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冉顏道。
想要抹去在公主別院留下的尾巴,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做到的,而且方才見蕭頌的架勢也沒有要立刻回來的意思,所以冉顏猜測,這個人并不是蕭頌。
夜中可見度不高,倘若有人盯梢,也必不敢盯的太近,只要找個和蕭頌體型相仿,有一兩分相似的人便能‘蒙’‘混’過去。
蕭頌是索‘性’利用這些盯梢的人做個不在場證據:蕭大‘侍’郎和夫人鬧矛盾,正忙著哄夫人,哪有時間去殺人放火!
既然不是蕭頌,冉顏也沒心思去搭理,便吩咐‘侍’婢,不要再來通報了,無論他說什么都不見,隨后便去沐浴就寢了。
躺在榻上,冉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回想起那在坡上看見的那黑衣人的殺人手法,實在像極了蘇伏,但冉顏沒有看過別的殺手殺人,也不敢確定那就是他。
而且,什么人給白義傳信,他會深信不疑?甚至改變原來的蕭頌定下的計劃,轉從其他‘門’入?
以冉顏這段時間對白義的了解,覺得恐怕就是宋國公傳信他也未必會改變主意,除非是蕭頌本人!但蕭頌分明是之后才趕到的…………
冉顏腦海中閃過藏月閣中的字跡,尤其是那匾額上“蕭鉞之”三個字,簡直可以以假‘亂’真。冉顏之所以判斷那字是假的,是因為她知道,無論何種情形況之下,蕭頌是絕不會寫下有“藏鉞”之意的內容,他那么‘精’明,定能一眼看穿其中的含義。
也就是說,公主別院里有人能模仿蕭頌的筆跡并且與殺手里應外合,騙白義按照他們設定的路線走過,留下襲擊公主別院的證據!
冉顏倏地坐起身來,那些人計劃周詳,是不是也斷定了蕭頌會發覺‘陰’謀?斷定他會親自過去收尾?
倘若設計這一切的人就是巴陵公主本人,她的目標會不會就是蕭頌?
想到這個可能,冉顏再也躺不下去,點了燈,在幾前坐下,一會兒又站起來走到窗前不斷的自我安慰—以他的能力,即便巴陵公主謀算,也未必能的手。
但,以有心算無心,蕭頌即便再足智多謀,也是人不是神,人總會有失手的時候。
兩種想法在心里撕來扯去,攪的她坐臥不寧,直恨不得再沖回去親眼看著他沒事。
她強壓住心頭的紛‘亂’,安靜的坐了一會兒,終究還是不能平靜,只好走到院子里轉悠。
郊外的空氣很好尤其是夜晚,帶著淡淡的‘露’水氣,涼涼的沁人心脾。冉顏心不在焉的把玩著驅蚊的香包,在院子里來來回回的走。
“冉顏。”劉青松從隔壁的墻上伸出頭來,“你怎么還沒睡?”
“我睡不著。”冉顏心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想和劉青松聊天,但她眼下的確是失去了方寸,“我擔憂他。”
冉顏把自己所憂心的事情說給劉青松聽。
“的確有這種可能啊!”劉青松趴在院墻上打著呵欠道,“不過你放心,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也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即便失手,他也一定有辦法保全自己。他和咱家大舅子可不一樣,大舅子若是被辱了,保管一副毒‘藥’了斷,九郎則會忍耐所謂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簡直是哪兒痛戳哪兒!
冉顏臉‘色’更黑“你這是在安慰我?”
“這么明顯你聽不出來?”劉青松一本正經的樣子,也的確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不覺得有被安慰到。”冉顏聲音平平的道“如果他失身了,我倒寧愿他學十哥,大不了我陪他一塊死。”
劉青松干笑了幾聲,“不至于吧,古往今來都說是貞潔烈‘女’,哪有貞潔烈男的,就是失了點尊嚴,以九郎的‘性’子,定會翻百倍的報復回去。再說了,你怎么知道他以前就沒破身。
冉顏直直盯了他半晌,冷冷道,“你是專程來挑撥離間的吧!”
劉青松被她的神情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賠笑道,“我錯了還不成,你們家蕭鉞之守身如‘玉’,是貞潔烈男,絕對的,誰說不是我跟誰急。”
“你怎么知道我沒睡?”冉顏轉移話題,倘若再繼續,冉顏怕自己忍不住殺人滅口。
“看你院子里還亮燈,我就猜到你會擔心九郎睡不著覺。”劉青松嘿嘿笑道,“冉大法醫,你說過要征服大唐的啊,我好不容易有了目標,你總不能撒手讓我一個人去奮斗。”
冉顏輕輕噓了口氣,在廊上坐了下來,“征服大唐之前,且容我先殺了巴陵公主。”
劉青松腳下一滑,噗通一聲栽了下去,半晌,才又爬了上來,一邊‘揉’著腰,一邊道,“你不是開玩笑吧,雖然我本身沒什么階級觀念,但好歹在君權至上的社會里生活了十幾年,這方面我算是你的前輩,我勸你千萬不要沖動,你以為這是玄幻故事呢,公主要是那么好解決,以九郎的‘性’子,她現在連骨灰都不剩了,還有那么多遭迫害的人能不出手?”
“我從事法醫這么多年,這次第二次有殺人的沖動。”冉顏垂眸道,“當初我好友慘死在那幫齷齪的人手里,我恨不能用世界上最殘酷的手段折磨他們,讓他們后悔來到這世上,可是刑警隊的隊長說的對,為了那幫人再搭進去一個人,不值。這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但是,在大唐,我有把握不留痕跡。”
冉顏抬頭看向劉青松,堅定的道,“這一次,我不想等到出了事之后才后悔莫及。”
冉顏雖然算不上心地善良,但出于對生命的尊重,她也不會輕易的去取人‘性’命,但這時候沒有什么平等可言,為了保護重要的人,她不得不狠毒。
“你說的對。險是險了點,但也并非不可為之。”半晌,劉青松的接話。他一本正經的說完,又‘露’出那種欠揍的笑,“而且根據主角定律……”
他話未說完,冉顏猛的將手里的驅蚊香包砸了過去,準準的命中他腦‘門’。
劉青松吃痛,腳下一滑,噗通一聲又掉了下去,“老子踩著水缸陪聊容易嗎!哎呦喂,閃了我的老腰……冉‘女’士,你這手法也忒準了點!”
聽著劉青松的哀嚎,冉顏忽覺得心里舒暢多了,至少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禁看向院墻,微微一笑,有時候,劉跑偏也還是有點用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