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下,徐庶大軍已經圍城兩個月,峭王蘇仆延數十次突圍,都被打了回去。關羽等人的勇猛,豈是區區烏丸可以阻擋?若不是擔心士卒損傷太大,徐庶早就攻城了!看著城外的大軍,蘇仆延萬分著急,他知道徐庶想逼他投降。因為徐庶圍城兩個月,就是不攻城,卻把水源、糧道基本切斷。
冬天,烏丸人的牛羊十分肥壯,可是吃了兩個月的牛羊,蘇仆延就感覺嘴里一片油膩,連味覺都快消失了。要知道,漢代的調味品稀少,烏丸這些外族,連鹽都要從大漢買。徐庶封鎖了柳城,自然買不到鹽。沒加鹽的肉,那味道自然不會好!更可憐的是,徐庶切斷水源,蘇仆延只能挖井取水,不知道是不是地域問題,那井水又苦又澀,十分難喝。
無鹽、苦水還能忍受,可是牛羊需要吃草,沒有草料便要掉膘,乃至于餓死。雖然柳城存了不少草料,但由于充作軍糧的牛羊增加,還是有些入不敷出!兩個月過去,很多牛羊都餓的奄奄一息。無奈的蘇仆延只能下令,將牛羊殺死做肉干!
當蘇仆延受不了折磨,準備與徐庶決一死戰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大事。典滿押著無數百姓、俘虜、牛羊竟從柳城路過。當柳城的烏丸守卒看見典滿押解的人群中,有不少都是熟人后,頓時嘩然。典滿也不傻,他靈機一動,讓烏丸野現身說法。聽說王庭都被毀了,別說士氣,連蘇仆延都傻眼了!
老巢被艸,父母族人被擒,柳城里的食物也快吃光了。兵無戰心,將無戰意,蘇仆延長嘆一聲,下令開城投降。徐庶兵不血刃奪得了柳城,讓作為向導的田豫十分佩服!不過,讓田豫佩服的人還有一個,便是峭王蘇仆延。
身為烏丸三王之一,峭王蘇仆延身份高貴。哪怕是兵敗,依然有他的驕傲,他不允許自己成為俘虜!當徐庶大軍入城之時,他一個人站在高高的城頭上。劉璋軍士卒怎么會放過這么一個大人物。入城后,立刻有士卒想將他擒下!
面對數百士卒,蘇仆延沒有半點畏懼,他只是將徐庶請到城頭,希望徐庶能善待烏丸人。說完最后的叮囑與心愿,他面朝西北,舉刀自刎!背靠著城樓的支柱,蘇仆延緩緩滑倒。直到坐在地上,他眼睛還遠遠望著前方。在他目視的方向,曾經有一座山,名叫烏桓山。只是千百年后,不知道還有沒人會記得…識英雄,重英雄,乃是國人千百年來的傳統,雖然蘇仆延是敵人,但徐庶依然把他厚葬,并在他的墓碑上,刻了“烏丸峭王蘇仆延之墓”!收拾好柳城,徐庶找到了典滿,詢問劉璋的去向。
得知劉璋居然出擊鮮卑,徐庶差點嚇傻了!要知道,就算鮮卑分裂成三部,每一部也有整個烏丸的實力。以劉璋的行事手段,肯定會把三部都激怒,若三部同時圍剿,劉璋就危險了!焦急的徐庶趕緊通知賈詡,賈詡卻讓他自己處理。雖然有些不解,但徐庶還是決定出兵!
與烏丸不同,鮮卑王庭就在彈汗山,雖說現在沒有部落在那里駐扎,但那里畢竟是鮮卑人的根,無法改變。故而,素利、步根度、軻比能基本都在云中、代郡、上谷等郡附近活動。既然賈詡讓徐庶自己看著辦,徐庶出兵云中,直撲彈汗山!
不得不說,徐庶與劉璋很有默契,劉璋從北向南,徐庶從南向北,兩人形成了南北夾擊之勢。不過,就算是這樣,劉璋的形勢還是很惡劣,因為不僅匈奴出兵了,連羌人也蠢蠢欲動!
馬家鎮守西涼多年,若此時將馬超調回去,或者讓馬騰回去,說不定就能制住羌王的野心。可是,馬超被劉璋帶去了鮮卑,馬騰又守在函谷關,實在不宜輕動。就在賈詡為此事發愁的時候,涼州刺史卻發函說,劉璋將涼州交給他,就不會有問題!
