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八章忍耐（下）
（……其實在抗戰期間，日本方面曾經多次希望真正實現中日停戰，中國戰場的龐大消耗讓日本人很早就吃不消了，日本是在還沒發起太平洋戰爭時就已經因為對華戰爭把國民的過半數收入強征為國債了；戰爭一直在挑戰中國人的忍耐力，其實對日本人何嘗不是……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支那長江以南地區在他們的舊歷年之后很快就會進入多雨季節，現在是廣東，接下來是長江流域，這段時間可不是作戰的好季節。&l;&g;）陸軍那幫混蛋為了所謂的大局，在這個時候對廣東用重兵簡直是不把帝國的年輕人當人……”米內光政在三只“和平鴿”的聚會上非常氣憤地道：“平沼騏一郎的所謂新內閣不過是近衛內閣的延續（平沼是近衛文磨推薦組閣成為首相的），我看不出新內閣會對帝國的發展方向帶來任何改變……”
本來想借著近衛解散內閣登上首相位置的米內光政失敗后現在卻非常有信心，他認為不能改變帝國發展方向的平沼騏一郎一定也會很快解散，那時他會很有機會。這次他們三人的聚會就是為了布置這一競爭計劃而來。
“我認為我們目前最可行的方案就是支持陸軍對蘇聯動兵，甚至可以騰出一部分海軍財政份額讓陸軍準備北上作戰……”山本五十六道：“按照我的軍事推演，帝國和蘇聯作戰在短期內不可能取得什么讓人滿意的效果。也許那就是推翻平沼內閣的機會……”
井上成美接口道：“現在陸軍正在咄咄逼人。要我們把海軍預算降下來，劃撥部分給陸軍，我想這倒是一個機會；我們可以拿出一個交換條件，就是把一部分海航部隊預算騰給陸軍，但是要求他們必須以北上作為交換。比如說把在臺灣的部隊每調回到滿洲若干，我們就騰出多少預算來，而且我們可以拒絕再給陸軍擔當運輸大隊把陸軍運往臺灣……”
山本五十六點點頭：“這是一個好辦法，我們可以把這個信息傳遞給英美兩國的相關人員，讓他們對帝國的敵視情緒降低……現在香港的仇日情緒已經到了影響英國人正常管制社會的程度了，英國人也正在給我們的外相施加壓力。&l;&g;（我想現在正是我們的好時機……”
“是的，必須換取英美對我們的支持，我們必須要在一場戰爭中獲得足夠的回報填補在另一場戰爭中的損失；帝國在戰爭中的失血已經太大了……”米內光政帶著一絲憂傷地道：“支那的戰爭不能給我們帶來多大的回報，我們就必須發起另一場戰爭。我們已經不可能回頭了……將來有一天，我們或者我們的子孫回頭看，會發現戰爭把帝國的一切都掠奪了，但是我們不能停止它……”
三只“和平鴿”的聚會陷入沉默：讓日軍北上對蘇發起戰爭，是目前可以有效化解和英美等國矛盾的手段；但是一旦對蘇作戰失敗了又會怎樣呢？只能繼續發起戰爭，因為日本已經在戰爭中失去太多了，他們只能寄望在新的戰爭中拿回老本或者輸得血本無歸。但是如果北上繼續損失，他們還能在哪里拿回失去的呢？中國已經被證明不行，那么只有一個方向可以去……
“123計劃目前已經淪為了一個空口號，在增加了十二個師團的擴編后我們已經舉步維艱了。也許我們確實應該做出一些妥協……”岡村寧次在另一個聚會上和另一個群體也在討論著目前日本海陸軍的妥協問題：“很顯然我們的擴軍計劃沒能嚇住支那人，相反他們在英美法蘇等國的支持下在廣東竟然讓海軍遭受如此之重的損失……我想現在我們不是對海軍落井下石的時候，恰恰相反我們應該趁機和他們緩和一下，取得一些妥協；現在正是機會……”
現在，陸軍如果想讓米內光政下臺并不難，兩艘戰列艦一艘沉沒一艘像原來的航母一樣擱淺在中國空軍打擊范圍內的狀況已經引起了全國的震動；海軍只要借機會給米內光政參上一本，也許海相就要換人了。
“換上誰都一樣，海軍那些軟蛋成不了事；我同意岡村君的見解，現在是保存住米內的位置但是向他奪回預算的最好時機……”板垣征四郎道：“而且我們也可以看到，在支那繼續擴大戰事的后果很嚴重。現在的廣東戰場完全成了個沼澤，好像我們怎么樣往里頭填人都不夠。我認為現在對蘇聯用兵確實是個好時機，等我們占領了大片蘇聯國土時應該就是我們的德國盟友向蘇聯夾擊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帶著戰利品停戰了；所以我們現在應該借著香港的談判逐步把兵力抽回。高調地舉著和平的旗幟退兵會讓我們體面地撤退而不用遭到公眾的指責……”
