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六章臨敵
（……臨敵之際彈壓慌亂的新兵很難，但還有比那更難的，就是彈壓老兵；老兵在遇到超乎想象的巨大火力打擊時也會想當逃兵，他們很賊，在敵人炮火還沒覆蓋上來時就要逃；能控制得住這種場面的才是稱職的連排長，很多時候在一場大戰中連排長比司令都重要……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日軍如在大亞灣登陸，只有一條途徑可以快速深入，就是在大亞灣沿岸向西北方進入惠陽，也就是沿著澳淡公路前進。這一防守的重中之重，沿途有的固定鋼筋混凝土碉堡幾十個之多，火力點之間互相呼應，要強攻下來殊為不易。而由于曹小民的穿越影響，如今這一帶的兵力超過了一個師，各種的野戰工事更是把整個地區變成了連片的陣地。
備用工事很多，大多數工事平時就由當地的民團來負責保養看管，當地的百姓因為剛好處在休漁農閑期，閑來無事也會往那些備用工事里頭轉，幾乎每天這些工事里都會看見幾個成群的百姓在一邊聊天一邊烤著海貨吃。
“看，那些老總在干什么？”一個不大在意北風的年輕人站在戰壕外躲避煙氣，卻看見一隊士兵正在沿著交通壕跑來……“嗚嗚”不遠處的村子里忽然響起了號角，然后隱隱約約聽到各種銅盤、鐵皮水桶的敲打聲，沒多久連遠處寺廟里的大鐵鐘也撞響了！
“日本崽來啦！日本崽來啦！……”整個大亞灣各處村莊鄉鎮示警的訊號全部響起，所有原先懶懶散散的民兵們也開始一臉緊張往各自的集合地跑去……
戰爭真的來臨了！所有人在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備戰都已經對戰爭的概念有了比較清晰的認識，他們更加知道日本人上了岸會殺人放火搶劫強奸！當那些民兵從各自的隊部接過步槍時，因為激動也因為彷徨，不少人顯得不知所措。
日本崽來了，他們在哪？怎么打？……很快從正規軍下去的指導長官到了，開始給各村的民兵布置任務，就是他們已經演練過不少次的駐防任務。在這一刻，那些平時訓練不大認真喜歡說說笑笑的百姓臉上終于開始緊張起來了，很多人額上都沁出了汗水……
“飛機！……”一群民兵看見天上來了飛機，連忙四下散開撲到掩體里……
“別慌！別慌！那是咱們自己的飛機，沒看見飛機身上的標志嗎？”長官們又好氣又好笑：要是平日里這群家伙像現在這樣投入，大概現在也不會那么慌亂了……
從后方繼續有正規軍開來，這些正規軍都是剛剛從土匪變身成為軍隊的部分；因為害怕他們的紀律不行和要進行大量訓練，平時這些部隊都被關在軍營里，現在他們終于全部被撒開去了。
一張張帶著些緊張和興奮的臉，一個個矯捷的身影開始消失在澳淡公路兩邊的荒野、山崗、河邊的掩體工事里。這些被大義感動的曾經的土匪們并不知道自己在包括曹小民在內的眾位長官心目中的位置僅僅是炮灰！
反登陸戰不好打，的重裝備不足是不可能在整條登陸線上阻攔敵人的，一旦敵人登岸就水銀瀉地般滲透，要阻擊他們就要靠防線厚度和人數！這些習慣了在復雜地形里運動的山匪、水匪們就是最佳的阻擊散兵。為了增厚大亞灣防守，曹小民在這兩天里又加調了最快完成整編和基本軍事訓練（僅僅是學會聽號令和隊列）的七個由土匪招安的補充團前來！
空軍拉開了大戰序幕，十架伊16如利箭般撲向海上的敵人，而遠遠發現中國空軍的日本海航部隊馬上迎上來了……沒有正面交鋒，的戰斗機群虛晃一槍就掉頭飛走了！
空軍的出現只是為了威脅日本的轟炸機群，讓他們不敢輕易對某些地面目標集中攻擊，但是中國空軍是不會輕易和他們的戰斗機纏上的，所以這次出動的飛機幾乎速的伊16。
“轟隆！轟隆！……”排牙山炮臺首當其沖被日軍的炮火覆蓋，長門和陸奧兩艘戰列艦把全艦的炮火，包括讓陸軍不敢想象的十六寸大炮也開火了！
天啊！這是飛機打的還是大炮打的！？遠處的守軍看見排牙山炮臺瞬間就被蘑菇云籠罩著，整個陣地消失了！
