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很小的通緝令,是繡衣衛河內營發出,通緝令上很含糊其詞,沒有說什么罪名,只是通緝一伙危險人物,其中有兩今年輕女人,一個為黑皮膚,一個為白皮膚,告訴線索者賞銀五百兩,下面蓋有繡衣衛河內營的紅色大印。
對外,這份通緝令沒有任何意義,和東海郡的運銀船沒有任何關系,但無晉卻知道,這就是在抓捕他們,他們無法描述男人的特征,便描述出了女人的特征。
遠處,幾名繡衣衛緹騎目光像鷹一般地注視著這邊,無晉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了,他暗暗慶幸沒有把陳瑛和虞海瀾帶下船來。
回到船艙,陳瑛和虞海瀾正在說話,見他表情雖然輕松,但眼睛里有一種掩飾不住憂慮,兩人都看出來了,便好奇地問他:“無晉,出什么事了?”
無晉盤腿坐下,拈過一個包子狠狠咬了一口,口中含糊不清說:,“沒事,申國舅怕我們旅途無聊,在和我們玩游戲呢!”
“有人在追我們嗎?”
她們聽懂了無晉話語中的意思,兩人面面相覷,陳瑛急又追問:“會嚴重到什么程度?”
無晉沉吟一下,便微微笑道:“他們的搜查只限于岸上,在黃河中他們沒有辦法,我們會在進洛京前上岸,索性就不進洛京,看他們怎么辦?”
他見虞海瀾一直低頭不語,便問她:“虞師姐的意見呢?”
虞海瀾的心中一樣充滿了擔憂,她心思細膩,想得比無晉還周全,“既然他們在黃河沿岸追捕我們,那為什么我們不上岸走陸路進京,無晉,你看怎么樣?”
“對啊!”陳瑛也反應過來,“師姐說得對,既然他們已經猜到我們在黃河內,為什么我們不離開黃河走陸路?”
無晉搖搖頭”苦笑了一下,“關鍵是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否只在黃河沿岸追捕,他們動用了豫州境內的繡衣衛,我懷疑每一個關卡都有他們的人,要么我們翻山越嶺,但我覺得那樣會一樣的危險,相反,只要我們的船不靠岸,他們就無從抓捕,我計劃到偃師縣時,我們再在從荒郊野外上岸”我覺得這樣更有把握。”
陳瑛還想再說,虞海瀾卻拉了她一把,“聽無晉的。”
三人行,必有我師,這句話虞海瀾理解得比較透徹。
“起船了!”
隨著洪啟雄的一聲高喊,大船緩緩離開了河陰縣,繼續向西而去,而就在大船剛剛離開,幾名繡衣衛緹騎催動馬匹”如一陣狂風般向西風馳電掣而去,十幾只繡衣衛信鴿也揮動翅膀,飛向四面八方,河陰縣發現目標的情報,霎時間以最快的速度傳向豫州各地,也傳向洛京。
當天晚上,繡衣衛將軍邵景文便從開封縣趕到了河陰縣”在簡單聽取報告后,他便率三百人連夜向西追去五天后,大船駛入了偃師縣境內,此時他們已經離開了黃河,在洛水上行駛”這里離洛京已不足百里,這一路他們依然十分順利,沒有任何異常情況發生。
一大早,吃過早飯,陳瑛和虞海瀾回房間用牛rǔ洗了臉,這種牛rǔ加黃瓜的美容方法她們已經堅持了近半個月,效果已經感受到了,虞海瀾的皮膚更加白nèn細膩,而陳瑛臉上的黑色素也明顯減少了”已經漸漸向白的方面轉變,這令兩人都十分欣喜,不過今天晚上他們就要下船上岸,這是她們最后一次使用牛rǔ洗臉。
“瑛妹,無晉怎么沒有敲艙壁?”
虞海瀾有些奇怪,每天這個時候無晉總要敲一敲艙壁,讓她們過去聽美容講座,今天怎么沒有動靜?
“我去看看!”
陳瑛用毛巾將臉上的水擦凈了,快步向隔壁無晉的船艙走出去。
“無晉,開開門!”
“無晉,在船艙嘩”
虞海瀾放下了毛巾,屏住呼吸聆聽,她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無晉,你怎么了?無晉!”
隔壁忽然傳來了陳瑛的驚叫聲,虞海瀾心中一驚,疾速向隔壁奔去,艙門開著,只見無晉躺在地上,面如金紙,陳瑛抱住他脖子,拼命搖晃,“無晉,你醒醒!”
“不要動!”
虞海瀾發現無晉眉眼間有一股黑氣,這是中毒的癥狀,她急忙扶起無晉對陳瑛喊道:“快去拿我藥箱來!快去!”
陳瑛心中惶恐之極,一陣風似的奔去,虞海瀾也一樣心慌意亂,“別急!別急”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找到無晉的脈搏,脈搏很微弱,嘴唇已經有點發紫。
“瑛妹,快一點!”
“來子!”
砰地一聲,門被撞開了,陳瑛拿著藥箱沖進來,她將藥箱放下,腿都嚇軟了,臉上惶恐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虞海瀾迅速打開藥箱,從里面找出一支黑色的藥水瓶,用拇指挑開蓋子,對陳瑛急道:“快把他嘴掰開,快!”
