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時代就涌現出了繁星般的修行者。.
楊澤怔在原處。
比起從前的結論,涅發長老口中所言,還更要給人以震撼!
就算在另一個時空,達到現代文明,也需要動輒數以幾千年的積累和發展。
如果貴霜陸洲在洪荒之時,就已經是天玄多如狗,道通滿天走的地步。那就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不亞于古人類時期,就已經掌握了所有的現代基礎科學,高等數學,量子物理,高分子化學
這一切唯一的解釋,就是神的存在!有某種凌駕于這一切的存在,引導人踏足修行,甚至可能創建了整個大陸文明,在當初活動,并留下了種種痕跡。
“列王山有很多封存第一百二十章過命和相依為命的古籍,這些古籍都是誕生在千年以前,從古籍記錄來看,可以確認如今的人類社會構成,和“神”有太多不可割裂的關系!”
“如果洪荒時有神,那么為何現在卻沒有任何神的蹤跡,難道他們也有壽命的限制,或者他們只是一批非同尋常的修行者?有極為漫長的壽命,但最終卻無法長生?”楊澤迫不及待問,“所以所謂的神,其實只是一群接近天道的修行者,為了讓人銘記膜拜,所以披上了所謂“神”的外衣。”
涅法長老搖了搖頭,“列王山有關的古籍,在神所謂壽命限制的記錄中,曾經綿延了數千年。沒有任何人哪怕是修行者可以活這么長的時間,所以他們應該是真正的“神”,而我們現在世間見不到任何神的蹤影,只有西陀殿這樣曾經神的遺留產物留存世間,則是因為曾經的神,都進入了神廟。”
“神廟?”
“神廟即是神最終的歸屬,亦是人類修行,甚至人類社會如今構成最初的來源。當然這個神廟,也可以普遍的稱之為神國。”
“神國那第一百二十章過命和相依為命意味著是一個國度,難道當年有一批神,獨立于世間之外,創造了一個國度?或者,那里就是神的誕生地?”楊澤問道。
“我不知道,”涅法長老搖了搖頭,看向未知的天穹,“因為除了神之外,誰都沒有親眼見過神國,西陀殿據說每百年都會有一對圣使踏足神國侍神左右,這也確有其事,然而近千年時光過去,這些圣使都從未有人從神國歸來。神國仿佛是一個和現世永世隔絕之所,一旦進入,便從此從人間抹去了存在的印記。”
楊澤想到新一代踏入神國的西陀圣使紀靈兒和宇文靖,突然覺得胸口某個部位,有些隱隱生痛。
“誰都沒有見過真正的神國,那可能是一座島,可能是一座廟,也可能是真正神的國度,擁有巨大幅員遼闊的神土,但也有可能,那只是一個房子,只是一座宮殿。供曾經的世間神歸憩的場所。”
“而我等四人窮一生時間,走過東方大陸,甚至走過這片陸洲,乃至陸洲以外的很多地方,就是為了探尋神的存在。”涅法長老,終于淡淡說出秘聞。
楊澤只有瞠目結舌以對,不說東方大陸的遼闊,貴霜陸洲的浩瀚,在沒有交通工具的前提下圣者居然環游陸洲,甚至極有可能環游過世界,這幾人到底腳程到達了怎樣的地步?果然是大修行者無所不能?
“最終我們可以確認的一點,便是考證了這世間真正存在過的神,總共有六位。”
“六,位”
“遠古時代,存在了六位神,他們分別是蒼龍,伏羲,女媧,炎熾,蚩尤,刑天。根據最古老最考究可信的記錄,六個神曾經出現在世間,創造或者說改造著這個世間,然而出于某種原因,他們之間出現了分歧,分歧巨大而不可調和于是眾神之間,展開了一場激戰。”
“為了不給人間帶來毀滅性的災難,那場神戰在神國展開,然而卻破壞了神國和世間的通道。這場戰爭不知勝負,也不知道結果,有說眾神都因為戰爭神力殆盡最終消亡了,也有說仍然有遺留神存在沒有了人間通路的神國,正伺機尋求機會,重返世間。而因為現在的世間是曾經的神祗所創造,并不符合殘留神最初的構架,所以他一直期望重臨世間重塑人間。”
涅法長老輕聲嘆道,“而我們歷經半世的調查,更傾向于后一種可能。”
“重塑人間”楊澤喃喃咀嚼這句話,尚未從最根本的震驚中醒轉,“那我身上所謂的神脈到底是什么!”
