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幸存者第三一八章哀哉
（……我們有很多能征慣戰的將領都在國家和軍隊最需要他們的時候離開了，是不得不黯然離開，他們空懷著報國的志愿卻不得不眼睜睜看著昔日同袍血戰而自己無法出一分力，他們的離開僅僅因為派系的斗爭……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這一次東行，何嫣也是隨員之一，她親歷了幾次和日軍的交手之后，親身在幾次部隊的集結講話后，她已經有了一種奇怪的心思：幫助曹小民完成他所想的一切！
曹小民真的一心在抗戰，他愛民如子，這些都是不容置疑的，何嫣親眼看見過。現在在何嫣心里，竟然有一種對曹小民的崇拜心理，這就是一個抗戰的標桿式人物，不是宣傳或者虛構出來的，他就是這樣一個真實存在的人。
何嫣非常希望新四軍能和曹小民達成合作，因為她始終不能接受自己的部隊、自己的同志竟然是破壞抗戰的人。不是嗎？她在這段時間知道了很多為了抗戰去舍生忘死的同志，她寧愿相信他們是因為別的疏忽和錯漏遭到紀律處罰而不是僅僅因為他們堅決主動和鬼子作戰；她怎么也不能接受她的同志們會是實際上在破壞抗日的的一群……
“繼續求實曹小民意思，隨時報告，務必清楚曹小民對我軍我黨態度…….”何嫣剛剛接手電報接收工作的當班，在發出通訊安全時便馬上收到了新四軍總部的消息……
曹小民卻在另一處閱讀著另一份密電：蔣介石再次催促他到武漢！
雖然字里行間蔣介石說得很客氣，大意是說知道曹小民無時無刻不在心系抗戰他心里既感動又開心，但是抗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戰爭中提高自己也是一個抗戰軍人應該完成的自我修煉……其實說穿了，蔣介石就是讓他立即起行！
“看來，這一次要是再不起行，委員長那邊很難說得過去……”曹小民召集了蘇北的幾大干將商議起來：“但是目前新四軍那邊陳毅有意和我對話，卻是一個一勞永逸解決他們的機會，我覺得就算我去了武漢，這邊也必須進行……”
曹小民如此看重陳毅，雖然李添豪等人不打清楚這個對手，但也不敢輕視了。
“司令這趟去武漢，說不定也是個好事……”李添豪道：“我蘇北各軍和共黨部隊那是水火不容的，我想那陳毅不一定會這么容易上當……我在想，萬一我們的行動失敗，倒是可以找一個借口，殺他是我李添豪的主意，哪天司令員回來了，說不定還有第二次機會……”
“添豪講得對啊！”老蔡是第一個贊成的：“畢竟如果我們做掉陳毅，這在百姓眼中始終是一個發起內戰的罪人；如果長官不直接參與這事，有什么輿論上的東西也可以不受牽連。一旦行動失敗，我們就把一切推到添豪的身上，長官到時候再發出第二次友好表示，和陳毅的面對面談判很可能會繼續進行，我想他總不能在我們手里逃掉兩次吧？……”
結果很快就商定了，曹小民馬上啟程到武漢，這里的事情就交給李添豪出面處理。為了做鋪墊也為了軍隊的實際需要，會由張景岳出面接觸，傳遞信息給新四軍，讓他們幫助五十七軍把一批從上海的歐洲軍火商處購得的迫擊炮彈運送到江北。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信息，就好像曹小民的部隊要試探新四軍到底會不會和自己合作；同時也是故意要欠他們一個人情。人就這么奇怪，總是覺得別人欠著情會還，一般是不會往另一個方向想……
在另一邊，新四軍的高層也在猶豫著，到底要如何和五十七軍進行更深入的接觸——現在的五十七軍已經不是原來那支半個軍的軍官都親共的部隊了，在和波田支隊的死戰中，那些骨干軍官非死即傷，而核心常恩多、萬毅也身負重傷被轉移到后方治療。從曹小民一向的立場看，他絕不會對有認同感，如果和五十七軍進行談判，該談什么？誰去談？
就在新四軍的高層們在為此猶豫不決的時候，忽然收到了情報，希望新四軍能夠為他們沿路護送一批迫擊炮彈！這是什么意思？雙方可是一直互相暗算打得你死我活的呀！難道是曹小民要表示一種礀態？情報很詳細，連需要運送的彈藥數量、接貨地點和時間都一清二楚，很顯然這是曹小民擺出礀態信任新四軍，相信他們會為的彈藥保駕護航。
