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二章把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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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二章把酒（下）
（……人在軍政界，那就是沒了退路了，很多時候你必須去強化自己的勢力；但是這時候你的手下已經成為了諸侯級的人物了，也就想把你繼續往上推；當一個國家有幾個這樣的人物形成幾股這樣的勢力后，這個國家就很危險了……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酒會向來是一個交際場所，至少曹小民是這么看的；祝捷酒會大概就是那些剛剛從中級軍官向高級軍官過渡的新晉軍人的一個廣交朋友的聚會。e看免費提供當然，像他和張發奎、余漢謀等實權在握的人物出席酒會不過就是一種政治任務，他們雖然多日沒有聚頭但在這樣的場合也就只是把馬上要在軍事會議上討論的事情先透透風，點到即止，真正具體的東西還是要回指揮部的正式會議上才會深入的。
在社交上，曹小民到了沙面其實也就是為了和瓊斯等等外火商保持一定的見面率，同時如果有些可能的大交易雙方先稍稍透露一下看對方有沒有興趣罷了；至于真的是大家都有興趣的生意其實也是要私下里再約時間見面談的。
這樣的社交場合曹小民很少會把何嫣帶來，因為他既沒有興趣抱著別的女人到舞池里轉圈也不喜歡看到何嫣和別的男人跳舞，他不想把何嫣放在一旁自己和別人做無聊的應酬也不想讓別人覺得他那么無禮只是陪著自己的女人把其他人冷落掉。
等好不容易和一些人應酬了一下后曹小民就想走了，但是他卻在這個時候忽然看見了一個讓他感興趣的人物：蔣光鼐。
怎么蔣光鼐還沒走？他會對這樣的酒會感興趣？雖然他知道蔣光鼐在福建事變后長時間住在香港，大概和一些英國人有來往，但是他還是覺得蔣光鼐就算來了也就是舉舉酒杯就會離開的。沒想到自己和瓊斯等人談了好一會已經準備離開卻還看見他。
蔣光鼐現在是四戰區參謀長（很奇怪，在百度查蔣光鼐是查不到他在抗戰期間任四戰區參謀長和后來的七戰區副司令的，但他確實在期間任過這些職務并且是第一次粵北會戰實際上的前敵指揮員。余漢謀不大會用兵，第一次粵北會戰前期的軍隊訓練和大戰期間統籌其實是張發奎在主持，大戰的作戰計劃是蔣光鼐制定并且在余漢謀束手無策的時候親自到前線指揮，這些自己的長輩都親口說起過。按道理這么長的時間這么多的事情發生過不應該被完全忽略掉啊……是不是期間有過什么政治蹊蹺所以把這段歷史含糊了呢？我也說不上，也不想去猜……），和曹小民接觸其實不少，但是曹小民卻一直對他不冷不熱；很簡單，曹小民其實一直想起用蔣光鼐。
上次自己起用蔡廷鍇如果不是蔣介石很清楚自己根本不認識他的話，很可能自己的舉薦就不會成功了，因為蔣介石一定不喜歡自己和蔡廷鍇走得太近，蔡廷鍇曾經反過他。
但是現在不同了，由于蔡廷鍇已經被自己起用了，如果自己再想用蔣光鼐，也許老爺子就要不高興了，因為這兩人如果發展得好他們在政治立場上一定是會親近蔣介石的敵人的。
但是放著這么優秀的一個前敵指揮員（一.二八抗戰蔣光鼐是前敵指揮員）在這里不用，不是太浪費了嗎！？上一次因為是自己把他和蔡廷鍇同時推薦，蔣介石不肯讓這一對老搭檔在一起很正常，所以只準了蔡廷鍇；但是現在廣東戰區連場大捷，如果自己用戰區司令的身份調一下職務，讓蔣光鼐去帶兵呢？又或者等自己的三軍代總司令任命頒布下來后再進行，是不是好呢？蔣光鼐的出現又一次勾起了曹小民的思緒。
就在曹小民心中在盤算著這些的時候，忽然有人把著個紅酒杯走了上來，曹小民一看更是吃了一驚：竟是四十六集團軍總司令蔡廷鍇。蔡廷鍇也沒走？蔡廷鍇沒走不奇怪畢竟他的老搭檔在這里，但是他卻和蔣光鼐離得遠遠的，這就讓曹小民覺得很奇怪了！
蔡廷鍇上來和曹小民說話倒是干脆得很，沒兩句就單刀直入了：“憬然（蔣光鼐字）想帶兵，但是曹長官這段日子對他不冷不熱的，他很是心焦；憬然能帶兵，無論是練兵還是用兵在內都是絕頂高材。”
