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官場、商場、市場、情場都風平浪靜,放佛所有人都放假了,沒有軍國大事發生,沒有公開的斗爭,沒有爾虞我詐,所有人都在靜悄悄等待著科舉的來臨。
但平靜的只是水面,水面之下依舊是暗流湍急,每個人都在布局,尤其當皇帝皇甫玄德正式批準繡衣衛和梅花衛在幽州、楚、齊三州擴軍后,關于這三州的兩衛權力爭奪,也開始在暗中較量開了。
無晉這些天過得緊張而忙碌,每天他都會去梅花衛報道點卯,隨即趕去軍營,這支梅花衛即將調往楚州,他要把軍權緊緊握在手中才是最現實之事。
四天后,無晉得到孫建宏的消息,黃家將第二次前往太學探望黃宏元,關鍵的時刻到來了,這一次他將親自出馬。
一大早,二管家劉群帶了一大堆給老爺的東西上了馬車,出發向太學而去,他心中很緊張,因為今天如果他能完成任務,他的兒子就能回到他身邊。
兩天前,劉群在一個小房間內見了兒子一面,孩子很健康活潑,沒有受傷和情緒低沉的樣子,這讓他放了心,隨著兒子的平安和預期回歸,此時他的心態已經開始發生轉變了。
那一千兩銀子的誘惑開始超過他對兒子的擔憂,有這一千兩銀子,他便可以去外地做個地主,而不用再給人當仆人,當管家,可以讓別人伺候他,而不是他伺候別人。
尤其他的妻子每天晚上都會在床上敲打他,剩下的五百兩銀子一定要拿到,劉群便開始積極賣力起來,甚至不用梅花衛催他,他自己便跑去告訴黃宏元的兒子,可以第二次去太學了,生怕黃宏元的兒子忘記五天之限。
劉群又緊張又期待地來到了太學他最擔心兩件事,一是黃宏元不肯給題目,第二是監視太嚴,他拿不到題目而且監視者很可能不讓他帶東西出去,如果試題藏在某件物品中,而繡衣衛又把東西扣下不準帶出,那他的五百兩銀子就完了。
劉群被帶上二樓,門和上一次一樣開了,黃宏元滿臉陰沉地從房內走出,把東西全部拎了進去,又把幾樣不用的東西遞出來旁邊的繡衣衛校尉立刻制止道:“大人朝廷有規定東西只準送入,不準送出,等大人回去后,可一并帶回。”
“為什么,去年不是可以嗎?”黃宏元不悅道。
“去年可不可以我不知道,但今年有規定,只準進不準出,請大人諒解大人就算給了他,他也常不出去。”
黃宏元有些無奈,只要把東西一一拿回去最后他舉起一瓶丹藥晃了晃,極為不高興地對劉群道:“這瓶藥我一粒沒吃,你們拿錯了,是我書架上那瓶紅色丹藥,不是這瓶黑色的。”
他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回屋,‘轟!,地一聲把門重重關上,劉群目瞪口呆,繡衣衛校尉倒有點同情他,拍拍他肩膀笑道:“可以理解的,被隔離得太久,心情不好,脾氣也不好。”
劉群嘆了口氣,搖搖頭,轉身走了,什么東西都沒有帶走,位黃宏元說得話他卻牢牢記住了。
“書架上紅色那瓶丹藥……
這次和上次不同,黃府的馬車沒有在太學等他,把他送來后便到太學外面大門口等待。
劉群離開院子,走了十幾步,上了另一輛馬車,這輛馬車一直跟著他,等他的馬車走了,便剩下這輛馬車在門口等他。
馬車很寬大,車廂內被簾子一隔為二,里面車廂看不清情況,而外面車廂則坐著上次的梅花衛首領,笑瞇瞇地看著他。
劉群像做賊似的,慌慌張張上車,急道:“繡衣衛不準任何東西帶出來。”
“我們知道。”
孫建宏很平靜,仿佛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我們想知道他說了什么?”
劉群不得不佩服對方有先見之明,連忙道:“他只說了一句話,說我們拿錯了擔憂,應該是書架的紅瓶子丹藥,而不是黑瓶子丹藥。”
孫建宏又問:“那上次的丹藥應該是關賢駒拿來的吧!”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家主母最恨老爺吃藥,絕不會告訴他按時吃藥之類的話,而且主母也沒有吩咐我,是大公子再三叮囑我。”
就在這時,車廂內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黃宏元書架上應該有一本紅色的書,無論如訶要先弄到手。”
劉群嚇了一跳,他沒想到車廂內還有人,只見對方梅花衛首領立刻恭恭敬敬道:“屬下這就安排!”
