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再見朋友
西瑯山。
陳睿再次踏上土元素人的大地之域時，心中不由想起當年在這個地底世界的冒險經歷。昔日那個堅強勇敢的女劍士，現在已經成為他的妻子、未來孩子的母親；而第一位相識的元素君王也成了他的摯友。
與往常不一樣，通往大地王庭的路上，居然看不到一個土元素人。
陳睿心中疑竇叢生，腳下沒有停，一路走到了那座與大地渾然天成的宏偉宮殿。
偌大的王庭中，只有一個身影。
熟悉的身影。
陳睿的摯友之一，土元素君王，摩爾。
土元素君王注視著走來的：“我一直在等你，陳睿。”
陳睿皺了皺眉：“你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
“是的。”摩爾微微移開目光，“這一刻或許遲早會來到，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
陳睿直視著摩爾的眼睛：“你早就知道會發生？”
“是的。”摩爾又答了這個兩個字，雖然氣息依舊是魔帝巔峰，不知道為什么，陳睿感覺到這位君王的身上仿佛缺少了許多東西。
“我想知道，羅拉到底怎么了？”陳睿正色問道：“不管之前你們隱瞞了什么，這件事，我要聽真正的答案，而不是似是而非的敷衍。”
“既然我在這里等你，就不打算敷衍你，”摩爾嘆了一口氣：“真正的答案就是，羅拉已經元素化了。”
“元素化！“陳睿一驚：“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她即將變成真正的元素生物，成為元素界的一部分，而且，很可能還將徹底失去原本的意識。”
這個結果比陳睿預想中的要更快，心頭大震：“為什么會這樣？”
“從羅拉得到元素女神之冠……不，或許從她成功掌握六元素國度開始，就走上了一條與眾不同的路。”
“六元素國度！”陳睿捏緊了拳頭，“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雖然不喜歡‘命運’這個詞匯，但不得不喟嘆命運的莫測，六元素國度使得她觸摸到了元素的信仰，也等于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的領域，一切正是由此開始。”
六元素國度！陳睿如遭雷亟，呆立在原地，為了滿足羅拉的心愿，他費盡心機尋找六元素源力，終于成功讓羅拉擁有了仙女龍一族最強大的六元素國度，她的實力也隨之暴增，然而，這居然使得羅拉走到了如今的不歸路！
等于是他親手……
“六元素國度并不代表什么，只是‘觸及’元素信仰，算擁有一個基礎而已，而羅拉也不是歷史上第一位擁有六元素國度的仙女龍，”摩爾看出陳睿的自責，“如果說六元素國度讓羅拉觸摸到了元素的信仰，那么元素女神之冠的認可才是讓她真正具備了‘駕馭’這種信仰的能力。”
“元素使？”陳睿想到了當初摩爾和黑格爾到達暗月時所說的話。
摩爾冇點點頭：“元素使是元素的統領者，能夠使元素力量極限化，發揮出最大的威力，原因正是元素使能夠掌控元素的信仰。作為一個元素界外的生靈，能夠成為元素使，確實是一個特例，原因正是元素女神之冠。從羅拉得到這件神器開始，她的‘基礎’就變成了真正的‘資格’。”
“資格？”陳睿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
摩爾并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說道：“所以元素女神之杖被提前喚醒的時候，我們只能求助于同樣擁有一件元素女神武裝量的羅拉，其實我們對羅拉控制元素女神之杖并沒有太多的把握，如果失敗，羅拉不僅會被剝奪六元素國度，元素女神之冠也會失去，等若失去了‘資格’。”
“或許那才是最好的結局！”陳睿捏緊的拳頭微微顫抖著，就算羅拉失去了力量也沒關系，至少她能夠平安無事。
“不一定，事實上，那樣的話，結局會有兩個，第一、元素女神之冠和元素女神之杖吸收了被剝離的六元素國度，再次陷入沉寂；第二、元素女神之杖與元素女神之冠在六元素國度之力下產生共鳴之力，爆發出更危險的震蕩，徹底瓦解元素界的封印，最可怕的災厄即將降臨，不僅是元素界，整個主位面都可能被灰飛煙滅。”
整個主位面都會毀滅？陳睿瞳孔收縮，沒等他發問，摩爾的話將他的注意力再次吸引了過去：“所幸的是，羅拉制造了第三個結局，成功地駕馭住了元素女神之杖，實力步入到了偽神級。同時，也使得她獲得了進一步的‘資格’。”
“又是‘資格’！究竟是什么！”
“神器所蘊含的力量都是其次的，元素女神之冠象征著‘信仰’，元素女神之杖象征著‘靈魂’，元素女神之袍象征著‘生命’。”摩爾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這三樣元素女神武裝合起來的真正意義，就是……神格！”
“神格！”陳睿再次被震撼了，摩爾的話很清楚，不是偽神格，而是神格！
