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九章和平（下）
（……都說我是戰爭狂人，但我想說其實我最希望看到和平，因為我見的死亡最多；但是弱人每戰都是不得不戰，弱國外交每和都是不可以和，我們沒得選擇……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天還沒亮，但是汪精衛已經起床了，他的一個代表團也全都起床了。
因為昨天高宗武的活動卓有成效，rì本方面已經答應了汪精衛統一的中國為談判前提這一要求，和平使團的一眾人等非常雀躍，已經在為今天的談判做最后的準備了。更讓大家受到鼓舞的是連國內最強硬的主戰派曹小民也發來電報稱只要rì軍不主動攻擊，也不會主動攻擊——還主動攻擊？你先偷襲了大亞灣灘頭陣地，rì本人不報復打過來就很好了！汪精衛等人對談判會在一片和平中進行非常有信心。
“我看呢，在戰爭賠償上我們不能作出任何讓步，否則我們就和滿清zhèngfǔ一樣了……”梅思平建議道：“但是，如果rì本人實在不退讓，我們可以答應給他們的僑民作出賠償……”
“不愧是法制專員啊！”汪精衛對梅思平的提議很是贊同，大家見汪精衛也首肯了，也就一片附和，對陳璧君那句“那我們中國百姓的賠償又如何處理”故作沒聽見。
“和平的一個原則就是rì本人退兵，但是我想要rì本人一下子全部退走他們一定不肯，而且也不實際……”汪精衛道：“我是打算讓他們分期分批退走，但是這個時間和區域確實難以把握……大家認為我們最長能接受rì本人留下來多長時間呢？”
這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畢竟rì本人留在中國還可能隨時會有變故，對于這個問題大家都無法拿出自己的底線，于是大家的結論就是在談判中摸rì本人的底，看看rì本人的意思是否可以為中方接受。
對于rì本人絕對不會退讓的滿洲國問題，梅思平也作出了一個法制專員的建議：默認不承認！不會作出書面或者口頭的承認，但是默認目前的狀況。
“有些問題現在解決不了，留待子孫去解決吧……”汪精衛覺得除此之外也確實找不到其它可行的解決方法。
大家很認真，從以后的中rì關系包括共同防共和資源開發利用到一直以來被國人恨之入骨的租界問題等都一一商討過。也許是因為前一晚連續得到的鼓舞，大家的思路也很清晰，大多數問題都能拿出談判底線來。不知不覺間天也就亮了，新一天的談判就要開始了。
“貴人出門招風雨啊！”汪精衛心情好，對著忽然下起雨來的天嘆了一句，帶著一眾代表們在門前早就候著的省港名流們簇擁下登上了小車……
“真正的和平是要靠打炮去維護的！”曹小民在這天的一大早就在孫中山紀念堂召開了新聞發布會，他的這句話成了當天幾乎全廣州報紙的頭版語！
昨夜rì軍偷襲虎門要塞被拼死擊退，空降戰隊被全殲、艦隊正在珠江口和中國海空軍戰斗的消息疾風一般迅速在廣州傳播，無數的市民已經開始涌向街頭自發游行。市民一方面為了慶祝虎門要塞挫敗rì軍空降行動，另一方面是抗議rì軍在和平談判期間對中國發起進攻，正在和平派于香港和rì本人會談的時間里，汪精衛卻不知廣州已經開始了大規模的反rì游行！
“這次真要感謝英國人的大力幫助，我們的偵察機帶回來了最終戰果……”剛回到虎穴曹小民就被興奮的周至柔堵住報告戰果了：“我海空軍全力合擊，重創rì軍兩艘主力戰列艦，其中‘長門號’在福永對開水域沉沒、‘陸奧號’被迫擱淺大鏟島（在今蛇口西北，真實歷史上此島在rì軍登陸大亞灣之前已經被占領并且修筑好前線機場用以轟炸廣州。）……真沒想到英國人會這樣幫忙……”
曹小民還是一臉的平靜，因為戰損在更早前他已經知道了，這讓他不論對著多大的戰果都笑不出來：十三架斯圖卡只回來了五架，整個dúlì編隊參戰至今已經剩下三成了；一二編隊轟炸機損失也在兩成附近而作為自殺式攻擊的主力第三編隊更是損失超過一半！
