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和甘易齊齊納悶的望向一臉自信的常笑,他們兩個完全不明白常笑的自信究竟是從何而來。
這一回連崇禎都重新強調了下道:“圣教可是能夠在人前顯露神通修為的,能夠招風喚雨,也能夠平地起城,這樣的手段,除非你有辦法也能如他們那般,不然,那些百姓是沒辦法信你的。”說到這里崇禎眼睛之中一亮,詢問道:“難道你也有了那圣教之中的陰精石能夠不懼烈血陽罡之氣?”
在崇禎眼中除非是能夠同樣在人前顯圣,不然根本無法爭取百姓信力。若是常笑真的得到了陰精石,那么對于他來說絕對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隨著圣教進入中原,對于圣教的一些事情,崇禎加大了打探的力度,逐漸的也便對圣教有了一些較為深刻的了解。尤其是陰精石這種東西。
常笑搖了搖頭道:“那陰精石產自佛郎機地下深處,出產十分有限又被圣教把持,咱們暫時弄不到那東西。”
崇禎微微皺眉又道:“難道你想要天罰之中的丹成修士去人前顯現神通?這些人恐怕不會愿意的。即便是朕下令,他們也未必會聽。”
常笑也搖頭道:“雖然我天罰之中已經有了六位丹成修士,但這些人不是為名就是為利,在人前賣弄神通本事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就像是被當成雜耍的猴子一般,這種受侮辱的事情他們是絕對不會做的,皇上都使喚不動,臣就更加使喚不動他們。”
崇禎聞言更加疑惑,看了甘易一眼,甘易也是滿臉疑惑,他其實在心中是不怎么將常笑當回事的,只覺得常笑就是個單純的暴發戶而已,一個饞臣一個弄臣,這樣的人物能夠有什么好主意可言?
隨即崇禎看向常笑,急切的問道:“不要賣關子了,快說說,快給朕說說。”
常笑一笑道:“皇上,他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這世界上并非只有仙道法門是萬事萬靈的,對付仙道法門也未必只有用仙道法門來解決,在臣看來人前顯圣也沒什么了不起的!這人前賣弄修為有什么用?最多也就是迷惑下百姓騙取信力罷了,百姓找他許愿要的是升官發財,要的是多子多孫,他能解決么?招手即云翻手即雨雖然是大神通,了不起,但卻也不能解決每一個升斗小民的夢想問題,百姓為何要拜佛拜上帝?還不是為了福祿壽么,壽這東西臣給不了他們,但臣能帶著他們發家致富!給他們福,又有皇上在,能夠給他們祿,這些東西才是實打實的硬貨,圣教那些人前顯圣的手段,不過是些蒙蔽人的手段罷了,一旦被識破,對于小民來說是一錢不值的東西。”
崇禎聽得有些暈,腦子轉不過來,使勁的想了想后搖頭道:“常笑,你到底想要怎么做,將你的謀劃說出來,朕聽不懂你說的那些彎彎繞繞!”
常笑見崇禎確實是有些著急了,便想起崇禎的性子來,崇禎是務實,務實,再務實的性子,他只喜歡將事情簡單化,不喜歡將事情復雜話,尤其受不了拐彎抹角的事情,再繼續云山霧罩下去,崇禎估計就要怒了。
常笑看了眼一旁的甘易,崇禎道:“無妨,甘易是朕的近人,可以聽一聽。”
崇禎都這么說了,常笑也不好繼續攆甘易,便開口說出一番話來,結果這番話把崇禎直接說蒙了,那一疊疊的數字,一層層的結構,上下之間的縝密關系,一個對一個利益糾葛,復雜無比。
崇禎聽完了之后深切的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這尚是他首次生出這樣的感覺來,原本天下萬物即便再怎么刁鉆,他都覺得憑他的腦子一定能夠想明白其中奧妙,最少也能明白個大概。
但常笑說出來的這一套東西,他極端的搞不明白,連一知半解都說不上,這也不怪崇禎,在這個年代之中,術數格物之道,并不如何受重視,也就是說崇禎是文科生,還是那種基本上沾不到多少數字的文科生,對于崇禎來說,最深奧的數字學問也不過是今天那里受災,需要多少糧食賑濟,而自己只能調撥多少糧食,之間差了多少糧食,這些糧食上哪里去摳出來,等等。
崇禎扶著額頭禪精竭慮的時候,甘易一雙眼睛已經亮了起來,崇禎文科班出身,但他甘易不是,他是理科的,他學得星象變數,算的是人間禍福,等等,都是需要大量的計算的,他早前又專門鉆研過利瑪竇帶來大明的算數之道,是以對于常笑所說的層級結構能夠有個概念。”
“他見崇禎想不明白便開口道:“常大人,您的意思是將百民劃分為數個等級,每一個等級能夠享受不同的待遇,一個人招納信眾,便可以得到一個下級,下級再招納信眾這個最初的人便等于多了兩個下級,這個人就靠下級供養著能夠過上好日子了,而下級想要過上好日子也要拼命地去招攬下級,是這樣吧。”
常笑微微搖了搖頭道:“也對,但也不對,這里面有個公式……”
常笑特意細細的說了一下,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說得再細,對方估計也搞不明白,他特意將這個傳銷老鼠會說得復雜無比,就是要叫誰都搞不明白內中是怎么回事,常笑今天也是靈機一動才生出這個念頭來的,他幾乎在一剎那之間便認定,這老鼠會將會是他發家的根本,靠著這老鼠會他就能給葬送大明江山!
