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快走!”見張飛沒認出自己,袁譚愣了半天,直到彭安、嚴敬低聲呼喚,他才反應過來。不過,沒有戰馬,他只能徒步逃亡!
“圍起來!”袁譚還沒來及跑出多遠,趙云已經率大軍而來。只見為劉璋軍士卒一邊砍殺還在反抗的袁軍士卒,一邊大喊道:“丟下兵器,抱頭蹲在地上!”
大部分袁軍士卒早已經沒了抵抗的心思,聽見劉璋軍喊話,他們立刻棄械蹲在地上。袁譚悄悄的問道:“兩位將軍,我們怎么辦?”
“趴地上,裝死!”嚴敬輕聲道:“劉璋軍應該不會留意死尸,待他們拖尸體去埋,我們再趁機逃走!”
“好!”袁譚趕緊找了一處血泊,往里面一趴,又往身上摸了許多血。照理說,裝死的人大多趴在地上,可他卻反其道行之,整個人仰面朝上,雙眼瞪的老大,卻仿佛沒有聚焦。若不是胸口還略有些起伏,鼻頭微微翕動,還真像一具被砍殺的尸體。再加上滿臉血泥,死相是相當的凄慘。一有人過來,袁譚立刻屏住呼吸,平復胸口,就連鼻頭的微微翕動,都消失了,簡直是演技派!就是不知道,他暫時停止呼吸的本事,練到了第幾層,能憋氣多久!
馬超、張飛追出去了,趙云將袁軍士卒幾乎全部拿下,關羽、黃忠、甘寧便開始收攏尸體!一輛輛大車拉到陣前,兩三個士卒跳下車來,見到劉璋軍士卒的尸體,就恭恭敬敬的放好,而袁軍士卒的尸體,則好像拖死狗一樣,丟到車上。當然,他們不會忘記在尸體上補一刀!
“主公,快爬起來蹲著?”看見劉璋軍士卒收尸的手段,彭安、嚴敬嚇得魂飛魄散。若因為裝死,被收尸的小卒攮死,那也太窩囊了!
“嗯?”袁譚裝死裝得正過癮,卻聽見有人在耳邊輕呼,他微微抬頭一看,頓時睚眥俱裂,只見三兩個劉璋軍士卒正在袁軍士卒的尸體上捅刀子,還漸漸向他走來!
一個鯉魚打挺,在劉璋軍士卒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袁譚已經蹲在地上,雙手抱頭,身邊的武器被踢得好遠!不過,他的一番動作,卻將收尸的小卒嚇了一跳。怒不可遏的小卒,沖過去就是一頓好打,打的袁譚苦不堪言,卻也不敢還手!
“好了!再打下去,什么時候才能做完?”一個伍長模樣的人制止了小卒,不讓他們繼續毆打袁譚。
“伍長,上次也有兄弟就這么死在一個傷兵手上,這狗東西居然敢裝死,多半是意圖不軌,打死他也活該!”小卒滿臉忿忿,似乎想干掉袁譚。
其實,戰場上裝死屢見不鮮,也有一些人被打昏、痛暈,甚至是流血過多而昏迷,卻沒有死掉,這些人往往會給收尸的人造成一些傷亡!說心里話,劉璋并不想為難袁軍士卒,可是陽泉大戰,雙方結下的仇怨太深,一些裝死或未死的袁軍士卒,常常對收尸的小卒以命換命,故而劉璋才下令,收尸的時候,每具尸體先補上一刀!
俗話說:死道友不死貧道。劉璋再傻也不會用自己麾下士卒去保護敵軍。有了這道命令,士卒們對劉璋也感激不已。不過,若真遇見沒死的敵軍,往往不是補上一刀,而是活活打死!
可惜,再好的政策都有漏洞,一些士卒利用劉璋的命令,竟然虐俘來發泄。為了防止士卒虐俘,劉璋又下令,禁止打罵俘虜,就算裝死的也不行!只是上有對策,下有政策,若不是幾個小卒打罵了好半天,伍長實在看不下去,都不會有人出來阻止。
“你們忘了主公的命令?”見小卒臉上還有不服,伍長搬出了軍令,眼神頗為犀利。
“呃…”劉璋軍中,一向軍令如山,小卒聞言全部愕然,袁譚這才撿回一條姓命。
“快點!”就在小卒愣神間,更高一級的長官,發現了這邊的不對勁,一聲怒喝,才讓他們回過神來!收尸的小卒趕緊將袁譚丟給負責處理俘虜的士卒,而他們則繼續完成自己的工作!誰也不知道,這位被打的慘兮兮的潰卒,竟然是袁家大公子!
戰場打掃完畢,劉璋軍士卒押著一隊隊俘虜,往大營開去。至于傷兵,屬于劉璋軍的,無論輕重傷員都被抬回去了,而袁軍的輕傷員則與俘虜一起關押,重傷員只能與尸體一起被掩埋。
“主公,屬下無能,讓袁譚跑了!”中軍大帳中,追擊袁譚的張飛、馬超十分羞愧的跪在地上。被袁譚跑掉,是二人從軍以來,最大的恥辱!
