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零章雷聲（下）
（……日本人新一代戰機的出現始終讓我暗自擔心，我一直害怕這種新型戰機會給我軍帶來意料之外的打擊；但是和孫立人一席詳談之后，我卻忽然醒悟到了日本人真正要轟炸的目標是重慶，他們要報東京之仇；于是，反過來我希望他們轟炸遠征軍了……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孫立人來了，休閑的郊野游樂大概也要結束了，曹小民心里默念了很多剛才旁聽張靜江和李承干等人聊天的內容準備在和孫立人見面時拋出來——雖然游玩是真，但是曹小民確實不想在這樣一個鐵血軍人面前展露自己懶散一面，反正大家都認為他是借游玩的借口了解軍隊后勤，那就順水推舟吧！
和照片上看上去的人一樣，孫立人一出現在大家面前就讓人眼前一亮：身材高大，英俊硬挺而不失瀟灑風度。
以前見張靈甫的時候，曹小民就納悶怎么在后世那么多名導演就沒能挑出那樣陽剛的小生，盡捧些偽娘假太監；現在曹小民也有這感覺：怎么當中的名將那么多美男子？難道軍政部暗中有先挑面相的規定！？
孫立人并沒有如曹小民想象的坐下來就談軍務而是表現出了他的另一面，竟然和曹小民的丈母娘就江邊盛開的野花談起了花卉植物！從薔薇到外國玫瑰，后來又談到了蘭花，不光把一群圍在邊上的各人女眷們哄得個個談性甚濃。連張靜江等偶爾喜歡治園擺擺花草的也一時忘了正務，個個討論起花草養護來！
沉得住氣！曹小民帶笑旁觀，沒看到孫立人有一絲不耐煩，仿佛他就是個以養花為榮的園丁。
“養花和養兵其理相同，都要有足夠的耐心和方法才是……”曹小民帶著笑終于還是主動把話題引入到軍事上：“我這人養不好花，總是心急，施了肥就一天盯著看，總希望馬上看到冒出花骨朵……”
“哪里哪里……依我看曹將軍是故意種不好，有個接受家里美眷教育的機會吧？”孫立人笑著打趣，卻沒想到正好命中：曹小民在原來時空的未婚妻可秉承了不少日本人的傳統愛好。像養蘭花就是其中之一，他雖然不算精但也是知道不少方法的；在家的時候有時和丈人丈母娘擺弄花卉還真是故意弄拙，好逗逗人家開心呢！
兩人在一陣大笑當中開始真正的建軍話題。
“兵貴神速而欲速則不達……”曹小民一眼看到孫立人帶來的一份進軍建議計劃的開篇語心中不禁好笑：還欲速則不達？連自己在軍中的最終職位都還沒定下來，竟然連部隊開拔、前鋒部隊進軍線路、行軍方式都做好計劃了，這請戰的迫切只怕可算是無人能及了！
不過再看下去，曹小民開始嚴肅起來了：孫立人的計劃嚴謹細致，竟然連每一步進軍的防空細節都想到了，而且防空范圍是從重慶、河南的集結和開拔時的鐵路運輸上就開始：“……日軍空軍之犀利。一直為我軍所低估，如我所料不錯其完全具備大規模對我行進部隊實施空中破襲能力……”英雄所見略同啊！曹小民不禁猛贊：在將領中因為習慣了空軍的作戰優勢而看不起日本空軍的人占了絕大多數，現在軍中對于日本空軍把蘇聯近衛軍航空師打得星落云散的原因竟然歸咎于蘇聯人國內的政治清洗把最好的空軍人才全部逼到了中國來……但是孫立人卻一直在擔心日本對中國集結部隊空襲！
“在你看來，日本人對我軍空襲會如何進行？”曹小民眉頭依然舒展，但是他心中最擔心的一件事情竟然被孫立人踢到了：日本人無論如何是要警告一下中國的，無論是作為實質性對華的繼續侵略還是為了戰略抽離都有需要！曹小民的內心一直在構筑一個日本人的空襲計劃。這也是他一直在把遠征軍集結的雷聲鼓搗得天大，但實際上連呂公良和方先覺等成建制的新軍部隊都沒有限時集結的原因！
這將是一場很恐怖的空襲：中國空軍為了保護自己的地面部隊英勇出戰，卻被零戰打得落花流水……陸軍不怕這場空襲，就算防備措施做得不好損失慘重也不怕，中國人多死得起！但是空軍呢？中國空軍好不容易建起來的自信心將會在這場保衛戰中被打得煙消云散！（歷史上的中國空軍就被零戰打得為了逃避作戰整天在空中處于回避狀態。竟然因為燃油耗盡墜毀不少……）
