了點錢出來請客外就沒看過那個賬戶了,打賞大增倒真的不必要。如果各位有同事朋友也喜歡上網看書,告訴他們一聲現在的網絡寫手境況,號召一下花錢看正版就好了……對了,那天Q聊才知道上重量推薦和大家的推薦票是有很大關系的,兄弟姐妹們別的好省,推薦票別省啊!哈……昨天的后在今后的章回還會不時出現,為的是多喚回幾個看盜版的朋友,不會占訂閱,大家別介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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