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睿戴著藍魅枷鎖,被兩名娜迦戰士帶到了一個水牢中,讓他意外的是,水牢除了砂人、水元素人和一些海族外,竟然還有暗元素人,顯然都是明天海祭的“祭品”。
記得水元素君王曾說過,暗元素君王黑格爾幾次派遣暗元素人的船只進入黑幎海域探索,卻全部失蹤,無一生還,最終選擇了空中航線,想不到竟然被娜迦俘虜并關押在雷蛇島。
陳睿并沒有掙脫鐐銬,只是靜靜地思考著。今天如果只是史翠娜和艾德琳,他還有點辦法,但面對那位連親生女兒都能舍棄的娜迦女王摩黛絲提,確實是無計可施。這里是雷蛇島,娜迦的大本營,守衛森嚴,強者如林,除非放棄這次探索逃回深藍之島,否則只能在明天的海祭隨機應變了。
夜,漸漸深沉,隱隱綽綽的,傳來一絲豎琴的聲音,隨后不久,一切都變得寂靜下來,只聽到嗚咽的海風。
第二天一早,水牢的囚犯全部被提押了出來,來到了雷蛇島的海畔。
海畔停泊著十只大船,陳睿等人被押送上了船,這次的俘虜不少,足足四艘船才堪堪裝下,每只船上都有嚴密的娜迦守衛監視俘虜們。
娜迦女王摩黛絲提頭戴金冠,走上了最大的一艘船,后面跟著懷抱豎琴的艾德琳,還有一眾娜迦戰士,一聲令下,揚帆起航。
今天是順風,船只的速度極快,沿途出沒的巨大海蛇非常奇怪的沒有攻擊這些船,仿佛沒看到一般。
約莫七八個小時后,娜迦們的船只熟練地通過了一個遍布暗礁的區域,進入了一片新的海域,海面上飄蕩著大量霧氣,幾乎無法視物,以陳睿的目力,也只能勉強看到五百米內的景物,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來說,這已經是能見度相當低的狀況了。
十艘船停了下來,摩黛絲提拿出一個半透明的水晶球,里面是一艘金色的小船,將那球朝水中一扔,海面上頓時現出這艘金色帆船的原型來。
艾德琳懷抱著豎琴的手緊了緊,仿佛這是她唯一能夠依靠的東西。
摩黛絲提默然片刻,開口道:“艾德琳,前面就是霧隱海域了,你是這次的主祭……現在上船吧。”
艾德琳身體微震,低下了頭,對娜迦女王點了點,抱著豎琴朝那金色帆船慢慢行去。陳睿等俘虜所在的四艘船的娜迦護衛們紛紛轉移到了其余的船上。
“女王殿下,請讓我和我的船員們在一起。”陳睿忽然開口了,“哪怕是面對著即將到來的死亡。”
娜迦女王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是個稱職的船長,只不過……”
“族長大人,請讓這位船長和他的船員來主祭船吧。”艾德琳開口了,“我很想知道天空中城市的樣子,在我生命最后的時光里。”
娜迦女王略一沉吟,一揮手,被藍魅枷鎖禁錮的陳睿和原曼陀羅號的船員被帶上了金色帆船,這帆船里除了艾德琳外,還有十幾名娜迦,都只有兩條手臂,實力相對羸弱,應該是這一次娜迦本族的犧牲者。
其余船上的娜迦一族開始敲打一種特殊的樂器,發出低沉的音調,似乎在舉行某種儀式。與此同時,艾德琳額頭上的一個烙印開始發出光芒,整個金色帆船光明大作,開始朝前航行,另外四艘船似乎受到金色帆船的異力牽引,在沒有人操控的情況下,不由自主地跟隨朝前駛去。
敲打樂器聲漸漸小了下來,金船上,悠揚的豎琴聲響起,并沒有悲憤或怨恨,只有淡淡的傷感。
“母親……”艾德琳用暗淡無光的眼睛注視著那個心靈中的方向,終于輕輕喊出了這兩個字。
這兩個字的聲音很小,在呼出口時,娜迦女王冷酷無情的臉微微顫了顫,眼眶有些紅,卻是握緊了拳頭,身體始終保持著標桿般的僵直,一動不動地目送著金色帆船消失在濃郁的霧氣中。
沉默了良久,摩黛絲提的命令聲方才響了起來:“返航!”
這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沙啞。
金色大船上,陳睿看著抱著豎琴失聲痛哭的娜迦少女,嘆了一口氣,安慰了幾句。
艾德琳擦了擦眼淚,看了陳睿一眼,盡管那雙黯淡的眼睛沒有絲毫神彩,陳睿卻莫名涌起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謝謝你,船長閣下。但讓我感到奇怪的是,為什么我在你的心靈里感受不到其他人那種恐懼和無助?這或許就是你所說的,就算生命被扼殺都不會放棄的希望?”
陳睿這一驚非同小可:“你能夠感應到我的心靈?”
