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聞言哈哈大笑,將茶水一口干了,然后點頭道:“好啊,好啊,知道錯了,孺子可教!”
然后常笑又看向蔡令中,“蔡伯爺知道我為啥把你請出來么?”
蔡令中心中這個恨啊,他堂堂一個伯爺這輩子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大虧?一張臉青一陣白一陣的,不過他見常笑不像是要動手殺人的樣子,再看周邊百姓也不似是民匪入城,心中便安定許多,再加上已經派人去找王貴了,到時候軍兵一來,就將眼前這孫子碾為齏粉,出了這一口惡氣。
有了這個念頭,蔡令中反倒不希望常笑快走了。他心中轉著歹毒的念頭,臉上的神情也漸漸變得不卑不亢起來,冷哼一聲道:“你究竟是誰?你既然知道我們蔡家是伯爵的爵位,怎么還敢動手?”
常笑手中的茶碗啪的一聲砸在蔡令中的腦門上,破碎的瓷片四處飛濺,蔡令中一張臉立時就花了,鮮血嘩啦啦的淌了出來。
這蔡令中自重挺大,被這一下打懵了,竟然戳在那里一動沒動。愣愣得看著常笑,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的腦袋完全轉不動了。
不光是他,所有的圍觀的此時都愣住了,有的甚至捂住了腦袋,就好似這一茶碗砸在了他們腦袋上一樣。
瑾蕓更是掩著張得大大的小嘴,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常笑拍了拍手站起身來,笑瞇瞇的道:“蔡伯爺,現在是我在問話,可不是你來問我。”
蔡令中抹了一把臉,蹭的滿手都是鮮血,他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眼前這個就是個混賬,和他講道理那吃虧的就是他自己,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看誰笑到最后。
蔡令中雖然心中咬牙切齒,但卻不敢發作,當著這么多人也放不下面子,皮笑肉不笑的道:“我還真不知道公子找我有何貴干!”
常笑哈哈一笑道:“我請蔡伯爺出來可是為了蔡伯爺好,你養的這個兒子在外面亂潑臟水,胡亂說話,還意圖強奸黃玲松黃大人的甥女,恰好被我撞到,便隨便教訓了下,哪知道貴公子卻不肯干休,所以我覺得大概是教訓不夠深刻,為了治病救人,所以請出蔡伯爺。”
常笑說著朝著常有一擺手,道:“給蔡伯爺挑一根棍子來,粗實點的,蔡伯爺今天要大義滅親,當街管教豎子,傳揚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話!”
常有愣了愣,隨即一張臉樂開了花,走到旁邊的一家茶社將支棚子的木桿拽了下來,送到蔡伯爺身前。
蔡令中整個身子都顫起來了,一臉的肥肉突突亂顫,這小子簡直是騎在人脖子上拉完屎還要尿一泡,真真是欺人太甚了,竟然叫他當街打自己的兒子,他現在就已經顏面掃地了,要是再打了自己的兒子,那簡直就不用出門了,會成為全天下的笑料。
這棍子是寧死也決不能打的!
蔡令中正心中發狠,遠處突然又傳來喧嘩聲,蔡令中心中立時大喜,張目望去,果然是一隊頂盔戴甲的軍士,正朝著這邊跑來。
蔡令中心中狂喜,哈哈大笑起來,也不顧自己的形象,蹦著高的用粗胖的手指指著常笑叫囂道:“小子,你敢在我蔡府門前撒野,今天我就叫你知道知道我蔡家的厲害,我要剝了你的皮,不,剝了你的皮都嫌太痛快了,我要將你做成人彘,砍斷手手腳腳,用尿泡起來,腌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的百姓正覺過癮,就等著看蔡伯爺當街教子的好戲,這可比戲文里面的好看得多了!
哪知道關鍵時刻竟然殺出一隊兵丁來,一個個都知道這戲恐怕看不成了,蔡家是好惹的么?常笑這一行估計要慘了,蔡家在這城中就是天,不論是官還是兵都得給他們家面子,平日指使起來就跟自家的孫子似地。
瑾蕓見到殺氣騰騰的兵丁跑來,臉上立時白了一白,連忙走前幾步,想要去喚常笑快跑。
哪知道她剛走出一步,就聽到蔡令中殺豬般的慘嚎傳來。嚇得她不由得將邁出去的小腳又縮了回去。
常笑將蔡令中的那根快要戳在他鼻子上的短粗手指一把抓住,微微向下用力一掰,蔡令中就立即貓腰撅屁股,嚎叫起來,連鼻涕都冒出來了。
常笑生怕他將鼻涕弄到自己身上,手往前一送,蔡令中噔噔噔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蔡子光身邊。拼命地搖晃手指頭。
此時那群兵士已經到了近前,蔡令中一見為首的那個身材粗壯虎背熊腰的壯漢,便叫了起來:“王貴,把這殺千刀的混賬給我抓起來,快!我要好好的折磨死他!”
王貴一愣,他正在操辦王洵風的后事,本來什么事情都要推掉,但是蔡家不大好招惹,另外又覺得有人竟然敢打進蔡家,這叫他十分好奇,他第一個想法也是民匪又進城了,或者有漏網的民匪作亂,畢竟大亂剛過,城中還是處處廢墟,藏些民匪也很正常,民匪作亂他可不敢等閑視之,所以便趕了過來。
不過他一見到常笑,便松了口氣,又看了眼蔡家兩父子此時的血葫蘆般的窩囊樣子,心中簡直樂開了花,這蔡家父子仗著勢大何曾將他們這些大頭兵放在眼中?就是王洵風都受過蔡家的氣,要不是蔡家在吏部有人作梗,王洵風也不必在這德陽城中窩這么久,他們早就看蔡家的人不順眼了,不理會在那叫囂的蔡伯爺,王貴上前對常笑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道:“公子,這是怎么回事?”