“能夠改造天地元氣,改變元氣最本源的組成構造,這本就是屬于創造這個世界神的能力。那位被困于神國無法離開的至高神,便想出了種種辦法,積蓄力量,期待重新打開從神國重回人間的通道,這些辦法,便是散落在世間屬于神的遺跡我們有理由相信,當這些遺跡的能力累積到一定程度,那位在神國的殘存之神,便能獲得足夠打通人間的力量,重降世間。”
頓了頓,涅法長老續道,“這些遺跡,散落世間,西陀殿肯定擁有。四大圣門也或多或少奉為瑰寶。而你身上的神脈,也屬于這一類。你擁有神脈,只能證明一點,那就是你曾經,和神有過密切的接觸!所以會受其影響,產生了和神有所維系的神脈。”
楊澤宛如醍醐灌頂。
如果塑靈是神的能力,他的上古靈脈是神脈,那么帶給他這一切的來源,元神老頭,伴隨著他當時灰飛煙滅時那一并湮沒的記憶碎片里,到底發生了什么。元神老頭到底為何會身消道亡,只余半縷殘魂穿越時空附體在他身上?
在另一個平行時空里,國破家亡流浪異地的元神老頭,在最終的那一刻,到底發生了什么!?
但可以知道的是,元神老頭,他一定見到過“神”!正是如此,穿越在他身上,才讓他擁有了神脈!
只是元神記憶已經破碎,這一切都成了謎團。
“所以我們很想知道,當初你在列王宮見到神木王鼎的雕刻,對上面的雕像目不轉睛,是不是由此可以推知,你的確見到過雕像上面的神?”
“我不知道我的身上發生了什么,對神木王鼎的雕像,我當初之所以入神,并不因為上面的神像,而是那和神對峙的人,像極了我曾經見到的一個人,興許這不過是一個巧合”楊澤于是將自己在天墟的奇遇如實相告。
四圣者聽完之后,沉默片刻紛紛點頭,“陸地之上居然有那樣一個浮島,當真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只是那天墟中人非同小可,你有此奇遇,也不知日后是福是禍。”
“是福是禍,暫時未為可知。不過我可知道明日到來的那場戰斗,興許將成為一場禍事。如圣師所言神真的存在,那么據說迦繆已經被西陀祭祀授予神術,如果他以神術對敵,明天我恐怕就兇多吉少,再沒有以前樂觀了”
幻滅長老戲笑道,“你不是很光棍的天不怕地不怕,之前敢那般挑戰對方,如今怎么先已經有了怯意。”
“挑戰并不是送死,之前的自信是我相信這將是一場公平的挑戰,因為我對自己修行的天分和戰斗的經驗很有自信,哪怕他境界高過與我,我仍然有把握戰勝對方,因為我曾經無數次的這樣勝利過,”楊澤抿嘴,隨后皺了皺眉頭,“然而現在如果對方擁有了那深不可測神的力量,那還要怎么打?這已經變成了不公平,我能不能選擇取消?”
楊澤面容現出惴惴之色,毫不在意幻滅長老鄙視的眼神。
就像是一個仗勢欺人的痞子,有底氣的時候恨不得整死對方,然而發現對方很燙手的時候,之前的大義凜然都立即卷鋪蓋卷滾蛋了,節操比起小命來說,值幾個錢?保不住命就報不了仇,就無法伺機反咬一口,這才是最大的重點。
涅緣長老卻笑了,但卻并不是因為他前后反復的滑稽而笑,只是另一種神秘的笑容,“世人總愛作繭自縛,卻不知早已藏刀在手。瞻前顧后,不過庸人自擾。當你挑戰之時,早已有了應戰之法。當你行于道而發現路受阻,卻忘了自己的一雙腳所踩之地,那就是本沒有的道路。就如面對巨門百思不得入,卻早已忘了鑰匙已經在自己的手”
“天道無情,如何能破?唯有謹守本心而已!”