所以這老鼠會的根本,他絕對不會叫崇禎弄明白,這應該是所以他將一個本來并不算特別復雜的事情,說得繁復無比,甚至其中設置了不少的誤區險境,思維回路,總之,要是崇禎和甘易按照他所說的去想的話,絕對是鉆進去轉不出來。
果然甘易本來是已經摸到了一些關鍵,但被常笑一頓忽悠也變成了崇禎的模樣,禪思竭慮起來。
一時間御書房之中安靜的只剩下兩顆大腦轉不過來撞墻的聲音了。
常笑則是一副解釋得清清楚楚的模樣,也確實,他表面上看起來確實已經將老鼠會的東西說得清楚明白,透徹無比了。
其實甘易是個聰明人,他要是能夠見識到常笑打造出來的老鼠會之后,便能夠慢慢的摸出脈絡來,但可惜現在一切都在常笑的那張嘴上,這東西又是新鮮玩意兒,甘易沒有接觸過,所以常笑怎么說他就怎么想,他那里知道常笑拐彎抹角的給他設套啊,再說了他也想不到常笑敢當面騙皇上玩,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半晌之后,崇禎終于徹底亂了,腦子里面一團亂麻,他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耗用了太多的心神,常笑都看得到崇禎身后的老龍鱗片掉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甘易,你明白了沒有?”崇禎務實,明白了就是明白了,不明白就是不明白,他不明白絕對不會裝作明白,因為他知道,別人能不明白裝明白,但他這個九五之尊不行,他要是一裝明白,很可能就會將事情搞砸,最后被人恥笑。
甘易臉上露出頹然神情,這本來是他在皇上面前表現的一個大好時機,可惜,可惜,他確實搞不明白那么復雜的東西,搖了搖頭道:“臣,臣也不大明白。而且越想越覺得這其中高深無比,臣恐怕要回去好好演算幾遍或許還能得出個大概。”
崇禎聞言心中好受了點,誰都不愿意當傻瓜不是,連甘易這樣精通術數的都不明白,那么他這個皇帝不明白也不算丟人。
崇禎眼前最急切的事情就是圣教搶奪信仰之力的事情,他本身便因為龍脈被阻斷,龍氣每況日下,要是連信仰之力都被搶走,他這個皇帝用不了太久就徹底沒了威嚴,這天下就得改朝換代了,其實崇禎從登基開始就在做一件事,那就是拆東墻補西墻,陜西大旱,從四周刮些民脂民膏,周濟難民,平定民匪的時候,皇太極揮兵九邊,崇禎便只能先放下民匪去打皇太極,剛剛把皇太極打走,民匪又已經養精蓄銳開始四處搗亂了,可以說崇禎就是在守著一個四處冒煙的壇子,這邊堵上那便冒,沒完沒了。
所以崇禎也管不了常笑說的這個和圣教搶奪信仰之力的法子究竟有什么害處了,當然他想搞清楚都搞不清,常笑所說的那些東西他是越想越迷糊,所以他直接問出幾個關鍵點來,道:“常笑,這法子可需要賣官粥爵?”
常笑搖頭道:“皇上,臣是叫這些百姓致富,不是給他們官做,更不會賣官粥爵。即便皇上賜予官職,也只要個虛名就可。”
崇禎點了點頭,這買官賣官是他的大忌,隨后又問道:“這法子可會動搖社稷安危?聚起來的民眾可會如民匪一般四處作亂?”
常笑眼睛微微一閃然后道:“皇上,這些百姓信仰的是真龍,真龍在天下百姓心中只有一個,那就是皇上您了,他們既然崇信真龍,皇上您又是天下真龍在人間的唯一代表,那么這些百姓只會以皇上為尊,怎么可能反抗皇上您呢?”
崇禎聞言皺眉細思了片刻,終究搞不明白,常笑這番話他聽明白了隱約間聯系剛才的那個什么層級之類的也覺得就是如此,但也只是模糊的感覺,內中深層次的東西便完全摸不清楚了,不過崇禎此刻對于常笑的信任終究已經達到頂點,便也點頭。
又問道:“常笑,你覺得你的這個法子真的能夠從圣教之中搶掠信眾么?”這其實才是崇禎最擔心的,他現在不怕后患,因為他現在眼前這一關都過不去,后患什么的畢竟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
常笑點了點頭,充滿自信的道:“臣覺得,只要按照臣的方案行事,一定能夠從圣教手中將民眾信力拉回來,至少也能夠叫圣教不再壯大。”
崇禎聞言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隨后擺了擺手,常笑和甘易便退了出去。
這種大事,崇禎自然不會聽了常笑一番話便立即拍板,他雖然想不明白其中的關竅,但也要有時間衡量利弊。
常笑知道,在這個問題上崇禎絕對不會想太久。因為崇禎,沒多長時間繼續慢慢想下去了。
甘易此時對常笑佩服的可以說是五體投地了,他雖然不知道常笑想出這個方案究竟用了多長時間,但是能夠想出這么一個方案來已經可以被稱為鬼才了,原本甘易一直都認為常笑不過是一個弄臣、饞臣罷了,現在他才知道這常笑確實很有本事,若他所說的這個東西真的能夠弄成型的話,甚至可以說是開前人所未有的經天緯地之才了。
恭敬地送了常笑一路走遠,甘易隨即再次沉思起來,砸吧著嘴琢磨不明白,常笑所說的那些層級啊之類的關系,他隱隱覺得自己已經把握到了什么,但這把握到的東西卻總是抓不住,泥鰍一般的竄來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