雖然這些是迫擊炮彈，新四軍在江南的部隊并沒多少這種81mm口徑法國炮，但是迫擊炮彈當手榴彈用也是不錯的；曹小民就真的不擔心新四軍自己打這些彈藥的主意？
“這是個好的開始，從我們的各方情報分析，曹小民是一心抗日的；要說他為了在蘇北這塊敵后戰區站穩腳跟堅持抗戰而選擇和各種武裝力量尋求和平是可以理解的，我看人家既然表現出這樣的誠意，我們也大度一點嘛；我們安排一下幫他們這個忙，在軍火過江時順便提出希望和五十七軍進行高層對話，這個對話就由我自己去談吧！”陳毅提出了他的意見。
陳毅親自去和曹小民談判！？現在蘇南共有新四軍部隊兩個支隊，陳毅是整個蘇南新四軍的最高領導，萬一出了什么事，這對蘇南新四軍的打擊可太大了！陳毅提出的意見在上呈中央后，幾乎不到半個小時就收到了回復：不同意！
“看來還要多做些工作才行，必須要說服中央……”陳毅看了回復，皺了一下眉毛對粟裕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現在的蘇北形勢嚴峻，如果我們按照常規出牌，是無法擠進去的，必須要利用好每一個特殊的機會！”
雖然中央還沒批準，但是陳毅自己是決定了：找個機會過江會會曹小民！
曹小民此刻卻已經在出發往武漢的路上了，他身邊帶著一個排還有幾個必要的文職人員，包括何嫣。帶上何嫣是因為不能讓她有機會把曹小民已經秘密離開蘇北去武漢這一消息泄露，其實何嫣和大多數警衛員到目前為止也還不知道曹小民是要去武漢，大家都以為曹小民是要到淮陰去會晤韓德勤。
當然，曹小民確實會順路到淮陰和韓德勤見上一面，因為到目前為止打著于學忠旗號和南京偽政權的談判并不順利，南京方面竟然要求各部必須全部撤出蘇北的各縣縣城改由偽軍進駐完成日軍全面占據江蘇的政績。如果答應，那么日軍可以把江北部隊全部撤回江南……這能答應嗎！？曹小民知道情況后很是擔心，怕韓德勤最終會以這樣的條件和敵人達成默契；雖然他已經和這次的談判沒有關系，但他還是希望能把自己的意見向韓德勤直陳。
除了在軍事上有分歧，南京偽政權在其他方面倒是給出了很不錯的條件：按照每二十畝水田一條牛的標準給蘇北的農民配送大批耕牛，對于復耕的田地全部提供種子等等的重建計劃中所有物資都可以經過國民政府秘密派員監督發放；以后的田賦標準按照國府制定標準執行，兩個政權各分得一半……無疑，只要交戰雙方最終能夠取得妥協，對蘇北的民生會是一個很大的促進；但是，能夠為了這些條件就放棄蘇北所有縣城嗎！？
曹小民的顧慮不光是在政治面子上，他更擔心這就給了新四軍進入蘇北的借口：打擊日偽政權！同時，如果蘇北和南京偽政權達成默契，會對很多地區造成影響，可能會有更多的默契產生。雖說這些條款都是秘密條約，沒有文字立據，但是誰敢保證日本人自己不會造出來一份呢？只要和事實存在的情況完全吻合，日本人自己造出來一份舀去和其它地區的抵抗組織進行談判，將是最有力的攻堅武器！
幸虧在這件事上蔣介石把自己抽離了，曹小民在反復斟酌后還真是后怕不已，誰要是開這個默契頭，說不定會被定性為千古漢奸！
到了淮陰后韓德勤很快就證實了曹小民的猜想：他準備同意南京偽政權的條件！
“這是得到委員長的默許的……因為出頭的人是于學忠，這一次蘇北全面淪陷后，東北軍就不再存在了……”韓德勤很平靜地面對曹小民的激動，他繼續道：“當然我們也不會真的放棄掉所有縣城，南京那邊也很清楚這點；所以我們會演一出戲，在各地縣城淪陷后中央就會順應民意解除掉于學忠的軍權；而在日軍全部撤離蘇北后我們也會光復部分城市，像泰州以及鹽城一帶；偽軍不會和我們作戰，他們會讓出來的……”
政治斗爭太復雜了！曹小民心中非常沉重，他倒是不怕日軍退出后搶不回泰州、鹽城等地，他就沒把偽軍放在眼里。但是在這一刻他忽然感到內心隱隱作痛，為了于學忠！
一個曾經和日軍血戰連場，把自己的精銳部隊老弟兄打光了過半的將軍，因為派系原因不得不提前結束戎馬生涯；一個經驗豐富，有著卓越軍事才能的將領就此不得不離開保家衛國的火線……以后呢？在總部寫寫文檔？在一些會議場合露露面？還有其他事情嗎？這也許是一個鐵血將領最悲哀的結果吧，比打敗仗被撤職都要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