“當然，我們可以利用這機會向主張盡快結束支那戰事。對英美表示友好的海軍伸出友誼之手，讓他們把一些預算騰給陸軍作為軍隊北調的條件……”岡村寧次接過了話題續道：“根據我們的預算。如果我們能得到更多的軍費份額，在兩個月內再次成立十個師團以上應該還是有可能的……”
板垣征四郎點點頭，看著一群都表示贊同的同僚道：“平沼首相對我們的支持的是巨大的，他準備成立‘國民精神總動員委員會’，由文部大臣、陸軍大將荒木貞夫出任委員長，實施警察憲兵統治制度，把全國的人、財、物都集中到手中，全體國民都必須無條件地為戰爭效力。在月底內閣還要召開五大臣會議，確立帝國的國際關系取向，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將會在對海軍的競爭中取得更大的優勢！”
確實，平沼騏一郎上臺后對于軍方的支持讓海陸兩軍特別是陸軍感到非常滿意，剛剛上任他就頒布了《擴充生產力計劃要綱》，決定動員日本全社會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擴大軍工生產規模，藉以維持侵華戰爭。隨之，又修改了兵役法，廢除短期兵役制，延長國民服兵役的時間，把一批又一批青壯年送上戰場。
“在五大臣會議上，平沼內閣還會推出一個國債增發計劃，把國民的國債負債率提升到百分之七十五……”板垣征四郎道：“這是絕密消息，只有在座的諸位知道，我希望消息不會擴散……”
日本的國民現在每個月的收入已經有超過一半的份額被強行要求認購了國債，要是再次提升到百分之七十五……在座的幾個陸軍最高級人物一聽之下，連他們這樣的戰爭狂熱分子都感到一股不寒而栗：這還讓老百姓活嗎！？但是，一驚之后，這些大人物們都在開始考慮另一個問題了：如何布局在國債市場上拋空，獲取驚人財富！
每一個國家都一樣，特權階級的人們在做出一個重要決定的時候首先要思考的這個決定會對經濟特別是金融市場的短時間重大影響，以獲得最大的個人或團體資產增值，越是獨裁的政體越是如此。面對要把全日本國民推到生存線上掙扎的這一決策，能夠有資格知道內情的軍政府高層們第一件思考的事情竟是發財！
“好了，大家對于一些問題的思考我想應該留到回家以后……”岡村寧次得到了板垣征四郎的眼色后開始了下一個話題：“現在，我們來談談在香港的談判吧，大家認為我們可以做出怎樣的退讓？我們要得到一個可以大量抽回軍隊又不會失去帝國顏面的條件！”
很顯然要和中國停戰繼續堅持蔣介石下臺是不可能的，這個條件可以“讓步”；要抽回部隊當然要減少占領面積，那么“共同防共區”可以縮小；要討好英美的話，對廣東的作戰計劃可以停止，當然是有條件的停止，比如說換取英美等國的一些支持等等……
“真是丟人啊，連對支那人都要忍耐……”板垣征四郎看著收集上去的各陸軍領袖人物們的意見輕輕嘆道：“如果不是那些白皮豬們插手，我們大概現在已經征服了這塊土地了……忍耐真的很重要，但是，有一天我們必須要讓白皮豬們知道我們的厲害，否則大日本帝國不可能傲立于世！”
就在當晚，日本的海陸兩軍，兩股軍方最大勢力就進行了信息互相滲透……從來沒試過如此默契，日本的海陸兩軍竟然在消息互相滲透后馬上就決定作正式會談，大家的看法太一致了——北上、加大陸軍建設力度、從中國戰場抽調部隊北上、和英美等國打造友好關系以及對中國的忍耐，是的，對中國是忍耐！
影佐幀昭和今井武夫在香港很快就得到了讓他們振奮的消息：軍方可以考慮終止廣東會戰以支持實現遠東和平！很快，更詳細的條件一一傳遞到香港，讓確實支持中日停戰的日本代表團非常雀躍：遠東和平已經噴簿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