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向深沉古板的東林出現了一副詭異的畫面:
葉歡讓白小白高舉著《旦哥語錄》,率領他的一百零百八位信徒在學院里游走起來,后山宿舍,前山運動場,還有食堂,倉庫……整整兩個小時,他們幾乎把東林逛了個遍,而且就在這個過程中,葉歡不斷地高聲宣讀《旦哥語錄》,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同學。
當然,這些后來者都是來看熱鬧的。
天父啊,葉歡究竟想做什么!?
波波夫率領他的五百警備隊,幾乎是貼身一樣盯著這些救世派的成員,他們恨不得立刻沖上來抓住這些人,或者關進小黑屋毒打,或者干脆讓他們滾出東林,可是看一眼葉歡身后的一百零八個信徒,他們退縮了。
大災變之前的炎黃人有一句話,自古豪杰出寒門!這一百零八個信徒,都是學院中最貧苦,最努力,也是實力最強的一批學生,他們一旦頂盔貫甲胄,散發出來的殺傷力,是會讓絕大多數東林人膽寒的……
而且葉歡說的明白,他們只是在表達對旦哥的虔誠,身在神學院,誰敢阻攔這樣一場正常的宗教集會呢?
終于,葉歡來到了他的目的地,讓信徒們坐了下來。
看清楚他們坐在什么地方,波波夫的臉色變了,五百警備戰士的鼻孔好像被人堵塞了,只能長大了嘴巴,齊齊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一片偌大的廣場,大概有四五百平米,足夠容納一兩萬人進行宗教集會,而就在廣場最顯眼的地方,豎立著一尊半跪在地上,身上插滿了箭矢,短刀,匕首之類武器的天使雕像。
一桿長槍從這天使的后心刺入,前胸貫出,將他活活刺了個對穿。
這是畢加諾,天父教的守護天使。
據說大災變之時,邪魔在深淵火焰中出現,畢加諾一個人守護在深淵入口,與邪魔奮戰了三天三夜,最終力竭戰死。就因為這份功績,他被尊奉天父教的守護天使,而有資格將畢加諾的雕像豎立在門前的,也一定是天父教會中的大人物。
比如,這一尊畢加諾雕像后面……
好吧,那是校長吉格斯的辦公室。
“葉歡,你敢帶人圍堵校長辦公室!?”波波夫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大傻龜,被人家用香餌引誘著走了兩個多小時,最后卻是掉進了火坑里面,只是,他的聲音中已經有了那么一點點的……恐懼!
在這織田清被封印的關鍵時刻,校長辦公室門前絕對不能出亂子啊!
“波波夫先生,你說什么呢?我再重復一遍,我們只是正常的宗教集會,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也只是為了表達對旦哥的虔誠!”
葉歡不高興地哼了一聲,他吩咐下去,“魯修,你帶著強壯的男生去附近的教學樓借桌椅,能借多少借多少,就說我傳教要用!白小白,你帶著女同學們脫衣服……哦,千萬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只是讓你們脫掉外面的白袍,然后從上面撕下幾根布條……”
說著,葉歡從自己身上撕下一根布條,系成了一個結實的繩套,“諾,就像這樣,至少給我制造一百零八個繩套!”
傳教,還和桌椅和繩子有關系么?波波夫本能地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規定,警備處長有權利阻攔學生撕衣服,借桌椅……
葉歡很快就準備好了他所要的全部東西。
他在桌椅中選出兩把最結實的,試了試,他的力氣勉強可以搬動起來,然后他搬著桌椅來到了畢加諾天使的雕像下面,抬頭觀望起來——他重點是在看這雕像的尺寸,跪式的天使有三十幾米高,站起來可能高達一百米,所以他身上的箭矢,匕首之類的東西,也都同比例地達到了十幾米長。
最美妙的是那一截槍桿,殺死畢加諾天使的元兇,竟然有足足一百二十米長,其中一截槍桿從畢加諾的前胸探出來,距離地面也就兩三米高,彈跳好的同學跳一下就能摸到。
就是他了!
葉歡認準這截槍桿,將兩把椅子疊在一起,站了上去,然后又把準備好的繩套掛在了槍桿上面……在一片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他最后把腦袋伸進了繩套,做出了隨時踢倒椅子的動作……
“葉歡!?”
“歡哥!?”
所有人都懵了,傻瓜都能看出來,葉歡這是要上吊自殺,就在畢加諾天使的雕像上面!
在天父教的教義中,這還有個文雅的說法,名為,殉道!
“信徒們,我們剛剛加入了救世派,在這神圣而偉大的時刻,我們必須做一些事情,來表達我們對旦哥的信仰,你們說對嗎?”葉歡頭戴荊棘花冠,身披雪白長袍,以這光輝圣潔的形象對他的一百零八位信徒說,“那么,怎樣做,才能讓旦哥感覺到我們是如此的虔誠,是如此的愛戴他呢?”