“或許眼睛看不見,所以精神感應力比別人要稍微好一些吧,而且只是在某種特殊的狀態下才能夠感應到一些心靈波動,沒什么用。”
這可不是“稍微好一些”或“沒什么用”的能力!陳睿面露異色,他目前表面的實力是魔皇巔峰,精神力更是達到了魔帝層次的S級,就算是巔峰魔帝強者都無法看透他的情緒波動,更別說是這種心靈感應!
這個沒有什么戰斗能力而被族人視為棄子的娜迦少女,竟然擁有如此特殊的天賦!
艾德琳面帶歉疚地解釋道:“船長閣下,請原諒,我并不是刻意要去窺探你的心靈。”
“沒關系,叫我阿古烈就行了。”陳睿搖搖頭,“艾德琳小姐,我想問問,傳說中的霧隱島究竟在什么方向?”
“霧隱島是霧隱海域的核心,它的位置在這片海域是個謎。不過據我所知,霧隱島其實是在某個大區域內活動的,在固定的時間段會出現在某個位置,一般是一年左右變動一次。我們現在這個方向,就是去霧隱島的必進之路。霧隱島上據說有許多神奇之物,擁有特殊的效用。小時候,姐姐曾偷偷帶我出海,想借我的精神感應能力找尋霧隱島,可惜失敗而歸……”
艾德琳說著,眼圈忽然紅了,低了下了頭,陳睿搖了搖頭:“艾德琳小姐,不要難過了,雖然你沒有一個好母親,卻有一個好姐姐,這是你應該慶幸的。”
“你錯了,”艾德琳搖了搖頭:“她是一個好母親,但這個好母親是所有娜迦的,真因為這樣,所以……”
陳睿驚訝地看了看這個善讀人心而且善解人意的娜迦少女,心中驀地涌起一股想要保護她的沖動來。
艾德琳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撥了撥豎琴的弦:“金船已經快要進入海神的區域,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讓我再聽聽你那首《天空之城》好么?”
“當然可以……”陳睿心念一轉:“最后一個問題,黑幎海神到底是什么?”
“是黑幎海域的統治者,奴役娜迦一族多年,而且掌控著幽靈珊瑚的存亡,一般潛伏在深海中,每隔十年出現一次,這個時候娜迦一族就要舉行海祭,奉上相應生命等級和數量的生靈為祭品。否則,就算海神不懲罰娜迦一族,只需要斷絕幽靈珊瑚的生機,娜迦一族就會面臨滅絕。”
原來如此!陳睿心中恍然,不過,能夠奴役強大的娜迦一族,這個統治者的實力很可能要超出普通高層強者的層次了,估計是無法力敵的。剛才艾德琳曾說過,這個方向是霧隱島的必經之路,看來只能冒險一搏了。
陳睿正思考間,前面的水域已經開始發生變化,迷霧中,一股股異常的起伏出現,朝著五艘獻祭之船的方向涌來。
雷蛇島。
結束海祭六艘船只駛回靠岸。
娜迦女王摩黛絲提慢慢地從大船上行了下來,在返回的這段航程里,附近的娜迦親衛都能感覺到女王心中壓抑的某種強烈情緒,沒有人敢多言一句。
然而摩黛絲提剛一上岸,就看到一個六臂的精英娜迦一臉慌張地來報告:“不好了!族長大人,禁錮少族長的魔法囚籠被打破,少族長下落不明!據被打昏的護衛交代,應該是早晨發生的事!”
“什么?”摩黛絲提大震,再也無法保持平日的冷靜,驟然發出一聲憤怒無比的咆哮來。
與此同時,獻祭之船前,那些起伏的波瀾越發接近了,已經看到,是一種形態奇異的海獸,背鰭露出水面,其余身體沒在水中,行進速度十分迅捷,有些類似鯊魚,而且數量極多,成千上萬,仿佛密集的海潮一般涌來。
這些魔鯊開始攻擊獻祭的船只,有一艘防御最弱的船在猛烈的攻擊下開始進水,漸漸沉沒,而上面的海族在魔鯊的攻擊下瞬間尸骨無存,海水被迅速染成了血紅之色。
這一幕看得其余人驚慌失措,有些掙扎著去控制船只,然而船依然無法控制地跟著金色主祭船朝前航行而去。
主祭船同樣遭到了猛攻,艾德琳緊緊地抱著豎琴,身體簌簌發抖。陳睿手一翻,那禁錮的藍魅枷鎖瞬間就化為粉末消失不見,接下來迅速解除了水元素人和砂人的束縛。但是這艘主祭船沒有任何武器設施,而且還在主祭烙印的作用下,不斷朝前駛去,無法掉頭逃跑。
陳睿手一張,幾個巨大的白色光球飛出,在水中炸裂開來,瞬間就殺死了數頭魔鯊,而這些魔鯊的兇悍還在海蛇之上,同伴的尸體被它們迅速吞噬,開始更加猛烈地攻擊了起來,眨眼間,又有兩艘船被擊沉,船上的祭品生物無一生還。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的怒吼傳來,后面的一艘船上,一個身影高高躍起,落入了海中的魔鯊群里,只見刀光縱橫,包圍金船的魔鯊碎尸翻飛,眨眼間就被清出一道路來。
這個熟悉的吼讓艾德琳身軀一顫,脫口而出:“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