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兩甲子歲月的渡舟人,送著一個個熟悉的身影遠去,甘愿低下頭,默默地看著他們離開這里,這是蘇銘為他們的抉擇,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那兩甲子的一百二十年,對于蘇銘而言,很漫長,也很短暫,短暫的是送走他們的忘川之路,漫長的是那永恒的等待與對未來某一天相見時,不知歲月的流逝之感。
蘇銘,也沒有把握,所以希望漫長,可終究還是有結束之時。一如天空的煙火,短暫的一瞬就會消失,可漫長的卻是在人們的腦海中,成為美好。
蘇銘的雙眼漸漸出現了應有的明暗,第九鋒······一片安靜,十萬蠻族之人的離去,十萬九峰弟子的離去,連帶著很多人的消失,使得這第九鋒如今剩下的人們,仿佛也都陷入了茫然。
“第九峰荒,你等······若要留下,可繼續存留,若要離去,也可隨時離去。”蘇銘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在這一瞬回蕩整個第九峰宗門,落入其內每一個弟子的耳中,將這些人從茫然中蘇醒過來。
話語回旋,蘇銘閉上了眼,禿毛鶴在旁,看著四周的熟悉,倒也沒有了太多的傷感,身子一晃就不知去了那里,不過了解它的蘇銘不需要去思索,就可以知曉這禿毛鶴此刻的想法。
“發了,發了,哈哈,鶴爺爺這次運氣真不錯,送走了這么多人,這些人走時一定無法帶走很多晶石,晶石啊,尤其是別人的晶石啊!”禿毛鶴一臉激動興奮,想想此事它就控制不住的渾身發抖,速度更快了起來。
沒有理會禿毛鶴的舉動,蘇銘這一閉目,就是二十年······他感受到了整個三荒的震動,體會到了毀滅浩劫之意的降臨·此刻的桑相翅膀,應該是肉眼看去已經重疊,實際上也只是差那么一絲而已。
這一絲,是最后的百年·甚至在這道晨真界,蘇銘感受到了仙宗真界的存在,于三荒的其他界,他同樣感受到了桑相的氣息。
兩個大界,即將重疊在一起。
與此同時,在蘇銘回到第九峰閉目的這二十年,此宗內的修士·已經走的十之八九,剩余下來的大都是一些年老修為不高之人,這些人已經沒有了要去重新追隨一個大宗門的野心·他們更多的是希望平靜。
至于其他的人,那些屬于第九峰的嫡系已經被虎子選走,余下的這些,都是曾經錦上添花者,此刻既錦已不在,花朵自然也都在別處繼續盛開。
二十年后,這距離浩劫降臨的最終一百年,前紀的強者紛紛開始了覺醒,首先覺醒的就是那冥皇本星上曾經與蘇銘一戰的前紀之人·緊接著,在三荒大界內有不少地方,在百年到來的一剎那·爆發出了驚天的氣息。
冥皇真界,陰圣真界,第四真界還有神源星海·這樣的氣息有不少擴散開來,可更多地,還是在桑相第四翅所在的世界,漸漸地,開始有這些強者行走星空,漸漸地,一場場血腥的殺戮與一個紀元的壓抑·將在這百年內爆發。
這,實際上也是浩劫·只不過是在眾生毀滅浩劫前的一次短暫的釋放。
與此同時,在那陰死漩渦內,藏匿起來帶著某種目的的以帝天為首的三皇五帝,也在這百年到來的一瞬,紛紛睜開了眼。
“時間到了,這百年的時間終于到來……”陣陣低語在這陰死漩渦的一界界內回蕩,更有興奮的殘笑以及陣陣嘶吼回旋。
三荒劫前眾人血……
蘇銘輕嘆,收回了看向三荒大界的目光,外界的一切他不關注,帝天也好,蘇軒衣也罷,此刻蘇銘都不愿去理會,即便是那些前紀強者們霍亂了整個蒼穹,這也是規則的一部分,也是桑相四翅重疊前應有之事。
不過······這第九峰,則是禁區,若有人敢踏入這里半步,那么此人哪怕是號稱不滅的前紀元強者,可依舊還會在蘇銘這里,知道生命的浩劫有多么的璀璨。
殺人,蘇銘殺了太多太多,前紀強者又如何······
他唯獨還記住的,便是神源星海中,曾經的厄蒼世界內,被困住的那十萬修士。
他對這十萬修士承諾過,終有一天會帶他們出來,這個承諾,蘇銘要去完成。
“要不要,再回一次神源?”蘇銘看向一旁,正數著晶石的禿毛鶴
“那里的晶石都被鶴爺爺搜刮走了,已經干凈了。”禿毛鶴抬起頭,仔細的想了想后,很認真的開口。
蘇銘笑了笑。
“好吧,那你就留在這里。”蘇銘搖頭時閉上了眼,在其雙目閉合的瞬間,在那神源廢墟內,這天地靈氣極為缺少的地方,星空中出現了一個身影,這身影,正是蘇銘。