呵呵，替老搭檔說話來了……“我還以為你們有什么心病呢，看你們兩個好像很冷淡的樣子，也沒在一起聊兩句。”曹小民心想，蔡廷鍇不是和自己一樣顧忌多多吧？
“我們？”蔡廷鍇一愣忽然笑了起來：“剛才曹長官在和英國人聊的時候，我們已經談過了，哈哈，要是我們現在在一起我怎么能當著他面替他說話呢？現在他在那邊拿著酒杯實際上心早就飛到這了……”一語未畢曹小民和蔡廷鍇都笑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曹小民這才恍然大悟，想想也是，人家十年的老搭檔，還用避忌什么？就算是故意做個樣子他們變得很生分，誰信啊！？
“我知道曹長官眼力很準，一個人會不會打仗，會打什么樣的仗都能看出，怎么會讓憬然一直坐在冷板凳上？”蔡廷鍇一番話夾雜著奉承，讓人聽得很舒服但又好像在逼宮。
都是老jiān巨猾啊！曹小民笑笑，想了一下干脆對蔣光鼐明言了：“我一直想用他，所以才對他冷淡啊……而且我還在思考著在什么時機用他……”
“這就好，我也覺得曹將軍不會真的讓他坐在一邊看熱鬧的……”接著蔡廷鍇的一番話讓曹小民大吃一驚：“我可聽說了，曹將軍馬上就要代理三軍總司令？”
好家伙！曹小民心底倒吸一口涼氣：原本自己剛才是想對蔡廷鍇說自己在推薦他的時候是連著蔣光鼐一起的，幸虧沒說！這不就是一句擺明了把別人的不滿轉移到蔣介石身上的話嗎！？在政壇上還有什么可以保密的呀，這句話要是被傳出去……
曹小民沒有問蔡廷鍇從哪里聽來的，這是規矩；當然很快曹小民就想通了：當時在場的只有自己和蔣介石、李宗仁、白崇禧，李白二人和蔡廷鍇什么關系啊，兩廣事變李白二人曾把蔡廷鍇從香港接到廣西重組十九路軍呢！
本來曹小民想起用蔣光鼐也是有一個重要原因的，那就是他覺得日本人總結第一回合后會明白這是他用全廣東的力量集中在大亞灣對付日軍的幾個師團的結果，下一個回合日本人極可能會在多處登陸，這樣就需要戰區有多個能獨擋一面的將領才行。在他的計劃中，如果日軍一旦采用這樣的戰術，他就將蔡廷鍇、蔣光鼐、李漢魂三個手上最會用兵的將領都作為分戰場主帥來用，既然蔡廷鍇已經開了口，那就做個順水人情吧！
“我其實一直打算用這次經過戰火鍛煉的一部分補充團官兵為骨干，再以其它沒上過戰場的補充部隊組合一個軍，軍長就準備用憬然將軍……”曹小民道：“等等吧，時機一到我會的……”
蔡廷鍇聽到后終于放心了，他笑著道：“怪不得啊，連邢龍那樣的人物都甘心臣服烈侯老弟手下……”
一句話讓曹小民又是吃了一驚：外界不是傳言蔡廷鍇和邢龍關系很僵嗎？怎么聽蔡廷鍇的口氣好像他和邢龍惺惺相惜啊！
“這次南下之前，邢龍就和我說過這是上頭有意架空我，同時也借機把他的第四機械化師分離出四十六集團軍，他是看得很清啊……”蔡廷鍇說起邢龍竟是充滿了感情：“邢龍經歷的坎坷多了，城府也深了……他是故意在外邊表現得那么沖……嗨，你的老弟兄，我還多說什么呢，你還不了解？……他人前人后故意和我、老彭爭這爭那的，當著人前就叫我們老蔡老彭；其實我們三個就是親兄弟一般的感情，這次南下他從機械化師都不知報了多少損耗給我騰出了一大批裝備……嗨，烈侯，我是真羨慕你們那群兄弟，個個肝膽相照的，我當年的一群老弟兄現在都星落云散了……”
蔡廷鍇有點喝多了，又或者是因為曹小民要起用他的老搭檔興奮了，話很多，每一句聽在曹小民耳中都讓他膽戰心驚，包括說邢龍的一段——邢龍的心機竟也這么重，完全不比李添豪小啊！看來這能在軍政界打出天下的沒一個省油的燈！
一直以來自己有意無意地在壯大著自己的派系勢力，團結很多軍政界盟軍，現在蘇北、魯南、華東幾乎盡在手中，中央軍也有不少忠于自己的隊伍再加上海空兩軍更是把自己當親爹一般了；無意中為了保衛廣東現在又在粵系當中收攏了這么大一群勢力……但是，要攏住這些勢力不能全靠自己啊，不知不覺間自己手下竟然有了這么一大批諸侯級人物，連邢龍和李添豪也到了追逐他們的地位了……諸侯往上那該是什么地位啊？這些人誰有什么野心會推舉誰啊？誰出了什么事自己這個老大要不要撐他們啊？……現在的中國已經分心到了如此地步，如果再出一個讓內部權力分化得更徹底的大人物……曹小民竟涌起了一陣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