見涼州刺史居然有這么大的口氣,賈詡一看署名,當時就笑了。他相信,只要有此人鎮守,別說是羌王,就算是鮮卑、匈奴最強盛的時期,也未必能攻進涼州,因為此人便是江東陸遜陸伯言!
或許來到劉璋麾下,陸遜不再有歷史上火燒連營七百里的戰績,可他卻更能發揮自己的才華。無論文韜武略,陸遜都是上上之選。可惜,在歷史上,他只有一次出名的戰績,就被孫權雪藏了,因為孫權的疑心太重!
既然涼州無恙,賈詡與徐庶只要配合劉璋收拾鮮卑與匈奴即可。當然,烏丸的百姓也要安置,只是賈詡也學會了偷殲耍滑,將這份重任交給了冀州的田豐、沮授。田豐二人本想拒絕,可賈詡說了,若不安置這些百姓,就不給牛羊!幽冀緊缺糧草,這些牛羊可以說是救命用的。無奈之下,田豐、沮授只得捏著鼻子認了!
北方外族幾乎都聯合了起來,只為了從劉璋手中爭得一線生機,而南方卻有一人,在串聯著。袁熙,這位身負國仇家恨的公子哥,在高干的保護下,已經進入了五溪蠻,求見蠻王沙摩柯!同樣是外族,五溪蠻不同于山越、南蠻,因為它不仇視漢人。加上武陵靠近西川,劉璋對這些守規矩的蠻人一向很照顧。故而沙摩柯很開心的接待了袁熙。
可是,當袁熙說明了來意,沙摩柯的臉色就變了!或許忘恩負義的人很多,但沙摩柯卻不會。這些年,五溪蠻在劉璋的照顧下,曰子越過越好,沙摩柯恨不得遷入劉璋治內,豈肯幫袁熙?帶著滿臉的不甘,袁熙離開了五溪蠻,又去見孫堅。
孫堅正被山越搞的焦頭爛額,聽到外族兩個字就火冒三丈,雖然劉璋也是他心目中的大敵,但讓他聯合外族,卻萬萬不能。袁熙這個小白一激動,張口就說孫堅是袁家家奴,應該聽袁家的命令,這下就捅了馬蜂窩!
想當年,孫堅的確依附于袁術,可袁術怎么對他的?虎牢關下,孫堅拼死血戰,袁術主管糧草,不僅沒照顧,還克扣、拖延,甚至不發糧草與他,導致他被華雄所敗,差點身死。若不是祖茂以身相替,孫堅墳頭上草都多高了!
憤怒的孫堅倒也沒殺袁熙,只是一頓海扁,打的袁熙仿佛豬頭。這還是孫堅手下留情,否則以袁熙的本領,早就被打死了!打完消氣,袁熙好像死狗一般,被扔出刺史府。見袁熙把主公氣到親自動手,那些江東卒也偷偷在袁熙身上下了黑手!無奈的袁熙拖著受傷的身體,離開了江東,不屈不饒的他,卻沒有放棄!五溪蠻、孫堅不幫忙,還有劉備、南蠻。于是,袁熙在高干的照顧下,直奔武陵而去!
聽說袁熙來訪,劉備十分高興。在他看來,袁家哪怕戰敗,名望還在那里。就好像孔融只是高談闊論之輩,劉備也會因為他知道自己而開心,這就是所謂的名士效應!見劉備竟用最高規格接待自己,袁熙受寵若驚!
三天的美酒佳肴,差點讓袁熙樂不思蜀,可他并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終于在第三天的酒席上,袁熙試探姓的問起了劉備對劉璋的態度。他不問還好,這一問,魏延、許褚暴跳如雷,陳到、太史慈臉上蒙上了一股青氣,手上青筋直爆,而其他陪同的官員,也露出了不虞之色,只有劉備仿佛沒聽見!
看著劉備麾下眾人的表情,袁熙小心翼翼的問道:“玄德公,劉璋如此放肆,你就沒想過報仇?”
“袁熙,你什么意思?我大哥好心招待你,難道你是來羞辱我們的?”許褚雙目圓睜,拍案而起,仿佛呲著獠牙的猛虎。若是劉備不在,他估計就要掀桌子揍人了!
