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良藥,恐怕是不傳秘方吧?”蕭頌笑著打破靜默。
從前醫學著作很少,留傳下來的無非就是黃帝內經、神農本草、傷寒雜病論等幾本藥書,而且擁有這些書的這幫醫生們都把它們當作傳家寶貝,秘而不宣。沒有醫書自然是按方配藥,導致了醫生們熱衷于收集醫方的風氣。
周醫正和那名醫生也不禁老臉微紅。他們自然不是覬覦那藥方,但身為醫生遇上療效如此顯著的方子自然會感到好奇,被蕭頌說出來,他們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
這時冉韻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你快點,沒吃飯啊”
劉青松氣喘吁吁,哀怨的道,“小姑奶奶,我就差當給你當牲口使了,還嫌慢……”
冉韻顯然沒有心思和他貧,“快去看看我阿兄,不是說你醫術往前推五百年往后推五百年都無人趕得上你嗎”
冉云生脫離危險,眾人心里輕松許多,劉青松和冉韻的對話讓人不禁莞爾,屋里的氣氛越發活泛起來。周醫正和老醫生也未曾把冉韻的話放在心上,只作是小兒胡鬧之語。
劉青松被冉韻一把推進內室,一個踉蹌被人一把扶住。
“謝謝啊。”劉青松下意識的道。
“不客氣。”一個醇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明明帶著笑意,卻讓人覺得森然。
劉青松扶額,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繞著森林跑了一圈,又撞到狐貍了,不禁弱弱的道,“郎,相見不如懷念,你裝作沒看見我吧……”
蕭頌涼涼的道,“打了個呵欠,肉就自己跑到嘴里了,你說我怎么辦。”
劉青松沒來得及說自己這塊肉不夠塞牙縫,冉韻隨后進來,“阿兄怎么樣?”話畢,才見到滿屋子的人。
“沒事,沒事,已經沒事了。”羅氏連連道。
冉韻擦了擦汗水,吁了口氣道,“沒事就好,我把藥抓回來了,先前送回來一批,可有派上用場?”
眾人汗顏,什么叫“先前送回來一批”?
羅氏道,“用了。”
等到冉平裕請眾人往前廳去,經過院子的時候,所有人都驚異的盯著院子里堆的“小山”,終于明白什么叫做“一批”。
“你這是抓藥還是販藥十郎用的了這么多?”劉青松嘟囔道,心里想冉韻果然不愧是他看上的多金少女,又能賺錢又肯花錢,嘴上卻道,“鋪張浪費。”
冉韻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就這么一個哥哥,我就愛在他身上鋪張,就愛給他浪費,你管得著么”
劉青松不是想管,而是羨慕嫉妒恨。一聽這話,便越發羨慕嫉妒恨了。
冉云生昏倒的時候,冉韻真的慌了,雖然平時對他這里不滿那里不滿,但事到臨頭,別說一點私房錢,便是傾家蕩產也得給她阿兄買湯藥,并且仿佛買的藥越多,冉云生的病就好的越快一般,因此照著醫生開的藥方幾乎把東市幾家藥鋪給刮光了。
冉顏心動容,手卻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握住。她微微一驚,下意識的想抽回來,而那只大手握的緊緊的,就是不松。
冉顏惱怒的瞪了蕭頌一眼,壓低聲音道,“這么多人。”
蕭頌也太大膽了,他到哪兒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萬一別人看過來怎么辦?她正想著,額頭上微微一熱,竟是被偷襲了一下。
待她反應過來時,蕭頌已經帶著愉悅的笑容大步走到前面去,恰好冉平裕和周醫正轉過頭來,冉顏臉色倏地一紅,暗道好險,幸虧沒被人看見。
“我可看見了。”劉青松攏著袖子一臉猥瑣的湊過來,“誒,冉法醫,你紅鸞星動啦。”
冉顏微惱,“不務正業,你究竟是醫生還是算命先生”
“坊間人稱前知一千年后知一千年的劉半仙正是不才區區在下。”劉青松順著桿子往上爬,然后曖昧的壓低聲音道,“郎可是很久沒有碰女人,饑渴的很,嘖嘖,估計你這小身板可頂不住他的需求。”
冉顏沉靜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轉過頭,對一旁的冉韻道,“劉醫生說他欲求不滿,問你這小身板能不能滿足他。”
冉韻早就看見劉青松表情猥瑣的在與冉顏小聲說話,冉顏又是天生一副寫著“真理”的臉,說什么話別人都不會覺得是開玩笑或者作假,冉韻立刻當真了,頓時炸毛,漲紅著臉,扯下旁邊樹上的一根枯枝,便往劉青松身上招呼,怒吼道,“劉青松,你就是個流氓”
走在前面正在客氣的寒暄的幾個人,滿面詫異的轉過身來。
冉平裕看見冉韻抓著樹枝追著劉青松滿院子跑,頓時黑了臉,沉聲問道,“怎么回事?”
冉顏垂眸,恭敬的道,“是劉醫生調戲阿韻。”
冉平裕表情明顯松動許多。長安潑辣的娘子多了,只要不是冉韻的錯,潑辣一些也沒有關系。遂赧然的向蕭頌和周醫正拱手道,“小女性子烈,讓兩位見笑了。”
蕭頌和周醫正客氣了一兩句,這樣的場面,坊間每天不知要上演多少回,大家自然也沒當回事。蕭頌歉然施禮道,“劉醫生被我們老太太寵壞了,行為頗有不端,請冉郎君見諒,我在這里替他致歉。”
“蕭侍郎嚴重了。”冉平裕連忙虛扶他,但也并未說太多,畢竟別人調戲自己的女兒,他總不能說沒關系吧
只是場小小的風波,幾人繼續前行,蕭頌卻意味深長的看了冉顏一眼,帶笑的眼眸里意思分明:手段不錯。
冉顏回瞪了一眼:一般而已。
蕭頌的笑容愈發耀眼,他喜歡挖掘她在無波無瀾背后的每一點情緒。
許是剛剛經歷了一場驚險,此刻平靜下來時,心情特別愉快。
不遠處在墻角陰暗的一襲玄衣靜靜而立,宛若與黑暗一體,將方才的一切看在眼里,包括蕭頌偷吻冉顏。
幽暗的眸光冷若玄冰,沒有絲毫波動,只是目光隨著冉顏許久,才如鬼魅一般悄無聲息的閃身離開。
冉顏走到岔路的時候,與幾人告辭,往和雅居去,她走了幾步,回過頭盯著那一襲玄衣方才站過的地方,又仔細將那附近看了個遍,一向無波的黑眸有片刻的黯淡。
“娘子,怎么了?”晚綠見盯著一個墻角看,不禁問道。
冉顏搖頭,面上忽然綻放一抹釋然的笑容,輕輕道,“回吧。”
晚綠一臉莫名其妙,看了歌藍一眼。歌藍也是微微一笑,晚綠越發摸不著頭腦,不禁嘟嚷道,“怎么都神神叨叨的。”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