“都別慌！呆在工事里！……”班排長們吃力地維持著秩序，但是很多官兵都想離開工事：這些官兵是真的想當逃兵，他們中還有人是曾經在蘭封和日軍血拼過的老兵，但他們同樣沒接觸過如此大口徑的艦炮轟擊！
一炮下去，遠遠就看見整個山頭被削了下來，一炮過去就再也看不見那一片陣地……在這樣的炮火下，什么工事能頂得住？只有趁敵人還沒轟擊自己的這一片陣地時逃生才有活路；這次想逃的不是新兵，這次想逃的是老兵居多！
“都他媽給老子聽好了，誰忘了上頭早上的軍令自己去想想！……咱們身后每道防線都受命看見沒有命令退下去的部隊就開火，你們想逃也是找死，還沒有撫恤金，死后還要被人戳著脊梁罵漢奸！”經驗豐富的連長營長們知道在這個時候唯一能彈壓得住亂軍的就是這一招了，告訴他們逃命死得更快、死得更慘。當然，還要套套交情：“弟兄們，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誰還有放不下的先說出來，咱們這有一個活著的就要去把事辦了；要是誰活著把這事給忘了，老子到了閻王殿也要告他一狀。來，弟兄們，一起來發誓……”
日軍的兩個小時炮擊和轟炸，因為炮火強度超乎想象，幾乎連李漢魂部這樣的強軍也給轟散了！一處處陣地被連排長們使盡法寶穩定了下來，但是也有一些陣地炸營了，逃兵被身后陣地的官兵掃射殺盡的場面比比皆是……
“呼叫空軍支援，無論如何要支援，牽制敵人炮火……”李漢魂在指揮部里幾乎發瘋了，打往指揮部報告情況的電話幾乎全是泣請退守，都在給李漢魂形容著敵人的炮火強度……“一炮就沒了一座山，弟兄們見了害怕啊……”“長官，不是我怕死，實在是敵人火力太強，根本沒見過啊……”“日軍用上了對艦攻擊重型炸彈和超大口徑艦炮，岸沿工事無法抵御……”要是就這樣被擊垮了，我還有什么面子去見曹小民！？李漢魂忽然站了起來：“參謀部、警衛連的都跟我上，每四人一組到火線上去安撫軍心；弟兄們，今天老子就扎在這了！”
李漢魂把自己當連長了，在他之前，頂在前邊的團長們也已經把自己當連長了！
中國空軍的騷擾來了，十架b24沒有裝任何炸彈就前往了，因為他們只是去嚇唬敵機而不是轟炸，他們要保證有最快的速度逃命！這款已經給日本人心理造成了巨大陰影的戰機出現，馬上引起了日軍的警惕……
“是支那人的自殺攻擊機！”空中的日機護航編隊都緊張了起來，而在海上的日軍兩艘戰列艦得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就選擇了離開，整個艦隊的防空炮火嚴陣以待。
“看，鬼子不轟了……弟兄們啊，看看那邊，那都是被打死的逃兵啊……”一個連長虛脫般靠在工事上道：“你們自己看看，鬼子一共就炸了幾座山？也就是排牙山炮臺罷了，他們那種大口徑炮打不了多久的，也打不了幾處；你們當時要是逃命被殺了，那才冤啊……”
連長們也許自己的心里也在發虛，但他們還得安撫其它士兵，因為誰都不知道鬼子還會不會來第二輪，自己的兵還會不會散掉！
確實，鬼子的大口徑艦炮基本就襲擊了排牙山炮臺罷了，還有幾處是看著像排牙山副炮臺的假陣地。曹小民得知排牙山炮臺被破壞掉后本來打算重修，但卻又發現已經沒有大口徑岸炮可以調上去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曹小民和李漢魂干脆把這處炮臺草草修建成一處假工事！
日本人已經很清楚這處炮臺的方位，要打肯定會把這里當成重要打擊目標，既然已經不能利用來打敵人，那就讓它變成借箭的草船吧！這處被裝上了十幾門用木頭做成的假大炮的工事，竟然在這一戰中吸掉了日本艦隊數百發炮彈，光寸炮的炮彈就多達三十幾枚！
硝煙散去了，人心也平復了，特別是當北風把排牙山被炸過的山崗又清洗出來后，大家好像又覺得那些大炮和炸彈沒那么可怕了。特別是在二線和在防炮坑道里藏著一直沒見到轟炸情形的那些官兵，他們還那樣的戰意濃濃！
“快，炮兵準備……”各處戰陣反斜面上那些早先藏起來的迫擊炮都現身了，因為日軍的先頭部隊已經登陸，殺敵報國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