“一個廢物跑了,打什么緊?有種他別露面,否則早晚落入我等之手!”劉璋一揮手道:“起來吧!我們再議一議,如何攻打鄴城!”
“謝主公不罪之恩!”張飛、馬超站起身,走回了隊列。
“主公,如今我們別無他法,只能用那一計了!”賈詡皺眉道:“主公切不可婦人之仁,速戰速決才好!”
“唉!”劉璋嘆了一口氣道:“也只能如此了!不過,還是盡量不要決堤,先誘敵出城吧!”
“是!”賈詡笑道:“我們就派人一邊決堤,一邊誘敵,兩不誤!”
“就如你所言!”劉璋笑著搖了搖頭,他明白賈詡的心思,卻沒有點明。亂世是梟雄的天下,劉璋并不想做英雄,因為英雄的下場一向很慘。
鄴城上,審配已經三天三夜未眠,他的侄子審榮走到他身邊道:“叔父,您去休息休吧!”
“睡不著啊!”審配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冠軍侯用計神鬼莫測,我真不知道他下面想干什么!”
“叔父,鄴城固若金湯,您何必擔心?待三公子與逢先生率兵而來,我們內外夾擊,定能擊退劉璋軍!”審榮倒是很有信心。
“三公子來不了啦…”審配苦笑道:“連元圖都陣亡了,你覺得三公子還能幸免么?就算他真的逃出劉璋的魔掌,又拿什么來救我們?”
“什么?難道郭公則抬出來的尸體,真是逢先生?”審榮滿臉驚詫,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要知道,鄴城能堅持到現在,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為袁尚還在外面。若眾人知道袁尚已經兵敗,或許劉璋軍瞬間就能攻破鄴城。
“噓!小聲點!”審榮太吃驚,便尖叫了出來。審配趕緊捂住他的嘴,并掃視四周。見沒人注意,審配松了一口氣,小聲道:“嚷什么?你深怕大家不知道?”
“叔父,劉季玉雄才大略,您何苦與他對著干?”雖然審配是袁家的死忠,但審榮卻不是。就好像辛毗一樣,審榮也很欣賞劉璋,所以審榮與辛毗是好朋友!
“忠臣不侍二主!”審配義正言辭的說:“我生為袁氏之人,死為袁氏之鬼,豈能賣主求榮?”
“這…”審配的話都說到如此地步,審榮還能說什么?他總不能譏笑這位令人尊敬的叔父迂腐吧!雙目相視,卻無言以對。突然,審榮指著城下不遠處道:“叔父,你看,劉璋軍出營了!”
“什么?”抬眼望去,只見劉璋麾下大將張飛、馬超、趙云率領數萬人馬匆匆而去,審配皺眉道:“劉季玉想要做什么?那邊是…不好!”
“叔父,怎么了?”見審配大驚失色,身體都有些顫動,審榮趕緊扶住了他。
“劉季玉要決漳河之水!”審配咬牙切齒的說:“何人壞我大事,竟將此事告訴劉璋,鄴城休矣!”
“叔父,劉季玉麾下謀士如云,豈能找不到鄴城的弱點?不一定有人告密!”作為審配的侄子,審榮的頭腦也不錯,他皺眉道:“若劉季玉真決了漳河,我們該如何是好?”
“不!不能讓他決了漳河!”審配沉聲道:“侄兒,你去將城中的將軍們叫來,我要他們去阻止劉璋!”
“叔父,何必讓將軍們送死!”審榮道:“城中的將軍,十個也未必是顏良、文丑二位將軍的對手,可顏良、文丑卻只能與劉璋麾下的趙云、關羽等人戰平!就算我軍將領盡出,也不可能制止劉璋軍決堤!”
審榮的話好像大錘,砸在審配的心上。若真讓劉璋決了漳河,就算不是汛期,以鄴城的地勢,漳河之水多泡一段時間,就能把城墻泡塌。要知道,鄴城高大厚重的城墻,已經是審配最后的依仗!
“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審配失去了文士的儒雅,在城頭上踱來踱去,就仿佛熱鍋上的螞蟻!
“叔父!”審榮大叫了一聲,結結巴巴的說:“不如…不如…”
“不如什么?”審配突然站定,用眼角的余光掃向審榮,可他的眼神卻異常犀利,就仿佛刀劍一般。
“咕嘟…”被審配冷冷的一瞥,審榮吞了口口水。審正南剛正不阿,別說審榮這個小輩,就算是家中長輩,對他都有些畏懼。不過,畏懼歸畏懼,審榮還是戰戰兢兢的說:“既然我們已經沒有戰勝的希望,何不投降劉璋。大不了,投降后,您辭官便是…”
“住口!”審配怒道:“若不看在你是我侄子的份上,我立刻斬你!劉季玉若想占有鄴城,除非踏著我的尸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