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過去了,覆蓋了整個魔界天空的陰云始終沒矛鼎散。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每個人心里都感覺到了難以驅散的壓抑。
陳睿的預感是正確的,自那天以后,雙月再沒有出現,對于魔界來說,雙月相當于太陽和月亮。沒有了雙月后,就等于失去了晝夜,無論什么時候,天空都是一片昏沉。
這種影響可不僅是生活習慣上的,還會帶來各種可怕的后果,光是糧食停止生長這一項,就是致命性的打擊。
這幾天陳睿等人嘗試了各種方法,羅拉的魔法、陳睿的攻擊、星煌號的炮擊……
但是,就算能夠暫時地破開陰云,很快又會重新恢復原狀,始終無法徹底驅散,仿佛那漫天的陰霾就是這個世界牢不可分的一部分,除非,摧毀整個世界。
這種異狀絕不是偶然,很可能與占據了地面世界的深淵有關,雖然兩界之門被封閉,包括奎麗安娜在內的深淵生物都無法解除空間刮鎖降臨魔界,但大家還是小看深淵主宰的手段了。
作為具有神性的黑暗意志,擁有浩瀚的智慧和數之不盡的秘術,肯定是想通過這種手段來徹底滅絕整個魔界。
這種形式的“毀滅。”比之前的大軍入侵的更加徹底,更加可怕。
盡管兩界之門只有一百多年就會重新打開,但看起來奎麗安娜并不打算給陳睿和魔界喘息的機會。
這也算是從另一個角度對陳睿潛力的認可,然而對于陳睿和整個魔界來說,才消褪的死亡陰影再度洶涌而來,吞沒了希望。
陳睿并沒有因此而放棄,第一時間召集所有種族的煉金宗師、大師以及精靈族魔法文明的研究者在帝都舉行了緊急的研討會議。
“人造月亮?”當發言臺上的陳睿提出這個構想時,幾乎所有人都震驚了。
“阿古烈…”不,陳睿大人請恕我直言。”陰影冇帝國的制器師同盟會長安德森第一個站起身來,“哪怕你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煉金宗師我也不得不說一句,這是不可能實現的構想我們可以創造最精巧的道具或裝備,卻無法創造日月星辰。只有神靈才能做到這一點。”
這句話一出,幾乎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認同。
陳睿看著安德森,又看了看會場的眾人,微微一笑:“安德森大師…”不你現在應該已經步入了準宗師的境界,首先要恭喜你一句但是,我也直說一句,如果是以你現在的認知或狀態,要想晉級宗師的話可能性幾乎為零。”
身為世界第一制器宗師,陳睿雖然完全有資格說這句話但語氣還是太重了,尤其還當著這么多煉金界的精英的面。然而安德森并沒有惱怒,他不是第一次和陳睿打交道,很清楚對方并非驕橫之輩,反而露出驚喜之色,躬身道:“請指教。”
“舉個例子,當第一件傳奇級裝備誕生之前,我冇們的認知是否一直停留在卓越級?在那種時候,我們是否會知道卓越級之上還有傳奇級甚至是神級?如果連想沒有想過,那么傳奇級裝備又是怎么出現在這個世上的?”
陳睿的問題讓安德森搖搖頭,特特尼斯、費諾亞、奇奎等少數人已經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曾在上一次魔界的交流會上說過一句話,一旦思維被某個框架固定住了,就等于扼殺掉了真正的想象力。從我們制作出第一件裝備開始,我們的生命已經融入了‘創造,的世界之中。無論日月星辰是否神靈創造,但創造的本質,依舊沒有改變。”陳睿說著,身旁現出一團淡淡的光芒來,慢慢演變出一些形態,有魔法燈、電視、手機、魔法飛艇、魔法槍、戰斗球這些近萬年來的新事物。
不僅如此,還出現了許多在場眾人前所未見的東西,煉金師們頓時竊語了起來。
“那個四個輪子在路上飛快跑的是什么?”