“說了這么多大道理,你們卻仍然沒有教會我怎么去和神術戰斗?”楊澤咧咧嘴。
涅法長老搖頭,“你吃飯要不要人教,穿衣要不要人教,走路要不要人教。如果你將這些當作是本能,那為何不能把戰斗也當作是一種本能,你需要最本能的突破。我們四人從最初到現在,一直都處于風口浪尖,并置身于可以說整個盛唐最危險的位置,最終還能活到現在,盡情享受人世間的安樂祥和,并不是因為我們沒有經歷過危險,而是我們能將那一個個的坎走過去。怎么過去,難道是老師的手牽著我們走。在無數歷史的變化進程中,沒有來自天神的那只手,只有無數眾生螞蟻般蕓蕓的奮斗努力。所以在你要走的路上,如果一直有一只手牽著你,突然有天失去了,你或許會跌得極為慘痛,所以不應該有那之手,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楊澤嘆了一口氣,“說到底,你們仍然沒有解開我的疑惑。之前你們說想要從我身上獲得困惑的解答,那我是否又為你們做出了解答?”
三圣者閉口不言,涅法長老仰望晴空微嘆一口氣,“見到你之前,我們還有些難明之處,這些難明之處終是讓人對這個世間還有些棧念。和你見過,終于能有些釋然了。這樣就算去迎接我等的宿命,也不算太遺憾。”
“可我從頭到尾什么都沒有說過,連我也不知道如何就解了你們的困惑?”楊澤搖頭。而且從大圣者的這句話中,他隱約有些不太好的感覺。
“你上了列王山,梨花神樹選擇了你,又成了我等四人最后一名弟子,所以你就是我們的機緣。雖然我看不到這之后的事,但我總是這么想著,興許多年以后回過頭來看,準許你成為列王山弟子,也許會成為未來世間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楊澤看著四位圣者,雖然他們平時各有嗔怒冷穩的性格,然而在這一刻圣都顯得很安詳。
“山中的那些師兄師姐們,皆是刀子嘴豆腐心日后你要多多擔待。”涅緣微笑道。
“不省心的是我,多擔待的應該是他們,更何況四位老師日后一直都在,怎么都應該護著我這位輩分最小的。”這是楊澤第一次稱呼四圣為“老師”,但這聲稱呼過后,他破天荒的有點難過。
四圣修為超凡入圣,所以他們是否已經看到了某種難以預測的未來?
四圣微微仰頭,涅法長老淡淡笑道,“你是我們的機緣,但我們仍要迎來宿命。興衰罔替,本就是世間最普遍的規律,所以如果有那么一天到來,請擔負著這座山,堅持走下去。”
楊澤一時不知如何言語。
“你去吧。順便說一句,我等四人很長時間沒有和弟子這樣聊過天了。和你說話,很愉快。剛才那句“老師”也比較真誠,讓我等很寬慰。”
“希望以后閑暇時,能常常叫你們一聲老師。”楊澤五指合十行禮,和四圣相見的時候不多,更多時候也只是出現在盛唐人的口中,然而若不是列王山,他估計連公平挑戰迦繆的資格都沒有,他也不可能獲得被盛唐認可的身份。所以和四圣者相處的時間不多,他們交談得更少,但正是因為列王山和四人的威名,他楊澤才能安然無恙如同處于搖籃中的呆在這里,而不是被西陀殿乃至那些親近西陀派的高門大閥客卿們出手碾殺。甚至極有可能連大曄國都會受到牽累威脅,畢竟大曄達到天玄境界的修行者,屈指可數。在這個力量和拳頭說話的世界,的確是微弱了一點。
所以這聲“老師”,他叫得很認真。
從那方晴崖離開之后,楊澤仍然沒有找到克制神術的辦法。他還有底氣,元神老頭已經在識海歸息了極長的時間,這足夠讓他積蓄很大的一部分元氣,而如今那些天地元氣就聚集在他的靈脈中,像是一片云海。如果不是因為他天生靈脈,也可以說是“神脈”,他早無法容納這么巨量的元氣爆體而亡。