真正神靈的核心！
陳睿終于明白了過來：“難道……所謂的資格，就是繼承元素女神的神格！”
“準確的說，是碎裂的神格！事實上，元素君王一直尋找的元素始源碎片，就是元素女神神格碎片投影，只有在六大始源碎片都湊齊的時候，元素女神碎裂的神格才有可能重新開始凝聚。目前羅拉距離最終資格還有最后一關，那就是……”摩爾正說著，忽然“咔擦”一聲，堅固的身軀居然出現了一道裂紋。
這一幕讓陳睿吃了一驚，顧不得剛才那些話所透露的巨大的信息量，驚呼道：“你怎么了？”
“沒事……”摩爾沒有看身上的裂痕，“一旦最終她獲得完整的傳承，將會得到難以想象的力量，但在另一種角度來說，她會失去更多。”
“咔！咔！咔！”摩爾身上的裂痕又多了幾道，愈發觸目驚心，陳睿頭上立刻顯出荊棘之冠，施展出神愈術，但是，那種最強的治療之光落在土元素君王的身上時，卻沒有任何作用。
“沒用的，這不是什么損傷，”摩爾淡然一笑，“我們接著說吧。”
陳睿已經隱隱明白了什么，為什么摩爾或其他元素君王在一些事情上諱莫如深，不肯透露，原來說出這些，會在某種禁忌之力的影響下，自我毀滅。
“你不用說了，摩爾。你只需要告訴我，怎么才能救羅拉就可以了。”
“你想要達到這個心愿，就必須聽我說下去。”摩爾搖搖頭：“反正是最后的機會了。”
“最后？”陳睿又是一震。
“元素君王是大元素使在主位面的分身，擁有獨立的意識，除了積累力量和知識外，最重要的存在意義就是尋找元素女神的神格碎片投影，也就是始源碎片。如今六大元素始源碎片已經在你的幫助下盡數找到，使命已經完成，也該是時候……回歸了。不僅是我，還有其他的元素君王和元素人。”
“你的意思是，藍博斯特、奧格瑪頓他們都……”陳睿想到來時空空如也沒有一個土元素人的的大地之域，心頭一顫。
“不錯，實際上，我的元素之心和始源碎片都已經回歸了，如今在你面前的只是這副軀殼中還沒有完全回歸的意識而已。幸虧，在冇我徹底回歸之前，你來到了這里。”
“徹底回歸？”陳睿的心緊了緊，先前心頭的幾分怨懟已經完全消失了，只剩下驚駭，六大元素君王的元素之心和始源碎片都回歸了元素界！
“那‘摩爾’這個人……”
摩爾長嘆一聲：“‘摩爾’只是影子而已，就算擁有獨立的意識，終究是個影子，就好像泡沫一樣，總會有碎裂的時候。現在存在的意義已經結來，將會回歸到本體之中，就好像一顆水珠進入了海洋，掀不起任何浪花。”
陳睿心頭一顫，屆時“摩爾的獨立意識會消失，只是知識和經驗融入了那位大元素使的靈魂之中，這就等于“摩爾”將完全不復存在。不僅是摩爾，還有藍博斯特、德爾庫斯、奧格瑪頓、賽斯汀和黑格爾，以及所有的曾經擁有過自我意識的元素人。
“我的時間不多了，長話短說，羅拉的路已經不可逆轉，現在你貿然有所動作的話，非但不能阻止什么，反而會害了她。但是，萬事都無絕對，我在沃元之壤中留下了最后的靈魂力量，當它自動發出強烈的彩光時，代表著羅拉已經進入最后的考驗；而當它發出金色的光芒并裂開的時候，將打通元素界的入口，你可以用信仰之力保護自身，進入元素位面。那時候，你和她的選擇，將決定你們的結局，或許也是一切的結局……”
摩爾才說了幾句，身上陸續發生可怕的龜裂，連臉上都出現了裂痕，整個人已經搖搖欲墜。
“摩爾！”陳睿心中涌起強烈的悔恨，“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找齊始源碎片！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你錯了……這是宿命，遲早要來，并不關你的事。而且正因為你找到了始源碎片，我們才得到了真正的解脫，不僅是我，還有元素界所有的生靈、包括大元素使。這是元素人一直盼望的，從此之后，再也不會有元素戰爭……”
“元素戰爭的意義和元素界封印的到底是什么？還有，你所說的主位面的災厄……”陳睿的聲音戛然而止，沒有問下去，因為摩爾的身體表面，已經開始一點點瓦解消弭。
“藍博斯特有一句話要我轉告你，”摩爾的聲音微弱了不少，“‘謝謝’。”
陳睿一咬牙，連續嘗試了圣杯、荊棘之冠等力量，都無法阻止摩爾身體的崩潰，一股強烈的悲哀涌上心頭。
“這是令人驚訝，在我的印象里，水元素人從來不會真正對人說出這兩個字。你有一種奇異的感染力，越是接近你，越能夠感受到那種‘真’，如果可以，請維持那種寶貴的真實，因為它比力量更加可貴……”
陳睿眼睛通紅一片，熱淚在眼中翻滾。
摩爾說到這里，身體已經變得稀薄起來：“雖然元素人無法流淚，但我能感覺到了那種悲傷的溫暖……感謝你為‘摩爾’做的一切，感謝你的友情讓我感受到了屬于‘自己’的存在。如果說藍博斯特對你說的是‘謝謝’，那么我想要說的就是——‘對不起’。再見了，朋友。”
摩爾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只留下那一塊沃元之壤靜靜地躺在地上，空氣中依稀傳來土元素君王湮滅前的最后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