常笑一看,認識這個人,他剛從王洵風的身邊過來,一直伺候在旁邊的,捧著九環大刀的就是他了。
常笑一笑道:“沒什么,蔡家三公子犯了王法,我好意叫蔡伯爺管教一下,這樣就不必送去衙門了。不過蔡伯爺似乎不大領情。”
常笑說著對常有一擺手道:“那就送蔡家三公子去衙門吧,告他個強奸官女之罪,對了,蔡公子有功名沒有?有爵位沒有?要是沒有這就是以下犯上!”
就蔡三公子這紈绔模樣,那里有什么功名,就算有也是買的,一看就沒有官位在身,你老子是伯爺沒錯,但你小子可不是伯爺,又不是官員,去強奸官家之女這不是以下犯上是什么?
蔡家父子此時都愣了,呆呆的坐在地上,常笑在他眼中變成了一只怪物,這常笑怎么和王貴還有關系?看王貴那恭謹模樣,至少在王貴眼中這小子的身份要比他們蔡家還要尊貴,不然一向對他們蔡家點頭哈腰的王貴怎么可能不理會他們?
蔡家父子第一次感覺到后背冰涼,自己似乎招惹到了大麻煩了。
眼見常有就要上前動手,蔡令中連忙叫停:“等等,等等,你,你到底是誰?”蔡令中聲音有些發顫的問道。
常笑重新坐下,看了常有一眼,常有將那根棍子直接丟在蔡令中面前。
隨即常笑就不說話了。你問我是誰我就告訴你?你是我老子么?
常有往常跟在常公子身邊是橫慣了的,陰陽怪氣的開口道:“蔡伯爺,我數三個數,你要是舍不得管教自己孩子,那咱們就抓他送官!”常有覺得自己在一個伯爺面前這般趾高氣昂,這輩子算是夠本了,光彩了!
“一”
“二”
蔡令中覺得自己的臉皮火燒火燎的,但常笑不說他是誰,他還真就不拖底,生怕自己的兒子進了衙門就出不來了,衙門里的事情黑著呢,他做手腳整死的都不下五個,眼前這個人要是真有驚人背景的話,恐怕子光白天橫著進去晚上就的躺著出來了!
蔡令中還拿捏不定的時候,蔡子光卻轉過勁兒來了,跪在地上給蔡令中磕頭道:“父親是孩兒一時懵了心腸,辦了糊涂事,幸好被這位公子阻止,這才沒有釀成大禍,請父親責罰孩兒!”
蔡子光看來也不完全是蠢貨,至少這腦袋就青出于藍,比他爹強。
蔡令中聞言算是有了個臺階下,他心中也惱火,這個混賬兒子給自己找了這么大的一個麻煩,叫他丟了這么大的一張臉,心中的憤怒無從宣泄,抓起棍子來朝著蔡子光的屁股就打下去。
不過這蔡令中到底是疼兒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打得是不痛不癢。
常有看了常笑一眼,常笑點了點頭,常有立即叫道:“教訓不深刻!”
蔡令中咬得牙根直響,心中暗罵常笑,做事如此不留情面必遭天譴!
蔡令中知道今天就這樣了,過了這一關再說其他吧,打也打了,人也丟了,趕緊對付完了回府,要不然圍觀的就越來越多了。
蔡令中掄圓了狠狠地打下去。
蔡子光立時呀媽爹、呀媽爹的叫喚起來。
最開始光聽見他們父子掄棍子和叫喚的聲音,后來蔡令中打一下,周圍的百姓就叫喝一聲彩。
足足打了十幾棍子,蔡子光的屁股也滲出血來了,蔡令中腦袋上冒出來一層虛汗,蒸籠般的冒著熱氣。
常笑這才站起身來,淡淡的道:“蔡伯爺大義滅親,常某佩服啊!”說完招呼一聲,常家三十余個家丁,還有王貴帶頭的那些兵丁們盡皆尾隨常笑施施然離開。
蔡家的家丁這才沖上來將蔡令中和蔡子光扶進了蔡府,隨即緊閉大門,一眾百姓看得是各個過癮,紛紛打聽常笑究竟是什么人物。
按理說這都鬧出人命來了,已經是一件大事了,但德陽城兩天前剛被屠城,死幾個人實在平常,官府的人現在一個個忙得后腳跟踢屁股,哪有時間管這種大戶人家之間的沖突。
常笑帶著瑾蕓再次回到黃府,此時的瑾蕓心思又不一樣了,最開始聽到常笑叫她跟他去京師的時候,瑾蕓是猶豫的,至少有八分想要拒絕,雖然她無依無助,但卻也不傻,跟著一個陌生男子前往京師,怎么看風險都太大了!
但她看到常笑那清澈的眼睛和棱角分明的面孔后,瑾蕓覺得自己有七分要拒絕,她歲數雖然不大,但是父母早亡使得她也多了一份心思,不會輕易相信他人,哪怕他的相貌好看,眼神清澈。
但當常笑教訓了一番蔡家之后,常笑行為雖然血腥氣十足,但看向她的時候目光里面卻是一種醇厚,一種關懷,沒有絲毫兇狠,更不輕佻,是那種成熟到骨子里的優雅,就像是一個父親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樣。
瑾蕓沒見過這么狠辣的手段,也沒見過這么溫柔的眼神。
現在的她,不可抑制的希望隨著常笑離開,立即,馬上!去哪里都無所謂!
說到底,瑾蕓還是稍微嫩了些。面對常笑這種肉身十八歲,神魂快四十的大叔基本沒什么太大的抵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