不過這些都是屬于元神老頭的財產,他無法動用,然而如此巨量的天地元氣,本身就有足夠的分量。用于養身可以讓元神老頭凝聚虛體,一天天壯大元神。用于戰斗便可以短時間砸出可怕的力量,用于搏命。
除此之外,道尊獬澤仍然他的得力助手,如果要逃跑,天下極少有靈獸追得上道尊的速度。
但是他不可能永遠都依靠這些力量渡過難關,就如四圣者所說的那樣,他需要獨自上路。
所以他一直在苦苦思索涅法長老的那句話。
他擁有神脈,而塑靈本就是一種神術。所以西陀的神術大概也是類同于此,劈開木門的斧子就在他的手中,但問題是他仍然不知道那把斧子到底是什么。
塑靈可以分解物體的靈氣,然而楊澤通過無數次的嘗試最終證明,滅氣根本就無法作用到生靈的身上。更遑論用其戰斗。如果說用來破敵人的靈寶,也需要解析靈寶內部構成。而戰斗電光火石,這樣的時間幾乎是奢侈。所以他不得不得出很無奈的一個結論,塑靈無法在戰斗中起到作用。
但對手能夠以神術戰斗,對方又是如何做到的?
走出山崖的迷霧,楊澤出現在議事樓閣和溪水淺坡處所有人的視野中。
然而他并沒有看到這些人。
他若有所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迎來了紀靈兒的列王山諸弟子,正一并站在溪畔邊的露臺上,遠遠看著他,都沒有上前打擾。
“楊兄有所悟。”宋徽和紀靈兒并排而站,抬頭仰望突然在坡地上坐下去的楊澤,“圣女殿下今日不顧客卿攔截,來到這里,宋徽著實為楊兄欣慰,也極欣賞他的眼光。”
紀靈兒唇角牽起一個促狹的笑容,“噢,不叫我弟妹了?”
宋徽微微一怔,隨即啞然失笑,“我這人喜歡開玩笑。若有冒犯到殿下,還望恕罪。”
紀靈兒轉過頭去,挑長的睫毛律動,目視前方,卻毫無焦點,“我到這里來,并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只是希望確認,楊澤明日并不是去送死。畢竟相識一場,不愿見到他在我面前再死一次。”
“不惜拼著數百名客卿的攔截,甚至可能和祭祀大人翻臉的風險,圣女也要前來。僅僅只是這一個原因?”宋徽開口道。
紀靈兒美眸掠過一絲閃爍,“我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自以為是的阻止我很討厭別人為我做決定。而至于祭祀大人,我的決定,也與他無關。既然無關,他也不能干涉。所以和近百客卿交戰,只是我討厭他們的阻攔,并不是因為楊澤他之于我,只是一個朋友。”
“朋友?”宋徽確認。
沒有注視他的目光,紀靈兒螓首輕點,“確是朋友。”
宋徽搖頭微笑,“朋友這種東西,圣女難道不覺得對于你的身份本身而言,就是并不存在的事物。我知道這一點,宇文靖知道,西陀祭祀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但只有殿下你自己以此欺人。”
“你是認為我自欺欺人?”
“不敢,我只是覺得你在嘴硬。”
紀靈兒唇角微彎,“我從不嘴硬。你是宋家未來的繼承人,既然你都有朋友,為什么我不能有。”
“因為男人間的交情可以過命但男人和女人間便只能相依為命。”
紀靈兒雙眸似乎沉入深淵之中,然后道,“和我未來相依為命的,是另一個人。”
“那么你為何在這里?”
“你是在害怕失去。興許你連自己都不清楚,你為什么這么害怕失去。”
“你在乎一個人,所以才會在乎是否有一天,再也無法見到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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