他在一張紙上寫了幾句話,裝進一只細管,又從身旁一只籠子里摸出一只鴿子,將細管綁在腿上,隨即將鴿子放飛,鴿子撲騰騰飛上了天空。
“那我該怎么辦?”劉群有些緊張地問道。
“你就在這里等,兩個時辰后再回去。”
無晉手下的梅花衛軍士屬于精銳中精銳,他們行動非常得力,早在五天前,他們便知道了今年的新硯,探視隔離官員只準帶東西進入,而不準帶東西出去,他們便意識到,黃宏元將帶出的一定是口信,他所出的題目會藏在他的書房內,而他的口信就將和他藏書處有關。
意識到這一點,梅花衛便在五天前采取了另一個動作,買通了一名能進出黃宏元書房的丫鬟。
就在劉群得到‘紅色丹藥’這個消息的半個時辰后,一名十六七歲的丫鬟走出了黃府,走到不遠處斜對面的一條巷子里,巷子到底是一戶人家,主人暫時搬到別處,梅花以每天千兩銀子的價錢租下了這處宅子。
丫鬟敲了敲門,門開了一條縫,丫鬟迅速走進院子,一名黑衣大漢問她,“帶來了嗎?”
丫鬟從懷中取出一本紅皮《論語》,交給對方,黑衣人拿著書匆匆進了房內,丫鬟則被帶到另一間屋子等候。
房間里坐著幾名軍士,一名梅花衛軍士翻了翻書,從里面找出兩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題目。
應該就是這兩張紙,黃宏元已經事先準備,和書無關,進士科考題不可能僅僅只包含一本《論語》。
找到題目,兩名梅花衛軍士立刻提筆分頭抄寫,僅僅一刻鐘時間,兩張紙上的考題便已抄寫完畢。
黑衣人又將考題放回原書,走回院子將紅皮《論語》遞給了丫鬟,“立刻把它放回原處,不準耽誤!”
丫鬟始終一言不發,她收回書,便匆匆離開了小院,從后門返回黃府,從孫建宏放信鴿到偷出書,一直到最后將書放回去,一個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一切便大功告成。
一個時辰后,劉群返回了黃府,黃府貴客堂內,黃宏元的兒子黃乾陪同著關賢駒已等得有些不耐煩,他們已經等了一個半時辰,時間難熬。
“劉管家回來了!”
外面有人喊了一聲,黃乾和關賢駒一起站起身,迎了出去,走到門口,正好看見劉管家每匆走來。
“公子,繡衣衛搜查嚴格,所以耗時較多,老爺……”
劉管家正要繼續稟報,黃乾攔住他話頭,“到屋里去說!”
三人走進屋中,黃乾特地將門關上,他這才有些緊張地問道:“拿回什么東西?”
劉群搖搖頭,“回稟公子,今年規矩變了,只準送東西進去,不準任何東西帶出來。”
“什么!”
旁邊關賢駒失聲喊了出來,極度失望的表情溢于顏表,還有不到十天就要開考,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黃家身上,如果沒有試題,他真的就完了。
黃乾還算冷靜,他立刻又問:“那老爺有沒有說什么?”
劉群點點頭,“老爺很生氣地說了一句話。”
“什么話?”黃乾和關賢駒異。同聲問,關賢駒已經明白黃乾的意思,他心中又燃起一線希望。
“老爺說,我們給的丹藥拿錯了,應該是書架紅色那瓶。
黃乾和關賢駒對望一眼,眼中都同時亮了起來,尤其關賢駒更加激動,他的紙條就放在那瓶丹藥中,那就是說,黃宏元的回答就是試題所在。
黃乾卻按耐住激動,點點頭笑道:“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打發走劉群,黃乾帶著關賢駒立刻來到了父親的書房,書房中只有一個書架,黃乾很快在書架找到一本紅色外皮的《論語》,書架上只有這本紅色書籍。
黃乾抖了一下,從書中飄落出兩張寫滿了密密麻麻字跡的紙片,關賢駒拾起一張,立刻驚喜地喊道:“就是這個!”
只見紙片中寫滿了試題,內容包含了近一百余種歷朝歷代經典的著作,而且都是書中的冷僻之處,考進士的難度就在這里,考生必須對歷朝歷代的著作背熟看透,才能不假思索地提筆答卷,稍有猶豫就會時間不夠,這便是三門考試中最難的一門,貼經,占分也最多,考的都是死東西。
而另外兩門,詩和策論則是看臨場發揮和考官喜好,相對容易一點,如果貼經能拿滿分,另外兩門只要不太差,考上進士就基本上沒有問題了。
這怎能不讓關賢駒欣喜若狂,黃乾還有點不放心,再次叮囑他,“這份試題事關重大,只能你一人知曉,切不可外傳。”
“放心吧!我心里明白。”關賢駒得意地笑了起來,他仿佛看見了蘇菡和他一同進洞房花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