“百福啊！英國人陰險著呢……”曹小民小聲對周至柔道：“英國人一直想給rì本艦隊放血但是又不想出面，這次是看到我們有機會但是沒實力主動參一把罷了。他們才是最擔心rì本海軍的人，他們只是利用我們這樣一個自己無法生產更多武器的弱國算計了rì本人一把，其實他們這次特批貸款給我們的一批魚雷機和其它武器要是換這兩艘戰列艦根本不算什么，他們出十倍的價格也會愿意的；但是現在這些還算在給我們的貸款上呢……”
周至柔被曹小民這樣一說，情緒也沒了，其實他自己是最心疼這次空軍損失的人。
“這次的珠江口之戰，其實我們是不得已啊，如果不是為了阻嚇rì軍沿珠江進攻廣州我還不舍得用飛機換戰列艦呢……”曹小民接著輕聲道：“這些rì本軍艦最好是留給英國人去自己啃，除非是像這一仗的情況，不打不行，否則我們盡量不碰他們的軍艦……”
周至柔回空軍指揮臺去了，曹小民帶著點落寞回到了總指揮臺，不知為何他的內心泛起一陣陣空落：和平派的一群“很傻很天真”們到香港去追求和平了，他們注定要失敗；但是自己這個主戰派呢？雖說可能在以后抹掉欠款，但是到目前為止還不就是一個大量消耗著生命、給整個國家的人民不斷增加負債的戰爭狂人嗎？除此之外真的有別的建樹嗎！？
經歷過“門神事件”后，曹小民更加感覺到一種危機，像汪精衛、李宗仁、閻錫山這樣的人物其實都是自己的保護傘啊！死一個就是少了一個，再也不會增加回來……
中午休會的時候，汪精衛等人已經知道了凌晨到早上在珠江口一帶的大戰了，雖然還沒知道結果但是戰斗的真實性已經確認了。
rì本人再次欺騙了自己！汪精衛很是沮喪：在珠江口打，怎么可能是曹小迷nzhǔ動進攻呢！？曹小民這個殺星這次有借口大動干戈了……
“仲明，你準備一下趕回廣州，我修書一封讓你帶給烈侯將軍。請他務必保持克制……”汪精衛眉頭緊鎖：“一個連東京都敢炸的人，這次被rì本人如此欺騙，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啊……”
“人家沒騙我們，rì本人只說不打大亞灣，倒是我們告訴曹烈侯rì本人不會主動進攻……”陳璧君加了一句：“仲明，你把rì本人的說法也對曹將軍說清楚，免得引起誤會……唉，現在曹烈侯還沒有直接針對我們作出反應，要是連他也誤會我們完全站在rì本人一邊，那么和平的使命就更加艱巨了……”
汪精衛點點頭：“嗯，這樣很有必要，rì本人玩文字游戲欺騙我們，我們上當了就要背負這個責任。但是我相信rì本方面也有很多人是希望中rì和平的，不過就像我們國內一樣，在rì本也一定會有狂熱的主戰派，會不惜一切代價破壞這次和平機會，我們肩負和平使命，一定要能忍辱負重，直到使命達成。”
“……犧牲兩個字是嚴酷的，我們自己犧牲，我們并且要全國同胞一齊犧牲。因為我們是弱國，我們是弱國之民，我們所謂抵抗，無他內容，其內容只是犧牲，我們要使每一個人，每一塊地，都成為灰燼……無論是通都大鎮，無論是荒村僻壤，必使人與地俱成灰燼。我們犧牲完了，我們抵抗之目的也達到了……現在全國一致高喊‘徹底抗戰，犧牲到底’的口號，實際上真的準備為國家犧牲的人能有百分之幾？大部分人嘴上高喊犧牲，但他們內心里犧牲的概念是讓別人去犧牲，而并不是自己犧牲。為什么大部分人不肯講出不愿犧牲的老實話？是因為他們害怕賣國的罪名，害怕承擔亡國的責任……現在是抗戰時期，所以‘和’的一字，是一般人所不愿意聽的，因為講和的結果自然沒有勝利的結果來得暢快。如今大家因為痛恨rì本的侵略，恨不得把rì本整個滅亡，然后痛快，聽見講和自然滿肚子的不舒服……民眾盡管可以唱高調，而zhèngfǔ則必須把握現實，不得不戰則戰，可以議和則和，時時刻刻小心在意，為國家找出一條生路，才是合理的辦法……”（以上內容是汪精衛在不同場合的講話節選組合，匯編成給主角的書信，大抵可以表達汪精衛之政見……）
曹小民放下汪精衛的親筆信，沉吟著其中一段“不得不戰則戰，可以議和則和，時時刻刻小心在意，為國家找出一條生路，才是合理的辦法。”長嘆一聲：“什么叫不得不戰？什么叫可以議和則議和？你難道不知道一個弱國每戰都是不得不戰？可以議的和都不能和！？”
他也沒再說什么，一抬手把一封電報遞給曾仲鳴：“你自己看吧……”
“昨rì凌晨兩點，rì軍大舉登陸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