也許颶風對上零戰并不見得會落下風，但是中國空軍颶風戰斗機數量少而且日本人對中國空軍的颶風一定有研究而中國空軍還沒有過和零戰作戰的經驗，這將使中國空軍在空中格斗時落入下風。珠江口雖然已經打撈起了墜落的日本零戰，但是目前只是對這款戰機的一些很基本的情況有所了解，但對于它的各種性能還不清楚，中國也缺乏能通過解剖飛機拆解對方戰機性能的專家。
“我覺得日本一定會給我們來一場大轟炸。但是目標不一定是遠征軍……”孫立人一句話讓曹小民如夢初醒：對啊！重慶大轟炸！
孫立人認為日本人對于東京被轟炸一定會耿耿于懷，對中國采取同樣的首都轟炸報復，而在這次對蘇作戰中日本空軍的強大已經原形畢露，他們可以不再藏著掖著粉墨登場了：“……我認為這次的日蘇大空戰戰果不是偶然的，也許日本人已經造出了遠遠超過蘇式戰機的新型飛機……”孫立人的推論讓曹小民又是暗暗點頭：中國對于零式戰機的威力估計一直保持著消息封鎖，但是孫立人卻能從一場空戰中分析出日本人有很先進的戰機，作為一個陸軍將領來說，殊為不易！
不知道為什么。曹小民有種預感孫立人的分析是對的，日本人要大轟炸的對象應該是重慶而不是遠征軍……
“如果我所料不差，曹將軍這次把遠征軍集結弄的聲勢如此浩大而遲遲不集結部隊，應該就是想用遠征軍來吸引日本人的轟炸替重慶分憂吧？”孫立人高估了曹小民：“要不，曹將軍也不會每天讓我們訓練防空和偽裝了……”
慚愧！曹小民這是真的感到慚愧，自己為了糊弄蘇聯人的各種花招動作，竟被孫立人看成是故意轉移日本人目標的義舉！但是……如果能讓日本人轟炸在重慶的遠征軍，那不是滿足了他們想炸遠征軍又想炸重慶的矛盾了嗎？如果日本人真的想盡快結束和中國的戰爭，這還是他們既達到逞威目的還不會過于傷害談判基礎的手段！對，應該這樣試試，這至少是緩兵之計！
用遠征軍集結作為幌子，把遠征軍包裝成日本人無法不被吸引的香餌，吸引日本人去轟炸遠征軍大本營……對了！零式是一款戰斗機，它無法攜帶超重型的炸彈作遠距離打擊，也就是如果地面部隊在足夠好的防衛之下發起防空打擊，零式攜帶的小炸彈不足以炸掉防衛！
曹小民朦朧中似乎找到了至少是和零式決戰的作戰方向，一種讓日本人損失慘重不敢輕易對重慶大轟炸的作戰方向！
他點點頭：“日本人確實發展出了一種新型戰機，性能還不清楚但是一定非常優秀；也許目前世界上現役的各國飛機只有最優秀的一兩款可以和它相提并論……對了，這是軍事機密！我確實一直擔心日本人對我們進行大轟炸，至于遠征軍集結……你的看法是它能不能吸引到日軍對它進行空中打擊呢？”
孫立人想了想：“也許可以，但是我們的集結動作和宣傳動作都要更大，要讓日本人覺得只要狠狠炸遠征軍就等于是狠狠打擊了我軍民的抗戰決心，這也許就能吸引他們過來……”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原來重慶郊區為了提防被日本空襲，給很多兵工廠的選址都考慮到了特殊安全性；像二十一廠就一度把工廠設在廢置的鐵路過山隧道里。類似這樣的工事，就算是日本人的轟炸機攜帶重型炸彈來空襲也不會造成很大的破壞；如果我們利用好這些防空設施布置足夠多的高射炮，讓敵人的襲擊目標成為了一個陷阱……”曹小民的話讓孫立人肅然起敬：果然是戰無不勝的不世名將啊！早就想到了一切而且已經在著手布置了——這次曹小民到二十一廠視察，肯定就是為了暗算日本空軍找地點！
兩人在惺惺相惜間相談甚歡，開始不斷交換意見探討如何設陷阱的事情了。不過曹小民悠閑的外表下其實內心卻變得十分焦急：孫立人你干嘛還不走啊！？這商量如何給日本人空軍下套的事情哪是咱們兩個陸軍的所長啊，這是要找陳納德和周至柔一起挖空心思才能想好的事情啊；他都想馬上趕到空軍司令部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