看著神源這里的一切蘇銘熟悉,曾經于此地的多年,此刻回想起那追殺也好,弱小也好,一切的一切都充滿了被刻畫的痕跡,顯然,當時的他,是在蘇軒衣的手掌內,一切的道路都被安排好,為了滅生之種的滋養,來不斷地讓自己去完成他暗中布置的所有。
只不過此刻回頭去看,那當年的怨也好,恨也罷,都已經淡去,蘇銘神色平靜,走過了星空,在臨近厄蒼曾經所在之地的同時,蘇銘腳步一頓,似有所感,目光看向遠處,在距離這里不算太遙遠的星空,有一個修真星,其上有一個青年,正盤膝坐在一座山頂,正吐納打坐。
此人吐納呼吸間,身后赫然有一個大樹的虛影猙獰的出現,那是……厄蒼。
當年從蘇銘手中逃走的那一縷魂,凝聚而出的厄蒼,蘇銘望著他,而他還不知曉這一切,依舊打坐,時而睜開眼時謹慎的看向四周,雙目內時常閃過的冷漠與陰翳,使得此人看起來很是陰沉。
這符合厄蒼的習性,顯然是這些年來,它在這恢復中,也學會了不少修士的謹慎與奸詐,故而可以在這深淵廢墟,得以長存。
或許他一直在提防蘇銘的到來,畢竟對他而言,蘇銘的存在是他一生都要恐懼的陰影,他害怕蘇銘,但又渴望吞噬蘇銘,使得自身完整。
若是換了曾經,蘇銘既然看到了此人,就沒有放過的道理,可如今只是一眼掃過后便收回了目光,層次的不同,世界的不同,使得相互的敵意也都成為了孩童的打架。
沒有去理會厄蒼重新凝聚的身影,蘇銘來到了那片虛無,踏入進去后,出現在了曾經的十萬厄蒼世界。
幾乎在蘇銘踏入的剎那,這十萬厄蒼世界內的所有石碑,全部轟然震動,隨著石碑的震動,在這方世界內,所有盤膝打坐之人齊齊抬頭,神色露出震動,即便是那些此刻沉浸在石碑內由記憶勾勒的世界內的那些修士,也都一個個被強行的驅離出來,紛紛駭然抬頭時,這里的十萬人……看到了他們的上方,走來的蘇銘。
有的人,還記得蘇銘,有的人已經忘記,還有的人并未經歷蘇銘曾經出現時的震撼,此刻神色茫然。
“此地已存在了太久,曾經我對你們承諾,會有將此地解開的一天,今日我來了,解開此地的封印,打開你們的禁錮,還給你們自身的魂,從此之后······你們···…自由!”蘇銘的目光掃過眾人,在那幾個熟悉的面孔上停留了一下,最終落在了曾經的那位對他幫助過的中年男子身上。
對方的樣子乍一看是中年,可若仔細看,已成為了老邁,其妻子的逝去,或許成為了他內心永恒的痛,當年他本可以離去,但卻不舍,而是沉浸在這記憶里,去陪伴他的妻子。
隨著蘇銘的話語,這整個十萬石碑的世界,傳出了轟鳴巨響,石碑一座座的碎裂,四周邊緣的虛無層層碎裂,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十萬石碑世界,只剩下了一座石碑,豎立在那中年男子的面前。
“這座石碑,只有你自己有資格將其碎裂,如何選擇······蘇某不干涉。”蘇銘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轉身時,目光掃過眾人,他看到的不是喜悅,而是更深的茫然,似乎一瞬間,這些人不適應這樣的改變。
但終究,他們會適應的,蘇銘再次看了一眼這曾經的十萬石碑世界,他想到了歲塵子,搖了搖頭,蘇銘轉身時,已邁入虛無。
他來到這神源廢墟,除了解開這十萬石碑世界的禁錮外,他要去一趟望夫山,五看一看那山頂上的身影,再就是去還沙土族,那位沙土之靈的一個愿,還有就是······去一趟黑墨星以及······將天邪子的那位記名弟子,送入彼岸。
若有可能,蘇銘還想去一趟第五海,看看那里是否真的存在了第五真界的入口,去第五真界,看一眼……曾經的蘇戰死亡的地方,曾經的自己被蘇軒衣凝魂的區域。
“百年,足夠了。”蘇銘輕聲喃喃,走向遠處。
而此時此刻,神源星海內,一場橫掃了眾多部落的腥風血雨,也正在持續,那是一個干枯的老者,一個背后明顯有一具骸骨死死的貼在其身上的老者,這老者神色麻木,所過之處,一片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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