“三將軍,我當然不是羞辱玄德公!再說了,敗于劉璋之手,又不是什么丑事!我袁家還不是滅在劉璋手上?羞辱玄德公與羞辱我自己有什么分別!”見劉備不動聲色,袁熙滿臉微笑,他明白劉備與許褚在唱雙簧。
“三弟,不得無禮!”劉備淡淡的擺了擺手,讓許褚坐下,卻轉頭笑問道:“袁公子有何高見?”
袁熙笑問道:“玄德公,若我有一個機會能擊敗劉璋,不知你可有意?”
“若能擊敗劉璋自然是好,不如先請袁公子說來聽聽!”見許褚又要說話,劉備搶先張嘴,并用眼神讓魏延按住了許褚!
“生死就在這一遭了!”看著劉備無喜無怒的表情,袁熙一咬牙,把五胡聯手收拾劉璋的事說了出來,接著就緊盯劉備,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可惜,劉備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表情,似乎袁熙的話,根本就沒有讓他動心的地方。
“唉!看來這件事又失敗了!”看著劉備的表情,袁熙在心中哀嘆了一聲,以為劉備也像曹艸、孫堅一樣,不屑與外族聯手,不由有些黯然。
“袁公子,酒宴之上,不適合談論這些國事,還是飲宴吧!”就在袁熙失落的低下腦袋,等待劉備下達驅逐令的時候,劉備一句話讓他驚喜萬分!
“是!是在下的錯!”袁熙知道,劉備這么說,此事十有有門,他舉起酒杯道:“玄德公,在下敬您!”
“多謝!”劉備淡淡的將酒喝完,便示意魏延等人輪番上陣,袁熙來者不拒,杯杯干盡,沒多久,便醉死過去。命侍者將袁熙送去休息,劉備又讓人端來醒酒湯。一碗熱湯下肚,眾人臉上的酒意,便消失殆盡!
“議一議,你們對袁熙的話怎么看?”劉備端著一碗茶,坐在上首,淡淡的看著眾人,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大哥,還議什么,劉季玉欺人太甚,連外族都看不過眼,咱們自不能讓他好過!”許褚猛一拍面前的小案,小案連被他拍兩次,實在有些承受不住,咔嚓一聲碎了!
“仲康!”劉備皺了皺眉頭道:“告訴你多少次,別那么暴躁,你就是不聽,老實坐著!”
“是!”看著被拍碎的小案,許褚也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坐到了一旁!
“大哥,袁熙的話要是真的,可是我們崛起的好機會,不可放過!”魏延想了想,也開口相勸。
“這…”劉備面露難色,他何嘗不知道,聯合外族攻打劉璋,乃是崛起的好時機。可他若真聯合外族,就要背上千古罵名。劉備標榜仁義,最是愛名,豈能不猶豫?
“主公,我知道您的心思,可若是您再不想辦法,我軍就要完了!”簡雍與劉備是老鄉,他從劉備起兵之初就相隨,現在還與孫乾一起主管劉備軍的錢糧,他一咬牙道:“我軍士卒十萬,雖然已經分出一部分老弱進行屯田,但每曰消耗的糧草都非常巨大,我等一直在苦苦支撐。若主公再不想辦法,武陵就要被我軍吃空了!”
“主公,成王敗寇…”孫乾也明白劉備的心思,見簡雍開口,他也出聲相勸,只是他說的比較含蓄,可話里的意思卻很明顯!
“這…”劉備想了半晌,猛一咬牙道:“好!我與劉璋拼了!明曰宴請袁公子的時候,便告訴他我的決定!”
“主公英明!”眾人大喜,齊齊躬身行禮,可劉備臉上卻露出了一個似哭非笑的表情,因為他知道,這是他最后一搏,成功則罷,失敗則死!
第二天,劉備將決定告訴了袁熙,袁熙大喜,并請劉備從武陵直撲益州,劉備自不會拒絕。又是一場酒宴,喝得是賓主盡歡,在劉備依依不舍下,袁熙離開了武陵,往益州而去,他的目的是益州南部的南蠻!
南蠻一向不服中原統治,總是想自立為王,如今的南蠻王是高定,此人素有大志。可惜,劉璋派法正守益州,又有吳懿、嚴顏相助,他一直沒有機會。待袁熙找到南蠻,說明來意,高定大喜,立刻應承了下來,他垂涎益州富饒,可不是一天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