“那種上百層的高樓建筑,可能嗎?”
“還有那種在星空飛翔的巨冇大東西,是船?”
“岡才那些東西,或許以后會出現在我們的世界里,或許不會,而是另一些更新的東西……因為創造的腳步是用永無止境的,”陳睿身后變成了璀璨的宇宙星空,“要想做到這一點,就要勇于打破原本的思維慣性,打破禁錮想象的桎梏。創造就是無限的可能,如果失去了‘可能”那么我們的世界、我們的力量都將停滯不前…”首先必須去‘想”我們才能‘超越”
說到“超越”的時候,陳睿腦中驀地閃過一道光芒,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那宇宙星空的“幻象”驀地充滿了生命力,就好像真正的存在。
這一刻,有很多人都仿佛受到了某種玄妙氣息的感觸,腦中的靈感紛紛涌出。
陳睿回過神來,想到再才次觸摸心頭那種奇異的光芒時,已經無法辦到了。他略一停頓,又說道:“簡單的說,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安德森閣下,我希望你、我、所有的人都能夠創造出新的可能。”
安德森感覺到自己仿佛看到了一扇新的大門,只要觸摸冇到這扇門,就能夠真正突破桎梏,達到一個新的高度,心中大喜,以學生的禮節朝陳睿恭敬地施了一禮,坐了下來。
有這種感覺的不僅是安德森,不少潛力非凡的煉金精英都是如此,在打破了某種思維禁錮后,一時間,許多創意都冒了出來。有些人開始大膽地上臺,闡述自己的創意。
“材質問題,我認為需要火系和光系力量的承載體,可以仿造我們人類世界魔法燈的原理,以鎢晶為主體。”現在上臺的是人類制器宗師,與奇奎齊名的法拉切尼,這個設想得到了許多人的贊同。
但很快就有人提出異議:“那種產生的熱量的光照范圍太小,能量消耗也太巨冇大了要想覆蓋魔界的居民區域,必須要上萬個才行。”
“熱量和光照方面可以用魔紋回路來增幅,這種回路還能大大降低能耗的問題。
”法拉切尼在題板上劃出了復雜的魔紋這是他最擅萇的領域,有些獨創的回路還是多年研究的心血在如今鯊料存亡關頭,也顧不得藏私了。
在場不少魔紋研究高手看到這些回路圖時,不由驚嘆。
“法拉切尼閣下的魔紋造詣令人驚嘆,但是魔界并不比地面世界,太大的熱量和光芒反而會適得其反材質必須改變。而且制造的成本還是居高不下,即便用了閣下的回路改造,只考慮人口密集的程度,至少也要數千個月亮同時升空。”特特尼斯的建議讓法拉切尼自己都陷入了沉思。
“其實可以只用一個……”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時間,場中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個容貌有些俏麗,戴著眼鏡的女孩子身上,這女孩子正是血煞帝國制器師同盟會長圖里亞之女貝露安,她的母親也是一位出席本次會議的制器大師,馬維娜。
“你剛才議,只用一個?”法拉切尼并沒有擺宗師的架子,而是認真地問道。
貝露安感受到眾人的注視,臉紅了紅,但還是點點頭。
“請上臺。”煉金界講究達者為先,所以陳睿毫不猶豫地對貝露安用了“請”字冇。
貝露安看了看陳睿,膽氣一壯,在父母以及不遠處費諾亞鼓勵的眼神下,走上了臺。
“我的想法是,制造出一個發光源,然后,利用很多個反射點,遍及魔界。這樣一來,成本大大降低,而持久性也會……”
陳睿眼睛一亮,暗暗驚嘆,露出貫許之色。
“鏡子?”臺下的法拉切尼已經反應了過來,露出狂喜之色:“太妙了!”