陳瑛顫抖著手將無晉的嘴掰開了,虞海瀾將藥水全部灌進無晉口中。,只聞到藥水腥臭無比,聞之yù嘔,只片刻,無晉忽然坐起身劇烈地嘔吐起來。
虞海瀾心中驀地一松,只要他還有反應就行,她又吩咐陳瑛,“去拿清水來!”
這時,她已經冷靜下來了,弄始迅速而有效地搶救無晉,兩人給無晉灌下一肚子清水,虞海瀾又拿一瓶藥水給他灌下去,這次只灌半瓶,無晉再一次劇烈嘔吐,如此三次后,無晉幾乎膽汁都吐出來。
虞海瀾這才給無晉喂下了解毒藥,她開始收拾艙內的臟物。
“師姐,他到底怎么回事?”陳瑛顫抖著聲音問。
“他是中毒了!”
虞海瀾咬了一下嘴唇,眼中憂慮重重,“毒性很烈,我也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他會不會……”陳瑛緊張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應該不會死!我們發現得及時,大部分毒藥已經被他吐出來了,只是我不知道這種毒藥還會有什么別的后果?”
“一定是船員中有人下毒!”陳瑛的拳頭捏緊了,她騰地站起身,快步向艙外走去。
“瑛妹,你去哪里?”
“我去找他們算帳去?”
陳瑛跑下舷梯了”虞海瀾把臟物都扔進了河中”這才在無晉身旁坐下,摸了摸他的額頭,額頭滾燙,無晉開始發燒了。
但虞海瀾心中卻又松了一點點,這說明她的解毒藥開始見效,她取出一盒銀針,解開了無晉的上衣,卻見他穿著蛟魚皮潛水服,虞海瀾知道,這是無晉準備潛水上岸的準備”可偏偏在這時,他中了毒。
她慢慢將無晉的潛水服褪到腰間,讓他赤著上身,又細心地將他頭抬起,枕在自己腿上,用銀針刺入了他身上關鍵的幾個xué道,這是為了激發他自身的潛力,和體內毒素抗爭。
底艙內,二十名船員站成一排”趙船東暴跳如雷,指著他們大罵,“是誰干的好事?說!是誰干的?是誰在砸我的牌子,以后我趙吉還能在這一行混嗎?”
纖有的船員都低下頭,沒有人敢吭聲,趙船東霍地回頭,盯住了自己擔任廚子的婆娘”惡狠狠問:“難道是你嗎?今天是你送的早飯!”
他的婆娘嚇得跪下來,雙手合掌哀求,“老爺,不是我,我怎么能干這種事”給貴客下毒,老爺,我跟你二十年了。”
陳瑛站在一旁,怨毒的目光一個一個向船員們掃去,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甄小棋臉上,今天雖然不是他送的早飯”但他此時臉色蒼白,兩腿在發抖,陳瑛一步上前”將他揪了出來,用水刺指著他的眼睛”“一定是你!”
甄小棋嚇得渾身發抖,“不不是我,我和無晉關系最好。”
“放屁!”
陳瑛見他手中捏著一樣東西,她的水刺閃電般向他的手腕刺去,甄小棋一聲大叫,手掌本能地張開,一團紙滾落下來,正好落在趙船東腳邊,趙船東撿起來打開,見竟是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你怎么會有一千兩銀子?”
趙船東走上前盯住了他,“小子,你不是只有五百兩銀子嗎?怎么又多出妾百兩來?”
甄小棋嚇得跪倒在地,哭著解釋:“這銀子的存的,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在早飯下毒,那夫人怎么會沒事?真的不是我!”
眾人都覺得他說得有幾分道理,既然三人都吃了早飯,要中毒應該一起中毒,不會只有無晉一人,陳瑛的腦海里卻如一道亮光閃過,“我知道了,是你在牛奶中下毒!因為我和師姐沒喝,所有只有無晉一個人中毒,是不是?”
趙船東的婆娘也叫了起來,“牛奶是他擠的,他讓我送一大瓶上去。”
“你這個混蛋!”
趙船東和船員們都憤怒了,圍住他拳打腳踢,甄小棋終于承認,他放聲大哭,“是我干的,我一時鬼迷心竅啊!”
“我殺了你!”陳瑛尖叫一聲,猛地用水刺向他心臟刺去,忽然又想到還要問他口供,手一偏,水刺偏過了心臟部位,刺穿了甄小棋的肩窩,他大叫一聲,暈死過去。
趙船東嚇一大跳,船上可不能出人命,他連忙向陳瑛作揖,又把甄小棋的銀票奉上,“夫人,請手下容情,我一定會無晉公子一個交代。”
陳瑛一把將銀票撕得粉碎,冷冷道:“無晉若有什么三長兩短,你們鼻有的人一個都活不成!”
她放心不下無晉,轉身上樓去了,她一走,趙船東心痛地看了一眼滿地的銀票碎屑,一千兩的銀票啊!他瞥了一眼昏死過去的甄小棋,惡狠狠道:“快給他止血,不能讓他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