“《天父語錄》的第三千六百五十四頁告訴了我們答案……啊,偉大的天父說,一切生靈,皆是天父所創,一切生命,皆是天父所賜,將這最寶貴的生命獻祭給天父,也是我們為人子的最大榮耀!”
這是一句貨真價實的天父語錄,也是許多地方發生活人獻祭這一丑惡現象的根源,葉歡高聲宣讀之后,更大的聲音道:“那我們還等什么?搬起桌椅,拿好繩套,追隨我,向旦哥獻祭我們的生命吧,表達我們的虔誠吧,同時也為了證明旦哥的光輝思想,一起殉道吧!”
說完這長長的一段話,葉歡給白小白和魯修打了個眼色。
“老大,你啥意思?”這兩人都沒有看懂,他們還在和其他信徒一樣,沉浸在‘哦,我來到這里,原來是為了自殺!’的絕對震驚之中。
只有信徒的最外面,一個瘦小的男生,他詫異地看了葉歡一陣,忽然眼睛一亮。接下來,他撕爛自己的棉衣,摘掉頭上的破帽子,披頭散發,撕心裂肺地大喊道:“歡哥,等等我,再給我一些時間吧!”
他一面完成上吊的準備,一面大喊道:“同學們,獻祭我們的生命與旦哥,是多么的圣潔,多么的榮耀!可是在獻祭之前,我必須向天父告罪,我的衣,已經被強權撕毀了,我的地,也已經被強權奪走了,在這無比神圣的時刻,我只能以這狼狽的樣子去見天父與旦哥……”
他哭的泣不成聲,“不過我相信,天父與旦哥會原諒我的,因為他們知道,我是一個可憐的釘子戶,我的苦楚,他們懂,我的辛酸,他們也懂,啊,愿天父與旦哥允我貧窮的靈魂進入天堂吧!”
這話已經說得如此露骨,幾個聰明的信徒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他們低聲向同伴們解釋了幾句,然后大家都學著葉歡的樣子擺好桌椅,系好繩扣,在天使雕像的槍桿上整整齊齊地吊成一排……
一百零八集體上吊,可笑么?狗血么?壯觀么?
波波夫感覺到的卻是絕望!
他閉上眼睛,幾乎是呻吟地哀求道:“葉歡,下來吧,披頭散發,衣衫不整,你們這樣去見天父,是不莊重的!”
“你說的很好,波波夫先生!我們也想莊重一些,也想體面地去見天父與旦哥,可是……”葉歡拉長了聲音,“買新衣服,構建祭壇,還有可以讓我們打扮的干凈一些的……金幣呢?”
說著,葉歡給了波波夫一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他才不相信波波夫會讓自己自殺呢!
從出門的那一刻起,葉歡就算明白了一筆賬:織田清被自己封印,就相當于帝國的太子也在一個小小的市長家里被人謀害,這種時候,吉格斯校長和波波夫處長最需要的是穩定,是和諧,他們絕不會容忍一個新興教派在他的大門口集體自殺。
不然,宗教裁判所的老怪物們就會敲開他們的大門,還端著那臭名昭著的黑咖啡……
果然!
眼看一百零八人都拉開了必死的架勢,波波夫只覺得一天片眩地轉,吉格斯校長的咆哮聲似乎就在耳邊響起,“飯桶,不知道織田清被人封印了嗎?穩定,穩定,和諧,和諧,東林不能再出大亂子了,可是你,竟然讓一個新興教派的領袖,領著全教一百零八人,在我的門外集體上吊自殺?”
“波波夫!你是不是想把宗教裁判所的老怪物們引來,弄死我,然后你好坐上我的位置!?”
一定會!
如果自己坐視這些人上吊,吉格斯校長一定會這樣收拾自己的!
波波夫絕望地呻吟了一聲,他飛身來到葉歡身邊,最低的聲音道:“葉歡,算你狠,今天我波波夫大人認栽了……就按你剛才說的,每人一枚金幣,同時我可以延長拆遷期限,允許你們在新年之前搬走!”
“你說什么?”葉歡裝作沒聽清的樣子,“信徒們,你們有誰聽清楚了?波波夫先生好像在說每人一枚金幣,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他提起金幣做什么呢?我們可都是旦哥最虔誠的信徒,在這里殉道,也是旦哥賜予我們最無上的榮耀,這一份榮耀,是區區一枚金幣就能收買的嗎!?”
“葉歡,你給我小點聲,求你了……”
波波夫強壓著怒火,“好,我跟你說實話,東林最近出了大亂子,同為東林人,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就別在這種時候鬧事,別給你的故鄉和同胞惹來天大的麻煩!行嗎?”
葉歡笑了!
波波夫這話說得有點傻里傻氣,不過對于以前的葉歡來說,良心,故鄉,同胞,這些恰好能讓另一個葉歡心軟,可惜,今天的葉歡已經是另一個人了,所他只能順水推舟地嘆了口氣,“唉,最近傷勢復發,聽力也下降了……波波夫先生,你是說每人三枚金幣對嗎?”
據說今天小區要停電,這張提前更新了,第二章還是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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