眾人也明白了過來,貝露安的想法確實巧妙無比,只需要制造一個光熱源,然后在空中懸浮反射材質制造的物體,就能夠大范圍地實現光照的效果,而且還能根據變幻光源,實現白天和黑夜的更替,甚至還能制造出熱光和冷光,適應更多的農作物。
“還有,剛才法拉切尼大人的那個魔紋回路……第三和第五張圖,回路部分我覺得還可以這樣改進一下,可能增幅性會更好。如果有不對的地方,請法拉切尼大人見諒。”貝露安大著膽子又在法拉切尼畫出的魔紋回路圖;旁畫出了兩副小草圖。
法拉切尼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兩張草圖,忽然大叫一聲,把貝露安嚇了一跳。
“天才!”法拉切尼興冇奮地握緊了拳頭,“你是我見過的魔紋領域最杰出的天才!你有沒有興趣做我的弟子?我把所有的東西都教給你!對了,你原本的老師是誰?就算是決斗,我也要……”
法拉切尼的激動和熱情讓貝露安一時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臺下響起了精靈宗師費諾亞慵懶的聲音:“等一下,法拉切尼,你確定要和我決斗?”
“費諾亞大人,原來……”法拉切尼傻眼了,費諾亞是精靈宗師,當年還曾指點過自己煉金術,是他成功路上最重要的導師之一,想不到這魔族天才女孩居然是精靈宗師的弟子!
費諾亞笑道:“貝露安雖然是我的學生,但我這個老師并不太稱職,而且她在魔紋方面的造詣……我已經沒有多少可以教給她的了。如果你堅持要決斗的話,我還是認輸算了,就當多個搶飯碗的同行了。”
法拉切尼已經明白了費諾亞的意思,不由大喜,貝露安在費諾亞的示意下,對法拉切尼行了老師的禮節,在場的煉金師們都紛紛鼓起掌來。
貝露安的創意解決了人造月亮最困難的核心問題,接下來就是主熱源和鏡像的材質問題了,會場再次展開了激烈的討論,一時間,百家爭鳴,各種奇思妙想都出現了。
看著這個場面,陳睿露出會心的笑容,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果然集思廣益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的話,就算只智能天縱,也不可能有這種效果。
突然間,他感覺到了某種注視,轉頭一看,正是這次研討會最耀眼的功臣貝露安。
依舊是當年的鄰家少女的模樣,眼鏡片的眸子透出寧靜,看到陳睿察覺了自己的注視,貝露安的臉又是一紅,卻沒有轉開視線,依舊大膽地看著他。
陳睿清晰地感覺到那目光中所透出的脈脈情感,一如當年,不由吃了一驚。他忽然明白了過來,當年的真相,一定被她知道了!
當年陳睿為了尋找瑟科瑞德山和沃元之壤,前往血煞帝國,以制器師學徒的身冇份拜圖里亞為師,后來故意叛師出門,目的就是為了藏書閣第四層的秘密,同時還以風薩卡弟子為名,揭穿了當時第一制器大師涅特的真面目,最終成功假死逃遁,與貝露安的距離也愈行愈遠。
如今,貝露安居然得知了那個死去的“李察”就是他,那么揭露這個真相的人,只可能是僅有的那幾個知情者……
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的風薩卡大師有點心虛地轉過頭去,裝作沒看到陳睿。
貝露安并沒有走過來對陳睿責難或是叫出他另一個“名字。”只是遙遙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然后,慢慢的,轉過臉去。她還記得他離開前的那句話,我們……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現在知道了,那是當時他怕連累她和父母,后來去制器師同盟救下她父親的“阿古烈。”也是他。
然而他卻不曾知道,作為血煞帝國的一員,她當時也參加了星煌要塞之戰,是機械式,負責要塞魔晶炮和軍械的維護,同樣在場的還有風薩卡。就在她被一根骨刺貫穿胸膛、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為了激勵她,風薩卡把當年真相說了出來,心中的執念使得她終于從死亡線上掙扎著活了過來。
制器大宗師、三大女皇的王夫、魔界最強者、人類皇子…”
果然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是,只需要遙遙地對著他微笑,世界就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